39 我是母後懷胎十月,生下的小……

混亂的場面靜下來, 整個壽恩宮的人俱是垂下腰身,心懷忐忑,栗栗危懼。

事情在最糟糕的時候被皇帝撞見, 他們正在迫害那位得寵的美人。這種時候必是要推出一些人去治罪, 包括那位禦醫,搖晃着身子幾乎站不穩。

傅元承細長眼睛半眯, 眸中帶着淡漠的譏諷。

廖太後仰臉看這個兒子, 心中生出寒意。在他的眼中完全看不到半點親情, 甚至沒有對一個母親的失望:“陛下何意?”

“嗯?”傅元承鼻腔送出一個音調,薄唇動了動, “不是該母後來回答朕?”

廖太後雙手搭在一起, 護甲間碰出輕響:“陛下從南城回來, 到殿裏說罷,到底是家事。”

傅元承睨她一眼,随後往範嶺側側臉:“将壽恩宮的人全部拖出去!”

此話一出,一片人呼啦啦的跪下,哭嚎着求饒, 已不見方才的嚣張。

廖太後臉色一變,沒想到傅元承竟是一點情面不留,将全宮的人帶走。這明擺着是他要細查,并處理此事。

“陛下!”她想出聲阻攔。

予德仕在地上跪着移到傅元承腳邊,頭磕着堅硬的石板:“陛下,都是老奴的錯, 太後還在病中, 只是因為吵到才出來看看。太後辛苦養育陛下,一切都是為了陛下。”

他一下下的磕着,沒一會兒額上起了大大的包, 看上去那樣的忠心一片。

傅元承先是看看廖太後,随後垂眸掃了眼予德仕:“滾!”

他眸中狠戾之氣乍現,擡腳踹上予德仕的肩膀,人就如同一個沙袋,咕嚕嚕的滾下了階梯。

見此,宮人們全都聽着了哭喊,弓着身子伏在地上。

“予德仕!”廖太後大叫一聲,不可思議的瞪眼看着傅元承,渾身都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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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元承好像無事一般,轉身看去院中:“範嶺,耳朵不好使?”

範嶺回身,後背已是一層冷汗,連忙彎腰稱是,後面小跑着到了宮門處,讓禦林軍将人全部帶走。

這邊傅元承回過身,伸出手托上廖太後的臂肘:“朕就依母後所說,去殿裏,好好處理家事。”

“你?”廖太後試到手肘的那股力氣,毫不懷疑他是想掰碎她的骨頭。

“哦,對了,”傅元承回複以往的口氣,清潤且低沉,“家事嘛,也該帶上阿瑩,母後也好好認認她。”

範嶺的位置看過去,是一副兒子相扶母親的畫面,兩人一起進入殿中。可他跟在傅元承身邊,怎會不知道今日之事的嚴重?那瑩娘子是陛下廢了多少力氣才尋得,動她就全等于在陛下心口插刀,找死。

“陳校尉,今日多謝相助咱家。”範嶺托着拂塵雙手一拱,對年輕将領致謝。

陳正誼回禮:“總管客氣,這是我的分內事。”

在擡頭的時候,他正好看見一個女子被人扶着走進壽恩宮,身影纖瘦,柔弱如柳。不禁瞳孔一縮,腳步下意識想追上去。

“陳校尉?”範嶺喚了聲。

陳正誼回神,看的地方只是空蕩蕩的殿門,再無誰的身影,遂也就對着範嶺客氣笑笑。

從壽恩宮走出來,他幾次回頭。一名侍衛經過,問他:“壽恩宮有相識的人?”

陳正誼平時不太在意後宮中事,只是極力做着自己的職責,所以只知道皇帝寵幸一個美人,卻沒有名分。

“你知道那個美人的名字?見過她沒有?”他問。

“陛下的女人,誰敢盯着看?不過瞧見過她上轎子,一截身影罷了,看起來十分柔弱。”侍衛笑着拍拍陳正誼肩膀,“似乎叫什麽瑩娘子?”

陳正誼身形一僵。在永安橋頭時,喬晉也曾說過瑩娘子,這麽巧嗎?相同的身影。

侍衛不知道陳正誼在想什麽,反倒搖搖頭道:“平西候此番怕是不會罷休,他女兒傷成那樣。”

一句話,讓陳正誼升起的疑團漸散。平西候千金,原來是她。他搖搖頭,暗笑自己想多了。

他見到的身影是廖家的那位千金,他可憐的表妹早在那場火中沒了。是他整日裏疑神疑鬼。

壽恩宮,正殿內。

門扇關上,沒有燈火,光線暗沉灰朦。

蔚茵站在門邊,柔順的頭發依舊貼服的落在肩背,天色下黑,單衣擋不住涼意,手腳發涼。

她是想過玉意會去叫範嶺,範嶺因為要幫傅元承準備耕耤禮儀仗,并沒有跟着一起去南城校場,因此她只要等到範嶺過來,就可以阻止廖太後,可她沒想到傅元承會回來。

而殿中,那對母子相視而站,分明已經勢同水火。

“母後所說家事為何事?”傅元承冷淡開口,完全不像是兒子對母親的語氣。

廖太後依舊端着架子:“陛下真是翅膀硬了,怎麽,想把本宮也一起交給羽林軍?”

傅元承鼻間送出一聲輕哼,視線往門邊的女子瞅了眼:“你不該動她。”

一聽這話,廖太後更是怒從心來:“所以陛下扔下平西候,為了這來歷不明女子回來問本宮的罪?”

“你沒有罪嗎?”傅元承反問,語氣盡是譏諷。

“本宮是為了陛下你着想,”廖太後聲線陡然尖利,尖尖的護甲指向蔚茵,“她就是個禍水,是第二個姚懷玉,你看不出來?”

殿中一靜,蔚茵感受到兩人都往自己看來,竟覺得心中幾分好笑。

她何曾做過什麽,怎就成了禍水?有誰可以幫她作證,她只是想要一個簡簡單單的人生,看着阿渝長大娶妻。她沒有害過人,難道想保全自己也不對?

想着,輕輕嘆了聲,越發覺得荒唐起來。

“母後,把你的手收回去。”傅元承覺得廖太後那只指出去的手十分礙眼,放在西北的時候,他應該毫不猶豫就會用刀去剁下。

廖太後不可思議,帶着深深的失望:“陛下不要再執迷不悟,到現在還護着這妖女?”

“她不是妖女!”傅元承往前一步,眼神死死盯上廖太後,一字一句,“這世上,她是唯一對朕好過的人,她不是妖女!”

沒有人可以說他的茵娘,她幹淨得像一個精靈。他在爛泥堆裏長大,每天過着你死我活的日子,眼裏和心裏都是黑暗的,只有別人死了,他就能活着。而她突兀的闖入,他從沒見過像她那麽弱的人,他一收手指就能捏死她。

可她身上很暖,看見那雙清泉般的眼睛,他就會安靜下來,再舍不得動她一點兒。他才知道,活着并不全是黑暗,貪婪的想用手捧住她……

廖太後不禁往後退步:“你,你胡說什麽?本宮養了你二十年,你說她對你好?你可有良心?”

“良心?”傅元承齒縫中溢出冷笑,“母後所說的良心,是指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凍住,黑夜徹底降臨,屋裏漆黑一片,人影隐約模糊着。

蔚茵後背貼在門板上,外面早已沒有人,整座壽恩宮空了,誰也不會知道這裏的争吵。她看着傅元承的方向,聽到了他憤怒聲音中帶了絲恨意。

而廖太後驚恐的瞪大眼睛,好像被抽走了魂兒,麻木的軀體搖搖欲墜:“你……誰跟你說的?這不是,不是真的。”

她含含糊糊的否認,搖着頭,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眼前的兒子說。

可能是聽見什麽動靜,或是餓了想找食吃,那只白色獅子貓從內殿懶懶出來,瘸着後腳。它循着氣味兒蹭到廖太後腳邊,然後用背撐着她轉來轉去,嘴裏喵嗚叫着。

“啊!”廖太後尖叫起來,擡腳将貓踢了出去,“你別過來。”

由于動作太大,她重重摔倒在地,精致的護甲從指上掉落,滾了出去。

“呵,”傅元承搖搖頭,彎腰将要逃竄出去的貓抓在手裏,“母後既然把這畜生當成小兒子,就該好好養着,幹嘛怕它?”

說着,他捏上貓兒的脖頸,貓受到驚吓凄厲叫着,張牙舞爪。

廖太後擡頭猶如看見惡魔,不顧身上疼痛,蹬着腳往後退,那端莊的發髻早就亂開,步搖歪斜、衣衫淩亂。

“雙子,”傅元承手一松饒了獅子貓,改為輕撫着它的腦顱,“母後一胎雙子,為何只留一個?”

他一步步逼近,最後在廖太後身旁蹲下,伸手拉開她攥緊的雙手,将獅子貓送進她的懷裏:“小兒子呢?為什麽不要他了呢?”

廖太後機械的抱着貓,眼中滲出濁淚:“雙生子,皇室視為不吉,即便本宮是皇後,雙生子也斷無可能成為儲君。那時候姚貴妃即将臨盆,已經确定肚裏是個男胎,本宮不能輸!”

她一只手去拽上傅元承的袍袖,像是要抓住最後一線希望:“他生下來瘦小孱弱,哭都哭不出來。帝王家雙星降臨,必有一個是災星,母後選你有什麽錯?況且,他帶出去的時候已經沒有氣了。”

“為我?”傅元承眼尾泛紅,薄唇浮出狠戾,無情抽回袖子,“說得好聽,母後做的那些,全是為你自己罷了。”

他笑了聲,将手中珠串擡起,往廖太後面前送。

廖太後猛然別開臉,身子縮成一團:“把它拿走!”

“鎖魂珠是不是?”傅元承替她解釋着,好看的手指轉着珠子,“西域高僧所做,用來困住那小災星,不讓他回來索債,護佑朕與太後永世長安。”

永世長安,多好?将小兒子的靈魂獻祭,換大兒子的平安一世。

廖太後倚在牆角,沒有了往昔的高貴,像一個落魄的乞婆,瑟瑟發抖。

“啪”,那把珠串被傅元承重重摔去地上,珠子破碎散開,四下滾落,消失去了各處。

“朕本來想,你安分點活着就是,”傅元承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聲音懶散淡漠,“可你要動她,是不是我就不配得到任何東西?娘!”

“你,你怎麽……”廖太後只剩下驚恐,周身如墜冰窖。

傅元承往人湊近些,手裏幫着她掃掃肩上褶皺,聲音極低:“我,是母後懷胎十月,生下的小災星啊!”

“不不……你走開!”廖太後驚慌大喊,歇斯底裏,“他在哪兒!你把他怎麽了?”

“母後好好修養,朕下次再來探望。”傅元承站起,再不看牆邊的人一眼,甩了衣袖大步往殿門出走。

母子倆的話,蔚茵聽了大半,也終于解開了她心中一直迷惑的疑團。雙生子,傅元承還有個孿生兄弟……

手腕驀的被來人攥上,拉着她推門而出。

夜風吹來,月光皎亮。

身後殿中是廖太後驚恐的呼喊,可是沒有人去幫她。

傅元承腰身挺秀,面上溫潤清淡,萬千的情緒再次被他完完整整隐藏。

“傷到了沒?”他面對她,雙手捧上她的臉,“你在發抖,怕還是冷?”

蔚茵咽口口水,眼睫顫着如是道:“都有。”

傅元承笑出聲,将她擁住:“朕知道,你說的是實話。”

蔚茵撞在他的胸前,耳邊感受到強健的心跳聲,同實也知道他身上滿是怒氣,很重很重。

“茵娘,”他低頭,臉頰貼上她的發頂,輕蹭了下,“不要離開朕好不好?”

走了這麽久,他一個人從爛泥中一步步到了權力的頂峰,停下看看得到的,也只有她是鮮活溫暖的。

蔚茵沒有回清瑩宮,傅元承帶回了天極殿。度過了驚魂的半日,至今想起來仍能感受當時的緊張。

傅元承應當是去處理壽恩宮的事,已經是亥時,人還沒有回來。這件事非同小可,新帝與太後不睦,怕是前朝大臣都會摻和進來,更不提權勢通天的廖家。

對于踹翻打廢了廖陌珠,蔚茵一點都不後悔。別人欺負過來,一味退讓只會讓她們得寸進尺。

宮婢們準備了熱水,她帶着冰冷的身體泡了進去。

溫熱包裹席卷,消散身上冷意,舒緩了緊繃的神經。

玉意往桶裏放了些舒神的幹花,此時也終于松了口氣:“宮裏這種事情常有,娘子心裏有數就好。”

蔚茵疲倦倚在桶壁上,輕嘆一聲:“我不喜歡。”

她不喜歡鬥來鬥去,更不願時刻心存算計。可也知道若是傅元承有了後宮,即便她想安穩簡單,別人還是會把她當成眼中釘。不由就會想,若是沒有那道查抄侯府的聖旨,她會不會和穆明詹有和諧的生活?

玉意站直,往後退了一步:“沒有什麽喜不喜歡,只要活在這宮牆內,終歸都會變的連自己都不認識。”

蔚茵垂眸,眼睫輕顫兩下:“姑姑說得對。”

“娘子記住奴婢以前的那句話嗎?”玉意在人身後搖搖頭。

蔚茵眼眸閃爍,那句話她記得。玉意教過她,凡事錯綜,只要她得到傅元承的在意就好。

對啊,只要得到帝王的在意,靠着他仗着他,然後也會變成她自己都不認識,卻能好好地活着,得到天下最好的。

玉意見人不語,也知她心裏複雜。這種話本不該她來說,但是她見這姑娘太苦了,這樣杠下去遲早還是一身傷。

“适才範總管送來消息,”她岔開話題,“廖陌珠斷了兩顆牙,嘴角豁開一道口子。”

“她?”蔚茵噗嗤笑出聲,當時只記得廖陌珠一臉血,平時的嚣張早就沒有,像只将死的老鼠趴在那兒哼哼唧唧。

玉意也輕捂住嘴,着實沒想到眼前這個纖弱女子能這般,将壽恩宮掀了個底朝天:“娘子還笑的出來?”

蔚茵眼睛彎起,似乎許久沒有這樣暢快過:“她掉了兩顆牙,這下連皇後的位子也丢了。”

“是這樣。”玉意點頭。

一國之後自然的體态端莊,姿儀典範,容貌可以平淡但絕不可以殘缺。廖家适齡女兒只有廖陌珠,別的不是已經嫁了,就是幾歲的女娃娃,眼看是不會再出一位皇後。

蔚茵後腦枕着桶沿,烏黑頭發浸在水中:“廖陌珠此人心胸窄,怕是真有個妹妹的話,也不會相讓吧?”

玉意臉上一僵,眸中黯淡下來,手緊緊攥起,指甲掐進肉中。

“姑姑?”蔚茵喚了聲,見到玉意臉色很差,“你不舒服?”

玉意扯扯嘴角:“娘子先泡一會兒,奴婢去外面守着。”

說完,她走出了浴間。

方才玉意只說了廖陌珠的事,關于廖太後和壽恩宮的應該短日內無法定奪,畢竟是太後。

浴間靜了,蔚茵臉上收了笑意,回想起傅元承同廖太後的對話。

當年廖太後生下雙生子,為了自己的地位和兒子的皇位,只能留一個,便将那瘦弱小兒子放棄。

“冬至?”蔚茵從水下擡手,張開手心,上面赫然躺着一顆墨玉珠。

這是在壽恩宮時,她撿起的一顆,聽傅元承說這是西域高僧制成的鎖魂珠,鎖那小兒子的魂兒。

瑩潤的墨玉珠在她指尖轉着,一個大膽的猜想在腦海中浮現。冬至,是傅元承的雙生兄弟。這也就解釋得通,為何冬至不能出現,一輩子鎖在陰暗地下,因為皇位只有一個,天子也只能有一個。

傅元承不會允許冬至的出現。

這個訊息令她震驚,連珠子從手裏滑落都未曾察覺。

水面上落下一個人影,蔚茵下意識擡頭,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睛:“陛下?”

傅元承嗯了聲,手掌摁上桶沿,随後就着蹲下:“還冷嗎?”

四目相對,蔚茵意識到自己還泡在水裏,當即身子往裏藏,只露着個腦袋在水面上。

“不冷,”她小聲嗫嚅,垂眸避開對方視線,耳邊呼呼發熱,“陛下走路沒有聲音嗎?”

“有什麽好藏的?”傅元承被她提防的樣子逗笑,“你有哪處是朕沒見過的?”

适才稍緊的眉頭舒展開,他微涼的指尖捏捏她的耳垂,就見到她耳下浮出薄緋,帶着水漬越發嬌豔。

蔚茵忍不住縮脖子,耳垂又麻又癢,躲開他的手。

輕輕水聲,清淡花香,女子一雙明眸水盈透徹,雙頰泛着氤氲的桃粉,水中柔肩如玉。

傅元承眸光染深,自然記得夜間掌控手中的軟玉溫香。手指勾纏上她的發絲,任那些濕潤染上自己。

蔚茵心中一驚,後背緊靠在桶壁上無有退處,緊抿着唇角,眼看他的手探進水中。

她僵在那兒不敢動,感覺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肩頭滑了一下,當即忍不住顫了下。與他的床榻間,總還是有些懼怕,他喜歡掌控她,每每,她總覺得自己會被生生折斷,那種無處可逃翻滾的雲雨,他咬着她的耳邊叫她別怕,卻又一點點卸走她的氣力,力道加重。

她皺眉看他:“陛,陛下……”

“水涼了,出來罷。”傅元承淡淡道,随後收回沾濕的手指。

蔚茵一時怔住,縮在水裏不動,稍稍側着臉去瞅傅元承,眼中一層蒙蒙霧氣。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可她絕不會當着他的面來一副美人出浴圖。

“出來罷,朕不看你。”傅元承站起,随後轉身往屏風外走,不久就聽見關門聲。

浴間靜了,蔚茵松口氣,趕緊從水中出來,簡單擦幹身子套上衣裳。

收拾好,她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想着梳理頭發。聽見有點重的腳步聲,擡眼看過去,見是傅元承又回來,手裏攥着什麽。

“朕這次走路有聲音了吧?”傅元承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

他從她手裏拿過梳子,随後撈起一把微濕的發絲,半垂眼眸為她梳理。她的發絲很柔很順,梳齒穿過輕輕理開,指尖也就沾上淡淡花香。

蔚茵坐着不動,試着頭皮被輕刮着,比起那次他給她擦頭,動作輕很多。難以想象,這就是那個冷戾帝王。

“坐上來。”傅元承在她耳邊道了聲。

蔚茵呼吸一滞,手心下意識攥緊,低頭看看僅容一人休憩的躺椅,僵硬着将兩條腿擡到椅面上。

他拉過她的腳腕放在自己腿上,随後撩起襯裙往上推到腿根,指尖落上如雪的小腿。

蔚茵抿緊唇,帶着濕氣的羽睫輕顫:“能不能,不要在這……”

“別動。”他摁住她想抽回的小腿,随後從一旁取來一枚小盒,是他剛才進來時手中攥的那個。

他看她一眼,手指一擰打開盒蓋,淡淡藥香氣散出。他指尖蘸上藥膏,然後低頭給她抹在膝蓋上,指尖慢慢揉開。

膝蓋上一陣清涼,蔚茵看去那塊淤青,是在壽恩宮慌亂時撞到的,當時并沒有試着多疼,現在看看腫了起來。視線順着上移,就看見傅元承的側臉。

這時的他是安靜的,身上沒有陰戾,燈光暖絨,那臉上竟也真的有些許溫潤,眸光清和。

若不是生于帝王家,他會是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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