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怕美好的她被碰碎
蔚茵躺在床上, 臉色蒼白。此時肚中空蕩蕩的,身上沒有力氣。
她在想是不是那碗涼藥壞了肚子,才會這樣難受?心中不敢去碰那個想法, 月信一直不準, 她也忘了上次是什麽時候。
所以,禦醫搭上腕間脈絡的時候, 她身子發僵。方才已經叮囑過玉意, 千萬不能找沈禦醫, 是以面前這名禦醫相對年輕,做事也很謹慎。
“如何?”玉意站在床邊, 同樣一臉緊張。
禦醫站起, 往後退了兩步:“目前來看, 娘子吃壞了東西,沒什麽大礙。以後注意少吃涼的。”
蔚茵坐在帳後,盯着人影:“需要用藥嗎?”
“需要的,”禦醫忙道,“這個我得回太醫院, 與老師商議才行。”
才進太醫院的新人總是謹慎,暫時還無法自己做主開藥。
玉意送走了禦醫,走進房內就看見蔚茵沒精打采的倚在床邊,眼睛也吃不上力,蔫蔫的。
“娘子以後少吃涼的東西,這下吃苦了?”她從宮婢手裏接過一碗蜜水, 拿着小銀勺子攪了攪。
蔚茵感覺身上力氣像被抽光, 懶得骨頭酥掉一樣,只想抱着枕頭睡覺:“小甜瓜好吃,涼涼的。奇怪我以前并不喜歡吃, 可能是京城春日燥,吃了覺得很清潤,別的反倒不想吃了。”
玉意眉間一皺,又仔細看着蜷着床邊的女子,心中狐疑,随後走了過去。
“什麽?”蔚茵看着瓷碗。
“桂花蜜水,娘子喝下暖暖腸胃。”玉意彎腰,将碗往人面前一送。
蜜水淡淡的顏色,絲絲水汽帶着花香鑽進鼻子。
“呃,”蔚茵皺眉,胃中翻滾,伸手推開那碗,“我不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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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意将碗拿走,回頭就見蔚茵将臉埋在枕頭內,眼看見就要睡過去。
“姑姑,”蔚茵聲音小小,有氣無力,“把香爐拿走罷,香味兒好重,熏得我頭疼。前兩日風寒好了,我這鼻子變得靈敏許多。”
她像在笑自己,随後閉上眼睛。這幾日就很累,總是嗜睡,那一場風寒也是拖拖拉拉,擾得她不得安寧。
玉意輕着腳步過去,輕聲喚着:“娘子?”
“嗯……”蔚茵鼻音軟軟,嘟哝着,“感覺胸口喘不上氣,我睡一會兒。”
玉意幫着人搭好被子,輕輕放下幔帳,随後走去了露臺上。
那裏小幾上,晚膳後剛切得一盤小甜瓜,已經被吃得幹幹淨淨。
“怎麽會這樣?”玉意嘆口氣。
禦書房,沈太醫站在書案前一動不動,額間汗滴流下,也不敢動手去擦。
禦案後,傅元承看着那張藥方,指尖發緊:“多久了?”
“當以足月。”沈太醫忙道,咽了口口水,“臣讓徒弟開了些安胎的方子,只是娘子體弱,帶得應當辛苦。送過去的時候,也只說是調理胃腸的藥湯。”
傅元承指尖一松,藥方落上案面:“她的風寒一直不好,可會影響?”
沈太醫忙擺手,語氣肯定:“不會,女子初期懷胎會出現類似風寒的樣子,不影響龍胎。”
鑒于之前,沈禦醫總覺得自己的腦袋不牢靠,說話也是萬分的仔細。
“陛下,現在瞞着是一時,娘子遲早會知道。”
傅元承掃了一眼。他又怎會不知?她性子聰敏,一定能夠看出。他只是怕她不願意,傷害那個孩子。
他想留住孩子,此時心中喜悅又苦澀。他想去看她、抱住她,告訴她兩人有了孩子……可是她會和他一樣喜悅嗎?會不會毀掉那個孩子。
“下去吧!”
“臣告退。”沈禦醫忙不疊的退出禦書房,這才敢擦去額上的冷汗。
放眼宮裏,若是哪個女子懷上龍胎,必是天大的喜事。如今這事兒,還得藏着掖着,左右中間倒黴的總是他。
深夜清寒,天上一片繁星。
傅元承走近清瑩宮,宮人們趕緊迎接。
“陛下。”玉意迎上前來。
傅元承看着宮殿,仿佛透過厚牆能看見裏面的人:“她怎麽樣了?”
“娘子喝了藥,已經睡下。”玉意回道。
“都下去罷。”他吩咐一聲,随後進入殿內。
宮人全部退下,留下一室燈火。
傅元承輕着腳步進了內殿寝室,幔帳中躺着嬌美的女子,呼吸清淺。
他坐下,不帶一點聲響,幾乎秉着呼吸,生怕将她吵醒。
以往,他會厚着臉皮鑽進她的被子,然後利用自己比她強出太多的體格,一次次征服她。她忍着,他就一定會讓她哭出聲;她冷淡,他也知道如何将她點燃,然後看她無能為力的沉淪。
在她眼裏,他一定是最壞的。所以她總是想跑,不管用什麽辦法,找什麽人。
“茵娘,”他嘴型送出這個名字,很輕,“留下我們的孩子,別傷害他。”
他喜歡她身上的香氣,很想抱住她,卻不敢去靠近,只能靠着床邊坐下。他怕吵醒她,怕看見她眼中的驚恐以及排斥。
以前,他會覺得喜歡就搶過來,變成自己的就好。可是他忘了,她是人,不是物什。也許就像冬至所說,他不懂感情,沒有愛。
“那日在皇莊河畔,你都不想聽我說嗎?”他聲音柔和,手想去幫她掃開頰上的發絲,到了一半又收回來,“我想跟你說,做我的皇後……”
他想與她攜手白頭,讓她站在自己身側,共看繁華盛世,同賞四季更疊。
是不是他太過奢望?
。
三月,皇宮成了一片花海,暖暖的陽光傾瀉。
露臺上支了帳子,臺上鋪着一張軟毯,蔚茵躺在毯上面,懶懶的、軟軟的。
剛送來的甜瓜很快被吃光,反倒将那碟甜膩的炸果子推開老遠,油氣頂的她腦仁兒疼。大部分時間她就躺在這兒,因為屋裏實在太憋悶,這裏透氣還舒服些。
“總喝藥也不見好,那禦醫資歷淺,是否不敢用藥?”她臉頰在枕頭上蹭蹭,“喝了就覺得渾身無力。”
玉意跪坐在軟墊上,手裏小刀打着果皮:“娘子好好休息,春日是困乏些。”
蔚茵大口喘着氣,想要疏通胸口的憋悶。
“娘子是三月生辰?”玉意問,誘着人與她說話。
“嗯,”蔚茵閉着眼睛,“三月,荊桃花開的時候。泰臨家中種了不少,繁盛時好看極了。荊桃又叫櫻,阿娘給我叫了個小名,瑩。”
玉意将果肉一片片切開,擺進玉碟中:“宮中也有荊桃的,雖說開得晚些,但也好看。”
蔚茵眼睛眯開一條縫,紅唇瑩潤,知道這是玉意想讓她出去走走,莫要總呆在清瑩宮。
似乎也是這個道理,可她就是不想動,稍多走兩步就累得慌,頭暈眼花。不過聞聞花香的确會舒緩很多,殿裏的香爐她都讓人撤了,同樣是香味兒,對香料就是排斥。
“這是什麽瓜?”蔚茵支撐坐起,拿起竹簽紮上一塊,“這樣大的第一次見。”
玉意講碟子往人眼前推過去:“說是南疆過來的,為了新鮮,快馬送的京城。一年出不了多少,嬌貴的東西。”
蔚茵嗯了聲,随後将甜瓜要進嘴裏,甜脆甜脆的,微涼的汁水擠出滑過舌尖每一處,滿足的眯了眼睛。
或許春天來了,水果多了起來,每日都會有不少送進清瑩宮。枇杷,甘蔗,還有海外來的各種不知名水果……
好像那些宮人也老實起來,不再懶懶散散。
蔚茵放下竹簽,其實也隐隐有所察覺,手落上自己的小腹。
後宮的清淨空蕩,相比,前面朝堂卻是翻卷起來。
有人大殿上書,直指平西候廖懷圖謀不軌,坐擁西北軍三十多萬,現在想将半數掉回京城,即将落成的城西大營,便是明晃晃對京城的威脅。
面對指責,廖懷坦然對質,一條條一件件說得明白,一片忠心當真是日月可表。
朝堂半數是廖遠中的門下,自是站在廖家一邊,對于那些新提上來的官員各種打壓。
作為一國之君,傅元承并不說誰對誰錯,只表示相信平西候。至于平西軍進京,他提出春汛将至,平西軍進京城前經過滄江,先參與當地的春汛防治。
一時,新舊兩派都沒話說。尤其是廖懷,既然傅元承已經同意平西軍進京,那麽順手春汛之事他也不好說什麽。左右就一兩個月時間,也不是大事。
廖懷提起立後之事,新君登基三個月,後宮不應該如此冷清,大恒需要皇嗣。
他是幾次提出這事,有朝臣譏諷,身為臣子一次次的去管後宮之事,實在不像話;更說廖家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位年紀相當的姑娘,暗指廖家是一定要拿下皇後位子。
為此,兩派人又是一番争吵,就差大打出手。
文臣們的嘴皮子鬥得不亦樂乎,武将紛紛扶額,覺得站在朝堂上還不如去戰場上策馬揚鞭。
範嶺高唱一聲:“退朝。”
底下這才安靜下來,一衆官員收起口水,恢複之前的有禮模樣,齊聲道:“恭送陛下。”
傅元承連看沒看,從後殿出去,坐上帝攆。
十六擡的辇加平穩行進在宮道上,底下範嶺垂首抱手,臂彎夾着拂塵邁步跟随。
待到禦花園中,傅元承揮手遣散衆人,獨自走上禦湖水榭。
“臣參加陛下。”早已等候的陳正誼抱拳行禮。
傅元承臉色淡淡,上下打量着:“陳校尉真的想去?”
“是。”陳正誼應道。
傅元承颔首,随後一步邁到立柱旁,眼望湖水:“男兒郎,的确該為自己掙一番功績,只是并不容易。”
陳正誼身姿筆直,俊臉堅毅:“臣謝陛下給與機會。”
“機會?”傅元承嘴角輕勾一下,眼中淡漠,“有命活着,那才叫機會。”
“臣不會負陛下所托。”陳正誼斬釘截鐵,心意已定。
“好,”傅元承輕道一聲,“那你便啓程罷。”
陳正誼稱是,随後退下,大步離開,精神奕奕。
人剛走,龐稷又來了水榭,身上還穿着武将朝服:“陛下,城外那邊已經摸清。如陛下所料,那些種子沒被帶走,途中扔進了永安河。”
傅元承轉身,手指間習慣的捏着,才發現那串墨玉珠已經不在:“你跟了朕兩年多?”
“臣跟了陛下兩年多,”龐稷應道,堅毅臉龐上兩道濃眉,“原先是平西候留在陛下身邊的眼線。”
“他會饒了你嗎?”傅元承問。
龐稷抱拳彎腰,字字铿锵:“臣祖上為名将,即便現在敗落,但是家訓猶在,龐家世代保大恒江山。”
“好,”傅元承颔首,又道,“朕會把你的弟弟找回來。”
龐稷擡臉,一字一句:“謝陛下,為大恒,臣死而後已。”
一些事情遲早都要動手,傅元承知道把握時機,也知道對方也在準備,就看誰搶到那個時機。
龐稷走了之後,廖懷來了水榭。上次兩人在這裏相見,還是廖懷給傅元承來送解藥。
“陛下。”廖懷身着朝服,行着君臣禮。
傅元承面色不變,轉身看來:“平西候不必在乎別人說什麽,朕這裏是相信你的。”
“謝陛下,”廖懷笑笑,“臣早已習慣別人的懷疑。”
兩人相視而立,曾經的掌控者廖懷已經抓不住,他養大的棋子脫了手,不再受控與他。那個從小不言不語,眼神像個小狼崽子的賤種,不用再在泥地裏拼命,而是雙手操控一個王朝。
傅元承也不戳破,與人客氣說着:“平西候要去壽恩宮?太後這兩日精神越發不濟,去看看也好。”
廖懷自然不會去壽恩宮,廖太後早在知道現在的皇帝是她小兒子時,就差不多已經瘋癫。
“三月春獵,臣想與陛下商議。”
兩人各懷心思,誰都想殺了對方,表面上還是一番客套的說辭。
。
過晌午的時候,外面有些起風,帳子擺動着。
蔚茵不想回屋,蓋着毯子躺在露臺上,迷迷糊糊的合着眼睛。
現在她可以肯定,肚子裏帶了一個孩子。身體的異樣越來越明顯,厭食惡心、聞不得油氣、渾身無力。
最不想要的還是來了,來得不合時宜。她倒希望這個孩子随便投生去一戶人家,也比跟着她強。
不是沒想過弄掉這個孩子,可是想不到方法。一點點動靜,傅元承都會知道。
雖然他沒來過,可他當然知道。
有人來到她身邊坐下,然後是削果皮的聲響,蔚茵懶得睜眼,縮縮身子抱緊軟枕。
傅元承手攥着削刀,似乎有很久,沒有這樣與她接近。他有來看過她,每次在夜裏她睡下的時候,然後再悄悄離開,她不知道。
見着她清減不少,下颌更尖了,似乎是難受,眉間蹙起,偶爾就深喘口氣。粉色的宮裝襯出她的柔美,卷長的眼睫,細彎的眉角,貓兒一樣慵懶的蜷着。
他臉上柔和下來,那樣喜歡,現在反倒不想去碰觸,這樣簡單看着就好,怕把她碰碎。
“姑姑,給我。”她軟軟開口,輕擡起皙白柔荑,指尖勾着,腕子上套着細巧的白色景泰藍掐絲手镯。
傅元承一怔,低頭看看手裏甜瓜,水水嫩嫩。她這些日子極為喜歡這瓜,他就讓人從南疆快馬送進京城。新春熟的第一個,就是讓她吃了。
他用刀削下一片,往她靠近些,想直接送去她的嘴邊,想了想還是插了簽子放進她手裏。
春風浮動,帝王衣袖翻擺。
蔚茵驀的睜眼,臉上懶色再也不見,一縷很淡的月麟香鑽進鼻息,讓她腦中炸開。
眼看她就像受驚的鳥兒一樣彈起,瞪大一雙眼睛看他,有抵觸,有防備,唯獨沒有她最該有的溫柔。
傅元承的手還擎在那裏,指尖捏着竹簽,那片果肉因為蔚茵的動作而掉落。
兩人相互看着,久久都不開口,風搖晃着帳子,外面陽光刺眼。
“茵娘。”最終,傅元承先開了口,嗓音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微啞,剩下的又不知再說什麽。
蔚茵緩緩松開緊繃的雙肩,随後坐好:“陛下來這兒有何事?”
“你看起來瘦了。”他道,以前對着她什麽話都能說出,甚至一些葷話。如今面對,倒像是完全找不到話。
蔚茵低頭整整衣袖,臉色淡淡,好不容易平複下的憋悶,此時卷土重來。
見她不理會,傅元承放下手裏的簽子,往後坐的遠一些,不讓她覺到壓迫感。甚至這次過來,他穿了一件淺水色的袍子,看起來沒那麽淩厲。
“你有了朕的孩子。”他還是說出了,眼睛下意識看去她的小腹。
蔚茵後頸一冷,雙手疊在腿上,借此擋住他的目光,唇角緊抿。她是有感覺到的,可是聽他親口說出,仍像是腦後被人敲了一記,瞬間茫然。
她也知道,他一定會留下這個孩子,當初在皇莊就已經看出。
“別傷害他,他是你我的骨肉。”傅元承看她,眼中從未有過的認真,“茵娘,留下他。”
蔚茵咬住唇,齒間不覺用力。本以為他還會像以前那樣,手裏攥着陳家或是蔚家,來逼她就範,唯獨沒想到他會這樣與她商議的意思,甚至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卑微。
“留下他?”她呢喃着。
傅元承不禁向前靠近,單臂撐在身前:“你是他的娘親,他會想見你的,讓他有個家。”
然後,他也可以有一個家。
“陛下又如何知道他想生下?”蔚茵反問,“您問問自己,出生在皇家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什麽?争權奪利,陰謀算計,手足相殘……世上所有險惡的事情,都在這宮牆內發生。
他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親生母親不要他,他為了權利對付手足,逼父退位,将母軟禁……而且,做這些的時候是那麽理所當然。
“茵娘,你找太上皇說雙生子的事,其實毫無作用。”傅元承坐直身子,顯出帝王姿态,“弱肉強食,他說不定早已知道此事,只是不想點破。”
蔚茵皺眉看他,于宮中的事,總有她想不到的震驚。
傅元承看去院牆下的花,自嘲一笑:“傅元韞從來都坐不上皇位,他只是用來給傅元承練手的棋子罷了。”
帝王嘛,總要為自己的江山考慮。儲君可以是不喜歡的兒子,但一定不能是草包。姚貴妃是得寵,傅元韞也會在太上皇面前得臉,只是皇位終究要選一個狠辣果決的人,而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
蔚茵心生奇怪,傅元承居然叫着他自己的名字,好像在說另一個人。
“茵娘,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跟你說。”傅元承又道,眼底一抹松緩,“我們是雙生子沒錯,然而我是那個弟弟。”
意料之中,他看到了她臉上的驚詫,眼中的不可思議。
蔚茵吸了口氣,看去傅元承的目光帶上認真。弟弟?不是已經被廖太後處理掉了嗎,還做了鎖魂珠,怎麽能活着?
風大了,傅元承站起來,彎腰伸出手臂:“涼了,進去裏面吧。”
他小心将她攙扶站起,手隔着布料觸上她的溫暖,指尖貪戀的不想撤去。
兩人回到寝室,正好玉意端着藥進來,傅元承順手接了過去。
他低頭幫着把藥一點點吹涼,餘光中她在看他,應該還是覺得震驚。也許雙生子的秘密不能讓太上皇在意,那麽若是死掉的小兒子回來,太上皇定然會觸動。
“冬至,”蔚茵開口,“他才是太子?”
傅元承端着藥坐在她身邊,輕輕颔首,毫不隐瞞:“對,他是我的哥哥,同時出生在冬至。他叫傅元承,我叫冬至。”
他見她皺眉不接,只好将藥先放在一旁。
“你……”蔚茵不知該說什麽,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
“母後想弄死我,她要保住她的地位,只能留一個孩子。我體質弱小,哭聲孱弱,是被放棄的那個。”傅元承說的清淡,甚至眼中沒有一點悲傷,“我的舅舅,平西候廖懷将我帶到了西北。你以為他好心嗎?不是,他不過是想多一枚棋子。”
蔚茵這才明白,當初他所說的那些關于西北的事情都是真的。滾水的湯泉,吃人的流沙……是他都經歷過的嗎?
“茵娘你知不知道,一群小孩子關在地下密室中,從小學着厮殺,贏了才有飯吃?”傅元承笑笑,“我一直以為和那些孩子一樣,無父無母。直到十歲那年,我從沙漠中回來,站在邊城的城牆下,高高仰望着城樓上的聖上,和他身邊的太子。”
“他們站得好高,衣衫華貴,衆人俯首跟随。我眯着眼睛仰望,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十歲?蔚茵聽廖陌珠說過,傅元承十歲時,随同太上皇去過西北。就是那一次,兩兄弟見到了嗎?
“茵娘,”傅元承看她,神情真摯,“別放棄他,他其實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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