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呂楊感覺小腿輕微的抽痛,他稍稍踮起腳,放慢腳步,覺得自己現在走路肯定像個瘸子。研究所的所有權限仍然對他開放着,他看了一眼車征的信息,車征家就在淮海東路上,離老年專科醫院不遠。

羅弗紅着眼睛,腆着肚子給他開門,讓呂楊有點詫異,看車征得瑟的個性,老婆有孩子了,不得嚷嚷得全天下皆知?

小腿仍然有點不适,他沒有推辭,在沙發上坐下來,“車征出了什麽事?蔣所他家裏人突然生病住院,走不開,所以讓我來看看有沒有研究所能夠幫忙的地方,我姓呂。”

羅弗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手邊的小幾上。

除了眼睛發紅,羅弗周身上下看不出別的異常,她化了個淡妝,還噴了非常淡的青草味的香水,味道彷佛剛修剪過的草坪,穿了H型比較寬松的裙子,外搭了一件灰色的短款針織衫。

羅弗朝他看過來,呂楊擡起手擋住嘴,輕輕咳一下,遮擋自己的失态,他有點囧,不知道為什麽盯着羅弗看了這麽久,面對女士,大部分時候他都是視而不見。可能是羅弗的氣場太強大了,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感謝研究所還派呂先生過來,”羅弗看上去非常的鎮定,只是聲音有點啞,不知道是不是原本就是如此,“車征今天下班比較晚,我隐約聽見他接了一個電話,然後他就出門了。過了大約十來分鐘,他打電話給我說陳募死了,陳募是他非常要好的兄弟,就住在樓上,他說他報了案,可能要跟着去說明一下,我還以為他很快就能回來,然後我很快就被告知,說車征有重大的嫌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我相信車征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為什麽?”

“陳募是他非常要好的兄弟,說不定,”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比我們的夫妻關系還要好……”

呂楊搖搖頭,“知道具體是什麽嫌疑嗎?”

“不知道。”羅弗搖搖頭,稍微挪一下腳,舒展一下身體。

“我相信車征不是這樣的人,不過證明他的清白可能需要費點時間。”他看一眼不自覺身體稍往後仰的羅弗,“你是海市人嗎?車征不在家,也沒人照顧你……”

羅弗搖搖頭,站起來,“我不要緊,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呂楊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他把自己和蔣承的電話號碼留下,讓羅弗有需要的話随時聯系。

他要先回家休息一下腿,他把車征這邊的情況發郵件給蔣承,準備明天探望謝教授的時候再當面溝通一下。他從飛行器中出來,發現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今晚是滿月,月色偏紅,竟然還是個血月之夜,整個小區非常安靜,只偶爾傳來半空中飛行器掠過時機翼的噪音。

他現在覺得有點騎虎難下,辭職,蔣承死活不同意,不辭職,他能不辭職嗎?

蔣承用涼水洗了一把臉,總算清醒過來了。他粗粗擦一下,走出去,剛收拾了一下陪護床,醫生就敲門進來了。蔣承看了眼,醫生姓劉。

竟然只有7:30。

他用溫水擦一下謝教授的手,叫醒了謝教授。

劉醫生俯下身,笑着說:“謝教授,早!”他看謝教授準備坐起來,讓她別動,“起床別起得太猛,慢慢起。”他按了一下床頭一個按鈕,床頭慢慢擡高。

蔣承替媽媽擦了擦臉,攏了一下頭發。“媽,你感覺怎麽樣?”

謝教授自己撐了一下,坐起來一點,“感覺好多了,基本不暈了。”

“那就好,沒什麽太大的問題,昨天頭暈應該是偶發的,看報告,主要還是頸椎問題引起的,所以,謝教授平常要多休息,伏案工作要注意時間。”

這時候,蔣教授推門進來,手裏拿了一堆東西,看着有早餐,還有給謝教授的替換衣服。蔣承趕緊幫忙把這堆東西接過來,放好,然後把毛巾遞給他,讓他擦擦汗。

蔣教授手裏拿着毛巾,走過來,“醫生,沒什麽大問題吧?”他看看謝教授,“你感覺怎麽樣?”

“劉醫生剛說了,沒什麽問題,注意休息就行。”

雖然沒有什麽大問題,劉醫生還是建議做一些輔助治療,他們家離老年專科醫院有點距離,劉醫生跟他們商量了一下,把謝教授轉到他們家附近的社區醫院去操作,謝教授随時可以出院。

劉醫生說完,看了一眼蔣承,讓他跟着去辦理手續。

走到醫生辦公室,劉醫生把所有檢查的單據都發到蔣承光腦上,需要支付的費用并不多,大部分都直接由國家醫療金和海市大學醫療金承擔了。

“謝教授狀态還不錯,但家屬還是要多留意,頸椎壓迫對于有的患者,一旦發生,就可能持續不定時發生。另外,腦CT部分的檢查其實也不是很好,患者腦梗的可能性比較高,腦梗加上頸椎問題,患者身邊盡量要随時有人陪伴……”

他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抹了一把臉。看到不遠處呂楊站在病房門口。

“你怎麽來了?”

“謝教授怎麽樣?有問題?”後面的話明顯聲音低了幾度。

蔣承沉默地點點頭。一夜未見,他整個人明顯沉郁下來。

兩人在門口站了會兒,碰上出來找人的蔣教授,“小承,你媽找你。”

蔣教授看到呂楊,明顯一愣,“小呂……你找蔣承有事?”

“蔣所說謝教授病了,我來看看謝教授。”他跟在蔣承後面,想起來手上空空,就更加拘謹。幸好又有人進來了:是東門守帶着媽媽來了。

蔣承趕緊上前把兩人拎着的東西收下來,把僅有的兩把凳子遞過去。

謝教授嘴裏說着不好意思,趕緊又坐起來一點。醫院裏面沒有杯子,倒杯水都沒法實現。

吳畏笑着讓蔣承停下來。“我們昨天聽小承隐約說了下,吓了一跳,趕緊過來看看。醫生怎麽說?”

“我們小承就是小題大做,昨天一定要讓我進來檢查,剛才醫生已經說了,沒什麽問題,驚動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謝教授說這話,就見外了。兩個孩子都快結婚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看小守和小承偷懶,說請柬的事情都麻煩兩位在寫,是不是忙這個給累着了?”

吳畏話說話熨帖,謝教授被說得樂開了花。

吳畏接着說市長手下有個助理,最近練字上瘾了,想請市長給他走走後門,請謝教授和蔣教授給他個機會,能在請柬上秀一把,然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婚禮的大致流程當着當事人的面過了一遍,把大部分的事情不動聲色安排了下去。

東門守悄悄挪到蔣承身邊,掐了他一下,蔣承不敢動,他現在恨不得把東門守抱住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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