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魔琴出世

更新時間2013-1-22 13:51:50 字數：3284

吱咯——！吱咯——！獨輪車發出的聲音讓人牙根發酸。老者來至歐陽鴻慚身前，盯了雪兒一會兒，又探指試了試歐陽鴻慚的鼻息。

“是他的女兒和徒弟？”聲音模糊沙啞。

“嘎……！嘎！嘎！”老者陡然發出一陣比枭的夜哭還凄厲難聽的笑聲。“我怎麽可能會救他？我只恨沒能親手殺了他！”

“你……”青衣少年一時氣結“為什麽？你們有何怨仇？”

“你不必問……我只會殺人，不會救人！”老者示意身後少年轉身離去。

青衣少年胸口劇烈起伏着，淚水奔流得更洶湧了“我也不求你了，你這冷面冷心的老怪物！我不會跟你走——！”少年絕望地嘶吼。

老者一僵，舉手示意停下獨輪車。“不行！你必須跟我走。”

“你休想！我死都不會跟你走！”少年用力抹去淚痕扭頭撲在歐陽鴻慚身前。“鴻慚哥哥，你醒醒呀……”少年俯下身，淚水禁不住又滴落下來，滴落在歐陽鴻慚緊閉的眼睫蒼白的唇瓣上。

………………………………………………

歐陽鴻慚只覺心神愈來愈模糊，無邊的黑暗中有一股力量扯着他不斷地下墜……下墜……

是誰在呼喚他，聲音嬌嬌軟軟的好熟悉，是誰？是蘭若嗎？蘭若……蘭若……心中好渴望是她，然而不可能的，她在千裏之外。頭頂天空出現她哀怨的淚眼，淚水一滴一滴落在他臉上唇上，是心碎的味道……蘭若——我愛——我不能愛……心突然好痛。“鴻慚哥哥！”她向他伸出手，他卻沒來得及抓住，向更深更黑暗的深淵墜去——“蘭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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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年臉上的泥污已被淚水洗淨，秀逸脫俗的面龐赫然是——

“蘭若！怎麽會是你！”雪兒驚愕道。

蘭若剛欲作答，眼前歐陽鴻慚眉心似乎輕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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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慚哥哥！”蘭若輕輕撫上他的眉眼，“你醒了嗎？我是蘭若……”

歐陽鴻慚眼睫顫動了幾下

“蘭……若……唔……”紫黑色的血沿着他的嘴角湧出來。

“怎麽會這樣？他中毒了嗎？”蘭若顫聲問。

“是黑月教的‘黑月無常’。”雪兒沉聲道。

蘭若回身看了眼獨輪車上端坐的老者，老者冷哼一聲，扭過臉去。

蘭若迳直走到老者跟前“幫他解毒，否則我就當衆說出你秘密！”

“你竟敢要脅我！我有什麽秘密？”老者怒目而視道。

“敢情你們當我是死人嗎？”金郎君道，把挾持的林妍往地上一掼，林妍已被點住穴位動彈不得。“你們是什麽人？連我的人都敢動！”縱身一躍向老者撲來。

“我來吧！”乞丐模樣少年道。

“不用。”老者一抖手，一根細鐵鏈從袖中射出，向金郎君腰上纏去，金郎君見勢不妙忙剎住身形半空中一個跟頭往回折去，哪知鐵鏈更快，一下子纏上他的脖子向後拖去。金郎君左手一揚，幾點寒星從他袖中暴射而出，呈五星分布直奔老者面門前胸而去。這樣的手法有講究，無論對方上縱下躍左躲右閃都不免中镖。旁邊人都為老者捏了一把汗，卻見老者從容一揮衣袖，幾點寒星盡收入袖中，随即一甩，袖中的毒镖轉向金郎君飛去，力道上卻又比先前迅猛得多。老者又一抖手腕，金郎君頸上的鐵鏈又如靈蛇入洞般收入廣袖中，帶得金郎君的身子如陀螺般旋起來，又咚！一聲落在地，五枚毒镖正好眉心一枚，兩臂兩腿各一枚。金郎君兩眼圓睜，到死都無法置信自己就這麽三兩下就交待了。

蘭若奔過去，看進金郎君圓瞪的眼，那裏已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你殺了他！為何不等我問問他有沒有解藥？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面對蘭若的怒控老者只是冷哼一聲，不承認也不否認。

黑月無常！黑月無常……爹爹的書中沒有記載這種毒，蘭若已經瀕臨崩潰了，雙手顫抖得險些撕壞了爹爹的書。咦！這是什麽？

苗疆人善蓄蠱，黑月教主使人找來七七四十九名苗疆少女，令其養金蠶蠱，每日以血飼之。經年後五月初五夜，将四十九只養成之蠱封入壇中埋進陰地七七四十九天，是夜至陰之時再啓壇，諸蠱相互噬咬止存一蠱，四十八名少女俱相繼七孔流血而亡，死狀凄慘無可名狀。只餘一名少女。僅存之蠱謂之天蠶蠱，為天下至毒之物，仍以主人鮮血飼之，黑月教主視為珍寶。有誤食其毒液者五髒六腑如火炙刀絞，藥石罔救，無黑月教主秘制九轉還魂丹解之，三日必亡。

“他們中的不是普通的毒，是黑月教的天蠶蠱對不對？”蘭若走到乞丐老人面前，她的臉色白得像紙一般。

老人突然打了個哆嗦，面上一陣痙攣的抽搐。

“沒聽說過。”老者的臉冷得像塊石板。

“妍兒！妍兒！你怎麽了？”那邊林大岳抱着女兒高聲痛呼。

乞丐老者示意身後少年将車推過去。只見那林家大小姐目光呆滞，身體僵硬一動也不能動。老者見罷緩緩擡起手隔空向她兩肩和後心的穴位“咻！咻！咻！彈了三指，林大小姐一陣幹咳掙紮着爬了起來。

“爹！”林妍一頭撲入林老爺懷中哭起來。“對不起！若不是我被那惡毒的女人利用，歐陽大哥他們就不會中毒，就不會死傷這麽多人，現在怎麽辦？”

“乖！不能怪你！最笨的人是爹爹，是我先引狼入室的。”林老爺子撫着女兒的背痛心疾首道。

“金郎君死了，那個女人卻去哪兒了？”林妍驚道。

大家這才發現玉玲珑不知何時不見了。

“便宜了她！被她跑了。”林妍切齒道。

蘭若發覺乞丐老者面色變了變。

林老爺又向老者揖道“多謝老丈相救，林某粉身難報哇！”

老者面無表情沒吭聲。身後少年卻道“你也不必粉身相報，卻将你取來的東西給我們就行了。”

林妍擡頭一看，怒從中來“是你——！原來你是和他們一夥的！”

“呵呵！林小姐，我們若是一夥的，你等不早成了刺猬了？”少年笑谑道。

“就算不是一夥，也是早有預謀心懷不軌！”林妍恨道。

“妍兒！不可放肆！”林老爺厲聲叱道。“英雄不必挂懷，小女一向口沒遮攔慣了，都是林某平日縱養太過！”

老者卻并不理會他，只是輕輕一抖袖，袖中鏈鈎飛出，再一抖腕，懷中就多了一個黑沉沉的長木匣。

林老爺面色微微一變，卻伸手摁住欲發作的林妍。

衆人都伸長脖子睜大眼睛盯着老人手中的木匣，都想一探究竟魔教費盡心機想要的到底是個什麽異寶。只見老者輕輕打開匣蓋，一端古琴逞人眼前，琴不知為何木所造，黑中泛紅，光澤如玉，卻看得出年代久遠。琴身镌刻着細小的文字似是梵文又似是甲骨文字，襯着森森龍紋看着有種說不出的高貴邪異的氣勢。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急欲掩上匣蓋，不期殘指掃過琴弦，“——”一聲悠長的龍吟，振天撼地。震得人心神俱裂，衆人紛紛掩耳蹲作一堆。餘音繞梁不絕，良久人們才搖晃着站起來，耳邊猶有鳴響。

“天啦！這是什麽琴？”

“難道是傳說中的九曲龍吟！”

一琴在手，

天下我有。

九曲龍吟，

天地至尊。

這句話很多江湖人都聽說過，但人們也只當是個傳說，不想……

“琴還是給我吧！你留在身邊只會招來殺身之禍。”老者傲然道。

林大岳一怔，旋即又面露笑意，欠身道“老丈對林某一家有救命之恩，莫說是身外之物，就是要林某的性命也絕不敢辭，只是這龍吟琴殺氣太重，須以血來祭，一出世必将屍橫遍野若是因我致衆生枉遭無端殺戮，林某便是千古罪人了。”

“我不敢說不殺人，但我殺的自然是該殺之人！”老者冷然道，示意身後少年推車。

“給我九轉還魂丹！”蘭若伸臂攔住獨輪車，用只有兩人可聽到的聲音向老者道。

“我從沒聽說過那種東西。”老者道“走了！”

蘭若忽一把奪過老者手中的琴，迅速跳出幾步外。

“你……做什麽？”老者一揚手，袖中卻沒有射出鐵鏈。

衆人都呆了，只見蘭若将五指按上那龍吟琴的琴弦。

“你若不救歐陽大哥他們我便毀了這琴。”

老者沒說話只定定地看着她手上的琴和她按在琴弦上的手。林老爺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傻丫頭也太小看了龍吟琴了，這琴的五根琴弦乃上古龍筋所制，豈是她能動得了的，那樣只會要她的小命。

可是，什麽都沒發生，更神奇的是龍吟琴充斥着的妖異的殺氣和雄渾霸氣一瞬間都隐去了，她的手中，只是一把普通的古色古香的琴。

“他對你真那麽重要？”老者目光如炬。

“是！”

老者又盯着她半晌忽長長地嘆了口氣“冤孽呀……”

“要我救他也可以，你必須答應跟我走！”

“我……答應你！”蘭若猛點頭，不讓人看到眼中的濕意。

老者檢視了一下歐陽鴻慚背上的血口，又試了試他的脈。

“這小子真是福大命大，按常理他就算服了解藥也只是撿回一條命，定然武功全廢。他卻因禍得福。”

“怎麽說？”蘭若問

“因他中毒後又用逼盡內力，致氣血虛竭毒乘虛而入攻入氣海血海丹田。不想金郎君的弩箭替他放出大部分的毒，不然他早見閻羅王去了。”老者悻悻道。

“歐陽哥哥好心有好報嘛！”蘭若執起歐陽鴻慚漸有些溫意的手柔柔地笑了。

“丫頭……”老者怔怔地瞅着她，柔和平淡的眼神中竟着有一絲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