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不離不棄

更新時間2013-2-8 20:20:14 字數:3711

“唔……是什麽?好重!”蘭若覺得自己像是被鑄進冷卻的銅汁中,一動也動不得。

這是哪兒?有點氣悶的感覺,手眼所及都是冰冷的雪。她被埋在雪中了!心中充斥着從沒有過的驚恐,一種被活活埋入墓葬般的驚恐。

一通驚恐的粗喘過後,她覺得窒息感更明顯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重力将她胸中裏少有的空氣擠得更少了。不行!鎮定——一定要鎮定……她告訴自己。脖子,動不了。腿腳,動不得。手臂……咦——一只手臂還有一點活動的餘地,這是……她的手臂突然觸到一個有點溫熱的物體,摸索了一下,好像地是一堵胸膛。蘭若的心驀地一沉,她拼命地給自己撞出一點活動空間,一點,再一點,氣力傾盡,她終于翻轉過身體。

是他……是他把她護在懷中,用自己的胸膛和手臂,為她支撐起一小塊空間。

蘭若小心地一點一點摸索着将他臉上的雪扒去,借着微弱的光線,蘭若看着他緊閉的眼睫,忍不住悲從中來“……你為什麽要這麽傻……”

“咳……”歐陽鴻慚的胸膛微微一振。

“啊……鴻慚哥哥!你醒了嗎?”蘭若狂喜。

“咳咳……蘭……若……唔——”歐陽鴻慚的胸口劇烈地起伏幾下,忽嘴角滲出些血沫。

“鴻慚哥哥!你受傷了?你不要緊吧……”蘭若急得哭起來。

“沒事的……蘭若……”歐陽鴻慚的嘴角虛弱地扯出一絲微笑,以示安慰。

“我們被埋在雪裏了,也不知被埋了多深,怎麽辦?”

“……蘭若,你的手腳還能動嗎?”

“嗯!這只手可以。”

“好……那就動手刨出去,朝有亮光的方向……”歐陽鴻慚說完這句話似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他的臉色發白,嘴唇有些發青,眼神一點一點地渙散

“鴻慚哥哥!你不可以有事呀!不能睡!你快醒醒……睡着了你就醒不過來了!”蘭若哭道。

Advertisement

嗯,這話誰對她也說過,是了!昨夜在夢中,爹爹……不,是風舞揚說過。

‘為什麽鴻慚哥哥如此虛弱,我卻沒什麽。’蘭若心中暗思忖。難道因為那個蟄龍心決?

“鴻慚哥哥——你快醒來呀!”蘭若死命地推着歐陽鴻慚。

“蘭若……我好……累,……我……困了……”歐陽鴻慚勉強睜了睜眼,氣若游絲。

“我知道,慚哥哥你聽我的口決,跟着做,就不那麽難受了。”蘭若将歐陽鴻慚的頭枕在自己臂彎,在他耳邊輕柔地說。

“氣聚丹田,心裏什麽都別想,放松……”

蘭若輕柔如夢呓的催眠下,歐陽鴻慚呼吸節奏越來越慢,越來越平穩,他的胸口起伏得不那麽厲害了,嘴唇也恢複了一點紅色,面色也平和安祥了許多,奇怪的是,他的體溫也變得很低,觸起來涼涼的,只有胸口是熱的。蘭若用側耳聽了聽,他的心跳得很慢,只有常人三分之一頻數,但每一聲都很沉穩,有力。

蘭若有些明白了,蟄龍心決不是荒誕夢境,而是一種高深的武功,這一定就是江湖傳言的龜息大法一類的武功。

有很多動物在冬天會找個洞穴藏起來,好幾個月不吃不喝不動,如蛇,如青蛙,還有熊。有人就嘗試練這樣的功夫,她曾聽說習得龜息大法的人,就算沉入水底,埋入墓葬,也會很長時間都死不了。就如蟄伏中的動物一般,将身體氣血精髓的消耗降到最低,讓身體處于休眠狀态。這蟄龍心決似乎又更比龜息大法勝一籌。龜息大法運作時,人就進入休眠狀态,意識也會變得模糊混沌。但蟄龍心決則不同,人的意識是清楚的,而且行動自如,這就不至于坐以待斃。

目前的難題是怎麽出去,再不出去,等到上層的雪化成水滲下來,再遇冷結成冰,雪就會板結住,那時再想出去就難了。

怎麽辦?鴻慚哥哥受了重傷無法動彈,她又怎麽能撇下他自己逃生呢。

怎麽辦呢?蘭若正在苦思冥想不得出路,手不經意碰到腳踝處一個硬硬的物體,她将手一摸,眼中不禁亮出喜色。

是臨行時藍天罡送她的匕首,她已想到了出去的辦法了。

蘭若将腕上的天蠶絲褪下來,一端綁在匕首的柄上。像掄套馬的繩圈一樣掄圓了用力投擲出去,一次次匕首都毫不費力地收了回來,終于第四次,往回扯天蠶絲有了阻力。

哇!終于刨出來了,蘭若貪婪地張大口,讓新鮮的空氣注入她被抽幹的胸腔中。慢慢調勻了呼吸,蘭若定睛打量周遭的環境。眼前的景像讓她又抽了口涼氣。

這是一個狹長的峽谷,夾在兩面崖壁之間,頭頂的天空只有一線。一條水流湍急的河床橫在谷底,蘭若暗暗慶幸:若不是有這麽厚的雪墊着,這獠牙似的谷底非讓他倆摔成肉餅不可。可現在他們的情況也不容樂觀,穿澗的風比上頭更刺骨,她跟歐陽鴻慚又是在雪堆上,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否則不是被凍死就是被崖上剝落的石頭砸死。

“鴻慚哥哥!我們已經出來了,我們得離開這雪堆。”蘭若輕輕搖晃歐陽鴻慚。

搖了半日,歐陽鴻慚的眼睫輕輕撲動了兩下,随即眉心深深蹙起,仿佛正遭着極大的痛苦。

“蘭若……你走吧……我動不了……”

“啊?怎麽會這樣!你……快讓我看看。”蘭若急得快哭了。

她欲要托起歐陽鴻慚的後頸,然而她只輕輕一使力他就痛吟起來。

“不要管我了……蘭若,你快離開這兒…咳咳……”歐陽鴻慚嘴角又溢出些許鮮血。他沒有告訴她,當一塊墜落的大石砸向她時,他撲過去,用脊背替她擋住了大石,而他的肋骨被砸折了。

“我怎麽可能會丢下你!就算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蘭若吼道。擡頭向頭頂的一彎天穹“老天爺!我知道你讨厭我!只要是我愛的人你都要奪走!但我絕不會讓你奪走我鴻慚哥哥!”

首先要帶他離開這個雪堆,到河對岸去。那邊的山崖是一整塊,許是長年被流水沖蝕的關系,整塊崖壁下向內凹了些進去,正好像個帽檐,且光滑的石壁上覆着一層潮濕的苔藓,到了那邊就不用怕積雪和落石了。可是要怎麽淌過這激流呢?她自己是沒問題,可歐陽鴻慚現在極度虛弱,要是在這冰冷的水中一浸定然會落下後疾。突然,一截枯樹樁映入蘭若眼簾,想是從山上滾落下來的,恰恰被崖縫裏長出的一叢小樹接住。是一截松樹,顯然是被雷劈過,上有被火燒過的痕跡。樹心都腐空了,然而有合抱那麽粗“老天爺!我剛才話說錯了,對不起哦!你還是有點良心的。”蘭若朝天揖了兩揖。

她搜盡周圍可及可用的東西,搓草為繩,編枝為筏,将那截空心枯松樹牢牢栓于筏下,一條粗制濫造的船做好了。

水流得太急了,蘭若試着往水中投了塊石頭,連個水花都沒泛就被卷走了。她不識水性,從小到大她都特別怕水,就是沒事站地在寬闊的水域邊她都有眩暈的感覺。

還好有天下至韌至堅的天蠶絲,蘭若捋順蠶絲,一端栓于腰上,另一端仍栓在匕首上,卯足了勁将匕首向對岸抛去,準頭不錯!刀尖紮入了對面的岩石縫隙中,試了試很牢固,蘭若深吸了幾口氣,猛地将筏上的歐陽澆鴻慚往水中一推,同時兩足蹬向河岸借力。

“哇……”一下水她就被強大的水流沖向下游,刺骨的寒冷和沒頂的恐慌讓她連灌了幾大口水,鎮定!鎮定!她默念。還好驚恐中她并沒放開手中草繩,小木筏還好好地浮在水面并沒有被打翻。

天蠶絲及時扯住了她的身形,她沒有被繼續向下沖去,但激流沖在身還是如重錘砸身一般,蘭若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雙大手搓揉着的手絹,每挪一步都費盡力氣,一步,兩步……剛剛看着不太寬闊的水面現在看在眼裏卻是汪洋一般。不好!怎麽越來越深了,剛剛水只淹到下巴,現在——,一張口,冰泠的河水灌入口中,她一慌,腳下踩空了,“咕……”水從鼻子裏口中直灌進去……滅頂的極度恐慌一下子讓她徹底失去了應對,就在驚恐萬狀之時,一只大手及時抓住了她,将她拉出水面。

“鴻慚哥哥……”

“別害怕,我拉着你,你用兩只手試着劃,用腳蹬水。”歐陽鴻慚蒼白的唇瓣帶着溫柔的笑意,眼睛中帶着奇異的水光。

“鴻慚哥哥,無論如何你都不要放手啊!”蘭若不放心地交待。

“我不會放手……”歐陽鴻慚望着她纖弱的肩,輕輕地說。

………………………………………………………………

歐陽鴻慚躺在地,靜靜地望着面前來來回回忙碌着的小女人,他雖認識她很多年,真正的接觸卻只有數月,他卻在那短短的時間不知不覺喜歡上了她,其實他也不知自己喜歡她什麽,她的柔弱?還是她不為人知的小俏皮,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但他就是放不下她,眼中如此,心中亦是如此。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別人都說她是個文靜易羞的小女孩,只有他知道她那些小秘密。可他真的完完全全的了解她嗎?直到今天,他才見識到她的堅強不屈和聰明過人的一面。在木筏上醒來那一刻的所見,現在回想時他的胸口仍然硬硬地梗痛。‘蘭若,那樣時你都不願放棄我,我又怎能輕易放棄你。’

蘭若正在用刀子将一截枯枝削成細細的碎屑。

“蘭若,你在做什麽?”歐陽鴻慚問。

“我想生一堆火,把衣服烘幹。我穿着你的衣服會害你着涼的。”

“有樹皮幹草墊着我不冷,你拿什麽生火?就算有火折子也濕透了。”

蘭若揚了揚手中的荷包,得意地笑了。“我的荷包裏什麽都有!”

只見她“嘩——”地将小荷包傾在地。真是什麽都有,從針線盒、香囊、珠花,到小玩偶、木陀螺、散碎金銀不一而足,她還真的在裏面找到一小塊火石。

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骨碌碌滾到歐陽鴻慚身邊。“這是什麽?”歐陽鴻慚信手拈起。

蘭若擡頭一看“還我!”她飛撲過來,一把搶走了它。“這……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蘭若的臉有點紅了。

一個手镯狀的木環,讓歐陽鴻慚跌入久遠的回憶:

“看——歐陽大哥哥給我做的寶劍!”

“嘩!好漂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姐姐你看你看!我的寶刀才漂亮!”

“姐姐!你看我的娃娃!”

“都好漂亮啊!歐陽哥哥好偏心呢,都不給姐姐做,就只給你們做!”她撅起小嘴的模樣好可愛。

“嗯!這個樹節很像一個手镯呢,送給你吧!”

…………

這麽久了,她居然還保留着。

歐陽鴻慚盯着她羞紅的臉,笑了,心在這一刻變得好柔軟、好柔軟……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