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一語驚夢

更新時間2013-2-9 22:43:40 字數：3067

“蘭若！蘭若！”

誰在叫她，正好睡呢。蘭若縮了縮脖子，将臉更埋入溫暖的被中。

“蘭若！天亮了！”聲音猶在耳邊振動，一只手鉗住了她的鼻頭。

啊！不能呼吸了！

“真有你的，這種地方還能睡得這麽香。”歐陽鴻慚帶笑的聲音貼着耳朵響起。

這一下蘭若完全清醒了，她正蜷成一團縮在歐陽鴻慚的臂彎裏。難怪聽他說話就在耳邊，她的臉一直就貼在他的胸側。

蘭若一個側翻滾到旁邊。太不檢點了！蘭若暗罵自己。奇怪她明明是在坐着練功的，何時睡到他懷裏去了。

“蘭若，你教我的口決是什麽功夫？真是很厲害呢，我照着你的口決練着練着就睡着了，一點都不覺得寒冷，而且現在胸口也不那麽痛了。”

“蟄龍心決！”

“什麽？你說蟄龍心決？”歐陽鴻慚驚得差點坐起來。

“嗯……他确是這麽說沒錯。”蘭若順口答道。

“他？他是誰？”歐陽鴻慚急問。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夢中學會的。”蘭若支唔道。

“夢中？”歐陽鴻慚秀氣的劍眉擰了起來。

不要逼問了！蘭若互絞着兩手，心裏暗求。面對他她壓根沒辦法撒謊，再問下去難免會出岔子的，她不願說出除夕夜被老婆婆點住穴的事，他那麽信任喜歡那老太太，她不想他夾在中間兩頭為難。更重要的是，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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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鴻慚盯住她絞在一處扭來扭去的小手，每每她緊張或是有事想瞞他的時候，就會不經意做出這樣的動作。

“你不想說也不必為難！”歐陽鴻慚道。

“……我說的是真的……”蘭若心虛地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你知道我剛剛為什麽吃驚嗎？因為蟄龍心決這四個字我太熟悉了。它是我師父準備傳給我的武功，然而沒來得及……”歐陽鴻慚頓了頓“我的師父風舞揚，你一定有耳聞吧，他可說是當年一代武林神話。年紀輕輕就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沒人知道他師承何人，連我師娘也不知道。”

真的是風舞揚的武功！蘭若驚愕得就不出話來。她突然想起池水月說過的話：“在天山時，她與師弟都是在冰上眠。”難道這就是她能在那麽極寒的冰洞中也從容自若的原因嗎？風舞揚，池水月，梅清影，還有她娘藍蘭，他們之間到底有怎樣的糾葛？這其中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還有那位身懷絕技的老婆婆，她又是什麽來頭？她的武功那麽高深，卻為何願意屈就于梅清影為奴為仆？

“蘭若，蘭若！你又在發呆了。”歐陽鴻慚無奈道。

“啊？額……沒……”蘭若心一虛，又語無倫次了。

“你聽——”歐陽鴻慚忽然伸手輕輕掩上她的唇“是不是有人在喊我們？是雪兒跟婆婆找來了！”歐陽鴻慚喜道。

蘭若的心卻陡然沉了幾分。

“鴻慚哥哥……恭喜你了。”蘭若低頭道。

“嗯？什麽？”歐陽鴻慚微笑。

“我聽說……你跟雪兒……下月初二，是你們大喜的日子。”蘭若淺淺一笑，卻笑得有點幹澀。

歐陽鴻慚直直地注視着她“是雪兒跟你說的嗎？”他的聲音異常平靜。

蘭若搖搖頭“我聽婆婆說的。”

歐陽鴻慚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你離開就是因這件事嗎？”

“不！不是的！我……我還有其他的事……”蘭若急忙否認，臉刷地變得通紅，越着急否認越發連舌頭都不利索了

“蘭若，我對雪兒不是那樣的感情，我會跟她們解釋情楚的。”

這算是對我承諾嗎？蘭若的心一陣狂跳。

突然他一把攥住她的小手“不要輕易放棄我，好嗎？”

“……”蘭若無法應答他，她只能呆呆地望向他的眼底，那清澈如黑水晶般的眼中，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此刻，只有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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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肋骨斷了四五根，算你走運，要是再往中間偏一丁點砸斷了龍骨你就廢了！”老婆婆不知用的什麽功夫，只見她掌心貼着歐陽鴻慚的胸肋恰如揉面團手法，就聽一陣劈利啪拉的悶響，她的手經過之處，凹下去的胸廓恢複了平整，歐陽鴻慚痛得面色灰白，汗如雨滴。約莫一個時辰，婆婆給歐陽鴻慚對接上肋骨并交纏好巴掌闊的白绫。“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一段日子可得乖乖躺着！”老太太語氣惡狠狠的，可誰都聽得出她心痛大于責怪。

“好了，讓他休息吧。佟小姐！咱出去吧，這兒交給雪兒就好。”老太太忽向蘭若道。

蘭若一楞，随即點點頭，随她出去。蘭若知道她是有話要跟自己說，卻不知她要說什麽？

“好端端的你們為何會掉下那個山崖？”只剩她兩個人時，老婆婆斂起笑容，眼神也變得銳利如隼。

“……我只是想四處轉轉，卻不慎失足掉下雪窩去。鴻慚……歐陽大哥是遁着腳印尋着我的，不小心同我一起滾落下去，還被落石砸到……”

“我勸你不要再生事！我也不管你是誰，無論是誰，若是壞了我風家的事我都決不會放過他！”老婆婆冷冷扔下話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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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油油的草地上開滿各種顏色的花，綿延到遠方，溫暖的風帶着濕潤的水氣，目光盡頭一座巍峨的雪山直指藍天。

這是什麽地方？是仙境嗎？

“鴻慚！”

是誰在叫他。

“師父！”陽光中，青衫飄飄翩翩而來的，正是風舞揚。

“師父……”歐陽鴻慚無限敬仰地望着風舞揚，從小到大，他都是他最最崇敬的人，小時候他總幻想長大成為那樣的人：風流，灑脫，舉手投足間都是迷人的魅力。

“鴻慚，你已經長成男子漢了！”風舞揚扶住他的雙肩，無限深情慈愛地望着他。

“師父，你怎麽在這裏？”

“我一直都在這裏呀，這裏是我的家。鴻慚，你有心事嗎？是不是遇到了難以決擇的事了？”

“我……”歐陽鴻慚心中掙紮了一下，最後點點頭。

“鴻慚！”風舞揚一手搭上歐陽鴻慚的肩，輕輕拍了兩下。

“為師的生命中，有過幾個女人，她們都是那麽的美好，又都對為師一住情深。她們中，我誰都不忍傷害，可是……到頭來個個都傷害了。鴻慚！問問你自己的心，它會告訴你，你最想要什麽。當行則行！當斷則斷！”

“當行則行，當斷則斷……”

“你的事，我只能言盡如此了。好了，你該回去了！”說罷，風舞揚将他猛地一推。

“師父——唔……”歐陽鴻慚急呼，胸口忽傳來一陣痛疼，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師兄！你怎麽了？是胸口痛嗎？”是雪兒急切的聲音。

歐陽鴻慚打量了一下四周，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眼前只有雪兒一人。

原來是夢啊！歐陽鴻慚輕輕長籲了口氣。她呢？

“雪兒，就你一個人，蘭若呢？”

雪兒眸光驀地一沉“你一睜眼就想到她，你還嫌她害你不夠慘嗎？”

“雪兒！你怎麽這樣說蘭若，這都是意外，你怎能怪到她頭上。”歐陽鴻慚有氣無力道。

“師兄，你變了！你早已被她迷得暈頭轉向了，你根本已經忘了我們闖蕩江湖的初衷！本來我不想說的，為了她，你連天下蒼生都棄之不顧，你心中也清楚那日燒掉的根本不是九曲龍吟琴，而是你仿制的那張，真的已經被那阿遷掉包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事遲早會有人知道的。如果有朝一日大家知道你為救藍天罡的弟子，而不惜讓嗜血魔琴再度荼毒生靈，到時你還怎麽在江湖立足？”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門被哐——地撞開，門外站着的梅清影面如白紙，纖弱的身子慢慢委頓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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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難道這就是命嗎？”梅清影黯然道。

“我就說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孩子肯定有鬼，果然與黑月教有關。你有沒有跟慚兒說，她可能就是魔教聖女藍蘭遺留的禍水！年紀也吻合……一定就是！”

“我說了，可慚兒說兩個不相幹的人長得相像也是有的，還說正是因為長得像，她才被藍天罡擄走的，說是我們誤會了佟姑娘。”

“夫人！慚兒是個負責任的好孩子，只要他娶了雪兒，就決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至于那個蘭若——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的。”

“我不是怕她使什麽壞，而是……她好像也喜歡鴻慚，鴻慚心裏好像也有她。”

“你是說鴻慚不喜歡雪兒！不可能，他們青梅竹馬，你也知道慚兒把雪兒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呢！”老婆婆笑道。“夫人，是你太多慮了。”

“不是的——婆婆，我好怕……”梅清影不禁将身子偎向老婆婆，美人垂淚的模樣分外惹人憐。

老婆婆憐愛地撫了撫她的瘦肩，嘆息了一聲，目光漸漸轉為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