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愛別離
更新時間2013-2-10 21:55:27 字數:3883
“佟姑娘!你拿的什麽東西?”
“婆婆,這是我采的野菌熬制的湯,最補身子的,對歐陽大哥的傷有好處。”
“野菌?”老太太狐疑地看她一眼,接了過來将蓋碗揭開,一股鮮香噴鼻而來。
是山雞炖蘑菇的湯,雖然肉渣被撈得幹幹淨淨,老太太還是一下子聞了出來。這丫頭真是心細如發,肚腸都比常人多幾個彎。老太太橫了蘭若一眼冷哼一聲,卻并沒說破。
因梅清影素來持齋,家中三餐都不許見半點腥膻,所以數十年來他們都是吃素。平常吃什麽都無所謂,可鴻慚乃重傷之人,不食點葷腥體力難支,其實這段日子她也在想着該給歐陽鴻慚弄點什麽補補身子。
“難為你這樣費心,我送去就好了!”老太太啪地合上碗蓋,冷然道。
蘭若正在忐忑會不會被她識破,聽她如此說不由松了一口氣,卻又有些悵然,她已經十多天沒見着歐陽鴻慚了。這些日子,這老太太似乎是專門堵着不讓她見歐陽鴻慚。
算了!去到溪澗看看能不能叉到幾條魚,魚湯也很補的。蘭若如此想着,失落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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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歐陽鴻慚接過新擰的手巾笑道。
“師兄,你跟我客氣什麽,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當日我受傷時,你不也是夜不交睫地守護我嗎。”
她表白得如此露骨,歐陽鴻慚卻在心中暗暗嘆息。師娘雖是十足十的名門閨秀,卻不曾用心教導過女兒,雪兒雖生性冷漠,卻從來不知掩藏自己的感情,從前他對此并沒深想,只道是她對他依賴慣了。以至于她對蘭若,對所有接近他的女子表現出敵意,他也以為她是在耍小孩子脾氣,畢竟一直以來,他都只伴着她一個人的。現在回想起來,她原來一直都……
“雪兒,外面天氣晴好,我想到外頭走走,你能陪我嗎?”
“師兄,你确定能起來走走嗎?”雪兒擔憂地望着他。
“當然!我已經好了,有你的悉心照顧跟阿婆的美味野菌湯,我自然恢複得快了。”歐陽鴻慚摸了摸肚子,笑道“再不起來,我都要長肚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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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掃一眼他略顯清瘦的身板,想象不出他長肚腩會是什麽樣子,想着想着,不由得噗哧一樂。
這些日子,都只有她一人陪在這裏,婆婆雖三餐送湯食過來,都是匆匆的來又匆匆去,那煩人的身影幾乎沒在她面前出現過了。不知是不是怕娘傷心,這麽多天,他都沒再提過那個名字了。一切仿佛又回到從前,仿佛這裏根本沒有過那個人。
哎……要是她從來沒有出現過該有多好!
屋前的空地上,雪兒抱着歐陽鴻慚的手臂,将頭輕輕倚靠在上面。從這裏放眼望去,陽光下層層疊疊的山巒真美,燦爛的陽光照得人心裏暖暖柔柔的。只有在他面前的時候,她的心情才會如此放松。
“雪兒……”
“嗯?”
“我想……有些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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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放點這種幹菌會把魚的腥氣掩蓋,這可是她翻了好幾個山頭才采到的一種只在枯朽的松樹下長的蘑菇,鮮香無比。蘭若跪坐在碎石壘就的竈前,往竈膛中慢慢地一根一根喂柴。湯就是要慢火煨才好。這裏遠離風夫人的院落,她可不敢讓有潔癖的絕世大美人聞到腥膻味。
“哈啾!哈啾!”可是穿着濕衣被山野的風吹在身上的滋味真不好受。
啊,差不多了,蘭若滿意地看着罐中的魚湯變為濃稠的乳狀。她拿出一方潔白的绡帕包住罐口,将濃湯小心地傾入旁邊的蓋碗中,一罐湯煨成将将一碗。
蘭若捧着半天的心血之物,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狹窄崎岖的林中小道。
“呀——!”一個飛奔而來的身影跟她撞在一處,來人是往下沖,她是往上走,被這股力一撞,她一屁股坐于亂草中。
“啊……我的湯——!”她無能為力地眼睜睜看着半天的心血被泥土吸幹。
“又是你!你為什麽一定要跟我過不去!”尖厲的嗓音未落,一個強勁火辣的耳光打得蘭若眼冒金星。
“你……雪兒!是你撞倒了我的,為什麽反來打我?”
“收起你那裝無辜的樣子,看得我直惡心!這裏沒有男人,沒人會心痛!”雪兒聲嘶力竭的樣子讓蘭若很陌生,她的眼睛不知是哭過還是因憤怒變得赤紅。
“你胡說什麽?我又沒惹你!”蘭若火氣也上來了。
“哼!你還用惹我嗎?你——”雪兒這才注意到蘭若狼狽的樣子。
“你做了什麽?你身上是什麽味兒?這麽難聞……”說到最後,雪兒捂着鼻子跳開去“你在偷吃魚?山上的日子太清苦你終于按捺不住了嗎?既然這麽貪口舌之欲為何還要跟來!我們這裏是清淨之地,你這等龌龊賤婢快快滾遠些,不要污了這地方!”
蘭若怒極反冷靜下來,她冷笑道“我本以為,像雪兒姑娘這等花為容貌雪作腸的女子,必定有大家閨秀之風範,想不到竟是個牙尖嘴利言語怨毒的潑婦!看在鴻慚哥哥面上我不與你計較”蘭若起身欲要繞過她。
“呸!鴻慚哥哥是你叫得的嗎!”雪兒揮掌又往蘭若面上招呼去。
眼見的雪兒又一個耳光飛來,蘭若本能地往旁邊一閃。雪兒是往下沖的力道,一襲不中一時力失所當收不住身形,直往一篷荊棘叢中撲去,見着一叢狼牙棒似的長滿尖刺灌木向自己的臉迎來……她暗叫一聲苦,只得閉目等待。然而她的身子被及時扯住了,扯力來自胳膊上的一根白得近似透明的細絲,細絲發自蘭若的袖中。
原來蘭若見她的身子無法控制地住尖刺上跌去,伸手又沒扯住她,想也沒想就把袖中的天蠶絲射了過去。
“是什麽東西?”雪兒将手去扯“放開——!不用你假裝好心……啊!”天蠶絲以細又韌,
雪兒的手卻柔嫩得很,蘭若倏然收回蠶絲,雪兒尚不及收手,一個不小心,纖纖玉手被割了道口子,雪白的手襯着鮮紅的血看着格外觸目驚心。
“你的手流血了!對不起,是我不小心……”蘭若緊張地用帕子摁上雪兒流血的傷手。
雪兒一甩手“拿開!不用你假慈悲!那是什麽東西?你是只蜘蛛精嗎?”
蘭若聽着好笑,正要答言——
“這可不是蛛絲,這是蠶絲,天下至堅至韌的天蠶絲。”
“婆婆……”雪兒眼圈微微發紅了。
“哎!寶貝兒,喲……這咋流這些血!快随我回去包紮!”老太太心痛不已,一面恨恨地盯了蘭若一眼。
“不!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他……”雪兒伏在婆婆懷中痛哭起來,這在老太太記憶中是從來沒有的,這可把老太太吓壞了。
“慚兒——!你這渾小子,你到底說了什麽傷人的話,害我的雪兒傷心成這樣!”
蘭若這才發現歐陽鴻慚不知何時也來了,他怔怔地立在那裏。
多日不見,他瘦了好多,形容有些憔悴,山風鼓起了他寬大的白衫,他的長發在風中飛揚,颀長的身影顯得說不出的落拓和憔悴。最讓她心痛的,是他眸中一閃即逝的疲憊和痛苦。
他在看她,一直在專注地看着她,眼中情緒卻讓她看不透。
終于,他的目光艱難地移開。
“雪兒……對不起。”他慢慢走來,執起雪兒受傷的手,牽起自己潔白的衣襟為她壓住出血的傷口。
老婆婆無聲地退卻了。
雪兒的眼淚奔湧得更兇了,卻順從地任他牽着自己的手。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師兄……你別不要我好不好!你不要我了,我怎麽辦?我怎麽辦……”雪兒伏在歐陽鴻慚胸前哭得肝腸寸斷。
蘭若無聲地離開了,她得快去換身衣服,穿着濕衣服站在風裏太冷了,冷徹骨髓……
……………………………………………………
“佟姑娘,能跟你說幾句話嗎?”
“婆婆請坐!”老太太難得用如此客氣的語氣跟她說話,倒叫蘭若頗感意外,忙起身奉茶。
“佟姑娘,雪兒都跟我說了,今天的事是她錯在先,你也是為了救她才不慎傷了她的手。老身先前錯怪姑娘了。”
“婆婆何出此言,其實蘭若也莽撞了,雪兒姑娘還好吧!”
“她……唉——!”老婆婆嘆了口氣,卻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這是雪兒早先留在夫人桌上的信,我去給夫人收拾桌子時發現的,幸而發現得早,不然……我怎麽對得起死去的公子!”
“是什麽信?”
“佟姑娘!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們雪兒從小就依戀慚兒,連跟我,跟夫人都沒那麽親。小時候經常睡到半夜偷偷跑去她師兄床上去了。當然這些夫人不知道,夫人是最重禮儀廉恥的了,雪兒以為大人都不知道,老身我卻都一清二楚,但都是小孩子,兩小無猜的怕什麽。兩個孩子漸漸都大了,我跟夫人都瞧得出雪兒喜歡鴻慚,鴻慚也寵愛雪兒,在我跟夫人心裏,他們倆成親是遲早的事。”老太太頓了頓,卻将眼睛看着蘭若,半晌又道“誰知孩子大了,心也大了,今天也不知鴻慚對雪兒說了什麽,丫頭竟留下一封絕筆信說不想活了!”
“啊?那她……”蘭若驚喘。
“是啊!幸虧下山時遇着你了,若不是你倆糾纏了一會兒,我跟鴻慚到哪兒去找她呀!看到信時鴻慚都吓癱了,雪兒這孩子心眼實,性子又烈,真要是犯糊塗想不開……鴻慚就死也不會原諒自己了!此事夫人還不知,若是知道了,還下知吓得怎樣呢?照顧不好夫人跟雪兒,我可怎麽對得起死去的公子啊!”老太太望空哀嘆。
“……婆婆您跟蘭若說這些,是想讓蘭若做什麽呢?”蘭若沉默了良久,幽幽道。
“佟姑娘冰雪聰明,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老婆婆笑道“我要你離開鴻慚!”
“蘭若!不要輕易放棄我,好嗎?”……谷中歐陽鴻慚的話宛在耳邊。
鴻慚哥哥,我也不想放棄啊。
然而老婆婆的話,是央求也是威脅,更是事實……
她若從未出現,雪兒和歐陽鴻慚又何至如此痛苦,自己又何至如此痛苦。歐陽鴻慚是個重信義的人,雪兒要是因他而有什麽三長兩短,他确實不會原諒自己。就算他能原諒自己,老婆婆也決不會放過他。老婆婆的身手蘭若見識過的,只怕還在歐陽鴻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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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鴻慚知道,這回蘭若真的走了,他卻無法義無反顧地追出去。不知是因為大傷初愈的原因還是什麽,他總覺得疲憊,每天一頭栽到枕頭上他都無法把握明天早晨能否起來,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長睡不醒。
追她回來又怎麽樣呢,你能給她什麽?歐陽鴻慚!你什麽都給不起她。
床頭端端正正地放着一疊嶄新的枕套被褥,大紅緞面上用五彩絲線繡出彩鳳鴛鴦。鸾鳳和鳴鴛鴦交頸,繡工整齊栩栩如生。
歐陽鴻慚撫着被面上的淡淡暈痕和斑斑血跡,心口突如其來的一痛讓他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她這麽多天來閉門不出的成果,他能想像到她的眼淚是怎樣滑下面龐,一滴一滴落在繡面上,還有尖針紮入指頭的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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