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悟劍

更新時間2013-2-13 14:33:03 字數：3131

“鴻慚！”“鴻慚！”婆婆急切的聲音和震耳欲聾的敲門聲将歐陽鴻慚從惡夢連連的沉睡中驚醒，天還沒大亮。

“婆婆，您……”

“鴻慚！”老婆婆未等得歐陽鴻慚開口，一把抓着他的手“不好了！雪兒——雪兒她……”

“婆婆您別慌！慢慢說！雪兒怎麽了？”歐陽鴻慚急道。

“鴻慚！雪兒不見了！”

“什麽？”歐陽鴻慚心裏格登一下。

被褥鋪陳得整整齊齊，歐陽鴻慚将手探了探被窩，沒有絲毫溫度。

“雪兒的馬還在不在？”歐陽鴻慚問。

“這我倒沒看，我都急死了哪還管得了馬！”

“婆婆勞煩您去看一下，我再找找有沒有留下什麽。”

老婆婆依言去了。

雪兒！不要吓我，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該怎麽辦？老婆婆一走，歐陽鴻慚就虛軟地靠在牆邊。

“不好了！馬也不見了！”沒一會兒，老婆婆就飛跑進來，壓低聲音道。

歐陽鴻慚卻松了口氣：謝天謝地，她只是離家出走了。

“婆婆！我這就去找雪兒，您放心！我拼了命也不會讓她有事，雪兒要是有什麽閃失，我也決不偷生！”歐陽鴻慚一把攥住婆婆的手，目光炯炯道。

“你……”

“求婆婆別讓師娘知道此事，只說我與雪兒突然有急事須處理，不及向她老人家辭行。”

歐陽鴻慚牽出自己的馬，揚鞭疾馳而去。

松濤陣陣，岚帶飄飄，老太太心中不由的一陣傷感。

“慚兒！，其實在婆婆心裏，你和雪兒一樣重要。不管怎麽樣，你們都要平安回來……”老婆婆望着歐陽鴻慚漸遠去的背影喃喃道。

古來情字最傷人啊！老太太搖了搖頭，慢慢地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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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綿綿不絕的深山，長年彌漫着雲霧，磅礴的大山掩在輕薄的水氣中愈加蒼翠，無形中少了一份巍峨卻多了一份柔美，如同面掩輕紗的少女。遠遠地看着是迷人的，然而卻沒有人敢輕易走進去，霧谷裏到處是殺人的瘴氣，還有神秘而可怕的黑月教聖壇。

長長的地道曲折如迷宮，黑紗委地的女子獨自行在其中。借着兩邊銅蟾口中的火光，可看到她光潔的額，和露在黑紗外的眼睛。這雙眼睛無疑是美麗而妖冶的，然此刻這雙眸子卻閃動着不安。

終于在無路可走的盡頭，女子停下了腳步。看似天衣無縫的石壁突然打開了，裏面俨然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地下宮殿。高高的寶座前立着一男子，此人倒背雙手背門而立，身着赫黃衣衫，上鏽五爪金蟠龍，赫然是一件龍袍。

他仿佛正無限沉醉于壁上的壁畫，似對女子進來一無所覺。

“主上！”黑紗女子恭恭敬敬地跪拜，一揖到地。

“東西呢？”龍袍男子仍然沒有回頭。

“這……屬下辦事不力！琴被歐陽鴻慚焚毀了！屬下該死！”黑紗女子叩首連連。

“是嗎？”男子緩緩轉過身。“焰兒，你為何這般怕我？不敢擡頭看我一眼嗎？還是我的臉長得難看讓你懶得看。”嗓音溫柔低緩。

“不……不敢……主上是世間最好看的……男人……”黑紗女子的肩膀細細地顫抖。

這的确是一個漂亮的男人，五官清致得讓女人都要妒忌，那雙點漆般黑眸更是有種奪人心魄邪魅，如果忽略掉眼中那抹嗜血的紅光的話。雖然常年不見陽光的臉顯得蒼白無血色，但這仍然無損他的美。

男子冷哼一聲“你憑什麽确定那九曲龍吟琴已被焚毀？”

“千真萬确，我的人……看着它被送入丹爐燒成一堆灰燼……”女子伏在地顫聲道。

“是嗎？那麽你看一看這個東西——”男子長袖一揚/。

“噗！”

“啊——”女子凄然慘叫一聲，身子猛地向後抛去。随着一道血霧噴薄，女子的左肩上多了個血窟窿，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穿透女子的肩釘入石壁中。

黑紗女子捂着肩上的血洞，慢慢爬向石壁，殷紅的血一路灑去。女子爬到牆邊，費了半天力氣才将那東西拔出。

“這個是……”黑乎乎的，一頭尖尖，一頭圓鈍，比石頭輕又比木頭硬。

“認出是什麽了嗎？”

“屬下眼拙，實在認不得……”

“哼！這就是在那九曲龍吟琴的灰燼中找到的，叫做琴轸的東西。傳言九曲龍吟琴龍筋為弦，龍牙為轸，你覺那可像龍牙？我倒覺得那更像牛角。”

“恕屬下愚拙，難道傳言有誤嗎？”

“蠢貨——”男子一揮掌，就聽啪一聲悶響，黑紗女子被重重甩到牆上，而男子坐在寶座裏動也沒動一下。“因為被燒的九曲龍吟是假的！真的已經落入歐陽鴻慚和那個叫蘭若的女娃手裏了！”一塊厚重的水晶磚桌面在男子手下震得四分五裂。

“或者……”男子微微眯起黑眸。“你根本是故意裝糊塗，好有機會将琴據為己有。”

黑紗女子聽罷，只覺一股寒氣從足心往上漫延，不知是因為失血還是膽寒。“屬下罪該萬死，不曾用心着力查此事！但屬下以向上人頭保證，對主上絕不敢有二心的！”

男人慢慢走下來，立于女子跟前，卻将足尖輕輕勾起女子下巴“焰兒，其實我還是很喜歡你的，舍不得殺了你。但你最好學聰明點，笨——也是會死人的！”說罷，男子足尖向女子肩上點了兩點，汩汩而出的血立時止住了。

“謝主上不殺之恩！謝主上救命之恩！”女子叩頭不疊。

男子蹲下身，無限溫柔地撫着女子的面頰“知道該做什麽吧！記住，你做什麽都瞞不過我的，記住你我的約定，否則我能讓你當上這個教主，也能像對某人一樣，一塊一塊……将你——拆了！”

“哈——！哈——！哈——！”瘋狂的笑聲漸去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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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若懷抱木劍坐有黑暗中，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一天一夜了，握在掌心的木劍已經有了她的體溫，她甚至錯覺劍在跟着她的脈搏動。她真的感應到了，從這柄劍上傳出一種悲涼之氣，一種壯士臨易水般的悲涼。

風潇潇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

蘭若忽然有種心酸之感，英雄自古都是寂寥的，如這把歷盡風霜的木劍。

她感應到了，這把劍真的有劍魂，它迎來又送去一代又一代英雄，是他們的铮铮鐵骨、浩然正氣、和不屈的靈魂，鑄就了這孤傲的劍魂。

殘陽如血，

劍走游龍。

白練如飛，

氣勢如虹。

寂寞嶺、斷腸人、傷心劍………

木劍是脆弱的，又是寧折不曲的，沒有其他寶劍那種柔韌，故而墨子劍法沒有那些虛虛實實的劍花。每刺出一劍都力求穩、準、狠、決，沒有虛晃，沒有猶豫，沒有退路。因為靈活性差，所以要快，要疾如驟雨點沙灘，決如秋風掃落葉。

蘭若無疑是有天賦的，很快，她就撐握了墨子劍法的要領，然而她也很快認識到了自己最大的缺陷——力道。她的力道不足。內力不是一朝一夕練出來的，劍氣也不是天賦異禀就能練就的。

雖然每日都在練劍，她的劍術卻停滞不前了，若用墨者的标準，就是停滞在第六重就再沒有進步了。

蘭若對眼前這個鐵疙瘩幾乎絕望了，這麽大的鐵鎖，她連提起來都費勁，卻要她用手中的木劍去斬開它。蘭若用手中的木劍在鐵鎖上試了試，毫無懸念地木劍上多了條凹痕。

或者她可以用她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試一試，思及此蘭若從靴筒中抽出匕首。

這裏不是沒第二個人嗎？為何她有點羞慚的感覺……

墨者第一條：誠實守信

蘭若目瞪口呆地看着鐵鎖底錾刻的幾個字。

爹爹呀！你太賊了吧！蘭若抓狂道。

這一日，蘭若只覺心煩意懶，外面又刮着大風，她便坐在石室的瞭望臺前閑望着外面玩，正在百無聊奈之時，忽然眼前的異樣讓她精神一振。

許是因為谷中獨特的地形，有一股風在跌跌撞撞後突然形成旋風，這旋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松針，轉成一個幾丈高的風柱。

風柱越轉越快，也越來越大，翻攪舞動猶如妖龍，最後連碎石都被它卷了起來，所過之處飛沙走石，一處土崖被它哄然一下削去了一塊。約莫肆虐了一盞茶工夫，才漸漸平息下來，再看眼前谷底，被它掃得狼藉一片。

蘭若也是小孩子心性，忍不住跑出去一探究竟。

破壞力太強了，很多小樹都被連根拔起，有的碗口粗的大樹都被它撞得東倒西歪。

天啦！這怎麽可能！她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合不攏嘴：幾根松針深深地釘入一棵大樹的樹幹裏，入木三分。

蘭若用手拔出一枚松針，沒成功，松針斷了半截在裏面，松針是普通的松針。她又撿起一根松針往樹幹上戳，別說紮進去了，根本連個印子都沒留下。

這是怎麽回事呢？

松針還是原來的松針，樹幹也還是原來的樹幹，是什麽樣的力量讓柔軟的松針在那一瞬竟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無疑，是旋風的傑作。

蘭若在想，如果松針都可以穿透堅硬的樹幹，那麽木劍是不是也可以斬斷鐵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