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被輕薄了

更新時間2013-2-16 12:15:07 字數:3892

歐陽鴻慚是在一張極精致的大床上醒來的,他醒來時,正有柔柔的陽光透過帳幔照在他臉上。

這是哪兒?打量着眼前華麗的房間,一瞬間他的腦中一片空白,漸漸的一些散落記憶慢慢回到腦中:黑月教、漆黑的長廊、雪兒、再後來他被點住了穴位……

現在是什麽情況?

頭很暈,渾身使不出一絲力氣,手腳一動也動不了。

他該不會是被迷……那啥了吧?

我在瞎想什麽?怎樣會有這麽荒唐的想法!他對自己胡思亂想深為不齒。

其實也無怪他會亂想:有人費盡心機将他引來,将他打暈,第二日早晨他又在這樣一個地方醒來……但是這人的用意究竟何在?将他打暈應該不會是只想叫他好好睡一覺吧!

歐陽鴻慚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忽聽牆上有機關咔——!地一響,石壁緩緩移開了一道縫,露一道石門,有人進來了。歐陽鴻慚一驚,且先裝睡以不變應萬變。

聽腳步卻不止一人,幾人足音來至床邊。歐陽鴻慚緊閉雙目,但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銳利的目光正盯在他臉上。

半晌,一個聲音笑道“既然已經醒了,又何必再裝睡。”是男子的聲音,卻透着一種說不出的陰柔和邪氣。

歐陽鴻慚無法,只得睜眼。

床前立着兩個人,一個赫然正是雪兒。

“雪兒……雪兒!你怎麽了?”歐陽鴻慚急喚。然而她微垂着眼簾,看都不看他一眼,那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是夢游之人,又仿佛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傀儡娃娃。她中了碧眼郎君的催眠術了,難怪她昨晚會偷襲他。那麽,這個男人當是碧眼郎君了!一瞬目,歐陽鴻慚對上一雙詭異的綠瞳。

“沒用的,她現在誰也不認得,只聽我一個人的命令。”

“閣下果然是碧眼郎君?都說你二十年前就葬身海上,為何你居然沒死?”歐陽鴻慚皺眉道。

綠瞳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波流蕩,竟漾出幾許笑意。“是他告訴你的?”

歐陽鴻慚移開目光,努力壓下反胃的感覺。這個男人,竟然在用一種飽含深情幾近癡迷的目光看着他。

他?這個他說的是師父嗎?歐陽鴻慚暗忖。師父并沒跟他說過碧眼郎君是個變态的家夥,慢着!會不會這就是他的勾魂術,他故意做些暧昧惡心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舉動,使人心亂,借以控制人的思想,若不是如此,雪兒怎變成這個樣子。思及此,歐陽鴻慚厲聲道“你對我師妹使了什麽妖法?你若膽敢傷她分毫我決不饒你!”

“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可笑嗎?我若要對她怎樣,這麽多天就什麽都做了。再者,你能怎麽樣?就是我現在當你的面輕薄她,你也只能幹瞪眼不是嗎?”碧眼郎君故意輕薄地一把攬過雪兒。

“你——住手!畜生,你要敢動她我饒不了你!”歐陽鴻慚怒咆。

“放心吧,我從來不屑做強人的事,那種事……你知道的,用強就沒意思了。”碧眼郎君的綠眸中流出淫邪的神氣。“你還不明白嗎?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呀!我若不如此,你又怎會來這裏?”碧眼郎君說罷,竟坐至床沿,将指背緩緩撫上歐陽鴻慚的臉。“仔細瞅瞅,你長得跟他真有幾分相像。”

“住口!士可殺不可辱!你睜大狗眼看清楚了,我歐陽鴻慚乃堂堂正正的男兒——你……你做什麽?”感覺臉上那惡心人的輕觸順着頰側漸漸向下,往襟口處去,胸前的皮膚一涼,接着一種溫溫軟軟濕濕膩膩的觸感覆上他的頸窩,延着鎖骨一路向下——他……他在舔他……‘天啦——殺了我算了!’歐陽鴻慚渾身汗毛直豎了起來,怎奈被點住穴一根指頭都動不得,氣極羞辱感讓他想咬舌自盡。

“我發誓!我一定會殺了你——!”歐陽鴻慚的怒吼響徹雲霄。

“看來,我來得真不是時候。”一個女子聲音嘆息道。

陡然的女聲讓碧眼郎君一驚,騰地站起來。

“你來幹什麽?進來都不知要敲門嗎?我記得沒錯的話,你這個教主似乎并沒有資格管我。”綠眸冷如松石。

黑紗女子發出一聲媚笑“石門機關這麽大的聲音,你都聽不見,是碧郎你太專注了吧!我是奉主上之命來傳你的,主上在地宮等你。”

碧眼郎君面色變了變,綠眸淩厲地看向女子“你說了什麽?”

“哼!主上手眼通天,需要我說什麽嗎?”黑紗女子冷笑道。

碧眼郎君冷哼一聲,面色凝重地轉身離去,雪兒亦表情木然地亦步亦趨。

很久很久,歐陽鴻慚才回過神來。剛剛什麽情況……他——竟然被一個變态男人輕薄了去,這事要傳入江湖,他也不需活了。

忽感受到注視的目光,歐陽鴻慚才發現黑紗女子并沒有離去,正專注盯着他的臉看。

教主?她就是黑月教現任教主魔焰兒?雖然只看到露在面紗外的兩只眼睛,但歐陽鴻慚仍可斷定她是個美豔的女人。

“你是歐陽鴻慚?”魔焰兒的眸光閃了閃。“都說風舞揚是江湖第一美男,你也不輸他呀!”

“慚愧,正是再下!如此模樣實在失禮得很,還請姑娘恕某唐突。”歐陽鴻慚佯裝不知她的身份。

“咯咯——大膽狗才,竟敢對本教主出言無禮!這姑娘是你叫得的嗎?”魔焰兒媚笑道。

“你是黑月教主魔焰兒?怎麽會!魔焰兒當是略有年歲的女人,可你明明看來就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歐陽鴻慚對女人的心思可是了得很。越是老女人,特別是曾經美麗的老女人,就越喜歡聽別人說她年輕。

“咯咯咯!”魔焰兒越發笑得比銀鈴還好聽。“真是會說話!想不到你不但人長得俊美,還這般有趣。”

“其實我說的都是實話!姑娘——不,教主可否為在下解開穴道,我們這般一躺一立實在不合禮數,萬一叫人看到了,恐污了教主冰清玉潔的聲名。”

“我解了你的穴,讓你再來殺我嗎?”魔焰兒聲音甜媚入骨,她輕輕拍了拍歐陽鴻慚的臉,嬌笑着離去。

石壁嘩地又合了起來。

可惡!美男計不管用,害他厚着臉皮講了半天自己都作嘔的話。主上?他剛剛明白地聽他們說了這兩個字。聽這語氣這兩人都很懼怕這個‘主上’,難道這人才是黑月教幕後的老大,這又是何方神聖呢?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沖開穴道。

歐陽鴻慚不由暗暗着急起來,這可如何是好,那個變态的家夥一會要是回來了……他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太惡心了!

不知可否用內力沖開穴道?想到此,歐陽鴻慚試着提氣運功,試了好幾次,就是提不起一絲內力。

難道我歐陽鴻慚就該命絕如此嗎?

“點穴之法是利用強大而迅猛的指力沖擊穴位,讓經此穴位的氣血瘀滞甚至逆流,短時使人無法動彈,長時不解可致人肢體殘廢,更有幾處大穴能讓人頃刻斃命。有一種叫乾坤大挪移的功夫,将周身的穴位移了位置,讓敵手無從下指。又有一種練外氣的鐵布衫金鐘罩,練者全身堅硬如鐵,亦無懼點穴功。”這是他師父風舞揚曾對他說過的話,他記得師父說,這些都是防範之法,其實世上還有一種可以自行解穴的武功。為讓他更易理解,風舞揚還讓他做過一件事,在寒冬臘月,用竹筒裝滿滿一筒水,将筒口封嚴了,置于屋外一夜。第二天早晨再看,水凍成冰,而竹筒居然被撐裂了。讓身體在一瞬間冷如冰,全身血脈盡凝如冰,只留一息心脈,移時,再一點一點讓血脈運行,則禁锢全解。那時,他說這是一門高深的武功,小孩子心脈不全,不宜練此功夫,等他大些再傳于他。

師父說的會不會就是蟄龍心決?

不管怎麽樣,且試一試!

氣沉丹田,清除雜念,全身放松……放松……

如果此時有人來,會發現歐陽鴻慚全身冷硬如冰,鼻息全無,與石人無異。有一瞬時,他的發間眉上竟凝了一層冰霜,然而只是一瞬間,漸漸的,霜化為水氣消失于無形,又過了一會兒,他的唇上又有了血色,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似乎只是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化作一座冰山。

他動了動手指,又緩緩擡起手臂。成功了!他的穴道解開了!

歐陽鴻慚拉攏衣襟,強迫自己不去回想那滑膩膩的倒胃感覺。

石室無門無窗,唯一的光源是從頭頂的亮瓦上漏下的亮光,想是防人逃跑,那一排五六個小天窗每個只有拳頭大小。看來這就是一間布置華美的牢房。

歐陽鴻慚将耳朵貼到暗門的位置聽了聽,不期卻看到一個極小的洞孔。這個是做什麽的,通風孔嗎?他向孔中張了張……他差點驚呼出聲,從這裏居然可清晰地看到外面。長長的石廊很像是昨晚他誤闖的那條,四個執刀的黑衣男子守在兩邊,八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仿佛就是一只蚊子飛過,也會被他們大卸八塊。

現在不走,更待何時!機關在哪裏?歐陽鴻慚找了找,發現有一塊方磚似乎格外的光滑,就是它了。一摁下去,“喀!”一響,石壁緩緩移開一條縫。

四個是吧!“嗖!嗖!嗖!嗖!”四道疾風從歐陽鴻慚指間發出。石門大開了,四名男子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只來得及扭過頭,連刀都不及拔出來就被點住了。從小在婆婆的指導下,他跟雪兒對點穴功夫可算是了如指掌,他就算閉着眼睛随腳踢起一塊石頭都能準确擊中對方的穴位,卻也正因為如此,雪兒才會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還能封住他的穴。

“得罪了!”刷刷刷刷!寶劍歸鞘。

四個黑衣人還是一動未動。身後石門又嘩地合上了,伴着石門合上的聲音,咚咚數聲悶響在他身後響起,歐陽鴻慚卻頭都沒有回。

雪兒,她去哪兒了?他好像聽魔焰兒跟那變态綠眼怪說了什麽地宮,地宮卻在何處?

歐陽鴻慚發現,每隔一小段,壁上就會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孔,那麽就是說這牆背後就會有一間石室了,也就是說,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在裏面人的眼中。很快他注意到牆腳處也有一排排的小孔,如果說上面的是窺探之用,那底下那些又是作何用?

正在想着,就聽“嗖嗖!”的聲響,無數點寒光從那些小孔中暴射而出,“是毒針!”

歐陽鴻慚縱身而起,直接踏着石壁飛奔,走壁這種事,對于他來說是小把戲了。這一面牆壁上眼看立不了足了,再飛蹬一腳,縱到對面,如此往複,很快就奔到了長廊的盡頭。

可是他很快又傻眼了,一模一樣的長長的通道,兩邊都似是無盡的延伸。“走哪一條?”他正在為難,忽然無數的腳步聲從左手邊長廊傳來。他只得選擇了向右。越來越暗了,幾個轉彎後,他發現自己闖入了死胡同,橫在前方的是一堵牆。

歐陽鴻慚退至牆邊,暗道一聲晦氣。不期腳底下一塊地磚向下一陷,又是機關!他吓一跳,一下子彈出老遠。這牆卻向裏移去,露出一個洞口來,洞口黑乎乎的,隐隐約約有石階通向地下,一股腐臭的味道迎面而來。這又是什麽?歐陽掩鼻皺眉。

亂紛紛的腳步也往這邊來了,“嘩——!”牆又緩緩移回來。

沒法子了,下去吧。歐陽鴻慚硬着頭皮一頭紮入無邊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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