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變故

更新時間2013-3-9 22:40:04 字數：2201

這真是萬梅莊嗎？若非門楣上鬥大的字，歐陽鴻慚怎麽也不能接受眼前清冷的門庭，空蕩蕩的破敗院落就是萬梅莊。昔日威武的高大門廊如今只剩下兩尊石獅子還是完整的，厚重的門歪歪斜斜地倒了半扇，門上的封條早已被風吹落稀稀爛爛地挂在一邊。透過門上的缺口，可看到院中雜草叢生，梅樹繁茂的枝葉将庭院中遮蔽更加幽暗。顯然已經久無人居住了。

“師兄！為什麽會成這個樣子？”雪兒面色凝重道。

歐陽鴻慚的心頭湧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不安的感覺噬咬着他的心。偏生門首的街中一個人影都沒有，忽歐陽鴻慚眼角餘光暼見，遠遠的街角有人在探頭探腦。

“街角有一個茶棚，我們去那裏問一下！”歐陽鴻慚道。于是兩人下馬牽着牲口來至棚前。

開茶棚的老頭見了他倆也不招呼，只一迳地盯着爐中的碳火，眼神飄忽不定，就是不敢直視他二人。

“老丈！給我們來兩碗茶！”歐陽鴻慚道。

“唉……唉！客官請坐，茶立馬就來。”老頭哈腰笑應道，笑容也極不自然。

過一會兒，兩碗黃濁的茶水放到二人面前，老頭放下茶碗後迫不急待般轉身就走，歐陽鴻慚忙一把攔住他。

“老丈請留步，我想向您老人家問點事，那邊那家人……”

“我不知道！小老兒也是才來此地，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家中有事，要收攤了！”歐陽鴻慚尚不及說完那老頭就面上一變，一面搖首不疊一面手忙腳亂地收攤。

“兩位喝了茶趕緊走吧！出門在外，還是不要多管閑事才好！”老頭已經收拾好茶攤，一擔挑于肩上，臨行忽向歐陽鴻慚道。說罷，就像身有後鬼趕似的，一陣風不見了影子。

“這其中一定有古怪，雪兒，此地不可久待，我們先離開這裏！”

歐陽鴻慚和雪兒遠遠的找了間客棧投下，客棧面臨街口，話說他們剛打發店家将馬牽進院中，還不及上樓，就聽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往這邊而來，很快一隊人馬從客棧門首呼嘯而過，路人逃之不疊，街上的塵土被揚起半天高。

“唉……作孽呀！”店東停下撥着算盤的手搖頭嘆息道。

“那些是什麽人？”歐陽鴻慚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客人是才來本地吧？頭先騎馬的是京中的錦衣衛士，後面奔跑的是府衙的衙役，想必是那邊雷府前又發現什麽可疑之人了。”店家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半句簡直像是在喃喃自語。

歐陽鴻慚這回變聰明了，他故意不追問雷家的事，反奇怪地道“錦衣衛當在京城啊，如何會來這濟南府？”

“看客官行裝談吐是個斯文人，一定是上京趕考的吧？你有所不知，他們是奉命下來捉拿反賊的……”

“嗯哼！”一聲咳嗽打斷了店東的話，是半倚在門旁的老板娘模樣的女人“你找死啊！咱們開門做生意最忌諱沒事找事，都道是禍從口出！你還敢給我亂噴……”女子一手叉腰，一指點向店東的鼻頭低聲惡狠狠道。

“我……我啥也沒說不是……”店主哈腰谄笑道。

“正是呢！我們出門之人太平首要，遇事躲還來不及哪能找事去，小妹！我們快快上樓歇息去吧。”歐陽鴻慚向身後的雪兒道。

……………………………………………………

夜色的掩護下兩道黑影靈活地從一座房脊縱躍到另一座屋脊，腳下的瓦片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雷府高大的門樓地黑暗中矗立着，如潛伏的巨獸。

歐陽鴻慚本以為雷府四周會有重人把守，誰知卻是靜悄悄冷清清。

兩人格外順利地進入了雷府的庭院，越是這樣歐陽鴻慚就越覺不對勁。

“雪兒！裏面可能有埋伏”

“那該怎麽辦？”

歐陽鴻慚盯着眼前森冷的深宅大院，黑眸在夜色中閃着點點寒光“去看看！”

滿庭梅樹因為無人打點，繁如華蓋的枝葉将天遮蔽得嚴嚴實實，讓人如行在密林中一般。二人也不敢走庭院正中的青石大道，只小心翼翼地踏着濕碌碌的草地摸黑穿行于梅樹間。歐陽鴻慚走一段就停下靜靜地蟄伏着聽一會兒，風聲、蟲鳴聲、池魚之接喋聲、甚至于蛇穿行于草間的沙沙聲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忽然前方枝桠間隐隐約約透過一點光亮。

不知不覺二人已摸到了大宅邊了，亮光正是從主屋的窗內透出。會是什麽人呢？歐陽鴻慚正自猜疑，忽一陣吆五喝六的呼聲自屋內傳出，伴着放肆的大笑。

“兄弟！你該到園中轉一轉了！”一個聲音大着舌頭道。

“要去一塊兒去，憑什麽你們喝酒玩骰盅取樂，我就要去巡視。”另一人道。

“要不咱們就去轉一趟吧，這要是叫上頭知道我們在耍錢喝酒，非丢腦袋不可！”

“咳！巡什麽巡，誰會來呀？這麽大的聲勢，死鼈都不敢來了！那幫龜孫子，指使得咱們團團轉，自己個兒都不知鑽哪兒快活去了！”又一個聲音忿忿不平道。

“人家那可是皇家養的狗，府臺大人都不敢忤他的命令的。”

原來是幾個衙役在此聚賭喝酒，因心中不平，借着酒勁，幾人越發罵罵咧咧起來。

“你們說這一介布衣商人，他真的有能耐造反嗎？”忽一人壓低聲音道。

“你活得不耐煩了吧！竟敢懷疑上頭的判定！”

“就是說，上頭的命令咱們只管照辦就是，上頭想要誰的身家性命哪還需什麽理由？”

“這事你們又不知了吧！這姓雷的不知在哪個深山中私藏兵馬，朝廷早就注意他不止一日了！”

“那這小子這回可死定了！”

“豈是一個死字了得的，這可是誅九族的罪。聽說皇上委派王大總管審理此案，現将疑犯下在東廠的大牢裏，就等餘黨自投羅網，這不，上頭接到線報，今日有兩個可疑之人在這門首流連，所以才派我等今夜在此守株待兔。”

“聽說只抓了雷家兩兄弟和他家的大掌櫃，其他人都逃脫了，都說那雷揚有個天仙般的老婆，可惜無緣一見。”

“怎麽？你小子還有啥想法不成？就算沒逃脫，也經不着你手啊！”

屋內衆人發出一陣哄笑，越發穢語無狀了。

“下賤狗賊，我這就去結果了他們！”雪兒咬牙，就要執劍沖過去，歐陽鴻慚一把拖住她“不可打草驚蛇。”

雷家的女眷都逃脫了，這讓歐陽鴻慚多少松了口氣，他決定先去一趟山中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