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若夏看着絲毫沒有要醒的雲寧汐,打開房門再次去回禀陸止,“太子殿下,公主昨夜歇息的晚,不如等公主醒來,奴婢再去通知殿下。”

陸止坐在涼亭下,緩緩添了一杯茶,緩緩開口,“無妨。”

若夏早上看到陸止時心中一驚,還以為是有什麽急事,可等了這麽長時間也沒有強行讓她去叫的意思,心思實在是捉摸不透。

辰時,雲寧汐迷迷糊糊的醒來,打個哈欠,若夏立刻去扶她,“公主,陸太子已經在外等了近一個時辰。”

“嗯?”雲寧汐瞬間清醒,“他來做什麽?”

“奴婢不知,陸太子并未說明來意。”

雲寧汐奇怪,什麽事需要他一早等在外面?

“那對玉佩拿出來。”

“公主說的是皇後娘娘送給公主的那對嗎?”若夏将最後一個發簪為她戴好。

“嗯。”

雲寧汐拿起其中一枚,晶瑩透亮,溫潤無暇,刻着複雜的紋飾,背面刻着一個‘止’字,另一枚刻着相同的紋飾,只是背面是一個‘寧’字。

雲寧汐将那枚‘止’字戴在身上,然後拿着另一枚出去。

聽到聲響,陸止轉身,一襲淡紫色裙衫,腰間挂着玉佩,随着主人的步伐不斷搖曳,淺淺梨渦,眼中含着笑意,脆生生的喊他:“陸止。”

這樣的笑容,明媚陽光,純澈幹淨,陸止心中一顫,但面上卻依舊清冷。

雲寧汐在離他三步之遠時停下,今日的陸止換上一襲白衣,配上那張清冷妖異的臉,絕世無雙,要是再笑一笑,絕對是禍國殃民的存在。

斂了斂心神,将手中的玉佩挂在他腰間,看着那枚玉佩,雲寧汐笑了笑,“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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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女孩彎腰湊近他時,陸止呼吸一滞,淡淡的藥草香入懷,陸止看着女孩将玉佩挂在他腰間,勾着笑點頭,“嗯。”

“你這麽早來是有什麽事嗎?”

“帶你出去。”陸止已經邁步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雲寧汐邁步跟上,“我們去哪裏啊?”

江南的街道上,小商販的叫賣聲,來往的行人,熙熙攘攘的熱鬧非凡,陸止帶她進了一家食樓,“想吃什麽?”

“栗子炒雞,珍珠團,幹蒸鴨,梅花糕。”雲寧汐還在想着吃什麽,陸止打斷她。

“早膳要清淡一點,這些午膳時再吃。”

雲寧汐盯着面前的清粥小菜,瞥了一眼優雅用膳的陸止,拿起湯匙嘗了一口,還不錯。

陸止看着不吃胡蘿蔔,不吃青菜,只吃肉的雲寧汐,夾了一筷子胡蘿蔔放進她碗裏,“吃完,帶你去聽戲。”

聽戲!雲寧汐眼睛亮了亮,但看着碗裏她最不喜歡的胡蘿蔔,小臉皺成包子,有點猶豫。

“晚上去游湖。”陸止繼續增加誘惑。

游湖!小腦袋飛速轉動,聽說今晚留月樓頭牌玉茉姑娘将在湖中獻舞,有緣人可重金求取。

聽聞那玉茉姑娘貌美如仙,一手琴技無人可及,一舞更是千金難得,好奇心被勾起,雲寧汐也想去見見那是何等美人?

“要不我吃一半。”雲寧汐打着商量,只可惜陸止并不買賬。

看着筷子上長長的胡蘿蔔絲,雲寧汐眼睛一閉,直接吞入腹中,接連喝了幾口湯才感覺胡蘿蔔的味道淡了許多,怨念的瞪了他一眼。

秋亭班是江南一帶最具盛名的戲班,被稱為江南第一戲班,其班主劉棱自小便在秋亭班學藝,精益求精,如今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在他的帶領下秋亭班更上一層,如今人到晚年,不再登臺演出。

雲寧汐看着臺上的戲曲,不禁懷疑陸止是不是被騙了,秋亭班就這種水平?

“陸止,你沒帶我來錯地方吧!”

對上雲寧汐那雙懷疑的眼神,不自然的咳了一聲,烏裘說秋亭班是最富盛名的戲班,想來她會喜歡,他真是糊塗了,相信這個不靠譜的。

“壓軸戲一般都是最後出場的。”陸止清冷的面容有些許裂開,心中也十分懷疑,這水平怕不是初學之人。

“兄弟,你是外來人吧?”旁邊一位年邁的老人問道,又打量了一下他們兩人,郎才女貌,氣質卓然,語氣惋惜道:“看你們的衣着,也是大戶人家,這秋亭班估計不日便會消失了。”

“為什麽?秋亭班不是一向具有盛名?”雲寧汐回問道。

“姑娘有所不知,這秋亭班的接班人郭居旗得罪了李家大少爺李影懷。”老人打量了一圈四周,然後壓低聲音。

“這李影懷為人嚣張跋扈,又有朝廷中人做靠山,就連縣城大人安筝都要敬讓三分,就在數日前,直接抓走郭居旗,班主帶領衆子弟反抗,結果死傷慘重。”

“豈有此理。”雲寧汐氣憤不已,這人竟如此猖狂。

“不止如此,劉班主去告官,王大人竟草草結案,不敢招惹李家,劉班主走投無路,只能去求李影懷,又慘遭一頓毒打,重病在床。”老人掃視一圈,“如今臺上唱戲的是秋亭班靈彩,年僅十四,不僅要照顧老班主,還要為師兄四處周轉,實在是不易啊!”

“目無王法。”雲寧汐拍了一下桌子,“老伯,李府在哪?我倒要看看什麽人敢如此為非作歹。”

老人偷偷打量了一下陸止,這位公子氣質非凡,若是他願意出手相助,“姑娘只身一人,怕是鬥不過那李府。”

陸止握住雲寧汐拍桌子的那只手,原本白嫩的銷售,手心紅紅的一片,眼神湧動着,随後落在老人臉上,看着他眼中閃過的心虛,沒有說話。

“陸止,我們去看看。”雲寧汐拉着他起來,“老伯,帶路。”

看着相牽的手,陸止眼神暗了暗,他還真是不長記性!

“劉班主又來了啊?這次帶了多少銀兩。”守門的小厮看到他嘲笑道。

劉班主……雲寧汐怪異的看向身旁的老人。

“姑娘見諒,老朽劉棱,是秋亭班的班主。”劉棱一下子直接跪在地上,“老朽實在是走投無路了,看二位的服飾并非常人,老朽也只是想要一個公道,還請姑娘多加包涵。”

雲寧汐腦袋空白了一下,這人竟是給她下了一個圈套,枉她身為皇族公主,輕而易舉就上當了,擡頭看向陸止,毫無驚訝,“你早就知道了?”

“不早。”

雲寧汐嘆了一口氣,這個人心思從來都比她深沉細膩,看着‘李府’的牌匾,視線落在小厮身上,“讓你家主子來見我。”

本想嘲諷兩句的小厮,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美人,一時之間被她的氣質所震懾,明明是俯視他們,氣勢卻差了十萬八千裏,“你是誰?”

“縣城府。”

兩個小厮對視一眼,一人匆匆跑進府內,另一人守在門外。

府內,李影懷擁着一個美人兒,正在喝酒,聽到禀報,呵斥一聲,“王大人來了,請進來,慌慌張張的沒半點規矩。”

“少爺,來的不是王大人,是兩個陌生男女,打着縣城大人的名號。”

“年輕男女,官吏?”李影懷沒放在心上,“趕出去,李府是什麽人都能進的?”

“少,少爺。”小厮哆哆嗦嗦道:“那兩人看着不好惹,少爺要不見一見?”

“不好惹?本少爺看看,怎麽個不好惹?”李影懷順着美人的酒杯一飲而盡,“去請。”

李影懷看着緩緩靠近的雲寧汐,一雙桃花眼清澈明亮,薄唇不點而朱,一襲淡紫色衣裙,高貴如谪仙,纖塵不染,身旁的男子,一襲白衣,神色淡漠,氣質冰冷,從未見過如此仙人之姿。

“你就是李影懷?”雲寧汐薄唇輕起,聲音清冷。

“是是是,不知姑娘有何貴幹?”李影懷目不轉睛的盯着雲寧汐,“啊!”

陸止寒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影懷,聲音冰冷至極,“眼睛不想要了?”

李影懷甚至沒有看清他是何時出的手,膝蓋就被打傷跪地,這人武功深不可測。

“聽說你抓了郭居旗?”

李影懷看向一旁的劉棱,笑着回道:“姑娘誤會了,本,不,我只是請他來府中唱幾出戲而已。”

“那為何劉班主說你抓了他?”雲寧汐明顯不信。

“含血噴人,我李影懷雖然嚣張跋扈,不是,雖然行事不拘小節,但絕不做違法之事。”

“是嗎?”

“姑娘若是不信,大可讓郭居旗來作證。”李影懷吩咐一旁的下人,“去叫郭居旗過來。”

經過剛剛的警告,李影懷也不敢再明目張膽的看雲寧汐,只是悄悄瞄幾眼,“來人,将府中最好的茶奉上,姑娘不妨嘗嘗。”

雲寧汐看着桌上的茶,杯盞雅致,就連茶都是上品,茶香四溢,這李影懷絕不是這麽簡單的人,轉頭看向陸止,正在悠閑的品嘗。

不怕他下毒嗎?

見雲寧汐一直盯着自己,确切的說,是盯着他手中的茶,“怎麽了?”

雲寧汐給他一個懷疑的眼神。

領悟的陸止放下茶杯,聲音肯定,“無毒,我已經試過了。”

“……”既然他都說無毒了,那這個茶便是沒有問題了,雲寧汐端起輕輕聞了一下,慢慢品嘗,其滋味并不比皇宮的差,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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