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創傷

演奏會舉辦的前一天, 學生們才知道主人公換人了,不是林薔出場,而是另一個鋼琴彈得也很好的女生。

蔣母把裙子送過來的時候,才聽說這件事, 未免感到遺憾:“濃濃, 這演奏會你準備很久了吧, 真的要放棄嗎?”

林薔自然是遺憾的,但不足為外人道, 這是她和江紹之間的牽扯。

雖然不能參加演奏會了,但她最後還是收下了這條蔣母為她定制的禮裙, 荔枝白的絲絨裙, 質感很高級,剪裁精致,裙角用手工串珠繡着鎏金的蝴蝶,華麗至極, 和林薔明豔嬌媚的臉蛋相得益彰。

演奏會在晚上舉辦,禮德高中藝術館燈火通明, 穿着公主裙的女生身姿端正, 坐在鋼琴前, 十指彈奏翻飛如蝴蝶, 袅袅琴聲悠揚如泉水, 洗滌心靈。

坐在臺下的趙省卻一臉不屑,蔣逸更是昏昏欲睡。

一曲琴聲落下, 趙省不耐煩地捏了捏眉骨,蔣逸坐直身子敷衍的鼓了幾下掌。

趙省嘴巴毒, 毫不留情的吐槽:“這彈的什麽啊, 趕不上林薔一根手指頭。”

原本昏昏欲睡的蔣逸突然清醒了些, 不動聲色地問:“你聽過林薔彈琴?”

趙省一下子紅了面皮,遮遮掩掩的轉移話題:“偶然聽到過一次。”

蔣逸神情有些淡漠,像是在自言自語:“演奏會怎麽會突然換人。”

趙省一聽頓時就像炸了的火藥桶似的,表情猙獰:“還能是為什麽,因為江紹那個病秧子呗,他打小就把林薔控制的像個洋娃娃似的,什麽都要按照他的心意來,真是不知道林薔是怎麽忍受的,還把他護的跟眼珠子似的,不讓人說,不讓人碰的。”

蔣逸默不作聲,但他自己知道他心裏遠不如面上表現出來的這麽平靜,他很嫉妒,很嫉妒林薔對江紹無條件的偏愛,那是能被所有人看到的偏愛。

醫院,高級VIP病房

林薔坐在床邊給江紹削蘋果,明豔的臉上沒什麽表情,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即使林薔按照他的意願放棄了演奏會,可江紹還是不滿足,他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心甘情願的,是不是心裏對他有怨氣,是不是會對他的愛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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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紹拿過手機,點開一首曲目,連上無線耳機,笑着将其中一只耳機遞給林薔,林薔怔愣一瞬,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接過耳機戴上,優雅的樂聲緩緩流淌,林薔臉上的表情卻凝固住了。

她猛地擡頭看向江紹,俏麗的臉上染上薄怒,眼神冷的像冰,倏地站起身子,摘下耳機,狠狠地擲到地上,用力地踩了一腳,唇瓣一張一合,吐出來的話像是淬着毒汁,甚至連名帶姓的喊他,将這些時日積壓在心裏的情緒全都發洩出來:“江紹,有意思嗎?”

“你就這麽自卑?“

“我既然答應你了不去演奏會,就不會後悔,怎麽?這樣試探我很有意思?”

耳機裏那首曲子是林薔原本要在演奏會上彈的,她練習了很多遍。

江紹聽着林薔的指責,沉默良久,突然垂着頭低聲笑了,空洞的聲音在病房裏顯得格外瘆人,他緊緊攥住身下床單,蒼白手背上迸出青筋,輕輕喊了聲濃濃,擡起頭來的時候神情卻陰鸷的吓人,再不複以往的病弱溫潤。

他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濃濃,我裝不下去了。”

“是啊,我就是這樣的自私卑劣。”

“你是不是又要離開我,也是,你是衆星捧月的公主,身邊有那麽多人圍着你轉,那麽多人想讨你歡心,我又算什麽呢,你總是想離開我,抛棄我,逃的遠遠的。”

林薔頭痛欲裂,她覺得江紹現在比起身體上的只治療更需要接受心理治療,她真的不想和他吵架,可是他的行為真的踩到她底線了,她想一個人靜靜,可又不敢離開,她敢打包票,她前腳剛邁出病房,後腳江紹就會自殺。

林薔深呼吸,平複好自己的情緒,艱難地扯出一抹微笑,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耳機,塞回到耳朵裏,然後走到病床旁坐下,攬住江紹的肩膀輕輕拍着:“對不起,阿紹,是我失态了,別這麽說自己,我們一起聽吧,這首曲子其實本來就是為你彈的。”

江紹靠在林薔的肩膀上,蒼白的唇瓣緩緩勾起一個弧度,垂下睫毛遮去眼底的陰鸷,濃濃永遠都會包容他的,沒有例外。

演奏會結束後

蔣逸和趙省并肩走到學校門口,看清門口停的那輛黑色邁巴赫,兩人都頓住了腳步。

趙省用手肘碰了碰蔣逸,神情染上幾分興奮,小聲嘀咕:“是你家的車,你爸你媽來接你了,真難得啊。”

蔣逸神态漠然,冷冰冰地開口:“他們怎麽會來接我,肯定是司機。”

兩人正說着,遠處車窗慢慢降下來,露出蔣母溫柔的臉,她沖蔣逸招了招手,笑着喊:“兒子,小省。”

蔣逸沒想到蔣母真的會來接他,微微出神,下意識攥緊手,而後就看見蔣父從蔣母身後探出腦袋,大搖大擺地朝他招手:“兒子,小省,快上車”

趙省見蔣逸還愣神,連忙笑着催促他:“還愣着幹嘛啊,快上車。”

說完,就扯着蔣逸往車那裏走。

上車之後,趙省才認識到蔣父蔣母這回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和蔣逸修補關系了,也不知道請教了哪位高人,這叫一個無微不至。

蔣母:“兒子,冷不冷啊,給你準備了毯子。”

蔣父語氣還有些生硬,但是比起之前已經慈愛了許多:“兒子,喝橙汁,是熱的,晚上涼,暖暖胃。”

他們自然也沒有忽略趙省,這麽無微不至的照顧把他弄的坐立不安。

和蔣逸對視一眼,不知道這倆人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

雖然肉麻了些,但是蔣逸握着手裏的橙汁,輕抿了一小口,真的挺甜的。

蔣母一邊開着車,一邊小心翼翼地從車內鏡裏觀察蔣逸的神色,見他捧着熱橙汁輕啜了一口,然後就看向窗外,雖然依舊什麽話都沒說,但蔣母就是覺得她寶貝兒子的态度似乎已經微微軟化了些,和蔣父對視一眼,都暗戳戳地露出笑容。

蔣母覺得林薔真的神了,以後還要跟着她學習!

江紹出院這天,林建安和徐美寧從美國回來了,但林薔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去了美國,更不知道外婆已經去世了,陪着江紹回到別墅時,突然看見他們倆,臉色驟然就冷下來。

江紹對上徐美寧眼神的那一刻,搭在林薔腰間的手無知無覺地用力,快要把她的腰掐斷,他臉色緊繃,心裏不安,催促林薔:“濃濃,我累了,陪我上樓。”

林薔不願意看見林建安和徐美寧,便直接扶着江紹上樓了。

徐美寧看着林薔的背影,下意識向前一步,仿佛想要拉住她,唇瓣無力地嗫嚅了兩下,眼角泛紅。

林建安注意到她的動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像烙鐵一樣燙人,是在警告她。

江霖見江紹和林薔已經上樓去了,看了林建安一眼,沉聲開口:“跟我來書房。”

林建安跟着江霖去了書房,臨走前深深地看了徐美寧一眼,滿是警告意味。

江紹知道林薔外婆去世了,之前他并不曾在意,也不擔心林薔會發現這其中的龃龉,因為他知道林建安一定會守口如瓶。幫他們一起瞞住林薔,可今天看見徐美寧的眼神。江紹卻敏感地感到不安,林薔陪着他上了樓,他不想讓她離開他半步。

林薔确實不想看見徐美寧,但她這些天給外婆打電話一直沒有人接,她很擔心,還是想問問徐美寧,便一直耐心地安撫江紹:“阿紹,我總得去換身衣服吧,從醫院回來身上都是細菌。”

“換完衣服我就回來。”

江紹拗不過她,良久還是答應了,在她馬上要走出房門的時候卻欲言又止:“濃濃……”

林薔回過頭,沖他笑了一下,像沖破烏雲的一團金線,漂亮的晃人眼:“我換完衣服就回來,你先休息,阿紹。”

江紹不安地點點頭,勉強扯出一抹笑:“去吧。”

林薔在花房找到了徐美寧,公事公辦地問她:“外婆最近身體怎麽樣?我給她打電話怎麽一直沒接?”

徐美寧看着她,眼角開始微微泛紅,她強忍着情緒,咽下聲音裏的哽咽,故作鎮定:“你外婆最近在做化療,沒什麽精神,護工就不讓她用手機了。”

林薔隐隐覺得徐美寧的狀态不太對,可她沒辦法印證,只能再次确認:“真的嗎?不要騙我,外婆沒和我說最近化療……”

徐美寧安撫她:“媽媽怎麽會騙你,別多想,濃濃,等外婆好點了,我讓她給你打電話。”

林薔猶豫半晌,沉默着點點頭。

她和徐美寧沒話說,問到了自己想要的懶得同她多說,轉身就要走。

徐美寧下意識擡手扯住她袖口,像是想要挽留住什麽,聲音哽咽:“濃濃,媽媽對不起你……”

林薔以為她是因為自己冷漠的态度而哭,只覺得不耐煩,冷淡地拂開她的手:“別裝了,徐美寧。”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有絲毫感情。

徐美寧看着林薔的背影,再也支撐不住,跪地痛哭。

書房裏,江霖和林建安也沒談什麽公事,主要是就林薔外婆的事情達成共識,一起瞞着她,等過些日子直接說老人家病情惡化,急病走了。

夜色漸深,平遙街

貧民窟最外側的老樓裏,今天是蘇盈的生日,楊慧做了好幾個菜,兩人都在等着劉銘送完外賣回來,這些天家裏的氣氛一直很壓抑,先是丈夫在工地上突然墜樓身亡,沒人負責,她到處奔波讨公道,後來蘇盈又把江紹從樓梯上推下去了,官司纏身,好在這兩件事都在慢慢解決,丈夫的賠償款正在走法律程序,蘇盈的事情江紹那邊也不打算再追究了,正在談和解。

楊慧想着借繼女生日這天一家人好好慶祝一下,轉換轉換運氣,只要不放棄堅強點日子肯定會一天一天好起來的。

蘇盈坐在桌子前,看着楊慧給她做的菜,無法避免地想起自己爸爸,她還記得她上一個生日,一家人一起過的有多開心,轉眼間就物是人非。

楊慧注意到蘇盈的情緒,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發:“盈盈,媽媽在呢,放心吧,媽媽會努力照顧好你和哥哥的。”

蘇盈霎時間紅了眼眶,哽咽着嗯了一聲。

楊慧溫柔地笑着:“去給哥哥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準備吃飯了。”

蘇盈嗯了一聲,擦了擦眼淚,拿出手機撥通了劉銘的電話,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喂,盈盈。”

蘇盈問:“哥,還要多久,我和媽媽等着你吃飯呢。”

劉銘笑着,蘇盈甚至能聽見電話那邊的風聲:“還有幾單,送完馬上就回去陪你過生日。”

蘇盈笑着說好,又細心囑咐:“哥,那你騎車小心點,戴好頭盔,我們等你。”

江家

林建安和徐美寧留下來吃晚飯,江紹不想讓林薔和他們接觸,怕他們說漏嘴,但是江霖再三保證已經和林建安強調好了,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如果遮遮掩掩反倒讓林薔起疑,還不如像往常一樣。

江紹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便帶着林薔一起下去吃飯了。

林薔看見林建安和徐美寧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心裏的火氣壓都壓不住,對待他們倆也愈發冷淡,反倒故意給江霖夾起了菜,一口一句江伯父,叫的十分親昵,倒像是親生父女一般。

徐美寧看着自己女兒被蒙在鼓裏,渾然不知外婆去世的真相,甚至還認賊作父,只覺得難以呼吸,捏緊了手中的筷子,指尖甚至都用力地泛白。

林薔注意到徐美寧痛苦的樣子,只覺得心中愈發得意,原來她的母親看見她對待別的長輩親昵竟然也會如此難受。

她故意想要刺激徐美寧和林建安,對待江霖愈發殷勤,江霖很是受用,便多喝了幾杯,參半真半假地同林建安話起了家常:“老人家在美國身體可還好?”

林建安謹小慎微地回複:“托您的福,老人家最近化療效果很好。”

江霖:“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家的福氣在後頭,肯定會長命百歲的,還要看着濃濃和阿紹訂婚呢。”

林建安笑的虛僞:“這一切都是托您的福,要不是您提供了這麽好的醫療條件給老人家,我和美寧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徐美寧看着兩人做戲,你來我往的虛僞模樣,幾欲作嘔,眼底燃起恨意的火苗,愈燒愈烈,快要将她的理智燃燒殆盡。

江紹聽着父親和林建安做戲,下意識看了林薔一眼,她果然不曾起疑,又擡眼看向對面的徐美寧,看清她眼神後,頓時覺得心中不安,緊緊閉息幾秒,就覺得喘不上氣來,擡手捂住心髒,手腕上的心率監測環開始發出滴滴滴的尖銳警報聲,他語氣很急:“濃濃,我心髒不舒服,和我回樓上去。”

林薔連忙站起身來扶住他,攙着他就要回樓上。

徐美寧卻猛地站起身來,身後的椅子向後推開劃在地磚上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不許走,誰都不許走!”

“濃濃,我有話跟你說。”

江霖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給林建安使了個眼色,林建安立馬上前扯住徐美寧,低聲怒斥警告:“徐美寧,你瘋了!給我閉嘴,看清楚這是什麽場合。”

徐美寧瘋狂地大笑,眼角猩紅,不複以往的貴婦做派,直直地看向林建安:“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你們瘋了。”

她又緩緩轉頭,僵硬又緩慢,看向林薔,臉上是不顧一切的瘋狂,可眼底又是滿目悲傷,尖叫着哭喊:“濃濃,你外婆死了。”

她尖叫一聲,而後手指一一指過江霖,林建安,最後指着江紹,癫狂地大笑:“你知道嘛,你外婆死之前最大的心願就是見你一面,是他們讓我瞞着你,是他們害你見不到她最後一面,他們都是兇手。”

江紹被徐美寧指到的那一刻,渾身如置冰窖,林薔扶着他的手緩緩滑落,他甚至不敢側頭看她,他很怕,怕極了,心髒開始劇烈地抽痛,唇瓣迅速褪去血色。

林建安沒想到大家一直瞞着林薔的秘密就這麽被徐美寧公之于衆,他怒火攻心,快步上前死死捂住徐美寧的嘴,看向林薔,故作鎮定:“濃濃,你媽媽醉了,說胡話,外婆好好在美國接受治療呢,怎麽可能去世。”

林薔感覺自己腦袋仿佛受到了重擊,嗡的一聲之後,手腳冰冷,開始哆嗦,手在顫抖,唇瓣也在顫。

外婆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都瞞着她,她本來可以見外婆最後一面的。

她耳邊是江紹心率監測手環尖銳的警報聲,她像生鏽了似的,緩緩側過身,眼底滿是怨毒,冷冰冰地問他:“是你對不對?”

“江紹,是你對不對?”

徐美寧瘋了一樣撕咬林建安,幾乎快咬下他一塊肉,唇瓣上都是血,她惡狠狠地指着江紹,哭喊着:“就是他,濃濃,是他不允許你飛去國外,是他啊!”

“他是兇手!”

“是他害的你不能見外婆最後一面。”

江紹忍着心髒劇痛,唇瓣毫無血色,他顫抖着手想要捂住林薔的耳朵:“濃濃,別聽……”

“我求你,別聽……”

人在巨大的傷痛襲來的時候,會覺得麻木,林薔看着江紹的唇瓣一張一合,甚至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只想讓他去死,她眼底是冰冷刻骨的恨意,唇瓣一張一合吐出這世間最惡毒的話語,化作千千萬萬把鋒利的劍刃紮在江紹心上,刺的他鮮血淋漓:“江紹,以後我不會再見你了,死都不會。”

“你不配。”

“最該死的人是你,你早就該死了。”

江霖沒想到林薔說話會這樣難聽,猛的站起身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斥:“混賬!”

林薔覺得這屋子裏的人都很惡心,多看一眼她立馬就會吐出來,像行屍走肉似的走出了別墅,江紹心髒劇痛,噴出一口血,失去意識地前一秒還想抓住她的裙角。

外面下雨了,很大的雨,雷電交加

林薔淋着雨,絲毫不覺得冰冷,她覺得心中有一團巨大的怒火和憤恨在熊熊燃燒着,她腦海裏沒有任何想法,只有恨,只有逃離,她一秒都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她一開始是快走,後來就變成了跑,她瘋狂地跑出別墅區,她不知道要跑去哪裏,只是想離開這裏,跑出別墅區後是盤山路,這裏常有快遞運輸的貨車,但監控少,所以車速快。

林薔出門都是私家車,自然不知道。

紅燈剛剛變為綠燈的那一秒,她失魂落魄地從路這邊往那邊跑,疾馳而來的外賣電動車為了躲避她連忙打轉方向,但是因為車速太快,直接翻到在一旁,車上的人被甩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後面的兩輛車連續相撞,發出劇烈的撞擊聲。

林薔楞楞地站在斑馬線上,殘破的車燈發出刺眼白光,照亮她眼前的一切,電動車翻倒在地上,裏面裝着的蛋糕滑落出來,黏膩的奶油或者鮮紅的血粘了一地,被雨水沖刷着,不遠處躺着的人滿臉是血,胸膛起伏,劇烈地喘息着。

後面兩輛撞在一起的車冒着白煙,仿佛人間煉獄。

林薔受到刺激,瞳孔微微擴散,裙角往下滴水,她一下子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就是在醫院。

林薔說不出話來了,得了暫時性創傷性失語症,警察反複來詢問那天事情的經過,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刺激自己回憶那可怕的經過,她說不出話,只能用筆寫,寫了一遍又一遍。

警察說騎電動車的外賣小哥劉銘受傷最嚴重,現在還沒脫離生命危險,還在搶救,情況很不樂觀,後面連續相撞的兩輛車車主只是受了輕傷。

林薔整個人都是麻木的,先是外婆去世的打擊,又遭遇了這種事情,她整夜整夜地做噩夢,江紹也在醫院住着,供體移植馬上就到他的順序了,他來看過林薔,被林薔拿玻璃杯砸在了額頭上,流的滿臉都是血,她厭惡他至極。

劉銘出了事之後,蘇盈一直在哭,因為哥哥是為了給她買蛋糕才會發生事故的,他的外賣平臺上顯示最後一單是他派送一家高級蛋糕店的單子,劉銘是為了順便給她買一個蛋糕才會接這個單子的。

沒有人比蘇盈更清楚,因為她去年生日的時候,爸爸給她買了劣質的蛋糕,奶油澀口,她就随口提了一句下次過生日想吃這家高級蛋糕店的蛋糕。

都是因為她,哥哥才會出事。

最受不了打擊的還是楊慧,先是丈夫出事,現在兒子又出了車禍,生死不明,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态很差。

林薔每天被警察逼着一遍一遍回憶那天的細節,還被外婆去世的陰影裹挾着,她又說不了話,這些天像行屍走肉一般。

這天,病房裏來了不速之客,是蘇盈,她沖進來惡狠狠地指責林薔:“是你,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突然沖出來,我哥哥就不會受傷!”

林薔無法辯駁,确實是因為她,她害了人,她沉默着任蘇盈發洩,她很愧疚,身上再無一絲明媚嬌縱的氣息,有的只是死氣沉沉。

最後蘇盈被護士趕走了。

半夜的時候,林薔自殺了,她割腕了,江紹拿這種方式威脅過她很多次,現在就讓她用這種方式來離開他。

江紹聽到這個消息幾欲昏厥,強撐着精神,在搶救室外面等了一夜,終于等到林薔脫離生命危險。

她還沒恢複意識,依然昏迷着。

江紹本想日日夜夜都陪着她,可心髒供體有了新進展,劉銘被醫生宣布腦死亡了,楊慧同意捐獻遺體,他的心髒和江紹匹配,可以進行心髒移植手術了。

供體與受體一般采取雙盲制度,即雙方不公開信息,但江霖還是通過手段打聽到了。

蘇盈這邊堅決反對遺體捐獻,她不懂楊慧為什麽做出這種決定,她不想讓哥哥死去都沒有完整的屍體。

楊慧在器官捐獻的協議上簽完字之後,就自顧自地回家去了,仿佛把蘇盈遺忘了,捐獻的遺體由醫院負責火化,她連兒子的骨灰都沒有。

回家的第二天楊慧就上吊自殺了,蘇盈現在家破人亡,一無所有,她心裏湧動着劇烈的恨意,已經把她所有的良知都蠶食掉,她把自己心中那份自責也變化成恨意轉移到林薔身上,她要她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中,不得安寧!

江紹的心髒移植手術進行的很順利,他甚至比林薔更先醒過來,只是為了避免排異反應要吃很多很多的藥。

他身體稍微恢複了一點之後,就搬到了林薔的病房,他知道她不願意看見他,可是他沒辦法離開她,只想守在這等着她醒過來。

林薔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陽光很刺眼,四周白茫茫一片,鼻息間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渾身都很疼,尤其是手腕內側,一動感覺像是有傷口裂開似的。

她還沒徹底清醒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道滿含欣喜的聲音:“濃濃,你醒了。”

林薔側頭望過去,是江紹,她疑惑地問:“阿紹……我怎麽會在醫院?”

江紹聽見這個稱呼,身子僵住,而後開始劇烈地戰栗,她叫他阿紹?

自從林薔知道真相之後,因為得了創傷性暫時失語症,就再沒說過話,每次見他都是滿眼的怨毒,恨不得他去死,又怎麽會像從前那樣叫他阿紹。

江紹欣喜地自言自語:“濃濃,你能說話了?你還叫我阿紹?”

林薔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什麽叫她能說話了?

她又不是啞巴,怎麽就不能說話了?

“阿紹,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林薔很混亂,驟然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對了,阿紹,幾點了,江伯父說今天要帶我去定制演奏會的禮裙的。”

江紹腦袋像是被人猛地一擊,看着眼前林薔對他毫無芥蒂的模樣,還有問他的問題,他心底浮現出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測。

林薔失憶了,她的記憶停留在蔣母給她定制禮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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