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4)
旁附和着,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媽啊,你不用跟他們多費口舌了,他們冤枉我殺了小曼,你說我怎麽可能殺她呢,我從小就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
“王小曼這個掃把星啊,死了都讓我們娘倆不得安生,老天爺沒開眼啊!”蔡淑芬真的已經徹底自我釋放了,簡直跟躺在地上撒潑打滾要糖吃的小孩子沒有什麽區別。
“你可閉嘴吧!”邱陵看着她取鬧了半天,冷冷一笑道:“剛才我們去孤兒院取證的民警可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呢,你想知道嗎?”
“什麽?”蔡淑芬看邱陵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瑟縮了一下,她臉上此時全是鼻涕眼淚,醜陋不堪。
反而是趙魁驚跳起來:“不可能,你們不可能發現。”
“什麽東西?難道是……”蔡淑芬惡狠狠的看着兒子。
趙魁沮喪的低下了頭。
“啪!”蔡淑芬反手一個巴掌,趙魁的半張臉迅速紅了起來。
“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那個賤人用過的東西都給我處理掉,處理掉!你每次都當耳旁風,這下好了。”蔡淑芬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在公安局、警察眼皮子底下打人,你也夠厲害的。”邱陵簡直是火大,都無法無天了:“把他們兩個人都帶走,分開看管。”
便有民警上前分別将兩人帶走。蔡淑芬和趙魁此時都一言不發,垂頭喪氣。
“怎麽了,這麽大火氣?”等到蔡淑芬和趙魁走的遠了,左宗則才開口問邱陵。
“操,這母子倆就沒一個好東西!剛剛去孤兒院取證的小吳打來電話,在趙魁的房間發現了一個暗門,裏面是一個小暗室,暗室裏到處都是女人用的東西,包括一些……道具。但是看起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居住了。”邱陵本來想說是一些施虐的道具,但他看了一眼謝英寧,還是說的隐晦了些。但大家還是聽懂了。
“是王小曼嗎?”左宗則面不改色的問道。
“應該是,但具體情況還需要我們工作人員的檢驗。”邱陵苦笑一聲:“真tm沒想到,這麽大的事情居然就發生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我們竟然一無所覺。”
左宗則安慰的拍了拍邱陵的肩膀:“我們先回去了,有什麽新的進展你随時打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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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則開着車,謝英寧陪着白爺坐在後座,謝英寧正絞盡腦汁想搜刮一些安慰的話,就聽白爺一驚一乍的聲音響起:“哎呀,小寧寧,你腳怎麽腫了?”
見謝英寧一臉幽怨的看着她,她有些摸不到頭腦:“怎麽了,我就問一下,有什麽問題嗎?”
“兩個多小時了,您老人家終于看出來我腳脖子腫了。”謝英寧面無表情的扭頭直視前方。
“哎呀呀,對不住了,我說前面那個開車的怎麽一直扶着你呢。”白爺兩手一攤,一臉的無辜。
謝英寧真的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王小曼了,正常人被那樣對待過之後怎麽可能還能這麽開朗?就算失了記憶,也總不能性格大變吧?她又想起之前蔡淑芬說王小曼得了精神病的言論,她狐疑的看了白爺一眼。
“喂喂喂,你這是什麽眼神?像在看一個弱智啊!”白爺忍不住抗議,抗議完又忍不住賊眉鼠眼的趴在謝英寧肩頭咬耳朵:“之前就想問了,昨天晚上你和前面開車的你們兩個在我和老黑的助攻下有沒有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呀?嘿嘿嘿……”
很好,看樣子她精神好的很,自己之前的擔心純屬多餘。謝英寧恨恨的想道,坐的離她遠了些。
一個急剎車,謝英寧系着安全帶沒怎麽樣,白爺仗着自己是魂體狀态沒有系安全帶,一個猛子撲倒副駕駛座的椅背上,正好撞到了鼻子,頓時感覺一酸,眼淚不受控制的嘩嘩往下淌。
“開車的,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我要詛咒你!”白爺雙手捂着鼻子,嘴裏含糊不清的罵道。
“酒店已經到了,怎麽,你要和我們一起回房間看我們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嗎?”左宗則淡淡的嘲諷。
白爺推開車門恨恨的說道:“開車的,祝你一輩子沒朋友!”說完下車“咣當”一聲摔上車門。
車裏謝英寧比白爺和左宗則的對話震的反應慢了半拍:“白爺直接消失不好嗎?幹嘛還要學正常人下車?”
“誰知道呢,精神病人的世界豈是我們正常人能夠揣測的。”
“!”她怎麽沒發現左宗則的嘴巴原來這麽毒。惹不起惹不起。
75、田春
夜幕降臨,拘留室裏關押着的犯人都已陷入沉睡,王保忠也身在其中。
四下靜谧無聲,只聽空氣中一陣細小的波動,一個白衣女人憑空出現。她在黑暗中獨自站立了很長時間,不知在想些什麽。
半晌,她蹲下身,仔細的看着熟睡的王保忠,目光劃過他的眉眼,伸出手似是想撫摸一下,但她自己似乎也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吓到,倏然縮回手,轉瞬消失在狹小的空間裏。
***
第二天一早,左宗則和謝英寧又接到邱陵的電話,孤兒院趙魁房間裏的密室住過的女人證實就是王小曼。
待二人匆匆忙忙的又趕到公安局,邱陵正好打算開始審訊趙魁。
此時的趙魁面容疲倦,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已經不複當初的意氣風發。他看着面前桌子上擺放的各種證據和照片,照片上拍攝的明明的是他的房間,但此時這樣冷冰冰的擺放在他面前,趙魁心中升起一種奇異的不真切感,連對面邱陵的表情都變得模糊起來。這是個夢吧?如果這是個夢,那就趕緊醒來吧!
“啪!”邱陵使勁拍了一下桌子。
聲音過後,一切又漸漸清晰起來,面容嚴肅的邱陵,手腕上冰冷的手铐,桌子上散落的物證,這一切都讓趙魁心中那點兒殘留的僥幸化為齑粉。
趙魁忍不住嘆了口氣,不是夢啊,他現在真的身處公安局的審訊室裏。
“都交代了吧,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呢?”趙魁心中隐隐約約有個小人在說話。但随即另外一個小人又跳出來反駁道:“萬一他們不知道那件事呢?”
趙魁心裏的糾結掙紮全被邱陵看在眼裏,他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這樣下去趙魁交代只是時間問題。
但沒想到趙魁的心理素質實在是不怎麽樣,趙魁這邊剛想完這句話,就聽見趙魁沙啞的聲音響起:“我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那就從頭說!”
“從頭說啊。”趙魁閉上眼睛想了想。是了,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時間太過久遠,遠的他此生的記憶仿佛就從那個時候開始。
那年,趙魁只是一個七歲的、流着鼻涕整天在野地裏瘋跑的小孩子。他們全家還沒有搬到鶴山,蔡淑芬還能健康的走路,他的爸爸還能把他舉起來放在頭頂上。
我的爸爸非常忙。這是趙魁對爸爸最深的印象。記憶中爸爸總是神出鬼沒的回家,待不了多長時間又匆匆忙忙的離開,但每次爸爸回家都會給他帶回好多好多的零食和玩具,這些東西成功的沖散了七歲的趙魁對于爸爸的眷戀。
就在這年的一個初冬,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來到他們家,這個女人叫田春,是蔡淑芬兒時的玩伴,未出嫁前二人親如姐妹,彼此約定對方的子女為自己的幹親。
田春是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女人,她的美體現在她清冷的氣質,就算她還懷着孕,但只要往那裏一站,就會讓身邊的景色驟然失色。
趙魁第一次看見田春的時候,怯怯的躲在蔡淑芬的身後不敢出來。蔡淑芬也不尴尬,提溜着他的衣領子把他拉出來指着田春說道:“這是你幹媽,要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
田春微微彎了下腰沖他和煦一笑:“你好啊,小魁。”
趙魁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聽見自己胸膛中“砰砰”的跳動聲,他忘記自己有沒有喊“幹媽”兩個字,等他感覺自己平息下來的時候,田春已經在和蔡淑芬說話了。
田春說起話來聲音細細的,像山間的微風,冬日的暖陽,趙魁不知不覺便開始聽着她們的談話。
于是趙魁知道了這個美麗的阿姨,不對,是她的幹媽,嫁到了帝都,這回來他們滇南是因為和丈夫吵了架,賭氣一個人跑出來,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趙魁心中泛起無邊的喜悅,他喜歡這個美麗的幹媽住在自己家。
趙魁和田春慢慢變得熟悉,他在幹媽面前永遠一副懂事乖巧的樣子,田春還開玩笑說:“小魁,你當幹媽的女婿好不好?”
七歲的趙魁緊握拳頭,十分認真的承諾:“我會對妹妹好的。”
本是一句玩笑話,見他當了真,田春和蔡淑芬在一旁都被他逗笑了。趙魁不知道為什麽她們會笑,但是他真的是決心要娶幹媽肚子裏的妹妹當老婆的。
田春一直在趙魁家裏住到了深冬。突然有一天晚上,田春腹痛,蔡淑芬急忙開着家裏的皮卡車把田春送到附近的一家小醫院。趙魁懵懵懂懂的跟在身後,他心裏十分期待,只知道自己未來的老婆就要出生了。
蔡淑芬和趙魁在待産室外邊等了整整四個小時,等的趙魁都要昏昏欲睡了,直到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
趙魁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媽,幹媽生了。”
蔡淑芬也是很高興的模樣,二人又等了一會兒,裏面卻再也沒有了動靜。
趙魁等的心急,他拽拽蔡淑芬:“媽媽,幹媽和小妹妹怎麽還不出來?”
蔡淑芬也不知道,但畢竟她也是生過孩子的人,這麽長時間沒有動靜,她的心底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有個大夫出來告訴他們,田春生了雙胞胎女兒,一個四斤一兩,一個二斤二兩,小的那個怕是不好活。更糟糕的是,田春突然産後大出血,他們這裏只是一家小醫院,血庫裏根本就沒有和田春相同的血型,醫生很遺憾的表示他們已經盡力了。
蔡淑芬哆嗦着手在醫療單上簽了字,随即懷中被人放了一個小小的,跟小貓一樣的小嬰兒,是那個妹妹。
趙魁懷裏抱着姐姐,用小棉被裹了,兩個漆黑的大眼睛看着趙魁,居然咧開嘴笑了。
趙魁見狀興奮的叫了起來:“媽媽,你看,妹妹笑了。”
但是蔡淑芬沒有回應他,從小一起長大來投奔她的好姐妹死了,留下兩個剛出生的女兒,不幸的是,之前田春從家裏負氣出走,并沒有告訴她自己家人的聯系方式,這就意味着以後這兩個孩子要由她來撫養了。
在這個三十年前的深冬,母子二人站在醫院的門口,懷中分別抱着一個小小的嬰兒,心中滿是茫然。
76、過往
蔡淑芬只知道田春的丈夫姓王,因此給兩個孩子分別取名叫王小曼和王小妙。王小曼是姐姐,王小妙是妹妹。
三十年前整個醫療行業都還不是很發達,更不要說滇南邊陲小鎮。像王小妙這樣出生體重才二斤二兩,連指甲都沒長出來的嬰兒幾乎是活不大的。王小妙也并沒有例外,在她出生的第五天,趙魁一家舉家搬遷到江北省鶴山市,就在他們安定下來的當天,王小妙遺憾的離開了人世,結束了她短暫的一生。
這個短短僅存活了五天的小生命并沒有給趙魁留下太多印象,他只記得那個孩子永遠是一副閉着眼睛睡覺的模樣,不像王小曼,只要一逗她,就會露出牙床沖你甜甜的笑,讓人心裏立刻愉悅起來。
蔡淑芬在鶴山買下了一塊兒地皮,蓋起了孤兒院。趙魁和王小曼就在這裏跌跌撞撞一起長大,一切都像正常家庭的樣子。
這種和順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了趙魁22歲整日那天。那時他在當地一所專科學校上學,同宿舍的一群狐朋狗友鬧着要給他慶祝生日,趙魁推脫了幾下沒成功便随着他們去了一家夜店。
這也是趙魁第一次踏入這種地方。裏面燈紅酒綠,性感的女郎跳着妖嬈妩媚的鋼管舞,穿着熱辣的女人在人群中蹭來蹭去,時不時有人爆發出歡呼聲,似乎在這裏大家都忘卻了一切煩惱,只跟随着自己的本能扭動肢體。
趙魁被灌下了不少酒,他坐在沙發上聽見舍友們在議論哪個妹子身材勁爆,哪個妹子床上功夫好,他在旁邊聽着,隐隐的勾起了他心底的一絲欲望,但他此時還有自制力,盡管被舍友嘲笑是個老處男,他也依然沒有生氣,只是擺擺手,示意自己要先行一步。
等趙魁踉踉跄跄回到孤兒院的時候,就看到在門口焦急等待他回家的王小曼。
王小曼眼睛長得像極了田春,一雙杏眼裏盡是情愫。她現在15歲,正是發育的年齡,胸前鼓鼓的一團,小蠻腰不盈一握,兩條雙腿修長筆直,十分出挑。
趙魁看着王小曼,腦子裏不斷地回放着剛才在夜總會看到的那些女人,此時酒勁上來,不禁渾身燥熱,心癢難耐。他又想起當初田春說過要把王小曼嫁給他當老婆的話,便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扛起了王小曼。
平時趙魁和王小曼也會打打鬧鬧,但那都是在鬧着玩。王小曼一開始并不以為意,還以為趙魁今天生日,心中高興,想跟她鬧着玩。趙魁一路扛着王小曼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王小曼都沒有想到要呼救,直到趙魁野蠻的撕開了王小曼的衣服。
王小曼這時才覺察到一絲不對勁,她看着趙魁通紅的雙眼,心裏突然湧起一陣恐慌,她想呼救,卻被趙魁用一條毛巾堵住了嘴。
接下來的事情是王小曼噩夢的開始,她只記得屋頂的吊燈一晃一晃的,整個人被撞的像要散了架,掙紮到最後,她已經無力反抗了。
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和接下來的無數次。趙魁幹脆把王小曼關在了內室,以方便他随時行事。
蔡淑芬剛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勃然大怒,她恨不得拿把刀劈開自己兒子的腦袋瓜子看看他在想什麽。但趙魁跪在他面前聲淚俱下,他說他愛王小曼,沒有她自己會去死。
蔡淑芬忍了又忍,最終還是默認了這件事情的發生。
時間一晃而過,四年時間轉瞬即逝。王小曼在閣樓上過了四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她的外貌不再健康,皮膚不再紅潤。臉頰凹陷,皮膚蒼白的像只吸血鬼,兩眼呆滞無神,就算這樣,趙魁還是喜歡他,每天都會變着花樣的折騰她,盡管她并沒有任何反應。
後來回想起那幾年,就連趙魁自己也覺得自己像是中了蠱,而王小曼就是那解藥,一日不服,便會失去理智。
後來蔡淑芬實在看不下去了,趁着趙魁外出的時間偷偷的把王小曼送走了,趙魁回來後急的要發瘋,他四處托人打聽王小曼的下落,甚至給蔡淑芬下跪磕頭,蔡淑芬卻鐵了心的不為所動。
等到後來趙魁再見到王小曼的時候已經是半年後了,王小曼駕駛一輛偷來的大卡車直接撞上外出買菜的蔡淑芬,蔡淑芬命好逃過一劫,只不過雙腿從此癱瘓,永遠站立不起來了。
事後王小曼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她聲稱自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開車撞人的時候是她病發的時候。
趙魁去看過她一次,她倚坐在病床上沖他輕蔑的笑,眼睛裏盡是鄙夷和冷酷。他從未在王小曼臉上見到過這種表情,他所知道的王小曼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說話細聲細氣的,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邊嘴裏罵着他一邊沖他扔着手邊所有能扔的東西 。
趙魁這回不得不相信王小曼是真的瘋了,他傷心的離開了精神病院。但這次以後,王小曼拒絕了他之後的每一次探望,直到王小曼的死訊傳來。
趙魁去精神病院領出了她的屍體,他用手撫摸着王小曼冰冷的臉頰。“小曼這回是真的要從我的生命裏退出了”,趙魁如此這般想着,心裏刀割般的疼痛。
“就這樣。”趙魁整個人從回憶裏出來,精神萎靡:“我親手給她換上了壽衣,親手把她送進了焚化爐……我是真的愛她。”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監視器後面的謝英寧忍不住憤恨的罵道。太無恥了,一個強奸犯也配說愛!
左宗則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奇怪。”白爺的聲音幽幽的從謝英寧的肩後響起,吓得謝英寧渾身一抖:“白爺,你怎麽神出鬼沒的,什麽時候來的?”
白爺指着自己的臉:“我本來就是鬼,謝謝。還有,我從趙魁說起田春那裏就一直在你身後,是你自己聽故事聽的太入迷了,才會被我吓到。”
“那白爺,你剛才奇怪什麽呀?”謝英寧摸着小胸脯問道。
白爺掃了一眼謝英寧摸着的地方,賤笑道:“別拍了,再拍就拍小了。”
謝英寧怒目而視,白爺這才斂了那絲不正經說道:“這要真的是我的話,以老娘的性格,應該把趙魁剁碎了喂狗才對啊,怎麽可能讓他活着離開精神病院。”
77、線索
會議室裏坐了邱陵、謝英寧、左宗則和白爺黑爺五個人。當然,以邱陵的視角來說,此時會議室裏只有三個人。
“目前結合趙魁的講述,隊長、謝小姐你們有什麽看法?”邱陵坐在謝英寧和左宗則的對面問道。
“我覺得有幾個地方說不通。”謝英寧舉手示意。她扭頭看了左宗則一眼,在左宗則鼓勵的眼神下說道:“第一,從趙魁的敘述中,自己家中并不富裕,那麽在他們舉家搬遷到這座城市的時候,哪裏來的錢能夠買下一塊地皮?就算是以三十年前人們的消費水平來講,能夠買下一塊地皮的人起碼也是中産階級了,但趙魁他們家顯然不是;第二,王小曼被囚禁四年,怎麽可能一次都沒有逃脫成功過;第三……”
說到這裏,謝英寧看了一眼坐在邱陵左手邊的白爺,繼續說道:“我懷疑王小曼并沒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邱陵“刷刷”的在筆記本上做着筆記,等全都寫完了才擡起頭看向左宗則:“隊長,您有什麽看法嗎?”
“有。”左宗則點了點頭:“我再補充幾點:第一,在趙魁一開始的敘述中,他是有父親的,盡管他的父親在外地工作,并不經常回家,但之後他卻一句父親都沒有提過,那麽他的父親去哪裏了?”
謝英寧猛然驚醒,對呀,趙魁的父親去哪裏了?
“第二,趙魁囚禁王小曼四年,為什麽蔡淑芬一開始都默認了,但是四年後卻不能忍了呢?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定有一個契機,促使蔡淑芬不得不把王小曼送走。”
“第三,王小曼既然回來了,為什麽會去找蔡淑芬報仇而不是趙魁。”
“第四,那個王小妙,死的時機太巧了,為什麽他們剛搬到這裏就死了。當然,也不是說就不存在巧合,但謹慎起見,我覺得這裏也應該調查一下。”
一席話說的衆人連連點頭。
白爺稀稀拉拉的拍了幾下手掌,有些敷衍的說道:“沒想到開車的說的還不錯,呱唧呱唧。”
黑爺坐在邱陵的右手邊,毫無動靜。
“你們分析的比我細多了,放心,我馬上安排人員針對提出的以上幾點疑問采取調查。”邱陵合上筆記本,鄭重其事的承諾道。
鶴山市公安局的同志們工作效率很高,這一調查,還就真的調查出了一條重要線索。
趙魁的父親趙天青居然是三十年前滇南臭名昭著的販毒頭目,外號“大雨”。只不過趙天青三十年前被捕入獄,三年之後死于肝癌。
鑒于“三十年前”這個敏感的時間節點,辦案人員謹慎起見又找到了當年負責趙天青案件的民警,民警幫忙查閱了當年趙天青的筆錄。發現有一條信息值得懷疑。
當年趙天青案件中涉案的海洛因總共二十五公斤,但最後當地緝毒民警只找到二十四公斤,有一公斤的海洛因不知所蹤,民警曾盡力搜查,也曾搜查過趙天青的老家,但那時他們一家已經搬到江北省鶴山市,跨省調查案件在那時比較困難,況且蔡淑芬剛剛死了幹女兒,民警不忍心總是去打擾她,再加上當地民警也确實沒有搜查到什麽關鍵性證據,于是這一公斤海洛因的下落最終不了了之。
“有沒有可能蔡淑芬把一公斤海洛因全部出手,然後用毒資買了孤兒院的地皮呢?”謝英寧提出了疑問。
她今天穿了件長款黑色小羊皮的羽絨服,頭發束成一個丸子頭卡在腦後,襯的她氣質清冷了不少,整個人愈發成熟深沉。
“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但當時我們的辦案民警也這麽懷疑過,但蔡淑芬沒有任何交易的跡象,她自己也說過錢是她外出打工的丈夫給的。”邱陵回答道。
恰好邱陵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嗯,嗯”了兩句,就見他雙眼冒光,聲線上揚說道:“你在那裏等我們,我們馬上過去。”
放下電話,他快速的對左宗則和謝英寧說道:“去殡儀館調查的同事打來電話,有重要線索,我們現在去一趟殡儀館。”
等到了殡儀館,就見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坐在遺容瞻仰室的椅子上,一個男民警正站在他旁邊不知說着什麽。見邱陵一行人進來,男民警立刻把情況交代了一下:“這個老爺子姓陳,在殡儀館工作了四十多年了,王小妙的屍體就是她給火化的。”
大概見警察越來越多,陳老頭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內心有些興奮。他在殡儀館枯燥的過了一輩子,居然還能碰上了不得的案子要請他幫忙。瞧瞧,誰說在殡儀館工作沒有出息的?自己這回可算是揚眉吐氣了,對門那個可惡的老賈天天笑話他活在死人堆裏,還整天顯擺他年輕時救過人那件事,一點兒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叨叨來叨叨去,叨叨了三十年了,他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這下好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自己居然能幫警察破案!好家夥,這件事不每天在老賈耳邊說一次把他說的心服口服他就不姓陳!
想到這裏,老陳再也難掩心中的激動之情,滔滔不絕的說道:“三十年前,蔡淑芬蔡院長那時候剛搬過來,孤兒院還只是一個破舊的院子,那天她抱着一個小死了的小女嬰到我這裏來,讓我幫忙焚化。那個時候大家都還習慣土葬,中國人嘛,講究入土為安。火葬大家都覺得是死無全屍,根本沒人接受。因此她來找我我特別驚訝。但是既然人家提出來了,咱就是幹這個的,總不能把客人往外推吧?我就答應了。”
“當時你見到女嬰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邱陵問道。
“你別說,還真有。那個女娃兒特別的小,是我見過的最小的女娃娃。我在把她往小棺材裏放的時候,不小心撩起了她的小衣服,發現她肚子上一條縫是被人剖開過的。我當時以為女娃娃這麽小,肯定是因為有病剛做了手術,我還以為是手術沒成功,當時還替娃娃惋惜來着。可現在想想,有些不對頭,因為女娃娃傷口上縫的那道線太潦草了,就好像有人草草給縫起來了事。絕對不是醫生給縫的。”
78、王小妙之死
回去的路上,謝英寧舉手示意:“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左宗則正在開車沒有看他,倒是邱陵說道:“謝小姐您有什麽想法直接說就可以了。”
“你們覺得有沒有可能,趙天青把那一公斤海洛因交給了蔡淑芬保管,而蔡淑芬在趙天青出事以後攜帶海洛因來了鶴山市。至于海洛因的攜帶方法,我懷疑蔡淑芬剖開了王小妙的腹部,清空了內髒,把海洛因縫在裏面,僞裝成襁褓中沉睡嬰兒的樣子通過的各省關卡。王小妙在離開滇南之前就已經死了。至于是自然死亡還是蔡淑芬下的毒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謝英寧詳細的描述着自己的推論,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殘忍,但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她只希望自己是錯的,王小妙那個可憐的孩子是自然死亡的。
“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左宗則突然出聲:“邱陵,你可以找機會詐一下蔡淑芬。”
“沒問題,這個好說,我回去就審蔡淑芬。要是真的像謝小姐推斷的那樣,那這個蔡淑芬還真不是什麽好東西,逍遙法外這麽多年,也該受到懲罰了。”
回到公安局,邱陵立刻審訊了蔡淑芬。蔡淑芬此時頭發淩亂,雙眼無神,自從知道暗室被發現的那一刻起,蔡淑芬心底就隐約有種預感:自己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
她鎮定的用手順了順頭發,認命般的說道:“你們想問什麽,問吧。”
“三十年前,你是怎麽把趙天青藏起來的一公斤毒品帶出滇南的?”
蔡淑芬本以為邱陵會問一些關于王小曼的問題,她都已經想好了要怎樣回答才能把自己的責任降到最低,卻沒想到對方直接從三十年前的舊事開始詢問,直接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蔡淑芬明顯的呆愣了一下,随即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她還沒想好自己要不要裝傻,就聽見邱陵的聲音再次傳來:“你為什麽要殺死王小妙?”
蔡淑芬身體狠狠一顫,面容震驚的看着邱陵,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為什麽他們會知道王小妙?
“你把王小妙的身體剖開時什麽感覺?”邱陵緊追不舍的問道。
三個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朝她砸過來,猶如三座大山,壓得蔡淑芬喘不過氣來。
王小妙,那個生下來二斤二兩猶如小貓一般的小嬰兒,那個死在她手裏的小生命!
隐藏在心底許久的秘密就這樣再次暴露出來,那樣不堪回首的事情,是蔡淑芬此生都不想再回想起的噩夢。
但她至今仍能清晰的記起她拿着枕頭捂在王小妙臉上時那孩子抽搐的四肢,她的小腳丫不斷踹在她的胳膊上,明明只是一個嬰兒的腳丫,蔡淑芬卻感覺像是一個烙鐵烙在她的皮膚,那炙熱一直灼燒到了她的心裏,她整個人都随着這股灼熱變得愈加瘋狂。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媽抛下你們姐妹倆不管。放心,我會好好待你姐姐的。蔡淑芬心裏說道,手下使了狠勁。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下嬰兒早已了無生氣,蔡淑芬這才松開枕頭,一下子癱在了地上。雙手用力過猛,抻得雙臂肌肉酸痛,動一動猶如萬千螞蟻啃噬。她顫抖着抹了一把臉,手上全是水,蔡淑芬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早已淚流滿面。
“篤篤篤”邱陵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想什麽呢,回話!”
“不怪我。”蔡淑芬回過神來狠狠的等着邱陵:“怪只怪那孩子命不好,誰讓她先天不足,養也養不大,還不如幫我一把!”
“哦,那你現在是承認自己殺了王小妙了。”邱陵淡淡的看着她。
蔡淑芬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套路了,反而放松下來,往椅背上一靠:“沒辦法,這已經是我能想出來的最好的法子了。那一公斤海洛因當時值多少錢,趙天青進去了,只剩我們娘倆,還有一個拖油瓶,萬一錢不夠用,我總得留些後路。”
“你說的後路就是販毒?你把王小妙肚子剖開內髒取出來的時候就沒有覺得自己血腥嗎?”邱陵的聲音十分嫌惡。
“警官可不要冤枉我 ,那一公斤海洛因我可沒有出手。”蔡淑芬恢複了一臉從容的模樣。至于當時剖腹取內髒的感覺,就跟殺一條魚,殺一只雞沒有什麽分別。
“這麽說那一公斤海洛因至今還在你手裏?那你把它們藏在哪裏了?”
“還能藏在哪裏?我用手裏的錢買下孤兒院之後,就把它們埋在院子裏唯一的那棵棗樹下了。”
見蔡淑芬如此配合,邱陵心裏有些驚訝,于是趁熱打鐵的問道:“為什麽你兒子趙魁囚禁王小曼四年後你才要把她送走?你把她送到哪裏去了?她為什麽要開車撞你?”
又是一連三個問題,還是蔡淑芬此時最讨厭的問題。她不由得重新坐直了身體:“警官你問的這問題我就不愛聽了。是,一開始小魁确實對我又哭又鬧,我這才默許了他和王小曼的事情。可是這人都有良心不是?更何況小曼這孩子從小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我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實在是不忍心看着他們再這樣下去了,而趙魁那邊又是個認死理的,我就只好趁着他不注意放走了王小曼,她離開孤兒院之後去了哪裏,她沒有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至于她為什麽會開車撞我,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可惜這孩子也是命薄,現在我也沒有機會再問她了,我有時候就想,她要是真的這麽恨我,為何不入我的夢,讓我在夢裏見見小曼這孩子也行啊……”說着說着眼睛又紅了。
謝英寧看的瞠目結舌,這女人演技真是絕了,這說哭就哭的本事不去當演員還真是可惜了。
“這個建議不錯。”白爺喃喃的說道。
“什麽?”謝英寧問道。
“入夢啊!蔡淑芬剛才提醒我的。我今晚就去她的夢裏吓吓她。”白爺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一幅躍躍欲試的模樣。
“你們鬼差可以随意入夢的嗎?”謝英寧好奇的問道。
“當然,只要不被人發現就好了。”白爺托着下巴,看着蔡淑芬,腦子裏想着晚上要怎麽吓她才會逼她說出所有的真像。想象着蔡淑芬看到王小曼吓得屁滾尿流的樣子,那場面一定很精彩,白爺此時十分期待夜晚的到來。
79、夢境
當天晚上,蔡淑芬睡得正沉,如果此時有人在這裏,就能發現她眉頭緊鎖,滿頭大汗,整個人似是陷入夢魇之中。
蔡淑芬夢見自己深處密林之中,四周白茫茫的全是霧,根本就看不清道路辨不清方向,但神奇的是,她現在沒有依靠輪椅,她的雙腿依然富有活力。
她似乎是在迷霧中等待了好久,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麽,或者說等待着什麽人。直到遠處一句熟悉的呼喚聲響起:“媽媽。”
蔡淑芬渾身猛然一顫。這個聲音……不不不,這不可能,王小曼已經死了,十年前就死了,這個聲音絕不可能是她。
理智叫嚣着自己不要上前,但身體卻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尋着來聲一步步向前方走去。
快停下,快停下!蔡淑芬在心裏大聲的呼喊着,她驚恐的發現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腿,她張開嘴呼救,卻發出不了任何聲音。
“媽媽,我死的好慘啊!”王小曼的聲音再次傳來,那聲音虛虛渺渺,卻蘊含着無際的怨氣。
“你不是王小曼,你到底是誰?”蔡淑芬這回一張嘴,居然發現自己能發出聲音了。
“我是小曼啊,媽媽這麽快就不記得我了,女兒好傷心啊!”迷霧伸出慢慢飄過來一個白衣女人,腳不沾地,長長的頭發覆在面上,看不清面容。
初時那白衣女鬼離蔡淑芬還有十多米的距離,但下一秒女鬼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撩開覆面的長發,和蔡淑芬鼻尖對鼻尖,陰測測的問道:“媽媽好好看看,我不是王小曼又是誰?”
蔡淑芬心髒驟然緊縮,這麽進的距離,足夠她看清楚了女鬼的樣子,正是十年前王小曼的模樣。她感覺周身彌漫着冷意,四下裏的迷霧越來越濃,像冰涼的毒蛇侵蝕着她的皮膚。
蔡淑芬轉身想逃,但腳卻像被釘在地上,怎樣都擡不起來。她下意識的低頭看去,就見一個小小的嬰孩此時正死死的趴在她的右腿上,好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那嬰孩也擡頭望向她,咧開嘴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嬰孩周身泛着青紫,雙眼黑黢黢的像兩個黑洞注視着蔡淑芬,使得她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她認出了這個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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