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6)

行李的時候,謝英寧內心竟然生出一絲不舍。短短的一個星期,謝英寧經歷了王小曼的一生,有些人生下來便要歷盡無邊的苦難,他們卑微而又麻痹的活着,只為了能夠憧憬美好的明天。

不知不覺又開始悲春傷秋了,謝英寧拍了拍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左宗則去退房間還沒有回來,謝英寧幹脆倚在床頭刷微博。

一個“僧人為逝去的生命誦經,這才是真正的慈悲。”文案的視頻被推送到了微博首頁,謝英寧順手點開,原來是這幾天南方因為大雪,好多偏遠山村房屋倒塌,牲畜死傷無數,好多百姓受災,甚至出現了人員傷亡。有個赤足芒鞋的青衣和尚冒着鵝毛大雪出現在房屋倒塌的廢墟中。他左手持一串念珠,右手持一柄禪杖,正在閉目誦經。

源源不斷的雪花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他卻仿佛入定一般,滿臉虔誠,為死難者超度,替他們誦經。

左宗則在門口敲了敲門:“收拾好了沒有,我們要走了。”

謝英寧立刻跳下床:“好了,這就走。”

左宗則走到謝英寧面前:“看什麽呢,我敲了半天的門了。”

“我剛才在看一個視頻。你記得之前咱們來這兒的路上我告訴過你我看到一個和尚嗎?你看就是這個和尚,當初我沒有看錯。”謝英寧說着把手機放到左宗則面前,示意他觀看。

左宗則漫不經心的看過去,兩秒之後驀地睜大眼睛,一把拿過手機,面色嚴峻的看着視頻。

左宗則在謝英寧面前一直都是沉靜的,強大的,胸有成竹、有條不紊的樣子。突然間看見他如此失态,謝英寧心下不由得忐忑不安。

“我們先不回家了。”左宗則突然說道。

“啊?那我們去哪兒?”謝英寧驚訝的問道,直覺覺得這個決定肯定和視頻中的和尚有關。

果不其然,左宗則立即說道:“我們去一趟南方。”

微博上的視頻已經不知道是幾次上傳的了,原始視頻的發布者也不知道是誰,左宗則把視頻傳給了霍克,讓他幫忙尋找視頻所在地。

視頻發過去不到一分鐘,霍克就打了電話過來:“我去,這是章天憶吧?是吧?失蹤好幾年,沒想到他居然跑去當了和尚!”

“我也不确定,所以打算親自去南方看一下。你趕緊幫我查查确切地址。”左宗則急切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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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給我幾分鐘,我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上。”霍克挂掉電話,心中激動不已,死氣沉沉的專案組終于濺起了一滴水花。

霍克組長的稱號并不是叫叫而已,大約只過了三分鐘,左宗則手機上就受到了一條信息:地址在甘南省洪江市豐和縣小那麽村。PS.你一定要跟我實時轉播,不然我就直接告訴文希那個瘋婆子。

左宗則冷笑一聲:随你。發完信息就不再理會霍克。

二人這次并沒有開車上路,他們本來想坐飛機,可是洪江市并沒有機場,就連高鐵站都沒有,二人只好作罷,先坐高鐵到甘南省的省會,再坐普通的火車到達洪江市。

高鐵上并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只是在去往洪江市的火車上發生了一件小事。

當時由于連續的趕路,謝英寧有些疲倦,不由自主的倚靠在左宗則的肩上休息。坐在他們對面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件軍綠色的棉大衣,懷中正抱着一個不斷哭鬧的嬰兒。嬰兒看起來不到周歲的樣子,還不會走路,在這寒冷的天氣中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連體嬰兒衣。

謝英寧被孩子的哭鬧聲吵醒,趴在左宗則肩頭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越看越奇怪。

正巧有個乘務員從過道經過,謝英寧起身叫住他,小聲的對他說了幾句話,乘務員點點頭,随即對抱着孩子的男人說道:“先生,請您跟我過來一下。”

男人十分不情願,嘟嘟囔囔不願起身。乘務員見狀,果斷的叫來了乘警,二人一陣耳語,成功的将男人請走了。

左宗則看着兩眼囧囧有神的謝英寧,不由得好笑的問道:“你又在搞什麽鬼?”

85、師兄

謝英寧卻故作神秘,笑而不語。

不多時,那位乘務員過來向謝英寧致謝:“這位女士,謝謝你,剛才那個人已經證實是個人販子,那個嬰兒是他拐來的,我們已經報案了,等到了下一站便會有警察帶孩子回家。”

謝英寧聞言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待乘務員走後,謝英寧便向左宗則解釋道:“剛才我看那個人穿的雖然普通但還算暖和,他懷裏的孩子只穿着一件小薄棉衣,但是衣服的料子做工明顯精致不少,被那人抱着,感覺十分違和。再說了,這麽冷的天氣,哪個父親會這麽粗心大意,舍得自己的孩子受凍。因此我推斷,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保險起見,我才通知乘務員檢查一下的,沒想到我的猜測是正确的。”

謝英寧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左宗則,一副“快表揚我、快表揚我”的模樣,讓左宗則心下暗笑。于是,他便順着謝英寧的心意摸了摸她的發頂:“不錯,可以出師了。”

“出師?你又不是我師父。”謝英寧撇了撇嘴,誰是你徒弟。

“哦?也不知道是誰在決明島上對別人介紹說‘這是我師父’來着。”左宗則語氣裏滿是揶揄。

……謝英寧仔細想了想,還真是有過這麽回事。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沒想到他還記得。

“當時我就是随口那麽一說的。”謝英寧咕哝道。

火車急速飛馳,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聽的謝英寧昏昏欲睡。不一會兒,左宗便變感覺肩膀一沉,竟是謝英寧毛茸茸的小腦袋不堪重負,終于磕在了他的肩上。

左宗則輕輕的調整了姿勢,讓謝英寧能夠倚靠的舒服一些,而他自己卻疲憊的掐了掐眉心。

等火車到了站,左宗則牽着迷迷糊糊的謝英寧下了車,天色已經不早了,二人只能找了個當地的酒店住下,等第二天一大早謝英寧出門的時候,就見左宗則正開着一輛棗紅色本田CR-V停在酒店門口靜靜的等着她。

謝英寧上了車,順口問道:“車哪裏來的?”

“找了個熟人借的。”

他熟人可真多,謝英寧心裏暗暗想着,一手抓着一個雞蛋灌餅往嘴裏塞。

公路上已經沒了積雪,此時也沒有多少車輛,左宗則開着車一路飛馳,比之前去鶴山的時候順暢的不是一星半點。

等到謝英寧心滿意足的吃完雞蛋灌餅,拿着紙巾擦手指的時候,左宗則忽然把車停在了路邊。

“怎麽了?”謝英寧有些不解。

左宗則指了指窗外,示意謝英寧往外看。謝英寧順着方向看過去,就看見她右手邊公路兩邊的莊稼地裏有一隊披麻戴孝擡着棺材送葬的隊伍。隊伍前面打頭的是幾個吹唢吶的人,聲音哀哀戚戚,隔着車玻璃遠遠的傳來。

但吸引謝英寧目光的卻不是這支隊伍,而是隊末那個緊緊跟随的青衣和尚。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又是誰?

謝英寧坐在車裏,耐心的看着棺材被緩緩的放入事先被挖好的墳坑裏面,有人在墳邊撒着紙錢,還有幾個婦女孩童被人攙扶着,跪在墳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應該是逝者的家人,整個場面十分哀傷。

人生無常,看的謝英寧也不由得難過起來。

青衣和尚就在一衆哀泣的親屬中席地而坐,雙手合十,閉目低聲誦經,似是在為逝者祈福,送逝者往生。

一雙溫暖有力的手在謝英寧的頭頂輕輕撫了兩下,随即左宗則的低沉的聲音響起:“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終結,我們還去過地府,你忘了?”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十分能安定人心,謝英寧一顆惶惶不安的心立刻被這沉穩的聲音安撫,轉移話題問道:“對了,這個和尚究竟是誰啊?”看起來對你很重要。謝英寧在心裏暗暗補了一句。

“我剛才還在猜你到底什麽時候會問呢。”左宗則看了謝英寧一眼,謝英寧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有可能是我師兄。”左宗則倒是回答的十分痛快。

“你師兄?那他也是孫師父的徒弟嗎?”謝英寧驚訝道。沒想到左宗則居然還有師兄。

左宗則點點頭:“師兄三年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失蹤了,我們一直在找他。”

“你師兄本來就是和尚嗎?”謝英寧繼續問道。

“原來不是。”左宗則擡眼望向窗外,心事重重,只回複了這一句便沒了下文。

謝英寧見他這樣也不好多問,也扭頭望向窗外。就在他們說話這一會兒的功夫,地裏下葬的隊伍已經散去,只剩那個和尚正慢悠悠的站起身,輕輕撣了撣衣擺上的塵土。

“我們要下車嗎?”謝英寧剛剛開口征詢左宗則一件,就被接下來看到的景象驚呆了。

一個穿着白色毛領大衣的女人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貼着和尚極近,雙手搖晃着他的胳膊,似是在撒嬌。和尚側頭不知對她說了什麽,女人突然踮起腳在和尚的臉頰親了一口。

謝英寧看的目瞪口呆。距離這樣遠,但仍不妨礙謝英寧感受到二人之間的親昵。

她扭頭看向左宗則,卻發現左宗則再次露出了那種陰沉的表情。謝英寧心下“咯噔”一下,不知道剛才的情景怎麽惹得左宗則不痛快了,難道那個女人左宗則也認識?

謝英寧心裏胡思亂想着,就聽見車窗玻璃發出了“登登登”的敲擊聲,她扭過頭,發現上一秒還離他們很遠的青衣和尚此時竟然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車旁。

左宗則不發一言,謝英寧只好按下車窗,沖着和尚微微一笑:“大師,您是要化緣嗎?”

話一出口謝英寧便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什麽破理由。

和尚卻不以為忤,雙手合十道:“二位在此觀察貧僧有些時間了,不知二位有什麽事要貧僧幫忙?”

“嘭”的一聲,卻是左宗則忍不住下了車,走到和尚面前站定,喊了一聲:“師兄。”

和尚面色不改,道了聲“阿彌陀佛”才繼續說道:“施主是不是認錯人了?”

此時離得這樣近,謝英寧發現這個和尚居然長得很溫和。分明眉眼很出衆,但站在那裏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只有溫和兩個字,讓人感覺很舒服。

和尚沒有承認,左宗則也早有預料,不疾不徐的再接再厲:“你左邊腰側是不是有三顆痣,呈三角形?”

這話一問出口,和尚波瀾不驚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波動。

86、談心

謝英寧正豎起耳朵想聽和尚的答案,就見斜下裏陡然冒出來一只手,泛着隐隐的青色,指甲長而鋒利,沖着左宗則的心窩氣勢洶洶的掏去。

謝英寧一聲“小心”還沒喊出口,就見左宗則曲起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沖着那只手的手腕處輕輕巧巧的一彈,那只手便像拂塵一樣被甩開。

“嗷”的一聲痛呼,謝英寧吓了一跳,急忙推開車門下車,就見剛才和青衣和尚親昵的那個白衣女人眼淚汪汪的蹲在地上,捂着手腕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白衣女人蹲在地上,沒有看彈傷她的“元兇”,也沒管下了車的謝英寧,只是泫然欲泣的擡頭仰視着青衣和尚,聲音一片溫軟:“泠泠手腕受傷了,要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好起來。”

謝英寧和左宗則“……”

這女人什麽毛病!

和尚面上也不太自在,伸手拉着泠泠的胳膊讓她站起來,小聲的說道:“有人在呢,注意形象。”

“好噠!等咱們倆獨處的時候你再給我揉揉吹吹親親。”那個叫泠泠的女人笑得眉眼彎彎,依靠在和尚肩頭,一副沒骨頭的樣子。和尚微不可查的“嗯”了一聲,推了她一下,見她絲毫沒有想要站直的想法,便随她去了。

謝英寧忽然有種被喂狗糧的感覺。嗯,大概和今年是狗年有關。她下意識的朝左宗則看去,發現左宗則居然一副震驚的模樣,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麽。

沒有人說話,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叫做尴尬的氣氛。

“阿嚏!”謝英寧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咱們不如換個地方說話,太冷了。”

左宗則回過神來,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推着謝英寧上了車,轉頭問道:“你們要去哪裏,我可以開車送一送你們。”

“我們要去市裏,不知施主是否順路。”面對左宗則,青衣和尚依然一副溫和慈悲的模樣。

“上車。”左宗則冷冷抛下兩個字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青衣和尚嘆了口氣,泠泠扯了扯他的胳膊:“我不想上他們的車。”

“乖乖的,有現成的順風車,不坐白不坐。”

直到坐在了車上,泠泠依然緊緊的挽着和尚的胳膊,警惕的盯着左宗則的後腦勺。

左宗則是在受不了身後的灼灼目光,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兩個人是什麽關系?”

泠泠一聽,立刻坐的筆直,警鈴大作:“你想幹什麽,我是不會把清遠讓給你的,就算你看過他的身體也不行!他是我的,我的!”說完還宣布主權似的在和尚的臉上“啪叽”親了一口。

謝英寧和左宗則再次“……”

信息量太大,謝英寧一時不知道該從哪一點開始吐槽。

不過謝英寧也總算是知道了和尚的法號,清遠。

“所以,你的腰上果然有三顆痣。”左宗則從後視鏡了複雜的看了清遠一眼。

“阿彌陀佛。貧僧身上确如施主所說的那般有三顆痣。”清遠低眉斂眸,手上不停的撚着一串佛珠。

接下來一路無話,直到左宗則把車開到來時他們住過的那間酒店,開了個房間。

“你要幹什麽?”泠泠一臉戒備。

左宗則被氣笑了:“我就開了一間房,還能幹什麽,酒店裏比較安靜,适合談事情。”

“清遠,我們趕緊離開好不好,我不喜歡這個人。”泠泠撇撇嘴,搖晃着清遠的胳膊撒嬌。

清遠一臉溫柔的看着泠泠,摸了摸她的腦袋:“乖,這位施主有事情要問,我們弄清楚了就走,嗯?”

我為什麽要在這裏,謝英寧忿忿的想着,明明這個年紀的我應該是撒狗糧而不是吃狗糧!

謝英寧搶過左宗則手裏的房卡,使勁拉着左宗則的手往房間走。

左宗則看着謝英寧氣鼓鼓悶頭往前走的樣子,本來十分沉重的心情突然就輕松起來,他低低的笑出了聲。

“說吧,怎麽回事。”一到房間,左宗則就開始發問。

左宗則和謝英寧坐在床尾,清遠幹脆坐在了房間的地毯上打坐,泠泠站在他的身邊,一副形勢不對就幹一架的樣子。

四人面對面,就聽清遠開口說道:“我頭部曾經受過重創,以前的事情有些不記得了,雖然施主說我是你的師兄,又能說出我身上的特征,但我還是不能輕易相信。”

左宗則嘴角一勾:“這話你也就騙騙自己,你說話的時候都已經開始不用‘貧僧’而用‘我’了。”

撚動佛珠的手頓了一下,清遠擡起眼睛認認真真的看着左宗則:“三年前我渾身是血倒在般若寺門口,是師父救了我,治好了我的傷,賜給我法號,教會我誦經,從此以後我就是清遠和尚,這一切皆是佛祖的安排,這位先生……”

“左宗則。”

“左先生不必強求,人和人的緣分皆有定數……”

“狗屁定數!”清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左宗則粗魯的打斷,謝英寧還沒見過左宗則罵人,呆愣愣的看着他。

“你只知道你師父救了你,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師父姓孫!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師弟找了你三年,你知不知道……”左宗則看了一眼宣示主權的泠泠,厲聲說道:“有個叫文希的女人還在傻不拉幾的等着你回家!”

清遠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叫做迷茫的東西:“我只有這三年的記憶,對我來說,我只是般若寺的清遠和尚,你口中的那個人我并不認識。”

而謝英寧完全被左宗則說話內容驚到了,文希居然和這個和尚是一對!!!

想起與文希的第一次會面,謝英寧有些不能想象二人呆在一起的模樣。女王和和尚?

謝英寧感到一陣惡寒。還是眼前的這個泠泠跟清遠在一起的時候順眼些。

這麽想着,謝英寧急忙在心裏呸了幾下自己,自己應該站在文希這邊才對嘛。

“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聲音聽起來十分急切。

左宗則起身在貓眼裏随意看了一眼,這一眼使得他開門的動作停頓在那裏。

謝英寧覺得有些奇怪,開口問道:“怎麽不開門,是誰啊?”

左宗則僵硬的扭過頭:“是文希。”

87、兩個女人的戰争

聽說門外站的是文希,房間裏四人頓時神色各異。

左宗則一只手放在門把手上,神情罕見的有些糾結;謝英寧心裏則在想,以文希的脾氣,接下來這個房間肯定是個大型修羅場,待會兒希望自己能夠成功存活下來;泠泠緊緊的咬着下嘴唇,神情忐忑不安,只有清遠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左宗則你開門,別躲在裏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裏面。有本事背着我來找人,怎麽沒本事開門啊?”文希在門外“哐哐”拍門。

謝英寧:“……”

好熟悉的臺詞。

“再不開門我就要踹門了!”文希的聲音裏透着焦躁,似是忍到了極致。

“咔噠”。左宗則急忙開了門。這位祖宗的爆脾氣衆所周知,再晚一些的話房間的這扇門恐怕就保不住了。

文希畫着濃濃的煙熏妝,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皮草,下身一件黑色超短裙,過膝長靴,細高跟,一看就知道剛從某個酒吧急匆匆趕來。

她的目光在屋內輕輕一掃,視線便放在了打坐的清遠身上。

高跟鞋踏在毛毯上無聲無息,屋裏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注視着文希一步一步走向清遠,她邁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大家的心上。

泠泠緩過神來,立刻像老鷹護崽子一樣擋在清遠身前,一副防禦的姿态,眼神裏充滿嫌惡:“你不要再往前走了,站在那裏別動,否則我要動手了。

文希充耳不聞,她的眼睛裏,腦海中全部都是剛才的那一瞥。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足夠她認出自己的愛人。

她站在原地,心跳有些加速。三年了,距離他失蹤已經三年了。盡管別人都說他生還希望渺茫,但她卻一直堅信她的天憶還活着,等着她去尋他。

一千多個醉生夢死的夜晚,她都是靠着他們之間的回憶支撐過來的。她就算閉着眼都能勾勒出他的模樣:永遠一副溫和的樣子,看着你的時候,眼睛裏仿佛含了一汪春水,溫柔的就要溢出來;不高興的時候那雙琉璃般的眸子便會收起所有的溫情,變得十分疏離,甚至有些冷漠;就算是吵架的時候,他都不會口吐惡言,只會獨自消化掉所有的負面情緒。

他們以前相處的點點滴滴飛速閃現,鮮活的仿佛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

睜開眼睛,舒緩了一下情緒,文希面無表情的看着泠泠:“滾開!”

“我不。清遠就是清遠,不是你們嘴裏的那個什麽師兄,他都不認識你們。”泠泠固執的擋在清遠身前。

謝英寧只想喊一聲:“趕緊讓開吧,少女,女王大人豈是那麽容易便能攔住的。”她朝着泠泠使了好幾個眼色,讓她趕緊讓開,誰知人家根本就沒朝她看過一眼。少女,自求多福吧!謝英寧心裏默默的哀嘆。

就在她在一旁胡思亂想的時候,文希突然就和泠泠動起了手。

泠泠雙手瞬間泛青,指甲暴長,鋒利的指尖朝着文希便刺了過去。文希手中冷光一閃,一把十分鋒利的手術刀悄無聲息的便迎了上去。

之前泠泠跟左宗則動手,左宗則只用了兩根手指便把她的手腕彈開,謝英寧還以為這次會像之前那樣,一下子便結束戰鬥的。誰成想二人你來我往好幾個回合,愣是沒有分出勝負。

眼看着地毯被指甲劃出一道口子,書桌被手術刀切成了兩半,為了防止酒店更多的財務損失,左宗則不得不上前拉架。

其實,按照左宗則的想法,他并不想插足這兩個女人的戰鬥,可他架不住謝英寧一個勁的催促,只好勉為其難當一回和事佬。

可他剛剛邁了一步,一直穩穩當當坐在地上仿佛自己不是當事人的清遠終于有了自己是這場争鬥男主角的意識,左手拉住泠泠正要繼續行兇的手,右手按下了文希的手術刀。

“清遠”“天憶”兩個女人同時出聲。

左宗則剛剛邁出去的腿果斷的收了回來。

“阿彌陀佛。二位暫且不要動手,我會給你們二人一個交代。”清遠口裏說着,手下卻不放松分毫。

“知道啦,你先放手,你力氣太大了,人家手腕要青了。”泠泠一開口便是撒嬌,仿佛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本領。謝英寧十分好奇她究竟是怎樣不害羞的說出這些話的。

清遠沒有離開放手,他平靜的看了文希一眼,文希幾乎立刻便讀懂了他眼中的內容:“好了,我不會再動手了,你可以松開了。”

得了兩個女人的保證,清遠這才不急不徐的撤回雙手,依舊坐回地毯。

就在這時,左宗則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霍克的聲音透過揚聲器清晰的傳來:“不好了,文希那個行走的TNT從我這裏不小心看到了那個視頻,現在去找你了,你一定要把自己藏好,還有那個和尚,無論那個和尚是不是章組長,你可一定要保證人家的人身安全啊,我怕那個TNT一怒之下……”

左宗則不等霍克說完,便直接截斷了他的說話內容:“文希已經到了,你要不要跟她說句話?”語氣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對面一片靜谧,霍克似乎被吓得不輕,好半天都沒有反應。他正想拍拍胸脯挂掉電話的時候,文希走上前對着手機說道:“TNT?霍克你膽兒肥了?”

“喂喂喂?哎呀,你說這破電話,怎麽能關鍵時刻沒電了呢。”說完不等這邊反應便利索的挂掉了電話。

霍克挂掉電話,心髒依然 “砰砰”直跳。他這是給人起外號被人捉了個現行嗎?霍克越想越郁悶,感覺自己真是世上最倒黴的人,以文希的暴脾氣,她不把自己的皮剝下來她都不姓文!

于是,忙碌的衆人看見自己一向樂于看着別人倒黴的親親組長正在麻利的收拾行李,似是要準備出門。

一個小姑娘鼓起勇氣問道:“組長,我們這麽忙,您是要在這個時候抛下我們去旅游嗎?”

霍克嚴肅的看着她:“不,丫頭,我是去逃亡,各位,休假條我已經放在了桌子上,我這一趟生死未蔔、歸期未定,大家一定要多保重。”

說完,一溜煙的遁出了房間,留下同事們面面相觑。

88、拉鋸戰

房間裏一時寂靜無聲。三個當事人加兩個旁觀者誰都不肯率先開口。

謝英寧坐在床尾看向對面對峙的三人,忍不住腦補了一下他們的心理活動。

泠泠:“打扮成這個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什麽亂七八糟的女人?也好意思來搶我們清遠!”

文希:“哪裏來的女人,穿的一身白,跟小白菜似的,也想跟我搶男人?!”

清遠:“阿彌陀佛。”

謝英寧被自己腦補的內容樂到了,一聲笑溢到嘴邊又欲蓋彌彰的咳嗽一聲掩蓋了下去。

左宗則瞪了她一眼,謝英寧只好正襟危坐,在內心反省,這麽嚴肅的時刻,對面那三人正在面臨重要抉擇的時候,自己這樣打趣他們确實有些不地道,阿彌陀佛!

“天憶。”文希顫抖的聲音響起,謝英寧剛才還奔騰的思緒立刻被拉了回來,“剛才你身邊的這個女人說你不認識我們,這是什麽意思?”

文希盤腿坐在清遠面前,貪婪的看着這張令她魂萦夢繞的臉,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

就在她的手将要碰到清遠臉頰的那一瞬間,清遠微微一動,狀似無意的拉開了與文希的距離。于是,文希伸出去的手便僵在了空中。

“啪!”泠泠忍不住把文希的手打落,譏諷道:“不會好好說話嗎?幹什麽動手動腳的。”

文希沒有理會她,她看着面前熟悉的愛人,眼淚終于抑制不住的噴湧而出,像每個夜晚睡不着覺,懷裏抱着他的照片回憶他們相處時的點點滴滴那樣,眼淚洶湧,心髒像是被千萬個毒刺反複紮了又紮,乍一看表面沒有任何傷口,其實內裏早已血流成河。

“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先前我已經同這位先生解釋過了,我在俗世的事情一點兒也不記得了,現在我既已皈依佛門,俗世之事,不論女施主之前和貧僧有什麽誤會,也該放下了。”清遠雙手合十,明明一副慈悲的面容,嘴裏說的卻是這世上最殘忍的話。

“誤會?”文希一臉慘白:“你說我們之間發生的那麽多事情都是誤會?”

“師兄之前出任務傷到了頭,失憶了。”左宗則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從他的角度望去,文希整個人都在發抖,若他再不幫忙解釋,他懷疑文希下一秒便會暈過去。

但顯然女王大人的名號不是白叫的,左宗則明顯的低估了文希的承受能力,她在聽到清遠失憶的那一瞬間就立刻停止了發抖,眼睛裏甚至迸發出了濃烈的喜悅:“失憶了,那好,只要記起來一切不就行了嗎?放心,我總會想辦法的。”

泠泠皺着眉頭,不耐煩的說道:“你這個女人好沒意思,沒聽出來清遠哥哥的意思并不想與你相認嗎?理解能力這麽差嗎?”

文希挑釁的看着泠泠:“那是天憶還沒想起來,等到他把一切都記起來了,你就該哭鼻子了。”

“哼,到時候該哭鼻子的是你才對。”泠泠一臉冷笑。

謝英寧在一旁看的有些新奇。在她有限的聽見的對文希的評價中,她應該是個對待男人溫柔妩媚,對待女人紳士有禮的人,不然也不會有人在私底下稱呼她為女王大人。和她寥寥的幾次見面也确實印證了這個傳言。但在今天對待泠泠的态度上,這哪還是女王大人,分明就是個吃醋的小女人。

果然啊,謝英寧不由得感嘆道,沒有幾個女人在遇到愛情的時候還能保持一顆堅硬的心的。就是不知道等清遠和尚找回記憶之後會選擇哪個人了。可惜,這場“戰役”裏注定會有一個人傷心了。

不,等等,可能會有兩個。謝英寧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從見到泠泠的第一眼開始就一直隐隐約約盤踞在謝英寧的腦海中,直到此時才清晰的顯現出來:清遠他是個和尚啊,怎麽可以娶妻的?若是不能娶妻,那他無論選擇哪一個無疑都是在耍流氓啊!

謝英寧頓時感覺自己操碎了心。

“那個,你們餓不餓?”謝英寧小心翼翼的開口。此時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她一上午情緒起伏太大,早上吃的那個雞蛋灌餅早就消化的渣渣都不剩了。

酒店一樓是大廳,二樓便是餐廳。考慮到五人有男有女,服裝各異,未免引起衆人圍觀,大家默契的選擇了一個包廂。

大約來酒店餐廳吃飯的人并不多,飯菜上的很快。謝英寧忙不疊的伸着筷子夾菜,她本以為自己吃的已經夠快了,沒想到旁邊的人比她吃的還要誇張。

謝英寧左手邊坐了左宗則,右手邊坐了文希。此時,文希正把筷子伸向距離她最遠的那盤紅燒獅子頭。她一根筷子插進去,整個肉丸子便被她挑回了盤中。三下五除二便吞進了肚裏,好像之前大家看到的那個獅子頭只是個錯覺。

文希吃完獅子頭,又把罪惡的筷子伸向了一盤香菇炒油菜,只一筷子,半盤子的油菜便消失在衆人眼中。

剩餘四人:“……”

就連之前餓得前胸貼肚皮的謝英寧都停下了筷子,驚訝的看着文希表演“大胃王”的節目。

“腫木了?”文希也注意到其他人的注視,嘴裏還含着滿滿當當的米飯,含糊不清的問道。

“壯士,好胃口。”謝英寧忍不住抱了個拳。

“仄涮森馬。”文希快速的咀嚼着嘴裏的食物,端起手邊一小碗紫菜湯大口喝下去才重新說道:“這算什麽,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滴水未進,又跟那個女人動了手,早就餓得眼冒金星了,再說了,不把肚子填飽了,怎麽有力氣搶男人。”

“我叫白泠泠。”坐在謝英寧對面的泠泠開口說道:“看在清遠的面子上你可以叫我泠泠的。”

文希嘴巴動了動,有那麽一瞬間,謝英寧還以為她要開口嘲諷幾句,但最終她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地塞了一大勺米飯在嘴裏。

不知道是不是聽了文希話的緣故,泠泠吃飯的速度也明顯加快了許多,再加上一個餓極了的謝英寧,飯桌上的食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這一頓飯下來,大家全部狼吞虎咽,文希和謝英寧甚至是打着飽嗝走出的餐廳。

89、小甜餅

感情的問題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五個人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文希和泠泠跟着清遠回了般若寺,謝英寧則和左宗則一起回了帝都。

當初離開帝都的時候,謝英寧本以為這趟鶴山之旅兩三天便能結束,畢竟在這個信息發達的時代,找個人并不算什麽難事。誰知這過程中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插曲,導致他們離家将近半個月才回來。

一路風塵仆仆,左宗則徑直開車回車,二人各自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毫不意外的在客廳裏發現了等待着她們的許長如女士。

左太太一如既往的優雅。她今天穿了一件棗紅色天鵝絨緞面的旗袍,搭一條米色的披肩,右手上戴了一枚珍珠戒指,肌膚閃着瑩白的光澤,甚至比謝英寧的皮膚還要好上幾分。

見二人先後下樓,許長如眼裏閃過一絲欣慰:“我剛剛在美容院做完SPA,聽說你們回來了,我便順路過來看看。這次怎麽又去了這麽久?”

“遇上些麻煩,不過都已經解決了。”左宗則輕描淡寫的回答,沒有讓她知道細節的意思。

許長如也早已習慣兒子萬事不交代的樣子,自顧自的說起來的目的:“馬上要過年了,年前有時間帶着寧寧回家吃頓飯吧,也見見家裏人。”

聽見許長如的話,謝英寧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就要過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她心裏暗自感嘆着。

不對,這不是重點,謝英寧暗自懊惱,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吃飯,對了,吃飯。她擡頭目光殷殷的看向左宗則,希望他能委婉的拒絕邀請。

“可以。過幾天我帶阿寧回家。”

左宗則的聲音并不大,謝英寧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剛才是答應了嗎?

許長如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回答,心滿意足的離開。

等左宗則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就見謝英寧獨自坐在沙發上發愣,李嫂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走到謝英寧面前,坐在大理石桌面的茶幾上,微微彎下腰與謝英寧視線平行,聲音是罕見的柔和:“怎麽了?發什麽呆?”

謝英寧這才如夢初醒,抓着左宗則的胳膊急急的說道:“你剛才怎麽就答應了呢?我怎麽好意思就這樣去你們家呢,畢竟……我們男女朋友的關系是假的。”最後幾個字聲音幾不可聞。

左宗則卻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他嘆息一聲:“傻姑娘。”

“我才不傻呢。”謝英寧氣鼓鼓的擡起頭,習慣性的反駁,額頭卻冷不丁傳來一陣溫軟的觸感,稍縱即逝。

“你……”謝英寧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震驚的看着左宗則。她當然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可還沒等她回過神,那溫熱的唇便又吻上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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