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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時間回到幾天前。

“我認為， 比起單方面被白夜進攻，并不如我們主動出擊更為穩妥。”

在任務開始之前，赤羽鶴生召開了一場小型的會議——當然不是在他的組織成員中開的， 而是在群聊中開啓。

能夠連線上舍友們确實是一件相當難得的事情，不過就算在群裏重逢， 大家的心情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群裏突然少了兩個吵吵鬧鬧的人， 總感覺有什麽東西消失不見了。

【坂口安吾：咳咳……所以說，鶴生，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麽？】

【赤羽鶴生：辦法自然是有的。我很清楚白夜想要得到的是什麽， 所以我必須和他進行碰撞，就算造成身體上的損失也義不容辭。】

【伏黑甚爾：所以你打算和白夜打一架？？？】

【赤羽鶴生：并不是，我的目的很簡單。我想要制造出特異點——你們應該很清楚特異點為什麽會出現吧？兩股相對的異能力碰撞才會産生特異點，我和白夜的能力雖然談不上是碰撞， 但是我和他确實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赤羽鶴生得到了名為[一無所有]的EGO力量， 這股強大且不可控的力量會造成近乎天災般的災難。但是如果這股力量和白夜的力量進行碰撞，确實有可能會産生特異點。

【赤羽鶴生：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特異點産生的力量會迅速耗盡，并且将我們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

【江戶川亂步：你是指……黃泉列車？】

【赤羽鶴生：沒錯。EGO的力量來源于人的內心， 而紫羅蘭的洗禮也很好理解——一旦力量認同了宿主本身， 那麽宿主就能夠駕馭這份力量。黃泉列車自然也是這樣。】

【費奧多爾·D：也就是說黃泉列車很可能也來自于某個人內心衍生的力量，而那個人最大的可能性是……】

【赤羽鶴生：是我。】

【赤羽鶴生：準确來說，是這個世界最初的我。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白夜其實也能算作是我啊。】

【坂口安吾：即便是這樣， 你想要馴服黃泉列車未免也太……】

【赤羽鶴生：不用擔心，結果一定會成功——安吾， 你還記得你當初給我的書頁嗎？】

【坂口安吾：記得， 當時你複制了一張走……怎麽？？你想用書頁的力量？】

【赤羽鶴生：不， 其實我和費佳都騙了你。書頁這種東西是無法複制的，但是暫時性模拟成相似的外貌是可以達到的。我留下的是虛假的書頁，并且我知道白夜接下來想要做什麽。我之所以會被追殺，是因為我通緝了我自己。僅此而已。】

【赤羽鶴生：而書頁真正的作用……就在此刻了。】

将白夜帶離這個世界，讓他與世隔絕，來到無法接觸到外界的任何地方。

或許只有在這裏，他才能真正意義上地馴服他。

赤羽鶴生将這樣的行動告知了彭格列的首領，并且要求彭格列給予一定的援助來僞造這一事實。

沢田綱吉自然不願意讓赤羽鶴生前去冒險，但是他的霧之守護者以及他的家庭教師也失蹤了很久了，一直這樣尋找下去也确實不是辦法。

“安心吧，我不會死的。”

赤羽鶴生輕輕握住了沢田綱吉的雙手，他看向青年還算稚嫩的臉，語氣堅定且給予信任，

“我并不想這麽早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我會回來，并且……我會得到曾經失去的一切。”

紅色的血霧彌漫在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銀發的青年踉跄着後退，那股突如其來的殺意讓他險些腿腳癱軟下去，可是內心的憤怒和不甘再度支起了他的身體，紅色的荊棘從他的手腕處衍生，可赤羽鶴生已經消失不見了。

一瞬間，僅僅是一瞬間而已。

二人瞬間爆發出的強大力量猶如一團極大的漩渦，将兩人都吸入了完全陌生的另外的空間。只是向前踩了一步，白夜就能感受到地面上極為惡心的柔軟觸感，以及一些怪異的叫聲。

這裏是哪裏？？

白夜眯起了眼睛，他掃視了周遭一圈，随即就能敏銳地捕捉到那些痛苦的慘叫聲，大部分都來自于車廂的另外一側。

窗外的玻璃是純黑色的，怎麽樣都無法将其打開。車燈倒是完好無損，卻因為血液蒙上了一層難以忽略的薄紗狀的東西，這也讓燈光變得昏黃了起來。

站在他身後的是人……如果還能稱其為人的話。

“痛……好痛啊……”

一大團肉塊就這樣連接在了一起，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些肉塊本應都是無意間上了黃泉列車的[乘客]……

可是他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饒是白夜，他也不清楚黃泉列車的真正全能。不過他确實注意到了空間的不對勁。

這裏的時間是停止的。

他随手揮過了手中的荊棘，直接就在那團肉塊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痕。可是拿道凹痕就這樣停滞着，血管裏的血液依舊在流動，卻像是某種粘着性極強的非牛頓液體晃動着。

他們的傷保留在了被破壞的瞬間，所以一旦在這個區域受到了眼中的傷他們也絕對不會死亡，疼痛将會永恒地留在他們的身上。

“這位先生。”

冷不丁的，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從白夜的身後響起，男人的腳步聲猶如貓咪，完全不帶任何的聲息。

銀發男人輕輕向後瞥着，那是一位穿着黑色禮服的男人，他的身材修長，個子高挑，算得上是俊美的臉卻莫名給人一陣不太友好的殺意，從他的動作和手中的槍來看，對方的身份大概是一名黑手黨。

“雖然我無權命令你，但是最好還是快點離開這裏比較好。”

男人看着他道，

“卡梅麗正在恐懼，因為[它]要來了。一旦[它]出現，可能我們都無法存活下去。”

“……我知道了。”

白夜輕輕颔首，倒也沒有拒絕對方的邀請。他自認為自己沒什麽好害怕的，不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遠處正在吞噬屍體的玩意确實有點棘手，就算是他恐怕想要殺掉對方也不容易。

這裏就是黃泉列車的內部？

啧，該不會是赤羽鶴生那家夥知道他打不過自己，所以想方設法把他拽進來了吧？

“我叫reborn。”

對方倒是先自我介紹了，

“你應該是新人？看你的氣質也不太像是簡單的家夥。不過我還是提醒一句好了。”

男人頓了頓，才用着盡量冷靜的語氣回答道：

“一旦你來到了這裏，就不要想着出去的事情了。因為你根本無法離開這裏。”

“我們會被永遠困在這裏……當然，也不乏有美好的意外出現，我也堅信着這一點。不過比起信任着自己會得到神眷的拯救，你不如想想怎麽在精神不崩潰的情況下活下去。”

“我明白了。”

白夜點點頭，雖然他完全沒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不過永恒的痛苦……

那種事情又不是沒有經歷過。

銀發男人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在無盡的黑暗中尋找能夠逃出牢籠的鑰匙，無論是哭喊還是憤怒，亦或是跪在地上禱告都無濟于事。

沒有人會來救他。

沒有人會記得他是誰。

他就這樣被丢到了黑暗的最深處，永遠都無法離開。

“到了，這裏是最安全的一號車廂。”

男人拉開了一扇推門，留在推門裏的人并不多，一個留着鳳梨頭的男人，以及幾個看上去表情有些呆滞落魄的家夥。

“啊，又有運氣不錯的家夥被撿回來了。”其中一名男人不冷不淡地說了這麽一句。

“那又怎麽樣呢？外面的那群人已經瘋了！他們根本無法冷靜下來……”其中一個女人也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他們把自己的身體以最大疼痛程度延展開來，只是為了尋找疼痛感以度過這段漫長可怕的時光……該死，我究竟多久都沒有看到過外面的太陽了……”

“打斷一下。”

白夜沉默了半晌，他的視線掃過了整個車廂，卻發現他并沒有看到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

赤羽鶴生并不在這裏。

難道他去了其他的車廂？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男人似乎是和他一起被丢到了這裏。

他為什麽會消失不見？

“這裏大概度過了多長時間？”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因為習慣性原因，他一直都有在腕部戴上手表，可此時此刻的指針卻一直停滞在某個節點，自從他來到這裏後幾乎沒有動過。

“你真想要知道？”

開口的是那位鳳梨頭的男人，他也是這裏唯一一個氣場不同的人。男人随意地坐在座位上，手臂半倚着一把三叉戟，明明是輕佻的表情，卻依舊給人十分靠譜的感覺，

“一定要說的話……從我們來到這裏起，已經度過了一百三十四年十二個月又三天了吧？”

“确實如此。”reborn也開口了，

“不過在六道骸幻術的改造下，我們實際上度過的事件只有三年零三個月。所以我們的精神狀态還算正常。”

……在這座小小的列車裏度過了三年居然還算正常嗎？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過14號車廂的怪物。”其中一個女人捂住了自己的嘴，面上的表情稍顯驚恐，

“那玩意才是這座列車的主人……要不是因為體型龐大，它早就從14號車廂挪動到這邊來了。”

“可是它原本是在20號車廂的！！它依舊在一點一點挪動！！！遲早會到一號車廂的！！！”另外一個男人也失聲痛哭了起來。

“不要争吵。”

reborn冷不丁地開口了，

“我不需要會帶來麻煩的同伴，如果你們再吵下去，我會把你們扔出幻境。”

于是原本的車廂安靜下來了。

不過白夜倒是對他們所說的[怪物]有點興趣，于是主動詢問了一下，

“那只怪物大概長什麽樣子，能和我稍微敘述一下麽？”

“哦？”

reborn倒是對眼前無比鎮定的男人起了點興趣，

“難不成你以前見到過那只怪物？”

“當然。”白夜笑彎了雙眸，表情也愈加怪異了起來，

“畢竟……主人怎麽可能會遺忘自己養過的寵物呢？”

“轟隆！！！”

巨大的沖擊力幾乎頓時從身後的車廂傳來，一號車廂的人微微一愣，而白夜則率先向着身後看去。

敞開的一號車廂對面，一雙暗紅色的眸子就此和他對上了視野。青年的身上穿着一件血紅色的風衣，衣服上生長着怪異的眼睛和血肉。

而他的手中則扛着一把血紅色的大刀，刀面上依舊殘留着凹凸不平的生物組織，以及無數詭異的眼睛。

[對這種怪異的類人型生物的組織仿制是失敗的，當那武器上不可名狀的眼睛注視着你的時候，你的身體會不由得顫抖起來。

[若持有者能夠将這把武器的能力發揮到極致，那麽揮舞它足以造成毀滅性的後果。]

啊……是一無所有的EGO嗎？

白夜依稀記得在分別的最後一刻，赤羽鶴生确實使用了一無所有的力量。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收服一無所有的，但是這股力量确實是他庫存的力量力最為強大的力量之一。

“赤羽鶴生？？”

reborn在注意到二號車廂的男人時幾乎第一時間愣住了，而六道骸也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畢竟在他的思考範圍內，赤羽鶴生大概是最不可能來到這裏的人了。

“他失去意識了。這很正常。”

白夜注意到赤羽鶴生毫無起伏的黯淡瞳孔，大致也了解到了什麽。越是強大的EGO力量，對于人體的傷害也就越大，除了對于音樂本身就極為癡狂的沉默樂團被繼承以外，他還沒有找到過能夠繼承A級以上的EGO能力的人。

赤羽鶴生強行讓一無所有侵占自己的身體，這就導致意識被短暫性剝奪……看起來前面幾個車廂的[人]大概也吃到苦頭了吧？

“即便是失去意識也想要找到我嗎？如此熾熱的感情還真是令人感動啊。”

話是這麽說，可是白夜倒是沒有露出所謂的[感動]表情。他冷笑着伸出了手，紅色的荊棘迅速編制的網就這樣擋下了對方極為迅速的第一發攻擊。

“嘩啦——”

毫不意外地被斬斷了。

疼痛感在他的肩膀處蔓延着，雖然白夜已經很小心地避開了對方的攻擊，但是受傷依舊不可避免。

被砍中的肩膀并沒有立刻流下鮮血，而是如同膠狀般黏着在了肩膀處。疼痛感反反複複折磨着他的大腦，但是他很清晰地明白，這樣的折磨将會是永恒。

赤羽鶴生緩慢地擡起了手中的刀，他的起刀動作其實并不算快，但是一旦發出攻擊，幾乎是百分之百命中。

“看來也不能怠慢了啊。一無所有的力量即便是我也絕對不想嘗試呢。”

白夜輕嘆了一口氣，他手中的紅色荊棘開始漸漸退縮。男人主動走上前去，在一號車廂衆人詭異的目光和赤羽鶴生茫然的雙目下，蒼白的荊棘卻從他的身後蔓延，緩緩地擁抱住了他。

“EGO的力量是我給予的，我自然也能夠取消它——雖然過程可能有點痛苦，但是這也是你想要看到的吧？”

銀發的男人擡起了赤羽鶴生的下巴，他居高臨下地望着他，而蒼白的荊棘也伴随着擁抱染上了殷紅，

“稍微停下來吧，這樣的打鬥對于我們都沒有好處，不是麽？”

“……你說的對。”

不知過去了多久，赤羽鶴生的一只手緊緊攥住了對方的腕部，那雙漂亮的紅色眸子總算是有了點光彩，雖然裏面只有嫌棄和無奈的情緒，

“謝謝。不過能放開我嗎？你的荊棘傷到我了。”

“一報還一報，你還砍了我一刀呢。”

兩人終于分開了點。赤羽鶴生原本身上的EGO護甲也開始褪去，留下的是原本再正常不過的兜帽外套而那把奇怪的大刀也消失不見，伴随着EGO力量的褪去，他也無力地癱軟在身後的椅子上，有些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你滿意了嗎？”

白夜站在他的面前，面色不是很好看。

“滿意？當然。畢竟我不希望你會繼續傷到他們。”赤羽鶴生懶洋洋道，

“比起在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地戰鬥，來到這裏難道不是正合你我意嗎？你可以在這裏對我複仇，你可以嘗試着折磨我，和外面的那群肉塊一樣陷入癫狂和無限的痛苦，你完全可以這麽做。這是你對我複仇的權力。”

“可是你并沒有。因為你還是很在意我，恨意往往是伴随着正面情緒而來的，我知道這一點，所以我一直對你的進攻行徑感到無所謂。”

“你在試圖激怒我？”白夜眯起了眼睛。

“不，我只是實話實說。因為我不懂得感情，也不知道如何去表達感情。或許我比绫小路更會做一個虛假的正常人，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确實無法做到和普通人一樣共情。”赤羽鶴生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再自然不過地回答道，

“不過這一切都還來得及。你不是想要我告知你答案麽？我想我現在大概能夠做到了。”

赤羽鶴生注意到了來自一號車廂的視線，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同時無奈道：

“很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将你們也卷入到這件事之中……幸好有六道骸先生在，否則我就太對不起reborn先生了。”

“沢田綱吉在離開我之後表現的怎麽樣？”reborn好奇道。

“很好啊，他确實是一位合格的首領。起碼比我合格多了。”赤羽鶴生無奈地聳聳肩。

“這家夥還真是大言不慚啊。”六道骸倒是很不滿，

“把我們關在這裏整整一百多年，這對于一般人來說絕對是恐怖至極的刑罰吧？”

“确實如此。不過并非沒有解決的辦法。”

赤羽鶴生點開了自己的面板，在這種幾乎相對靜止的時間流動下，面板最下方的EGO能力[回溯之鐘]清晰地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回溯之鐘]的使用條件十分苛刻——必須是在時間停止的情況下才能發動，并且具有自動存檔的功能。而此時此刻，恰好是回溯之鐘發動的最好時機。

“我可以回到任何地方。”赤羽鶴生看向了白夜的雙眼，

“最初的存檔點并不是我記憶中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刻，而是更久遠的時間。我不确信[更久遠]是指多久，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存檔結束之前，我的記憶會和你的記憶進行同步。”

“我會告知你過去的我發生過的一切，等到這一切都結束之後再根據你的想法做出決定，怎麽樣？”

銀發的青年沉默地望着他，而赤羽鶴生的表情則極為堅定。他從最開始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現在重要的，只有白夜的回答。

“你會欺騙我嗎？”

白夜垂下了眸子，他的手指微微攥緊，曾經的不甘與憤怒再度湧現而上，卻又因為對方的視線而漸漸沉澱。

“以前或許會，但這一次不會。”赤羽鶴生道。

“……那麽，僅此一次。”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赤羽鶴生也露出了釋然的笑容。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在做好完全的準備後，終于點下了[回溯之鐘]的EGO啓動按鈕。

【你決定好了嗎？】

恍惚間，酒保先生的面孔似乎再度出現在了赤羽鶴生的面前，黑發的青年只是安靜地看着他，最後緩緩點了點頭。

“好像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赤羽鶴生表示無奈，同時攤了攤手，

“畢竟我也要給自己一個交代，而且……一直維持着一無所知的狀态，絕對不是什麽令人高興的事情啊。”

【你說的對。】

酒保先生也笑了。

暗黃色的燈光在管制燈內閃爍着，赤羽鶴生的雙眼也開始失去一切色彩，而時間也開始緩緩流動。

【接下來你将會失去一切記憶……回到你第一次存檔的時候。】

【請不要在意，暫時性的失憶只是為了不讓這個世界發生太多的扭轉而做出的自然選擇，等到存檔的時間耗盡，你将會再次回到黃泉列車，過去的記憶會和你現在的記憶一起回到你的腦海之中。。】

【如何從黃泉列車中逃脫的答案，也将藏匿在過去的記憶裏，成功的鑰匙在你的手中，未來也将由你來把控。】

【那麽……赤羽鶴生先生，接下來也祝您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