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那人灰溜溜地走了。
蕭準出門後,習伴晴收拾收拾也出門了。
元怡月不想讓習伴晴回家,她知道肯定是家裏出了大事才會阻攔的。
自從那天習元浩打電話,她就奇怪習家的狀況,這次會習家公司看看情況。
習伴晴去公司的排場很大,身後兩位保镖,進入大樓時,衆位員工都知道她是習家小姐,即使知道她們也不樂意打招呼。
員工在竊竊私語:“習家小姐怎麽來了?好好做富婆太太不好嗎?”
“現在都鬧成那個樣子了,習家小姐才出面,要不是習董頂着,習家早就垮臺了。”
“她哪在意習家,只要自己過得開心就行。董事長一過世,就嫁給蕭氏總裁,緩都不帶緩的,就只有能保住自己在上流圈子的地位就行,那會管我們員工的死活。”
習伴晴聽到了她們的評價,她一直知道習叔叔在公司地位高,人緣好,而她因嫁給蕭準在公司口碑,以及親戚口中留有诟病。
她不在乎。
員工不和她打招呼,她也不想搭理她們,徑直走向電梯。
她走到習元浩的辦公室,扭頭對保镖說着:“你們在這裏等我。”
辦公室之中有許多公司機密,非公司高層不得入內。
她叩響了門,一聲屋內傳來“進”,她推開門:“習叔叔。”
習元浩熱切地迎上來:“伴晴,傷好一點沒有?”
他斟了一杯咖啡放在習伴晴面前:“習叔叔,我今天是過來問問公司情況的,那些人還再找麻煩嗎?”
習元浩面露難色,欲言又止:“不聊這個。伴晴,那些歹徒已經被警方扣押,我找到他們幕後指示的人了。”
“是誰?”
突然,椅子拖動發出巨大的響聲,習伴晴那雙眸子點綴銀色的刀刃一閃而過,揚起了滾燙的咖啡,刀刃紮入皮肉,刺耳的拉鋸,瓷杯在大理石地面碎裂,血色一點一滴墜入咖啡。
一位黑衣人的闖入帶着攻擊,刀刃破風,刀刀攻擊向致命點。黑衣人和習元浩扭打在一起,習伴晴厲聲喊着:“保镖!保镖!”
兩位五大三粗的保镖破門而入,立刻将蒙面黑衣人扣押在地上。
蒙面黑衣人的頭套被扯下,蕭相殷。
他的臉緊緊貼在地上,掙紮着不能擺脫,紅着眼罵:“習伴晴你真該死,你和蕭準都該下地獄!”
習伴晴受到驚吓,大聲訓斥:“報警!把他帶走。”
保镖把他挾持扭送出門,他還是一副發了狠的模樣怒罵:“習元浩!你也不得好死!”
習元浩的手臂還淌着血,蕭相殷的突然襲擊,刀刀直擊,他先一步發現,拉扯習伴晴,刀刃劃傷他的手臂。
習伴晴手忙腳亂地按着習元浩手臂的傷口:“叫救護車!”
——
醫院裏,純白的牆壁和天藍的窗簾搖動,消毒水的氣味蔓延。
皮鞋匆忙在長廊上奔跑。
醫生囑咐:“繃帶兩天一換,這幾天不要吃辛辣食品。”
“好,謝謝醫生。”
習元浩換好了繃帶,習伴晴忍不住開口問他:“怎麽會藏匿在你的的辦公室中,未免也太危險了。”
他淡然說:“應該是趁着夜裏人少溜進來的。”
習伴晴擰眉:“把公司的安保開除,重新招投标,招新的安保。調監控,一定要徹查清楚。”
習元浩厚重的手掌輕拍習伴晴的手背:“你還是太年輕。”
“我查清楚了,就是蕭相殷找人在公司樓下蹲點守你,他要報複你報警抓他。”
“現在蕭相殷潛入公司,蓄意傷人,夠他做一段時間的牢了,你也可以輕松一些。”
習伴晴暗暗罵着:“他活該!”
習元浩的手就落在習伴晴的頭上揉了揉,溫暖的溫度傳遞到她的頭上。
“伴晴,我從小看着你長大,習滄總和我說,他的寶貝是這世界最嬌嫩的花骨朵,世界所有好東西都該給她。我那時候還想這個頑固不化的老東西,竟然還是個女兒控。”
“你父親下來最疼你了,如果他在世,一定不會讓你這麽糟踐自己。你的母親也罵過我,給你出這樣的決定,我這幾天晚上不停的想,不停的懊惱,這件事情應該由我這個長輩擔起責任,而不是你。伴晴,放下吧,好好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習元浩帶着金框眼鏡,透過鏡面下的那雙眼睛布滿溝壑,滿是滄桑的眼中是慈愛,和藹緩緩道來。
病房的門被猛然推開,談話戛然而止,蕭準喘着粗氣:“伴晴。”
他顯然是跑來的,還喘着氣,緩緩走到習伴晴的面前:“你沒事吧。”
習伴晴:“……”
她煩躁着,心裏攪成亂麻。
又不是要勸她吃溜溜梅?有事沒事看不見嗎?
她起身,蕭準立刻把她擁入懷中,他抱得很緊很緊。
習伴晴能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背上的手都在顫抖。
他是緊張的,真真切切地在為她的安全擔憂。
習伴晴心一軟,重話都說不出口,平緩地說着:“沒事,習叔叔幫我擋住了蕭相殷的偷襲。”
蕭準的力道很大,讓她緊緊地擁在懷中,習伴晴見習元浩還在一旁看着,她輕拍着蕭準的後背提醒。
但是蕭準依舊旁若無人,無動于衷,收緊手中的力道。
習伴晴低聲說:“疼……”
他才松開緊緊抱着她的手,但他焦急的心不變,一急之下道:“我不是讓你保護好自己嗎?”
習伴晴瞬間無語了:“你這什麽态度?你知道但是情況多緊急嗎?他躲在那裏猝不及防捅我一刀,要不是BBZL習叔叔護着我,我現在可能心态就停了,你還兇我!”
他也意識道自己剛才的态度強硬得有些兇,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管你什麽意思,你就是兇我了。”習伴晴立掌一起,冷漠道,“我算是看透你了,站着說話不腰疼,淨說些風涼話。”
蕭準沉默,他有些無措。
習元浩幫着說話:“伴晴,蕭準應該不是那個意思。”
習伴晴避開這個話題說道:“習叔叔,我陪你回去休息。”
她攙扶着習元浩,蕭準擋在兩人面前,她沒好氣地開口:“讓開。”
現在還不哄!還等着等全球變暖,海平面上升,還是等科學家發現活恐龍?
榆木腦袋!
習元浩沒讓習伴晴送回去,自己搭車回去。
兩人目送車子開遠後,氣氛瞬間別扭起來。
習伴晴生氣,沒等蕭準開口,她就從他身邊走過,根本不和他說話。
她不理會蕭準,坐上車,正要把門關上,蕭準一手扣住門,她松開了拉門的手,走到一邊緊緊貼着座椅,不想和蕭準挨着,雙手抱胸,目光瞥到窗外。
蕭準的手機在響鈴,不停地作響。
他看了一眼,就關掉鈴聲,鈴聲還是不停地撥打進來。
車子一方天地中,只有手機鈴聲不停地突兀地作響。
“吵死了!”
蕭準的手抖了一下,把電話接起來了,電話那頭是秘書焦急地詢問,秘書先問了夫人的情況,立刻說得目前公司的情況。
車裏太安靜了,習伴晴依稀能模糊地聽見電話那頭的秘書的聲音,着急地語速變快,有些語無倫次。
看來是有重要的大事。
蕭準說道:“我這裏的事情還沒處理完,一會打給你。”電話就挂斷了。
習伴晴拿起聽筒,她接通了和前排司機的通話:“靠邊停車。”
“下車!”她轉過頭來,看着蕭準面無表情說,“我讓你下車!”
蕭準愣住。
“不下車是吧?”她挑眉說,“那我下。”
她的手才搭上把手,蕭準就拉開車門,下車了。
她讓司機回香山別墅,留着蕭準一個人在川流不息的馬路邊,一人頂着烈日站在路邊的行道樹。
蕭準打到車,立刻撥通電話處理公司事務:“談判合同利息下降五個點,徐家的投資追加一個億制衡,讓李總去談,務必把這個項目談下來。”
從他電話裏聽,他說的金錢仿佛只是個數字。
前排的司機大哥看他穿着板正的西服,忍不住開口說道:“像你這樣的,去醫院看病一次貴不貴?”
蕭準:“……”
司機以為只是一位普通的職員,他根本想不到叱咤星闌城的蕭氏集團的總裁會淪落在截圖攔車打的。
蕭準将公司做了統籌,資金調動,合作變化,他回家時已經深夜了。
他還要繼續未完成的工作,他推開書房,果不其然,他的枕頭在書房。
他嘆了口氣,繼續着工作。
工作結束時,落地窗前零星的燈光逐一熄滅,他的思緒也漸漸冷靜,回顧起自己的行為,真是可笑,怪不得伴晴會生氣。
他聽見伴晴再次陷入危險的時候,急慌了,開到一半的電話會議直接立場,想都沒想過的話脫口而出。
這件事情伴晴就是受害者,他怎麽能去指責她呢。
蕭準打開那個加密的文檔,敲着鍵盤,心中蕩起漣漪。
倘若那個時候,是我在伴晴的身邊就好。
我一想到她出事,心就開始慌了,開始怕山搖地動,怕海嘯侵襲,怕世間千千萬萬的花枯萎,怕她不在我身邊。
但轉念一想,不在又如何,她是自由的,平安就好。
蕭準阖上電腦,看着那個枕頭,心緒還是遲遲不能平複。
他打開了徐高的聊天框。
——
習伴晴那一個晚上,夜裏做夢,猛地腿一抽,從夢中驚醒。
大夢一場,她醒來只記得她追着一個沾滿鮮血模糊的身影,不停地跑,不停地追趕。
知道那個身影緩緩轉過身的時刻,他的眼前成一片黑暗,腳下的眩暈的黑洞,深不見底,她在不停下陷,手努力攀着邊緣,直到那一角的邊緣也被黑暗吞噬,她不停下墜……
她猛地睜開眼,已經淩晨一點了,密不透風的窗簾,整個屋子都是壓抑的黑暗,安靜得只剩下她的呼吸聲,她的後背吓出一身冷汗,動都不敢動。
屋外窸窸窣窣傳開門鎖的聲響,她才緩緩活動手臂,舒展全身,摸起手機一看,這個點,應該是蕭準回來了。
她只是想着心裏就有踏實的安全感,意識迷糊之間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
次日一早,習伴晴下樓沒看見蕭準在餐桌立着那張財經報,她餐桌前擺好了早餐。
她想着昨晚那個噩夢沒胃口,刀叉一遍遍戳着食物。
管家察覺到習伴晴時而往蕭準的位置上看去,提醒道:“夫人不必等蕭總吃早飯,蕭準已經去公司了。”
“誰等他了。”她急得想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哼,dog man就是沒耐心,連哄都不哄,直接去公司。
吃飯都不等,還擺起架子了。
你老婆沒了!
她吃着飯,保姆突然捧上花束:“夫人,這是蕭總送您的花。”
那一束郁金香和滿天星搭配的的花朵。
儀式感這種東西不存在他們的生活,習伴晴一度認為,蕭準維持這段婚姻的紐帶就是砸錢和做|愛,不停地買買買,不分時候的送禮物。
這次送花,倒是習伴晴沒想到的。
習伴晴沒有接過手就吩咐:“拿個花瓶插起來吧。”
“上面有卡片。”
習伴晴一瞥:“卡片拿過來。”
她接過卡片,上面字跡矯若驚龍,寫着:花語是什麽?
她見過蕭準簽合同的簽名,是他的字。
沒頭沒尾地寫着,難道還要她去查嗎?
她把卡片撇在餐桌上,繼續吃飯,嘴邊已經有了笑意。
保姆又抱着一束花過來:“夫人,蕭準又給您送花了。”
習伴晴:“卡片留下,剩下處理。”
花語:對不起。
保姆再次拿着花束過來,習伴晴就招了招手,她明白了,只留下了卡片。
伴晴,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兇你。
我太擔心你的安危了。
今後,我會注意言行。
不大聲沖你說話。
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無災無難,一生歡喜。
你原諒我好嗎?
九句話,送了九束花。
香山別墅中,衆人聊着小話:“蕭總可真是用心了,聽說蕭氏這兩天大整改,他還能分心思給夫人送禮物。”
“蕭總有心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說算什麽,要夫人滿意才行。”
她們聊天的聲音不小,沒有可以避諱習伴晴。
習伴晴翻看着幾張卡片,淡淡說道:“送禮物從來都不當面送。”
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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