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那天夜裏,蕭準停了,習伴晴明确拒絕,就縮回了手,沒有再進一步的打算。

兩人的床隔着中間的大山大河。

次日一早,習伴晴還是沒搭理蕭準,兩人持續冷戰。

兩人同桌吃早餐,習伴晴的手機不停響消息,蕭準不由想探頭過來看看,習伴晴看了一眼,就把手機反向扣在桌面上。

随後,她的手機響起了電話鈴聲。

習伴晴遲疑片刻,她的目光看向蕭準,沒有接起電話。

但是電話鈴聲又開始吵鬧,她随即接起了電話。

蕭準一見她接電話,就惱了,煞有其事地說着:“姐姐,吃飯不能接電話。”

習伴晴沒搭理他的別扭:“薛文,什麽事?”

那頭是溫和的聲音:“伴晴,今天見一面吧,我想把事情解釋清楚。”

她冷哼道:“解釋什麽?解釋你為什麽出現在蕭準的休息室?還是解釋你為什麽挑釁?”

薛文的聲音不徐不急,很溫柔:“伴晴,我想和你說明白,我現在就在習家。”

“薛文,你不傻,我也不傻,我看得出,你故意的。”

那頭傳來一聲輕笑:“是啊,我故意的,如果你想見我,就回來習家,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習伴晴挂斷了電話,蕭準還在眼巴巴地望着,他伸長了耳朵努力去聽,但是沒聽見聲,還是耐不住好奇地問:“他說了什麽?”

她冷漠:“關你什麽事,吃完就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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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伴晴自知自己不會回去習家見薛文,自然也覺得蕭準無需知道談話內容,何況她現在還對蕭準“說不過就動手”的事情氣頭上。

蕭準嘟囔了兩聲,去上班的時候低着頭,情緒都蔫蔫的。

習伴晴照舊練舞,練功室內大汗淋漓,習伴晴和蘇晴畫的編舞動作完成了,兩人更加刻苦地排練起來。

練過一首曲子後,兩人的精力有所消耗,坐在地上喘氣,習伴晴的汗水淌過臉頰,看着蘇晴畫欲言又止:“我平時很兇嗎?”

蘇晴畫斟酌了一下用詞,再開口說道:“這是可以說的嗎?”你好,舊時光

習伴晴:“……”

“覺得那些形容蕭總的詞也都可以放在你身上。”

“什麽詞?”

“就閻王爺,雷厲風行,手段狠厲,不留情面……”蘇晴畫還沒說完,已經看見習伴晴的臉色變化,她及時打了個圓滑,“感覺你倆真的很适合湊一對。”

習伴晴冷着臉:“明天司機有事情,你自己打車過來。”

蘇晴畫疑惑:“啊?什麽事?嚴不嚴重?”

習伴晴:“他兒子就剩七百二十八天高考了,他要提前準備高考文具。”

蘇晴畫:“……”

記仇鬼。

兩人練舞休息中途,習伴晴接到了田悅宜的電話,她試探地詢問:“你和蕭準吵架了?”

習伴晴:“嗯。”

田悅宜哭訴:“他現在把自己悶在裏面,敲門也不開,事情都堆在我身上了。”

“那就讓他悶着,自己做錯了事情,還等着我來哄嗎?”

田悅宜:“……”我是再和你談這件事情嗎?

我是在和你談,事情堆在我身上!

如果不是工作堆積,誰管蕭準的情緒。

習伴晴挂斷了電話,蘇晴畫幽怨地看了她一樣:“錯了錯了,我不該對你有類似蕭總的評價。”

習伴晴期待她改口,說出一些馬屁的話。

蘇晴畫:“你應該比蕭總更冷漠一點。”

習伴晴:“……”

“我想了一下,高考那麽重要的事情,司機接下來的七百二十八天都要為兒子準備高考文具。”

蘇晴畫:“……”真玩不起。

兩人練舞結束,習伴晴把蘇晴畫送走後,保姆就帶着電腦過來:“夫人,維修方把電腦送過來了,是要送去蕭總的辦公室,還是留在書房?”

習伴晴手一揮:“拿上來吧,反正他也在生氣,辦公室沒人進。”

電腦送去書房後,習伴晴在香山別墅閑晃,斯諾克揮了兩杆,吧臺調了杯酒,晃晃悠悠就去了書房,把門關上。

她打開電腦,輸入密碼。

她對看蕭準日記這回事像是做賊心虛,沒有蕭準在場,她的舉動像是犯法。

但是她還是好奇,在她的印象裏,習滄的葬禮上,兩人是同一次見面,而薛文所說的聖誕節那天,她說出口的重話,又是怎麽回事。

電腦文件中日記本的打開,她謹記只找了自己需要的內容。

聖誕節那天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雪,雪色上下一白。

那句話,已經在心裏醞釀很久了。

“伴晴,你好,我是蕭準……”

“我看過你的表演很精彩,我可以認識你嗎?”

那天失算了,早上到下午買好了糖果,但還有一些小零食,不能進展地太快,不能送過于昂貴的物品,她會有戒備心。

心裏一急,提前了一個小時,去往練功房等待,看她在裏面旋轉,這個角度過于隐晦,無論是多少次看過,依舊會被習伴晴優越的舞姿驚豔。

看着她,心裏就不由緊張了,心跳還是不受控制地亂跳。

倘若第一步都無法成功邁出,那麽往後如何再進一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練功結束的時間即将到來,心跳得越來越快。

而比起習伴晴,她身邊的舞伴把目光投來了。

他走來詢問:“找伴晴嗎?等很久了?”

薛文,習伴晴的伴舞。

我點頭。

“那你稍等,我替你叫一下她。”

兩人交頭接耳談話,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目光時而看過來,撞上習伴晴的目光,心跳得更緊張了。

她擰眉了。

她過來了。

我的手都僵了,控制不住地不停打顫,她走到面前的那一刻,糖果就忍不住遞出去:“伴晴,你好……”

我還沒說完,她就拿過了我手上一空,她收下了。

一切都還來不及高興慶祝。

“你的糖果我收下了,是不是可以随意處置?”

“當然可以。”

她把糖果扔到一邊。

她淡漠的聲線,宛若那袋糖果一樣是被丢掉的:“你的糾纏很讓我讨厭,如果再出現,我會報警。”

我看見了薛文那雙眼鏡下面是得意。

我不知道我那時候的表情,但是我敢肯定,肯定很難看。

呵。

我是小醜吧。

肯定是的。

不然怎麽會連一句話都沒說完全就被伴晴拒絕了。

日記的篇幅到這裏結束了。

習伴晴沒有繼續往下翻看,可是她真真切切體會了蕭準的心裏。

那種期盼被狠狠抛棄,打壓碾碎的無力和失落。

她的手在顫抖,鼠标劃到右上角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個文件,名為十九句話。

她想起來那天蕭準和她起了争執,蕭準脫口而出,兩人在結婚之前有十九句對話,她不由地點進去查看。

“同學麻煩幫我拉下窗戶。”

“只是因為他站起來了,如果他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那他可真是浪費我的鼓掌。”

……

“你的糖果我收下了,是不是可以随意處置?”

“你的糾纏很讓我讨厭,如果再出現,我會報警。”

“滾!”

“和我結婚。”

“沒有,不過,我可以叫人送來。”

她說了十九句話,對她而言,無關緊要的十九句話。

可是蕭準一直記在心上,每一句話都有記錄。

習伴晴看見了自己的刺,她眼高于頂,從來看不見身邊的好。

那些傷人的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自語地想着。

她這是驕縱嗎?

是惡毒吧。

她關上了那份文件,依舊對聖誕那天的印象十分模糊,她不會去記憶這些回憶內容。

習伴晴關掉了電腦,拿上包讓司機開車前往習家。

她要找薛文去問個清楚。

車子一停,習伴晴就迫不及待地往習家走去,她行入風,走得迅速,開門就是一句:“薛文。”

薛文迎面走了過來,手上還有餃子皮殘留的面粉:“伴晴,你回來啦,我正和伯母聊起你。”

“聖誕節那天發生了什麽?”

薛文笑着轉移話題:“我們晚上吃餃子吧,好久沒吃了。”

習伴晴強硬地态度重複:“我問你聖誕節那天發生了什麽?”

習伴晴深知蕭準的暗戀沒有給她帶來苦惱,甚至在許多她不知道的時刻為她添一盞明燈,照亮她前行的方向,但是那天她說出那樣的話語,

元怡月在其中打圓場:“伴晴,薛文好不容易回國一趟。”

“你別管。”她看着薛文,咬字一字一頓,非要問出個結果,“我問你!聖誕節那天發生了什麽?”

半響,薛文低聲笑了:“是我煽風點火,才會讓你對他有惡意的。”

習伴晴咬着後槽牙。

“你大概是不記得了,聖誕節前一天,我和人打了一架,平安夜那天晚上的宴會,我們一起參加,我過去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我在位置上的時候聽見了,有人對你出言不遜,甚至在你的高腳杯裏面投了藥。”

“那天,我就在宴會上和他打起來了。”

記憶一點點回籠,習伴晴想起來那天,她帶着他離開了宴會現場,兩人坐在路燈下,昏黃的光線照着他嘴角的淤青,只說了大概的原因,一個勁得罵他們該打。

習伴晴很少見過溫和待人的薛文這幅失控打擾的模樣,她自然留心了些。

“伴晴,我比你早認識蕭準,我知道他喜歡你,我甚至連他幫你做過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她會去看你的每一場表演。”薛文眼中是濃厚的情感,“我不可能容許你身邊出現他,我也不會容許我的身邊有威脅。”

“所以,那天,我就和你說……”

習伴晴想起來了。

那天練舞前,她就關心薛文的傷情。

練舞即将結束時,薛文離開一刻,回來的時候眼下是淡淡的笑意:“伴晴,那天的人好像過來道歉了,還帶來了糖果,他想和你談談。”

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看見蕭準眼下的膽怯,她大步流星得走了過去,對蕭準說出最狠的話。

習伴晴對上薛文的目光,薛文利用了她的決絕。

而這件事無法決斷對錯,蕭準都是受害者。

她像是被一處黑暗的漩渦吸附了內心的情感,不停地不停的往下墜。

她才懂了薛文的情感和蕭準的守候。

也許,至始至終,只有她一個人在感受被愛,而她也在踐踏愛,有恃無恐,肆無忌憚。

她對薛文的回答是猶豫的,她無法指責薛文。

習家的門鈴聲響起,元怡月匆匆去開門:“這個點了,會是誰?”

習伴晴扭頭就對上了蕭準的目光。

“姐姐,趁我不在,偷偷來和朋友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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