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憩也不會皺眉,聽自己啰嗦這麽一大堆,也不會發火……白城笑了笑,似乎有什麽事情終于塵埃落定,放下心來。

好似深睡的人閉着眼微微笑道:“本座許久不回來,你自己可還好應對?”

之所以這麽問,不是因為體恤下屬,而是東方不敗知道一教之主哪有那麽好做,尤其白城還不得露面,身前身後這許多事,他一個人怕有時力不從心。

白城只微微颔首道:“屬下一切都好,教主安心。”

東方不敗緩緩張開眼,若有所思。

入晚,換了松軟大袍在妝臺前坐下。

東方不敗看着鏡中自己,竟不知為何笑了出來,歲月攜刀帶棒四十幾年劃過,似乎并沒有給這張臉這個人留下太多痕跡。

忽然想到幾月前,雲及照着鏡子哀嚎:我才二十幾歲,怎麽能老成這樣!東方不敗看着他眼角的一絲絲細紋,哭笑不得。

雲及根本就不老,但只是如果說是二十幾歲,必然有點牽強。

可是自那以後,他每日拉着自己洗花瓣浴,晨起練功之前還要抹點百花露,吃食都挑适宜養顏的吃,名義上為了容顏百般在意,酒水卻還是找最烈的喝,長信宮的廚子都要累死了。

信鴿撲啦啦落在窗邊,榻上人偏了目光,一揮手隔空取來信筒。

潔白紙張在纖細手指下展開,有工整小字寫道:日月于江南舊部皆重塑合整,有異議者居少。玄天樓報令狐沖與任盈盈現在華山思過崖,山高水遠,教主可不必理會。童長老已在長信宮中,安頓妥當。

這些事是他走之前拜托長信雲及做的,看來都沒有什麽問題。

身邊燭火微搖,倒映在東方不敗眼中明滅不定,似乎有一絲絲失落閃過。

伸手便習慣性地燒了那信條,卻不經意間瞥過背面。

東方不敗眸光微亮,忙收回手來,這才是他的字,小而不羁,行雲流水般寫道:吾愛東方,見字如面。多着衣物,勿病,勿惱,勿傷身。前路已順,唯盼君歸。

另:已一月不見,當做千秋之念。

嘴角抿起了小小溺笑弧度,眸光就暖了起來,這神情若讓信那頭的人見了,又要把人抱在懷裏溫存一番了。

小心的收好信條,提筆寫了回信。

承德殿上的紗簾鮮少被束起,今日教衆們例行朝拜,都面面相觑,怎麽紗簾整個都不見了…

待到人都齊全,整個大殿卻井然有序,無一人出頭或唏語。

片刻,自主位側方走出兩人,前者白裏棉衫鎏光黑袍,頭發随意束起,氣息冷傲,步調輕緩而篤定。

身後的像是位書生,面貌清秀,看起來容易相處些。

底下衆人好久不見教主真容,如今看見東方不敗就仿若有了定海神針般,頓時站着都有了底氣。

未入座,東方不敗于高階站定,他黑袍曳地,縱使随意也有旁人不及的華彩。

衆人參拜聲還未響起,東方不敗先開口道: “本座今日只有一事。”

底下教衆都肅目恭聽。

“今日起,教主之位,本座讓與白城,諸位務必依舊,同心同德!”

此話一出,一片嘩然。

東方不敗早有預料,微微皺眉冷聲問道:“這是本座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有異議!”

他做事,自是不用與他們商量,通知一聲已經很不錯了。

大家不是對白城不放心,只是……只是日月神教若真少了東方不敗,就好像抽去了靈魂似的,恐怕難立足于江湖啊…不少人心裏是這麽想的,雖然這個教主喜怒無常了些,但對底下人還是不錯的,威名在外,他們也有個倚仗……

“諸位的疑慮本座明白。”東方不敗放緩了神情,緩慢卻高傲道:“日月神教,自當以東方不敗為尊。”

環視一周,示意白城上前一步,又道:“但今日起,當以白城為主!江湖之大,本座随處可得神教消息,爾等也切莫放肆不邺!”

這話一說,底下泱泱衆人明顯放松了面部表情,啊,聽起來教主只是去巡游之類的,沒有放任咱們不管呀。

那就好那就好,這以後要出點什麽岔子,教主還會回來的不是。

那白城做教主也沒什麽不好……恩,真的挺好的,大家的生命安全都安全了些許…咳咳…

這事也就這麽定下了,按照江湖的規矩,白城給各門派發去了請帖。

教主登位大典,東方不敗本是不想參加,後考慮到讓白城名正言順,也是給自己了卻後顧之憂,便匆匆安排下去盡快舉行,再耽擱幾天也罷。

☆、續: 開葷

日落西山,晚風惬意微涼。

長信雲及翹着腿坐在他們倆常呆的大樹上,面色有些不好。

提鼻子一聞,哎…甜膩膩的味道…今日廚子又做什麽花呀糕呀的東西了,想着就見一個棕紅色短打衣衫的小夥子端着一個大托盤走了進來,往下瞟一眼果然都是花花綠綠的顏色。

“宮主,宮主你在麽?該用晚膳啦。”小夥子嗓門大,喊的徹天徹地的。

這小家夥,端的像個賣菜的呢 …長信雲及白了個眼,喝道:“今天什麽菜啊?”

“哦哦。”小夥子虎頭虎腦的往樹上瞧了一眼,喜滋滋的報上菜單道:“今日菜色有,紅蒸桂花,爆炒玉白菜,炖…”

長信雲及在樹上聽着,紅蒸?眼睛睜的老大,桂花…眸光暗了下來,爆炒?希望來了,玉白菜?!又失望了。

剩下的菜他就沒聽見了,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挂在樹上,佛祖啊,我這樣吃齋下去您可千萬別收了我啊,當即只聽一聲大吼:“換肉來!拿酒來!”

小夥子頭也不回的跑了,剩某個餓貨滴溜溜的歪在樹杈上,遠遠看去好生可憐。

看着北邊,長信雲及閉目小憩,腦海中和平一指的對話又浮現:

“教主身子虧空甚大,另外,教主練功愈達頂峰,體內寒性愈深,因此飲食上…”平一指擺弄着草藥捋捋胡子,一擡頭:“咳,長信宮主,你在做什麽?”

長信雲及悶頭奮筆疾書道:“記下來,我這腦子不好了,萬一再忘了呢。”

平一指微白的眉毛挑了挑,低頭沉聲續道:“飲食上需注意陰陽調和,不可過分食肉,陽氣沖體有害無益,冷食更是不好。”

“平大夫,那什麽東西最好?”

“花草乃天地生成,吸日光集月露,最能調節內息平衡。”

“謝謝神醫~~”長信雲及留下聲音,一轉眼不見了人。

“哼哼。”樹上的男人一掌拍在樹幹,借力飛身落地,急不可耐的往廚房走去,趁着東方不在,正好開葷,哈哈哈哈哈!!!

“小童啊,你爹最近如何?”長信雲及邊扯着雞腿吃,還不忘關心一下童百熊。

小夥子正看着他,心想宮主吃相一向很好,今兒怎麽了…聽到他問話急忙答道:“哦哦,爹挺好的,每天就練練刀法下下棋。”

“他可有想起什麽?”

小夥子面色一熱:“爹說想起了我娘……”

長信雲及差點一口粥噴出去。

童長老你是傷糊塗了吧,小童是養子哪來的他娘啊……

“宮主。”潇湘從外頭走進來,一眼就看到滿桌子大魚大肉,有些疑惑。

“怎麽了?”長信宮主心情很好的樣子。

潇湘道:“黑木崖上廣發英雄帖,請各大門前去參加教主接任大典。”

長信雲及深邃的眼眸一亮:“給我看看。”

潇湘面色為難,盡量委婉道:“我們宮裏…還未收到請柬。”

恩?

宮主有點嚴肅了,嘴角還沾着油星,有點滑稽,他默默問道:“日子定在哪天。”

“五天後。”潇湘悄悄回道。

男人起身,衣袍随風輕擺,沉聲道:“去黑木崖。”

身後小童急忙追了出去:“宮主!江南四友約了到宮裏玩,明天就到了呀。”

前面男人大邁步遠了身影,一擺手,潇湘急忙跟了上去,回頭安慰道:“好生招待江南四友就是了。”

此時黑木崖。

白城在書房仔細的記住每一派來的人都是誰,把回複要來的請柬工整的放在一旁,摞得老高。

東方不敗從內書房走出,看到他無比認真的樣子,冷笑了一下。

“教主。”白城忙起身問禮。

“有什麽問題麽。”東方不敗走過去随手翻翻。

白城猶豫了一下道:“教主,屬下…沒看見長信宮的回帖。”

東方不敗面色如舊,垂下的眼眸折射窗外的日光,淡淡道:“本座沒送。”

白城低下頭不說話,他還沒活夠呢,沒傻到去問教主的私事。

“唐門可有回信?”東方不敗目光掃過一遍,并沒有看到唐門的回帖。

白城道:“屬下與衆長老商議後,沒有邀請唐門。”

“補一貼。”東方不敗目光清冷,轉身出了書房。

“是。”白城目送他背影消失,心想唐門若來了,的确長信宮就不應來了,教主不知要做什麽…

書房外,深綠淺綠層層疊放,放眼望去整個院子一支花色也無,天的青藍樹木翠綠,交相輝映着一片清冷。

“出來吧。”東方不敗負手立于檐下,眼角餘光瞥看小徑幽處拐角。

男子緩緩現身,一身紅衣眸光狠戾,與東方不敗十分相似,甚至神情比現在的東方不敗更像他自己。

棉白衣衫的男子晃了晃神,修長十指随意整理着袖口,淡淡笑道:“你倒更像我幾分。”

末途恨恨望着他:“別來無恙東方不敗。”

“你也是。”東方不敗不急不惱,整理完衣袖,轉身要走。

“站住。”末途紅袖一揮,眼睛裏有兩團怒火在燃燒。

小徑前方,東方不敗放緩腳步,低聲道:“本座不殺你,呆夠了就走吧。”

末途怔了片刻,到眼前潔白衣衫消失,他才緩過神來,幾近絕望的笑了笑。

走…又能去哪……

白城在窗口看着他,“進來吧,屋裏備了熱茶。”

幾年來,那抹紅色身影刻在他眼中一刻不消停,他疾言厲色的管着他,告訴他該做什麽,不能做什麽,他們的關系更像人質和管工。

片刻,末途已經坐到桌子前,把外套甩在了院子裏,現在的他只穿着裏衫,潔白的不加一絲點綴。

“怎麽不穿……”白城剛給他倒了杯茶,話還沒問完,末途已經接道:“如果能做自己,誰想替代別人?”

他還是那麽犀利,話語間眼神都帶着針似的。

白城有些恍惚,拿着茶壺的手久久沒放下,的确,他從來沒考慮過他在黑木崖的委屈。

“末途……”白城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其實這也不是他的名。

對面男子冷冷瞧着他,擡起的眼形成一個狠烈的形狀,表示有屁快放,老子并不想理你。

白城有些無奈,這個惡人他是做了夠久的,一下子想講和的确不可能。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麽?”他放緩了語氣,擺正桌上的茶具。

“末途。”他喝着茶,毫不猶豫的奉上自己的代號。

“這不是……”

“是。”他看他的眼光恨不能掐死他,撇嘴笑道:“我只有一個名字,就是末途,從前到現在,都于我很般配不是麽!”

說完他揚起手,把空茶杯扔到窗外,起身就走。

白城又開始頭疼了,默默沉下心道:“站住。”

“還有事麽,大總管!”男子用一頭烏黑長發對着他,沒有回到座位的意思。

“你就這麽讨厭我?”白城起身,皺眉道:“你知道并不是我想這樣對你,你我之間實屬無奈。”

“恩。”末途揚聲恩一聲,拐過屏風:“所以我讨厭你不是我想,也是實屬無奈。”

尾音随着人走遠,書房的門被風掩上。

屋子裏變得極其安靜,白城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眼中有似什麽遺落般,也未想其他,便慢慢收拾茶桌。

杯子都擺好後,少了一只。

他出去找,卻怎麽都沒找到,便也作罷。

夜半子時,外面打更的老大爺敲了三聲鑼。

聲音在寂靜夜色下顯得格外響亮。

東方不敗站在窗前看月亮,其實沒有這麽好的興致,但剛剛收到書信,說長信宮主在趕來黑木崖的路上。

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

各門派道喜的書信一封接着一封,他都一一看過,無非是些冠冕堂皇的話。

只有唐門,極力反對。

他不管唐斂反對的理由是什麽,反正他再活不過第六天!

烏雲漸漸聚攏過來,月亮的銀光被遮掩。

東方不敗眼眸微動,打開門走到院子裏,看屋頂的人影笑道:“來得很快。”

“承蒙東方教主相邀,小的不敢不來啊。”田伯光蹦到地上,沖着東方不敗又行一次禮。

“儀琳可還好?”東方不敗笑意在眼底,微風浮動,他顏色如畫。

問到儀琳,田伯光居然有點紅了臉,只顧着點頭。

東方不敗問他:“可有把握。”

“必須有。”田伯光嘿嘿笑:“但是解藥的事還要麻煩教主了,畢竟…那也是長信宮的私密之物。”

東方不敗撇嘴笑:“那便是本座的囊中之物,做好你的事就可。”

“遵命。”田伯光嬉笑着送東方不敗回屋,自己去了客房休息。

點了燭火,研磨寫了一封信,寥寥幾字透着東方不敗獨有的溫情,藏在山水之間飛向路上正來的人。

鴿子一如既往的飛出黑木崖,循着目标氣味南下。

夜黑風高,鴿子也一日既往的被半路截下。

信筒被拿出,鴿子又在混亂中飛回黑木崖。

不知道有多少珍貴字跡斷送在路上,鴿子自是不知情的,但應當收信的人也不知情,這就有些可惜了。

千家萬戶掩了窗,帶着夢睡去,有些遺憾只能帶入夢裏圓。

☆、續:也沒有多想你

黑木崖附近的鎮子上此時聚了不少江湖人士,小小客棧的生意空前絕後的好,老板都親自充當小二了。

“這麽多人?”長信雲及在門口站住腳步,不大想進去。

裏面簡直座無空席,在門口都能感覺到裏面空氣不太好,悶呼呼的。

“走吧。”長信雲及轉身走了,潇湘跟着他問道:“宮主,直接上黑木崖麽?”

本來想給東方一個驚喜的,現在看來只能驚喜提前了。

“書生到了沒有?”長信雲及翻身上馬,腰間墨黑穗帶甩出飄逸的弧度。

“到了。”潇湘颔首。

“去讓他注意着,若有鬧事的人別放上黑木崖。”

“是。”潇湘抱拳離去。

長信雲及一人一騎飛奔向黑木崖,輕車熟路,周圍景致很好,但一路一夥人都沒遇到。

想當年左冷禪的逐鹿大會,各門派都早去個十天半個月,全住在嵩山表示支持。

如今日月神教發個英雄帖,沒有一家敢上黑木崖住的,都住在鎮子裏等到日子才上去,東方到底是威名在外啊。

雲及想着笑了出來,東方……

溫風細細吹過他每根發,洋灑在身後,眼角淡淡細紋藏着一股子張揚。

知道天色暗了下去,男人才駐馬在黑木崖下。

放了馬去吃草,有暗衛去看着,長信雲及躲過黑木崖的眼睛,悄悄從後山繞上百尺高地。

從這裏上去能繞到東方不敗的院子,那周圍都是竹林,只有他一人住。

當然,長信宮主也住過~

一路運足輕功,閃閃躲躲終于到了院子裏,天空像潑了墨一樣黑透了,風也沒有白日裏暖和。

長信雲及悄悄看一遍,屋子裏都沒有燭光,但是書房的窗子開着。

腳下飄動,一瞬間,他人已經在書房裏面。

順着熟悉的路線走到卧房門口,紗簾靜靜的垂着,他能感覺到東方不敗在屋裏,但是為什麽黑着燈呢?

難道睡了?

男人輕手輕腳的走進去,看到床幔果然都放開着,屋裏此時透着一點點月光,能看清東西的輪廓。

伸手輕輕掀開右側床幔,長信雲及像探寶一樣看去,揚起一片暖洋洋的笑。

東方把自己裹得像蟬一樣,整個人埋在被子裏,就露出緊閉的眼。

睡得如此沉,看來又被平一指逼着喝藥了。

平大夫什麽都好,就是只要見着東方不敗就給藥,不吃還不行,老頭脾氣犟得像牛似的。

坐到床邊,男人不忍打擾他難得的好眠,就着月光在眼中描摹他精致側臉。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長信雲及眼裏的愛慕就快溢出來了,還是沒忍住摸了摸他的頭。

正睡着的人果然,幾乎瞬間醒了過來。

悠悠張開的眼眸還帶着眷戀困意。

東方不敗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仰着臉看他,丹鳳眼微微上挑,慵懶道:“我以為你要三天後上來。”

長信雲及顧自懊惱,輕嘆了口氣:“抱歉東方,吵醒你了。”

“恩~”東方不敗眉間帶着幾絲迷蒙,不知所以的嗯了一聲,卻不知為何顧自笑了起來,那一點點耐不住的笑意讓他似孩童般可愛。

“東方,看到我來很高興?”長信雲及歡喜他這般親密的神情,伸手觸碰他被子裏露出的指尖,觸感溫熱軟糯。

東方不敗笑意漸濃,悠悠道:“自然高興。”

“可要沐浴?”他坐起身,露出裏衣前領上繡着的一枝桃花,衣領有些敞開,露出修長的脖頸和鎖骨。

這個人簡直不能更精致,絲絲扣扣繞着長信雲及的心,他不想沐浴,只想睡覺!

“幫我…倒杯茶。”東方不敗笑着支開宮主大人,夜雖不晚,但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了,再多事…怕是不好。

雖是這麽想着,東方不敗卻點着腳走到了他身後,直到能聞到他發上的清涼香氣,能看到他颔首時英氣的側顏。

長信雲及端着茶杯回身,衣服蹭着身後人的衣衫,還未正面轉過來,就被撲了個滿懷。

“東方。”他笑着一只手舉着茶杯,一只手擁着他。

懷裏人把臉埋在他肩窩,雙手環在他腰間,呼吸輕淺還擺頭蹭了一蹭,好像在撒嬌……

長信雲及垂眼,眼底有欣喜凝成水波蕩漾,他知道東方不敗不愛表達,這是有多想自己啊。

“東方來,先喝點茶水,嗓子都啞了不是?”男人小心翼翼擡起他微瘦的下颚,下一秒就被一雙動情的眼波看了一個心悸。

東方不敗的眼,很特別,淩厲時懾人,動情時撩人。

眼角是微微揚起的,當他笑的時候會彎下一絲,就像此時,勾着春花秋月一同去他眼眸中住,再一并開放。

長信雲及慢慢靠近他,抵着他的額頭,東方不敗眼眸閃了閃,抿着嘴唇笑着看他,小聲問:“不是讓我喝茶麽?”

“恩。”雲及答一聲,一轉頭一揚手,再轉過來時輕輕觸碰他唇瓣,一雙狹長眼眸笑得肆意。

東方不敗抓着他腰間衣衫,吻上他的唇,眉眼都變得春風般柔和,他嘗到一絲絲清茶味道,似乎真的有些渴了。

踮起腳尖,東方不敗回應他,輕輕吸允,水流在兩人口中渡過,悄悄漏掉一滴。

“東方…”雲及瞳孔深深色澤,一把打橫抱起他:“居然不穿鞋?”

東方不敗環上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呵氣:“我好想你,雲及。”

“多想?”雲及走到床邊,褪了長靴和他一齊躺下,平日裏入睡也總是他抱着他,但總覺今日東方更粘人一些。

東方不敗趴在他胸口,像只懶貓一樣一動不想動的樣子,一擡頭鼻尖蹭到了他下巴,惹得他咯咯一笑,卻是道:“沒多想。”

“是麽?”長信雲及撇開嘴角垂眼看他:“這樣只是沒多想麽?”

“恩。”東方不敗斜眉入鬓,驕傲的離開他的胸膛,抱着被子躺到了裏側。

長信雲及側身到他上空,笑着扯開被子:“大教主,我可想你,如何是好?”

東方不敗閉着眼笑:“本座沒空理你。”

“教主确定要這麽說?”雲及甩了外衫,大力展開被子把兩個人一絲不漏的悶在裏面。

“長信??”東方不敗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本座要殺了你!!”

“教主讓我抱抱,我死也瞑目啊。”長信雲及哈哈笑。

兩人鬧了一陣子,被子漸漸安靜了下來。

東方不敗喘息着笑,低聲問:“雲及,趕這麽久路,不累麽?”

長信雲及急忙否認:“不累。”

東方不敗推了推他:“起來…我…熱。”

男人一動不動,只是悄悄把欠了個縫,讓外頭的空氣進來,撐在東方不敗上方,默默感受他的體溫。

東方不敗側過頭去,十指隔在兩人中間,腦子都不知要想些什麽好。

“東方。”雲及靠在他耳邊,呵氣入骨輕聲調笑他:“都這麽多次了,教主還緊張麽?”

東方不敗面上一熱,躲過耳邊癢糯觸感,只顧着想跑開,覺得長信雲及此刻就是個流氓,自己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教主~”雲及把他攬回懷裏,東方不敗渾身軟得不像話,這幾天好像又清減了不少。

被他一下子擁回懷裏,東方不敗呼吸纏綿颔首不語,那樣子簡直讓男人想吃了他。

“夫人,你瘦了。”雲及輕輕觸着他的唇細語,感覺到那軟糯的唇瓣在微微顫抖,呼出溫熱氣息帶着茶香。

被子底下的大手解開他衣衫,撫上他的脊背,手下的肌膚幼滑溫暖,東方不敗一動,他便能觸到他的脊骨。

東方不敗半閉着眼,眼神和呼吸都透着絲絲媚氣,雲及的唇貼着他的唇,低聲細語撫摸到他胸前:“夫人幫為夫褪下衣衫可好?”

“好…好……”東方不敗渾身的注意都在他身上,收回神緒答應着要起身,男人卻不松手,一轉身把人整個放到了自己身上,輕手輕腳的除去了他的裏衣,一手放在小腹上托起他,另一手又除了亵褲。

“恩…雲…”東方不敗□□,害羞得像只油焖大蝦,諾諾言語,蜷在長信雲及身上不敢動。

男人側頭親親他耳側,擡起他下颚吻他唇瓣,厮磨着一吻漸深,手下不安分的向下探去,順着他的脊背輕撫,一下一下溫柔又耐心。

東方不敗感受他手掌心的溫度,動人的觸感,被撫過的每一寸肌膚都變得熾熱。

“我愛你,東方。”男人的話夾雜在熱吻中,被擠得模糊不清,他問他:“現在有沒有很想我?”

“恩~恩~~”東方不敗被他吻了好久,呼吸深重,只能發出一聲悶哼,可是聽在男人耳朵裏便像一顆火種,大有燎原之勢。

男人抱着他翻過身,兩人面對面側躺着,幾乎沒有間隙。

東方不敗感受他為自己在背後蓋嚴被子,感受他的手不安分的到處游走。

“平大夫又給東方吃什麽了?”男人沙啞的嗓音低沉,有魔性般在他耳邊問。

長信雲及親親他額頭:“恩?”一手擡起他的腿讓他騎在自己腰間,輕輕在那周圍撫摸,很溫柔,很溫柔。

“普通…的湯藥。”東方不敗把頭擠在他下颚處,雙手也藏在裏頭,哪怕一動摩擦到雲及的衣料,都變得無比敏感。

“只是普通的湯藥啊。”男人輕言搭話,語調幽緩,手指卻緩緩順着那道縫隙探了進去,細細撫摸,如珍寶在手。

“嗯~~~”東方不敗忍不住□□出聲,那聲音卻是很隐忍的悶在男人衣衫裏,他不住的顫抖,什麽都沒穿更讓他心慌,如今的動作…更讓他有些害怕。

“教主…”男人蹭蹭他臉頰柔聲安慰:“別怕,好麽?抱抱我。”

“……恩”東方不敗悶聲答應,卻一動未動。

男人不禁低笑出聲來,眼眸變得更深,沉得像一潭水不見底。

☆、續:夜晚

長信雲及揮手放了撩起的床幔,笑眼撲朔問懷裏人:“教主明日有事麽?”

“…無事…”東方不敗漸漸放松下來,縮在他身下的腦袋擡了起,無辜的望他。

雲及心跳的飛快,暗暗發笑,東方這樣子,怎麽看都像人事未經的孩子,他再心軟一些都下不去手。

摸了摸他旖旎烏發,把它們都撂倒後面,東方不敗好看的肩頭順着一線鎖骨映入他眼。

“雲及有事麽?”他眨眨眼,身下一動想要躺好。

長信雲及猝不及防的在他後面宣軟之地打了一下,惹得身上的人一怔,定定看他,耳後發絲逃出來一流,那眼神好像受了極大地委屈。

男人卻不曾安慰,被子裏的手直奔主題。

“啊~”東方不敗驚得叫出聲來,唇瓣微微張開輕顫,眼中瞬間有霧氣凝成淚水,因着那溫熱的手指忽然…忽然進去了……

呼吸聲中有些哽咽,東方不敗一只腿騎在他腰間,微微支起上半身擡頭看男人,有些害怕問道:“雲及…為何…”

身下的手指正在周圍輕輕摩擦,帶着力道緩緩進入讓他渾身失力,看他的眼都有些擡不起來。

男人瞥了他一眼,有些嗔怪:“教主,因着你分神了。”

“我…雲及我……”東方不敗慌亂解釋不清,頭無力的垂下,身下異樣的感覺強烈沖擊着他,卻是如此…雲及說話是為了讓自己不緊張,他居然分神了…...

“恩~”他又蜷在一起,身後手指又入三分。

猶豫片刻,東方不敗卻擡起頭,探頭向前挪動,想吻男人的唇。

霧眼斜眉,東方不敗沖他笑,帶着幾分羞澀,幾分讨好,輕輕吻上那雙熾熱的唇,小心翼翼學着男人平時的樣子,吸允他的唇瓣,還嘗試着伸出舌頭,卻見男人沒反應便又誠惶誠恐的放棄了。

“東方…”男人支吾他的名,有些皺眉,很心疼。

東方的心思他怎會不懂,尤其在這時候,不應該和他開玩笑,惹得他害怕的樣子,真是讓人心都快碎了。

男人伸手拍拍他的背,另一只手也不再動作,緩緩退出他體外,拿起床邊的帕子擦拭幹淨。

東方不敗心口一滞,陣陣酸澀湧上胸口,眼裏就滿了淚水。

“東方,東方,不許胡想。”男人擁過他,護在胸前好一通安慰:“我與你玩笑的話,不能當真,好不好?”

東方不敗蹭在他胸口頻頻點頭,長信雲及卻還是感覺到了衣衫的濕潤。

“東方,夫人~~”他溫聲細語的摸摸他的頭,輕輕吻他額頭:“是夫君的錯,下次比武讓你贏好不好?”

東方不敗擡起哭得氤氲的淚眼,聲音堵着鼻子哼道:“什麽叫讓我贏!”

長信雲及寵溺的一吻他眼眸,笑道:“我不這樣說,東方何時才理我?”

“狡猾!”東方不敗白了他一眼,卻是弱弱的毫無氣勢。

“哈哈……”長信雲及笑到一半,忽然就動彈不得。

東方不敗把被子往上一拽,整個人縮到了被子下側。

“東方?!!”長信雲及哭笑不得:“幹嘛點我穴道?”

沒有人回應,長信雲及感覺着一雙柔軟的手褪了自己亵褲,還不經意碰到了那裏……

然後東方不敗頓了片刻,又把褲子扔出了被子外面。

“東方!”他勸哄道:“快出來,不用這樣。”

“用。”被子裏傳來一個字,用雙手輕輕握住。

渾身動彈不得就變得愈發敏感,男人喘息沉重起來:“東方…為何躲起來…”他想看見他,想能觸到他的肌膚,眼神,一切。

“恩~~東方……”長信雲及目光有些空,忽然感覺身下有溫潤觸感,他深邃眼眸微微吃痛,強忍道:“東…方…不可。”

不要做這樣的事…你讓我如何忍心。

被濕潤包裹的快感,抵不過他內心的掙脫。

“東方!”他有些怒意,叫他名字的氣息嚴厲無奈。

東方不敗跪坐在被子裏,無力的離開,趴在他腿上顫抖,雲及…我怎麽做才能讓你開心呢……

長信雲及閉了閉眼,壓下氣息道:“東方,幫我解開穴道好麽?”

東方不敗伸出一只手,在他下腹處運了兩分內力,輕柔的點了幾下。

長信雲及一掀被子,一把撈起人抱在懷裏,反身壓在身下,眸光熾熱狂躁:“東方不敗,你自己挑起的火,自己滅!”

東方不敗還未反應過來,雙手就被他舉到了頭頂,一只手固定着動彈不得。

“雲及。”東方不敗輕輕抽泣起來,如此姿态更像一只被逮到的小獸:“對不起。”他眼淚簌簌的流:“對…對不起,我總是讓你生氣嗚嗚……”

“恩唔……”東方不敗吃痛,雙腿被彎曲到胸前,軟得不堪一擊。

男人不言語,行動告訴身下的人他很想吃人。

進入他的那一刻,身下人喘息柔軟的灌入他的耳朵,男人俯下身吻他胸前殷紅。

“嗯~~~~”東方不敗咬着下唇,又無力的放開,悶哼悠長。

“東方不敗~你個妖精~~”男人輕輕呵氣他的名字,咬他胸前一口,慢慢律動帶着他的思緒飄飛。

“恩呃~”身下人兒無力的放下舉起的纖細手臂,無處安放的雙手在身側抓着被單。

男人握起他的小手,慢慢沖擊他熾熱身體,在他上方像天空一樣罩住他,他的人,和一顆不安的心。

輕吻他的眉眼,那雙迷離的眼裏都是自己,看得癡迷認真。

“痛麽東方?”

東方不敗喘息不均,說不出話只得搖頭,不痛,只要是雲及就不會痛。

時間被凝注,兩人的喘息聲糾結在一起,調笑的聲音,羞澀的回應,讓夜晚深深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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