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辦法

尚家的宅子,并不難打聽,劉珂睡足吃飽,日頭挂了天才帶着小團子溜達了過去。

不過沒想到的是,竟然被拒之門外。

“七皇子殿下,真是對不住,我家少爺重病,無法見客。”

病了?

這種應該放鞭炮慶祝的好事,居然病了?

真的假的?

劉珂眉尾一挑,臉上露出玩味的笑。

他摸了摸下巴,看着門房說:“既然重病,那就算了,不過爺的鳥還留在他這裏,帶回去總行吧。”

“這……”門房有些猶豫,但是面前的七皇子他不敢得罪,便道,“請殿下稍等,小的立刻去禀告。”

劉珂難得好說話,點了點頭,看着門房急匆匆地跑進去,嗤了一聲:“果然有鬼。”

小團子納悶道:“殿下如何知道?”

“天氣這麽冷,就算見不着,也不該讓本殿下幹等在門口,說明什麽?”

小團子小聲問:“什麽?”

劉珂的表情上就印着六個字:你是豬腦子嗎?

小團子縮了縮脖子。

“說明謝客是真,生病是假啊,蠢貨!”

劉珂得意之間,門房跑回來了,身後還跟着方瑾淩的小厮長空,後者連連賠罪:“讓殿下久等,實在過意不去,請。”

劉珂嘴角一勾,瞧,這不是被言中了嗎?

可惜,當劉珂跟着長空走近方瑾淩的屋子,聽着裏面斷斷續續傳出來的咳嗽聲,主仆倆頓時面面相觑,小團子指了指裏面,輕聲說:“殿下,小少爺好像真的病了?”

這不該啊!

不死心的劉珂走進裏面,到了方瑾淩的床前,大眼瞪小眼之下,仔細瞅了瞅,最終道:“你這裝得未免也太像了。”

方瑾淩頓時無語:“我的确是生病了。”

“哦?難不成傷心過度,想爹想的晚上睡不着,最後風寒入體,一病不起?”劉珂雖這麽說着,可是臉上清清楚楚寫着:你是這種人嗎?

方瑾淩微微一笑,不緩不急道:“非也,乃是見諸姐切磋,興致所至,搖旗吶喊,以致風邪乘虛而入。”

這個原因……劉珂抽了抽嘴角,見方瑾淩一臉戲谑看着他,他微微挑眉難得好心地囑咐一句:“那尚少爺可得好好養身體,不然這一路去西北,別地兒沒到,自己先蹬腿了。”

這話讓方瑾淩有些不高興,既然都知道彼此的皮,再客套下去就顯得虛僞,于是不客氣道:“少咒我,這次是我大意,下次必然不會……咳咳……”

突然一陣喉嚨發癢,方瑾淩頓時壓抑不住咳嗽起來,邊上伺候的紫晶連忙倒水順氣,只是這一咳起來就撕心裂肺停不下,聽得劉珂心下跟着難受。

他忍不住道:“喂,你能不能悠着點,爺都感覺你要把肺管子給咳出來,整的我也有點喉嚨不适。”

“咳咳……咳咳……”方瑾淩的咳嗽聲音陡然變大。

劉珂連忙蹿遠點,嫌棄道:“這不會過病氣吧?”

方瑾淩就着紫晶的手喝了口水,慢慢平息下來,一字一句從牙縫裏蹦出來:“那就請殿下趕緊回去,免得感染貴體……”

可劉珂的臉皮多厚,這種置氣的話他一向不當回事,反而委屈上了:“一會兒讓我來,一會兒讓我走,你咋像個姑娘似的這麽多變吶。”

方瑾淩一臉佩服地看着他,提醒道:“殿下,好像是您不請自來,光臨寒舍的吧?”

“那又怎麽樣,一只鳥而已,你讓人提出來不就好了,做什麽還請爺進來?”劉珂可不傻,方瑾淩的小動作他清楚着呢,“不是想見我?”

還挺上道,的确若是旁人,方瑾淩早就以病重為由打發了,而劉珂……他的确想見一見。

劉珂好以整暇地看着他,一副大家都一樣,別裝了。

于是方瑾淩微微一笑,問:“那您要見見您的鳥嗎?”

“當然,你有沒有好好照顧它,提前說好,要是病了死了,我得拿你是問。”

方瑾淩沒多言,只是吩咐道:“紫晶,把白眉帶過來。”

“是。”

劉珂聽着挑了一下眉:“白眉?

“閑來無事取的名兒,殿下若是不滿意盡可以換一個……咳咳……”

這時,紫晶提着一個精致的鳥籠進來,裏面裝着的就是那只白頭翁,小鳥兒正站在橫杆上撲騰翅膀,看起來很有精神。

鳥似乎還記得自個兒的救命恩人,看見劉珂張嘴鳴叫。

“喲,這是活過來了?”劉珂接過鳥籠,對着白頭翁吹了吹口哨,整一副流裏流氣的纨绔樣。

他逗弄了一會兒,然後踱步到窗邊,打開窗子。

“哎……”紫晶見了正要提醒有寒氣,就看劉珂将鳥籠打開,伸出了窗戶,輕輕一擡:“小東西,傷好了就飛吧,外頭天大地大,比關在籠子裏強多了。”

白頭翁撲棱翅膀一下子從籠子裏鑽出去,一轉眼就飛沒影了。

劉珂将空鳥籠往桌上一放,關了窗戶回頭看着方瑾淩,抱臂一笑,閑閑道:“名字是叫給人聽的,這鳥可不認。”

“您的鳥,您做主。”方瑾淩端着一杯水潤嗓子,“只是天寒地凍,它翅膀尚嫩,不知道在外能不能活過這個冬季。”他眼睫垂落,咳嗽之後的聲音稍稍喑啞,卻意有所指。

劉珂想當然回答:“自由自在最重要。”

“是嗎?”方瑾淩聞言看着劉珂,擡了擡手讓紫晶退下,接着宛然道,“看來得恭喜殿下得償所願,遠離京城,海闊天空。”

“這又知道了?”劉珂頗感興致地湊到方瑾淩面前問,“對了,那天還沒問完呢,你怎麽知道我想離京?”

方瑾淩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劉珂一見到這表情就知道這小子又要糊弄他,便提醒了一句:“喂,可別再糊弄我了,咱倆都這個關系了,乖,得說實話。”

方瑾淩聞言疑惑不解道:“敢問殿下,咱倆是什麽關系?”

“這個嘛……”劉珂搜刮了一下肚子裏的墨水,不确定道,“狼狽為奸?”

方瑾淩一口水嗆住,頓時再一次猛烈地咳起來。

候在門口的紫晶吓得又趕緊跑了進來,緊張地替他順氣。哪怕邊上是皇子,她都膽大包天地怒目而視,心道她家少爺身體都沒好呢,可經不起這位主的折騰。

一同跑進來的還有小團子,他的小眼睛也望着劉珂,一臉的不贊同。人都病成這樣了,殿下,您就消停些吧。

兩雙眼睛的譴責下,劉珂難得良心發現,摸了摸鼻子,反思道:“難道是我說錯了?”

您的學問是哪位教的呀,師傅知道了不得哭暈在茅房裏?

停歇下來的方瑾淩終于擺了擺手,讓紫晶安心下去,同時也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決定直入主題:“殿下,你都二十的人了居然還沒封王封府,瞧着不僅不着急,還一個勁地瞎鬧騰。如今夭折婚事,搞砸壽宴,惹了一堆麻煩事,不就擺明了讓皇上不想再看見您,直接踹出京城去?”

劉珂聞言呆了呆:“就這?”

方瑾淩反問:“還能是什麽?”

劉珂道:“我以為你得講事實擺道理,推演個一二三說服我呢。”

方瑾淩失笑道:“那多麻煩,橫豎朝廷很快會陷入新政的混亂中,您這個時候選擇離京,的确是明智之選,等到楊慎行的新政失敗,景王一系就是勝利也敗了好感,皇上自然會記起你,屆時再風光回來多好。”

劉珂原本還吊兒郎當抱臂靠在窗邊,聽見這好似随口的話語,便不由地坐到方瑾淩的床前,神色罕見的認真,問:“都被你坑成這樣了,你覺得楊慎行還能起來?”

方瑾淩反問:“皇上罷官了嗎?”

“沒有。”

“端王求情了嗎?”

“求了。”

方瑾淩一攤手:“所以喽。”

劉珂仔細打量着這張蒼白的臉:“你看着好像一點也不生氣。”

“生氣什麽,早預料到的事,我只是關心這麽大一筆巨款,楊家能不能還上。”方瑾淩氣定神閑地問,“您說端王殿下願不願意做這個好人?”

明明看着年歲不大,病弱讓方瑾淩看得更顯小,可那副的模樣,總給人一種盡在掌握之中的錯覺,很是神奇。

劉珂道:“他非常願意,并且積極善後,很快你們尚家就能十萬兩進賬了。哦,以我端王兄的為人,還不止。”

方瑾淩頓時心滿意足地笑起來,但是眼珠子一轉,仿若無意道:“殿下雖身不在朝堂,倒是對朝中動向一清二楚。”

劉珂:“……”又開始套話了?

果然不是只安分的兔子,劉珂決定不計較,反而追問道:“你看過楊慎行的新政?”

方瑾淩白了他一眼:“當然沒有,我養在深閨人未知,能上哪兒看去?”

“你就怎麽知道新政會失敗?”

方瑾彎了彎唇,悶咳了兩聲,斜眼打過去:“想知道?”

“少給哥哥賣關子。”

“好吧。”方瑾淩将手裏的杯子遞了過去。

劉珂看了看,沒動。

方瑾淩揚了揚下巴,讓接一下,然後目光又往桌上的水壺移了移,理直氣壯道:“我渴了。”

劉珂覺得莫名其妙:“渴了找下人倒啊,怎的,還得還讓爺伺候你?”

“剛才還說是哥哥,現在又變成爺了,您怎麽跟姑娘似的這麽多變啊?”方瑾淩委屈道。

這話啪一聲打在劉珂的臉上,他頓時氣笑了:“好你個尚兔子,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我打記事起,就沒伺候過人。”

現在開始也來得及。

“咳咳……啊呀,我這頭有點暈,思緒有點亂,身體也難受……”方瑾淩病歪歪地躺在床上,“說太多,張不開嘴了……咳咳……”

你贏了。

劉珂磨了磨牙,一把拿過杯子,走向了桌子,拎起上面的茶壺就要倒。

才剛到了半杯,身後便傳來幽幽的聲音:“殿下,要冷熱适中的,太燙了,喝不了。”

喝個水還這麽費勁,劉珂又拎起邊上的一個茶壺,裏面倒是留了涼水,兩者兌了兌,然後送到了方瑾淩的面前:“要是不給我個滿意的答案,你看着辦。”

方瑾淩眉尾一揚,施施然接過,輕輕一抿:“我雖沒見過新政,不過聽說士林中的讀書人非常推崇,想必是個利國利民的好政策。”

平心而論,劉珂不得不贊同:“沒錯。”

劉珂的回答讓方瑾淩心中了然,看來這位的确是扮豬吃老虎的主,別看外人眼裏是個走哪兒哪兒就雞飛狗跳的瘋逼,可實則連新政都暗搓搓研究過了,說沒有“進取心”誰信?

這樣看來……方瑾淩不由地彎起了嘴角,滿意地看着劉珂的目光,仿佛是見到了一支已經抄底的絕世好股。

他溫和道:“可再好的政策,必須有一位堅定不移,秉公持正的主持之人,手下得有一批強有力的執行者,以及保持一顆耐心細致,徐徐圖之的心。可以說缺一不可,然這次的新政,這三者似乎都沒有。”

劉珂目光閃爍,看着方瑾淩問:“怎麽說?”

方瑾淩心下一哂,不再保留:“這主持之人不用想只能是楊慎行,而将來執行者多為端王手下,以及最近依附的官員。聽說戶部赤字嚴重,端王無計可施之下才舉薦楊慎行,那麽他一定希望盡快做出一番功績解燃眉之急,讓皇上刮目相看。是以這徐徐圖之四字,絕不是端王想要的。”

劉珂點頭:“必然,景王兄虎視眈眈看着,他敢慢慢來嗎?”

“所以欲速則不達,為了完成端王的目标,底下的官員只能另走捷徑。銀子不能憑空而來,不管新政是什麽絕世好策,不經過時間驗證,最終只會淪為壓迫黎民百姓的沉重利器。”

這話與啞叔與他分析的相差無幾,且更為犀利。

劉珂心下有些激動,面上卻越發冷靜道:“我雖不喜楊慎行,但他的确為了天下蒼生,大順的未來才推行新政,相信他也不會讓端王兄亂來。”

“可惜他阻止不了。”方瑾淩搖頭道,“受了女兒十幾年的接濟,心下愧疚便放縱她在雲陽侯府攪弄風雨,此人便已經失去了立身為正的資格。而能被親情所綁架,自然也會被其他的七情六欲所束縛。”

這次雲陽侯夫妻和離,坑得楊慎行卧病在床,羞于見人,便是最好的證明。

“再者,流放十多年,曾經的志同道合者已經消失的七七八八,明知道端王有私心,卻依舊與其合作,那簇擁在他身邊的只能是些逐名追利的投機倒把分子,更何況還要欠上十萬兩的人情債,他敢拒絕端王的無理要求嗎?”

必然是不能的,這麽大一個把柄,若是不聽話,端王随時都能将他扯下來,打回原形。

見到劉珂臉上的認同和深思,方瑾淩臉上的笑意見濃,“最後便是景王代表的士族階層,大順的窮不在于朝廷,在于黎民百姓,新政如此受擁戴必然是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實施,可這勢必就要傷害到世家的利益。所以不管是要遏制端王勢力,還是維護自身,世族只能全力阻止。天時地利人和不占一樣,新政失敗已是注定,最終這位風極一時的內閣首輔只能成為端王推卸責任的……替罪羊了。”

他說完,便看向劉珂:“這個解釋,殿下還滿意嗎?”

能想象嗎?一個連大門都沒怎麽邁出去的病秧子,不過十五的年紀,單從可憐的一點外界消息中就能看到這些,這份遠見着實令劉珂驚嘆。

要知道啞叔也是将楊慎行和高自修在早些時候流出來的新政略本看了又看,再結合他暗中收集的各種情報,才能得出這番類似的結論!

劉珂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方瑾淩,他覺得當初那天的多管閑事簡直太值了,居然讓他找到了一個還未被發掘的寶貝!

想到這裏,劉珂內心一片火熱,“這是你自己想到的?”

方瑾淩給了一個比較謙遜的答案:“不盡然,畢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總是看得更遠一些。”

但是再怎麽謙虛,流露出來的自信依舊耀眼,劉珂明明心中高興,可是就覺得不能讓這小子太過得意,“話說的倒挺有意思,不過實在太複雜了,其實一點就夠了。”

“哦?”方瑾淩笑了笑,“願聞其詳。”

“皇帝昏庸,一切白搭。”

方瑾淩:“……”他眨了眨眼睛,靠在軟靠上一片閉眼虛弱道:“啊?您剛說什麽,我好像沒聽清楚。”

劉珂呵呵兩聲:“現在裝純良是不是太晚了些?”

方瑾淩有些不情願:“您這就不厚道了,非得拉我上賊船?”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你先看中本殿下。”劉珂上下打量着方瑾淩,那目光跟皇帝選秀似的,然後彎下腰湊到他的耳邊,低聲欣然道,“放心,你這麽合心意,我也看上你了。”

方瑾淩聞言睜了睜眼睛,只見這人還對他“邪魅一笑”,他忍不住拿手扶了扶額頭,內心并無喜悅,只剩下一片無語。

長得這麽俊俏,可行為舉止卻如此油膩,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忽然他有點後悔選擇劉珂了。

方瑾淩将蓋在腰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無力地問:“言歸正傳,突然想到來探望我,究竟所為何事,總不可能真為了鳥吧?”

劉珂矢口否認:“當然不是。”

方瑾淩用眼神示意繼續。

“我的婚事。”

方瑾淩一愣:“不是已經鬧翻了嗎?”難道王家還能不顧臉面非得嫁過來,不太可能呀!

“不是王氏,也有別家的姑娘,我畫像都收到一打了。”語氣苦惱,表情煩躁,可見相當不願意。

頓時方瑾淩面露揶揄:“那就挑個順眼的呗。”

劉珂面無表情:“你就挺順眼。”

方瑾淩于是清咳了兩聲,決定不開玩笑了。

不過若是劉珂的外祖手中真有景王垂涎的東西,後者的确不願意就此放手,倒是個麻煩。

劉珂見方瑾淩若有所思,于是搓搓手提醒道:“時間緊迫,真要指婚必在春節家宴上,怎麽樣,你快給哥哥想想辦法,大冷天的還要出門來找你,冒着被過病氣的危險站在這裏,本殿下容易嗎?”

論不容易,難道他帶着病體就容易了?

“為什麽不找你的幕僚?”方才一交流,打死方瑾淩都不信劉珂背後沒有自己的勢力。

劉珂理直氣壯道:“他們沒招。”

方瑾淩懵了,瞪了瞪眼睛,“難道我就有了?”

“你都能讓你娘和離,弄黃我的婚事應該不在話下吧。”

這是同樣的事情嗎?兄弟,你邏輯呢?

方瑾淩終于震驚了,一時間他竟說不出話來。

劉珂見他半天沒聲音,在房裏轉了一圈,回頭道:“別想随便打發我啊,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方瑾淩:“……”随手一送,你還當真了?

挖坑太多,方瑾淩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忽然有些後悔方才的極力表現,不知道現在請這位出去還來得及嗎?

“淩淩啊,快,開動你的腦袋幫哥哥想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我可就指望你了。”說完,劉珂無師自通地将方瑾淩手裏的茶盞拿走,冷熱水一兌,又送還回來,簡直殷勤備至。

這杯水的分量有點重,方瑾淩看着劉珂充滿期待的表情,“一勞永逸?”

“對對,不論是哪家女人我都不想要,一個也別來煩我。”

方瑾淩輕輕咳了兩聲,想了想,慢吞吞道:“其實……有倒是有一個。”就是有點馊,有點損。

然而劉珂的眼睛卻瞬間亮了,他擡起拳頭砸手心:“快說!”

方瑾淩的目光往邊上移了移,語氣有飄忽道:“就是效果有點強大,副作用明顯。”

“嗯?”

“先提前說好,一旦用了,你将來想要大婚的時候,怕是難以找到好姻緣了。”

“就這?”

“嗯。”

劉珂笑了,還以為怎麽樣呢,“這有什麽關系,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不怕。”瞬間豪氣沖天。

方瑾淩深深地看着他:“您想得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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