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刺客

秦溫言點了點頭,雙目中滿是對林筝的贊許和滿意:“不錯,那很明顯,就是林城刻意留給我們看的。不愧是我秦溫言的妹妹,真是聰明。”

秦老爺子不屑的瞥了秦溫言一眼:“你怎麽不說不愧是我秦虎的外孫女?”

“那好,真不愧是我秦虎的外孫女,真是聰明。”秦溫言板着個臉,學着秦老爺子的口氣說着。

秦老爺子直接氣笑了:“好你個秦溫言,還真以為我不敢打你了?”

屋內的氣氛瞬間又熱鬧了起來,之前因為說起歐陽穆和林城導致的有些尴尬的氣息一哄而散。

林筝在一旁看的好笑,又覺得心暖,比起林二小姐記憶中的林家,這個秦家不知道要好到哪裏去了。

這裏,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家吧。

秦溫言沉吟片刻後擡頭看向了秦澤和秦老爺子,道:“爺爺,爹,這次還得麻煩你們跑一趟佛壽山,要不然恐怕某些人會起疑。筝兒現在還是先別回林家,留在秦家的好,看看歐陽穆和林家想搞什麽花樣。”

秦溫言的話讓林筝也是心中一凜,她差點忘了,秦溫言見她的地方就在林府的對面,如果有心人去通知林城……

正如秦溫言的建議,林筝現在還不想回林家,她還有她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暴露的太早,對她的計劃有不小的影響。

這還真是多虧秦溫言惦記着。

“嗯,有理,我這就和你爹去一趟佛壽山,筝兒啊,你好好休息。”秦老爺子也很是贊同,說罷便拉着秦澤出了門。

……

是夜,林筝穿着秦溫言送給她的淡粉繡裙,窩坐在房間內的軟塌上,并沒有睡覺。

她在感慨。

實際上,昨晚她在野外過夜,已經感慨過一晚了。

但是,貌似還不夠。

林筝喜歡晚上想事情,白天的警校很緊張,卧底也很緊張,只有晚上,她才有時間去思考,去想一些東西。

夜晚賦予她的安靜,讓她覺得思維格外通達。

只不過……

咔嚓。

一聲樹枝被踩斷的輕響,從屋外傳來。

林筝略略動了動身子,看來,是有人要打破這安靜的氛圍了……

……

林六是個殺手,是林家的殺手。

每個大戶人家都有他們專有的殺手和死士——用明面上的話來說叫護院。林家自然也不例外,他林六便是其中之一。

林家殺手的名字實力是按照實力排的,他叫林六,便是林家殺手中武功第六位。不過林一二三四五早就在這樣那樣的事件中死掉了,他反倒是武功最高的一個了。

只不過這次家主給他的任務,讓林家殺手中武功最高的他,都覺得非常恐懼。

刺探秦家。

秦家是什麽地方,他身為雲京人自然是知道的,秦老爺子是什麽人,他作為習武之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來這裏刺探,稍有不慎就是一個死字,還是往慘裏寫的死。

這樣的恐懼反而更拉低了他的能力,就比如剛才,他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沿途花叢中伸出的花枝。

在靜谧的夜裏,這聲音格外清晰,讓林六自己都恨不得一劍捅死自己。

但是……貌似沒有暴露?

這讓林六松了口氣,繼續朝着秦家的客房走去。

他之前可看見了,就這間客房中掌過燈火。

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估計就是住在這裏的吧?

想到女人,林六又想起了之前家主囑托時所吩咐的“看看對方是不是二小姐”這句話。

即便局勢緊張如現在,林六想起這句話也是格外的想笑。

還看看對方是不是二小姐?這還用看嗎?

二小姐要是有腦子有能力從那幾個挾持她的人手中跑走,那她這麽多年的癡呆難道都是裝的不成?

家主也是想瞎了心了。

他摸到了房門前,輕手輕腳的将門推開。這房門倒是很給他面子,沒有發出分毫聲響,讓林六長出了口氣。

側身進屋,林六朝着床鋪的方向望去,只看見床上的被褥之下,有什麽東西聳着。

顯然,那便該是那躺着的女子了吧。

林六探到床邊,細細朝着床上一看,卻發現床上躺着之人居然沒有露出頭來。

居然是用被子将身體全都裹了起來。

“這睡法,若是在被子裏放了個屁,豈不都自産自銷了?”林六暗笑,此時的他自覺事情十拿九穩了,早已經松懈下來,伸手就要撩開那被子。

只是在被子撩開的一剎,林六突然呆住了。

原因有二。

第一,被子下根本沒有什麽女人,只有一個枕頭。

第二,他的脖子上,頂着一截什麽東西,很尖銳。

有人,在他身後。

他,大意了。

“林家派你來的?”

清脆的女聲自身後傳來,林六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卻想不到是誰的聲音,而且現在對方拿捏着自己的小命,他也不敢多做思索,否認道:“不是。”

“那是歐陽穆派你來的?”

那女聲又一次發問,越聽,林六越是覺得耳熟,但還是沒有多想,否認道:“不是。”

“那,你是想死?”

那尖銳而冰冷的東西朝着他的喉頭刺了一下,林六只覺得脖子一痛,不由輕叫出聲:“嘶……”

女聲又一次問道:“說,是誰派你來的?不然就殺了你!”

“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但是想從我身上套出話來,我奉勸你還是別想了。”林六倒也有骨氣,縱使那尖銳物已經刺進了他的皮肉,他也強忍着疼痛說道。

“沒關系,我有辦法讓你說。”女聲忽然如此說道,随即林六就覺得脖子上的尖銳物略微移動,身側傳來腳步聲,那說話之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而當對方站定的一瞬,林六借着外面的月光,已經看清了她的相貌。

看清了,她半邊臉上的疤痕。

“二小姐!”

伴随着驚訝與不敢置信,林六瞬間低呼而出。

噗!

而就在他低呼出這三個字的瞬間,林筝手中的簪子便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脖子。

沒說完的音節,就這樣卡在了他的生命的盡頭。

林六雙目中的神采逐漸消散,嘴角溢出鮮血,最後,倒在了地上。

“這不就知道了嗎?”林筝擦了擦從頭上摘下來的簪子,冷笑道。

心理學這東西她在警校可沒少學,如果要動真格的,她有一百種方法讓這個探子說出他家的主人是誰。

不過現在看來,一種就夠了。

林筝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在警隊時也好,在卧底時也好,她可都殺過人,而且這次,她腦海中接收了林二小姐的記憶,更接受了這個視人命如草芥,俠以武犯禁的世界,捅死這個想對她不利的敵人,林筝可沒有絲毫不适。

身子後仰,林筝本打算躺回床上,然後編造個理由等着明天秦家人詢問這屍體的事兒,可誰知,她這一躺居然沒有落到床上,而是……

屁股坐到了一片柔軟上,後背也觸碰到了一些溫熱的東西,至于她的脖子上,則是架起了什麽冰涼的,鋒利的東西。

一如她之前用簪子捅着林六時一樣。

只不過,她現在的姿勢,大概是……坐到了某個挾持她的人的大腿上。

而且後背,還緊貼着對方的胸膛……

“別動,不然就殺了你。”

身後傳來了低低的威脅,那是男人的聲音,聲音帶着些低沉,帶着些威嚴,像是不容侵犯的神祇降下梵音一般,林筝覺得光是聽這聲音,她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不是因為難聽,而是因為好聽。

這聲音很有磁性,即便是對方的武器就架在林筝的脖子上,林筝依然覺得這聲音很好聽。

她微微動了動眸子,想要用餘光看到身側的景象,但卻什麽都看不到。

“你是誰?”林筝問道。

她看起來并沒有多麽緊張,事實上,當初她卧底進毒枭手下的第一天,就有人這麽用刀抵着她的脖子,試驗她是否忠心。

而且這個男人雖然是挾持了她,但貌似沒有表現出什麽目的性,也沒有表現出什麽敵意,是敵是友還兩說。

男人沒有回答林筝的問話,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指向了地上的屍體:“這具屍體,你打算怎麽向秦家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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