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救人

林筝皺眉伸手,将濃煙扇開,剛準備将周遭的泥土野草挖走做一個隔離帶,便看到火光之中隐約有人影。

而且,還是會動的人影。

林筝心頭一震,看了眼四周後咬了咬牙,自裙子上割下一塊布料圍在了臉上,便朝着火中沖了進去。

緊跟在後的劉三兒和歐陽琅眼見到這一幕,都有些驚惶,劉三兒甚至都要沖到火中去拉回林筝,但還是歐陽琅理智一些,将劉三兒拉住:“說不定筝兒有辦法脫身,你貿然進去反而容易拖累他。”

面上這麽說着,歐陽琅本人卻也是緊蹙眉頭,目光緊盯着深入火中的林筝,嘴唇微抿。

現在的林火還沒有完全燒起來,加上地面潮濕,形成的只是外圍一層厚厚的火圈,而中間更多的,則是飄散的草木煙灰。

林筝一邊伸手将煙灰扇開,一邊用手捂着布料,朝着看到的人影跑去。

在那裏,一個身着铠甲二十來歲的小夥正一邊咳嗽,一邊跪在地上死命的挖着土。

而那土上面,插着一個和之前劉三兒挖出來的一模一樣的站着的屍體。

眼見到這一幕,林筝暗覺這次的事絕不簡單,卻也不敢耽擱,立刻走到了小夥的身邊,将捂在臉上的布料按到了小夥的臉上,幫他遮着煙灰。

而林筝自己,則是靠着手和臉上本就帶着的面紗。

濃煙和高溫讓林筝緊皺起了眉頭,但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而是蹲下身子,幫着小夥一起挖着屍體。

衛青有一瞬間的發愣。

他想不到有人會闖進火場來救他,他一心想的,只是把自己兄弟的屍體挖出來,自己能不能活,都放到一邊。

他就是這麽一個莽撞的人,從很早以前怼歐陽穆打歐陽琅的時候開始,他就是這麽一個人了。

而衛青更沒想到,闖進來救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中午調戲過,卻被反打了一巴掌甚至還用匕首抵住自己脖子的女子。

但是當他看到這個女人幫他一同挖自己兄弟的屍體時,什麽驚愕什麽意外,全都沒了。

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字,挖。

草地上可不僅僅只有草,只有泥土。沙石,土礫,盤結的草根等等等等此時都像是死神一般,不斷阻擋着二人的挖掘的速度。

之前劉三兒挖屍體時,沒有壓迫,輕輕松松,多花些時間也不在乎,但是現在,他們兩個人的命可都是押在這裏了,必須要快,再快,更快。

終于,林筝刨開了最後一抔土,屍體向前傾倒,衛青立刻站起身來扶住屍體,同時伸出空着的手,伸向了林筝。

林筝望了他一眼,微嘆口氣後伸出了手。

衛青擋在林筝的身前,頂着大火直接躍了出去,他還好,一身铠甲,只是燙了點,林筝這次就有點慘了,身上的衣服被火給點着了,跳出去之後從地上連連打滾弄得一身是泥才把火給撲滅。

就這樣,衣服還是燒毀了大半,袖子燒到了肩膀,裙子更是燒到了膝蓋,露出半截白花花的小腿。

劉三兒連忙轉過身去,蹲在地上挖土。

林筝在将身上的火撲滅後,倒是沒怎麽在意自己的衣服,要知道在她原來的世界,妹子的裙子都有短到臀部的,一到夏天大街上的妹子是露的比穿的多,現在露個小腿露個胳膊,林筝還真不怎麽放在心上。

她更在意的,是劉三兒的舉動。

他在挖隔離帶。

林筝望向了歐陽琅:“你的主意?”

“燒到沒得可燒,火就會漸漸消滅吧,我是這麽想的,”歐陽琅解下了身上的外袍,輕輕遮在了林筝的身上,“你一開始那麽着急的沖進來,卻什麽滅火的東西都沒帶,大概也是想要用這個法子吧?”

林筝颔首,裹了裹歐陽琅的外袍,林筝覺得自己都感受到了他的體溫。

莫名的,覺得有些溫暖。

“下次別再做這麽危險的事了,你要是真出了意外,我怎麽向溫言交代。”歐陽琅嘆了口氣道。

林筝吐了吐舌頭,她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動有點魯莽,但作為刑警,哪裏有見人不救的道理。

林筝感覺現在的定國司其實和刑警有些相像,都是處理一些普通部門處理不了的案件。

她覺得作為定國司中的“臨時工”,自己有責任去幫助其他人——當然,即便林筝不是臨時工,她照樣會去幫忙。

一旁,衛青緩緩将屍體放在了地上,沖着林筝和歐陽琅低聲道:“你們……知道些什麽嗎?”

“實不相瞞,”歐陽琅望着被限制住的火焰,“我們在這之前,已經發現了一具屍體了。”

衛青握緊了拳頭。

“當然,你可以懷疑是我們動的手,”歐陽琅回頭說着,“但是我想說的是,這起案子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衛青冷冷的笑了起來:“我衛青偶爾是莽撞了一些,但我絕對不是不明事理。你一個廢物王爺,就算加上跟着你來的所有人,也沒有能耐打贏我任何一個手下,殺人的當然不是你們。”

“明白就好,如果你想要一些線索的話,我們唯一發現的,就是屍體都是被拖行來的。”

說着話,歐陽琅一腳踩在了旁邊的泥地上:“這條拖痕,在上一個屍體旁也出現過。”

衛青伸手,撚了撚地上的那條拖痕的泥土,最後站起身來,對歐陽琅道:“廢物王爺,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你說。”

撲通!

衛青直接跪在了地上,堅硬的铠甲深深的嵌進了泥地中:“現在的情況,我也看得差不多了,估計剩下的幾個弟兄,現在也都兇多吉少。希望王爺能幫我查明此案,到時要殺要刮還是要讨回昔日的侮辱,我衛青絕無二話。”

“我們守邊的将士,從來沒有怕過死,指不定哪一天敵國的小崽子們攻城,我們都做好了用屍體搭成人牆的準備。但是我們這些人,絕對不應該死在齊雲國內,死在這獵場,死在這片享樂的地方的!”

“老爺子離開邊關時說過一句話,他說他沒死在邊關,他就是一個恥辱,但他同樣說,他希望每個将士都成為恥辱,等到該頤養天年的年紀,死在自己的老家,而那時的齊雲國,依舊國泰民安,那是我們守下的江山!”

“我衛青不會說話,曾經也嘲諷過你,但我心裏知道,能夠和秦家大公子親密無間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廢物。我希望定國司能夠接下這個案子,替我的弟兄們報仇。”

衛青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沒怎麽變化,表情沒怎麽變化,但是林筝依舊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傷痛和悲哀。

或許他是個流氓,狂傲自大,但是他絕對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歐陽琅看着他,突然擡腿,在衛青的胳膊上踢了一腳。

歐陽琅的身子骨弱,就算是踢一下也不會使多大的力氣,但這更多的是一種侮辱。

衛青咬着牙,沒有反抗。

“這一腳,是我替剛才進火場救你的女子踢的,”歐陽琅冷聲言道,“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對她動手,現在我讨回來,理所應當。”

說罷,歐陽琅蹲了下來,朝着衛青伸出了手:“起來吧,衛将軍,這樁案子,我定國司接了。我相信就算我們不主動接,刑部也會推給我們的。”

衛青深吸口氣,扶着膝蓋站了起來,望着披着歐陽琅外袍的林筝:“也謝謝你,肯冒險幫我。早聽說歐陽琅的侍女美麗聰慧……”

林筝皺起了眉頭。

怎麽老提侍女的事。

上午衛青貌似就提了一句侍女還是侍妾之類的,當時林筝忙着看歐陽琅的傷沒空搭理他,沒想到這貨現在又提起來了。

“我可不是他的侍女,”林筝聳聳肩,“我叫林筝。”

“哦,原來是林姑娘。”

衛青抱歉似的點了點頭,可點完就愣住了。

片刻後望向林筝:“林家……二小姐?那個傻娘……”

說一半,衛青就住口了。

“随你怎麽叫,反正我都習慣了。”

“……”

樹林中沖天的火光在今夜反倒是成了引路的明燈,衛青和劉三兒在火光的照耀下,在樹林中找到了共計十具屍體,其中六具是穿着铠甲,站着死的,剩下四具則是看守圍獵場的侍衛,是被堆在一起的。

在記錄下每個人的死亡地點後,劉三兒和衛青将他們一一背回,放在了樹林前的草坪上。

有幾匹戰馬溜溜達達的,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自己主人的味道,在屍體旁徘徊了片刻,不多時,戰馬一聲長嘶,劃破天際。

林筝聽的也覺得心裏別扭,這種戰友般的感情其實她很能理解,這也是她在沖進火場後沒有選擇立刻拉着衛青離開,而是幫他一起挖出他戰友屍體的原因。

事實上,衛青的反應遠比她想象的要淡定,她還以為衛青看到自己帶回來的弟兄全都成了一具具屍體,會無比傷心,無比自責。

但到後來,衛青真正表現出的,就只有可惜。

林筝想想也就釋然了,比起她記憶中的戰友之情,衛青可是真的從戰場上拼殺過的。冷兵器的時代,決定勝負的就是鮮血和屍體,一到戰時肯定會有人死會有人亡,衛青要是連這種情緒都壓制不住,那他別說帶兵打仗了,不哭着把邊關送給敵人都是好的。

以說,衛青對死亡已經有些麻木了。

但是他對自己手下,自己兄弟的感情,依舊還很濃重。

……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