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人都收好心頭的心思,慢步在殿廊上。

儲秀宮正殿

“主子,這蜜餞極好,是皇上體諒主子吃不得苦特意賞的。”雙鎏手托着裝有蜜餞等甜味的盒子,很是高興的對着自家主子道。

佟貴人正由着單敊梳妝,看着自己雖仍是蒼白,卻恢複了許多紅潤的面頰,很是滿意。見聽雙鎏這麽一說,才想起方才端來的苦藥,再想前幾日的恩寵,心裏一甜“就你嘴會說,去把藥端來。”

良藥苦口利于病。

佟貴人忍着其中的苦澀,一氣的飲下,再急忙含住幾塊蜜餞強壓着。過了幾許,佟貴人的面色恢複後,雙鎏隐秘的偷偷舒了口氣,垂眸的單敊嘴角微勾。

“表弟呢?”佟貴人聲音很柔和,但說出的話,卻莫名的帶着高傲。單敊手上不停,忙着梳理頭發,并扶了扶一支流蘇,眼眸幽深,真是蠢貨。

“回主子的話,方聽聞,梁公公喚了禦攆,皇上去了景仁宮。”雙鎏雙手縮進衣袖裏,指甲刮着指腹,很是小心的回話。

“景仁宮?那是……”

雙鎏只覺後悔,主子之前一病,早就忘了許多的事,人,好似也變了。可怎麽就讓主子知道樂,皇上除了夜裏要翻牌子外,白日裏也常會翻牌子到後宮坐坐。前幾日正巧皇上也沒去哪宮還好,可今日就正巧又去了景仁宮,這……

“狗奴才,主子問點話還吞吞吐吐的?”佟貴人只覺心煩,強壓着心疾,向着雙鎏低聲道。

“那是娴貴嫔娘娘。”

“就是那個有孕的娴貴嫔?”佟貴人聽着,眼神微眯。想她醒來,發現她一個病貴人是一宮之主,獨占一宮,再知與皇上的血緣關系,便是打算要一番苦心來起身。卻不料,她記憶裏的東西又轉了個彎,堂堂純妃竟被一個貴人落下,和她宮住一宮。一切的一切,宮中的水深混亂她都謹記着。所有人都見過,就只有那個有孕在身不出門,聽聞是與她同屆,亦是唯一一個無論她盛衰依舊待她的娴貴嫔,就是太皇太後都極喜歡的嫔妃,想到太皇太後那般無視她的作态,心中又恨,如今聽得皇上去了景仁宮,她如何不急?“皇上常去那兒?”

“娴貴嫔身子不适,皇上并不常去。”

拂袖一把将妝臺上的東西都拂到地下“這個賤,賤人!”

身子不适不常去,那身子無礙呢?看雙鎏說着遮掩不實的樣子,就知道真相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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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敊看佟貴人這般,極快的從櫃子裏拿出一粒藥丸,遞到佟貴人嘴邊。佟貴人順嘴吃下,滿意的看着單敊,單敊一臉的恭謹。雙鎏見此,連忙扶穩佟貴人坐下,單敊不言不語的低身撿着東西。

“娴貴嫔待我極好,你去把那柄玉如意送到景仁宮。就說我身子方好,還未完全恢複,且娴姐姐身子重,只等而後再登門拜訪了。”佟貴人恢複了那般的溫婉,柔柔的說道“你這奴才總是笨手笨腳的,好在沒損壞什麽,可我這主子也不能這般偏頗了。”

“是,奴才謹記。等回來了,便去領罰。”

“不用了,你收拾了下去吧。單敊去景仁宮,你謹慎,我也放心。”

“是。”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更好存在電腦裏,結果電腦拿去休整,換了軟件,我只能重新寫了。

結果有卡機,再重寫。

這篇寫了幾次,總感覺怪怪的,不對的,各位親,幫忙抓一下吧。

“夫人來了,奴才見過夫人。”

“主子只悶着一心等夫人來,夫人可巧來了。”唐嬷嬷在外頭候着,遠遠瞧着烏拉那拉氏腳步稍快,滿是雍容貴氣的走來。便急忙上前做禮,再起身攙扶着烏拉那拉氏,滿臉皺着笑紋道。

“可是的?嬷嬷也不勸着,主子身子重,就該好生看着,哪能在那等着奴才的禮。”烏拉那拉氏嘴邊噙着輕勾的微笑,嘴上卻對着唐嬷嬷斥聲相對。

唐嬷嬷聽着,倒也不怕。直彎了腰,笑着回話“主子知道夫人要來,歡喜得不得了。早早的用完早膳在裏頭等着夫人,奴才哪能勸得住的。”

烏拉那拉氏看着唐嬷嬷的滿面微笑,知道景宸在宮裏過得應不錯,便是心頭石放下松了不少,瞟了一眼唐嬷嬷“這宮裏就是會養人,嬷嬷的嘴也變甜了不少。”

“嬷嬷的嘴哪變得甜了,依我瞧啊,是越發的唠叨,倒是老管家婆似的,碎碎叨叨的鬧得我頭都疼了。”景宸聽到烏拉那拉氏的聲音,莞爾的接道。原要與烏拉那拉氏回話的唐嬷嬷聽了,急忙福身看着烏拉那拉氏。

烏拉那拉氏一顆心就挂在了景宸的身上,聞聽到唐嬷嬷的話固然歡喜,但更多的還是想看着景宸好的模樣才算放心。這會子突地聽到景宸的聲音,往前一看,便見景宸一身的寶藍色的月季纏枝旗袍。梳了個小巧的把子頭,戴上一串的花钿,并釵上柄玉翠嵌珍珠石榴流蘇,流瀉着極好地青絲尤一條藍色的絲帶輕輕的系着。手上戴着的那枚石榴手戒,烏拉那拉氏眼眸不禁眯了下,再看景宸面色紅潤,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正色的福身“娘娘金安。若是娘娘嫌唐嬷嬷鬧了,只管罰了便是。”

景宸向前,待烏拉那拉氏起身挽着其手“額莫嘴上一句,說了便是,倒不覺什麽。可嬷嬷一直在女兒這,這也說那也說的,這般的女兒哪敢真罰了的。”

唐嬷嬷見主子和夫人攜手往裏頭走并拿她說笑,嘴上忍不住的直笑,轉身領着些奴才一同去打點下面的事。

母女二人進了寝殿,烏拉那拉氏才放心的左右瞧着,忙忙點頭。

慈愛的撫了撫景宸的青絲,點了點頭“身子可還好?”

景宸看着烏拉那拉氏放心的嘴角輕勾,面上淡淡的倚在榻上,眼中卻少了平日裏的冰冷,顯得些許清麗風華“女兒身子本就極好,額莫不用挂記,只管放心就是。倒是額莫自己,公爵府上上下下這麽多人,都要經自個手打點了才放心,您也要好生保養身子才是緊要的。”

烏拉那拉氏滿足的道“你大阿沙是個好的,極有滿洲姑奶奶的大氣,做事又很有分寸。你二阿沙也是細致的人,在身邊亦能周全一二。你兩位阿沙争氣,又有了兩個,如今額莫也是富貴人似的,只管着舒坦的含饴弄孫,過個長樂老太太便是了。”

“既是如此,女兒也就放心了。不過木格和福祿年歲相近,但性子反差很大,這會子成家了,可還好的?”景宸想到進宮時便與家裏人有些生疏冷漠的三度木格和自小身子虛弱,性子也要柔和些的四度福祿。兩個都是烏拉那拉氏中年後産的雙生子,來之不易。但木格自小活潑,愛跳,有些沖動。和文靜聰明的福祿相比,是兩個極端。整個大家族事情繁忙,也就這兩年要寬松些,但族裏的大事,還有福祿的體弱也就夠烏拉那拉氏忙活了。如此,也就疏忽了木格。烏拉那拉氏見福祿總是安靜,人聰明,靜下來難免不會亂想,本就多些的憐愛也就更偏了。卻不知同胞的木格一樣的事敏感的,不過表面的模樣反差,烏拉那拉氏以為真正是粗枝大葉,對這些不上心。,卻不知木格都一一看着,記着。每回有什麽,塞克塞赫不想烏拉那拉氏再多分心,便直接懲處了。如此,等到年歲大了,烏拉那拉氏挑兒媳的時候,才發現三兒子木格自從去了軍營後,若非年節大日子,便不見蹤影的在軍營裏訓練。心疼之餘,想多些疼愛,卻不想木格性子執拗,只要有福祿在時,烏拉那拉氏自然而然的分心過去的模樣,原是軟下的心又冷了,一直不冷不熱的,鬧得下邊的奴才好一番的議論,氣得烏拉那拉氏借着發作奴才出了口氣。

塞克塞赫與木格的關系,是子女中最差的,既是塞克塞赫能拉下臉和木格平靜相處,但木格卻不能。直至瓜爾佳氏進門之時,木格的臉還是冷冷的。第二日還未天亮,這公爵府三少爺,新鮮的新婚丈夫便不見人了。也還好,瓜爾佳氏是好的,回門那日木格倒是到了瓜爾佳氏府中撐回了臉面,而後時而回府,慢慢的兩夫妻越發的好了。至今已是有規律的見面相聚,木格大了,人看着冷冷的,性子上也有些孤僻,烏拉那拉氏也不好插手,如此除了一開始的通房外,這兩年也沒有納妾等,兩夫妻生活很是融洽。如此,瓜爾佳氏到是本分,也生下了嫡子,烏拉那拉氏瞧着,也對瓜爾佳氏很是倚重疼愛。雖不見木格多有走動正堂,但也不時去請安,話少了,但沒了以前的冷淡和尴尬,烏拉那拉氏也是放心了,心底的愧疚也有了出發地,一時公爵府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當初進宮後,唐嬷嬷只說了福祿的身子,還有兩人娶妻,至于木格幾是不說,只是強調了瓜爾佳氏的好。畢竟景宸也只是大木格和福祿幾歲罷了。當初除了管家,替烏拉那拉氏打下手外,餘的時間若非看書吃茶的就是和木格,福祿一同玩耍。且兩個都是同母的弟弟,景宸也沒有偏向于誰,因此景宸除了和安靜的福祿一同閑暇聚聊之外,便是與身子骨好的赤子之心的木格一同倒能嬉鬧一番。

景宸看烏拉那拉氏臉色不若她進宮前般,只提及木格便是一臉愧疚,如今也是好了。景宸心裏也高興,她不是石頭,是心的。這樣的一家對她的百般寵愛,她豈能無視,恍若不見?何況,父神再是疼愛與她,但到底比不得還有一大家子的處處照料以及仔細溫暖的母愛,這是她以前沒有的。她知明受禮,許多事情,既是景宸進了宮中,她也要好一番擔憂,一番打點。盡量讓她看清宮中的水深,明白帝王之愛不可留,明白怎樣名節自保等等。一個母親應該的感情和所為,她全都诠釋了。所以這些難得的,是她揣在心裏最珍貴的。烏拉那拉氏便是其中最珍貴之首,對于烏拉那拉氏多次遞牌子進宮卻忍着不到景仁宮來探望,努力的為她掙得更多在宮裏生存砝碼,這些她知道,但烏拉那拉氏卻從來不曾提起。

如今,烏拉那拉氏心頭的傷好了,她自也高興。不過“前些日子女兒在宮裏也見了兩回那位格格,更有幾番耳聞,便留心。正巧今日問問額莫,雁姬安布可還好?”

“唉,這樣的格格也着實吓人了。也還好你安布反應快,聽聞你安布瑪也是松了口氣,将軍府也算是平靜了。平白的遇到這樣的事,真真是作孽啊!”

年初,從荊州平亂的他他那大将軍,怒大海帶着端親王的遺孤一個庶女,一個年幼的嫡子回京。得知怒大海按着意思晚到荊州,卻意外的救下了這對遺孤,康熙只得冷着臉,強制着心中萬般猜忌,把這對遺孤新月格格,貝善貝勒扔到了慈寧宮。那天白日依舊去了景仁宮,本就心情不好的康熙,結果等了半天,就等了太皇太後竟允了新月格格住進大将軍府中的消息。登時臉色變黑了。但景宸看得分明,眼裏隐藏的歡喜,也可看出康熙內心的心思。景宸當時留了心,只因是因為怒大海的妻子,烏拉那拉雁姬。雁姬和烏拉那拉氏是堂姐妹,深閨時就不錯。各自嫁人後,原本聯系有些斷了,但好在怒大海是個好的,努力的掙了功名,逐年的直到今日的大将軍之位上。兩姐妹來往,塞克塞赫和怒大海自也知道。怒大海想雁姬極少在他面前提起這個很好的姐妹,知道是維護了自尊。而塞克塞赫見怒大海也上進,兩方也有了來往,慢慢的,景宸也與雁姬的的兒女相識。但雁姬的性格極好,景宸也不耐真的裝什麽小孩子,因此行事言語上都要早熟些。雁姬的女兒珞琳天性浪漫,但還是與她所想的有差,而怒大海疼妻,能娶到雁姬也是有過不納妾的諾言。因此大将軍府是京城有名的好人家,也因此只有一子一女,他他那老夫人極疼孫女,不願被雁姬教得不一樣了。雁姬再是有心教養,之中間夾了個他他那老夫人,雁姬無法,只看着珞琳依舊嬌憨單純。因此,兩人的性子再加心中所想的遺憾,竟相處極好,烏拉那拉氏也不覺得景宸提起雁姬沒什麽不妥。只是想到那個新月格格一心扒着怒大海,要屈身做一個與其阿瑪同年歲的将軍為妾,既是怒大海無心,但新月到底是親王格格,皇上本不放心異姓王,若心裏打定了主意。只要怒大海的态度要強硬了些許,皇上豈不怪罪下來?莫不是親王格格還不配他不成?且已新月格格的身份,還是要死要活嫁到皇上信用的将臣府中,皇上又會如何想?若有人從中使法,成全了新月格格,那雁姬又當如何處置?

不論怎麽想,在烏拉那拉氏眼裏,新月就是一個有心計的女人。只是這樣的心機,的确惡心到人,也太印象深刻了。既是這輩子,怕她也記得這種抹了皇室格格臉面,抹了天下女子臉面的下賤人。

烏拉那拉氏想着,眼神一凝,心裏恨不得扒了那個新月的皮。

景宸知道烏拉那拉氏所想,也不見怪,到底這新月做的事,的确是駭人了。若非雁姬是她不錯的安布,兩人也都瞧得上眼,也不會留個心眼注意了這件事。怕這件事,還要鬧得大些才能按下。

“将軍府無事就好。這新月格格如今被太皇太後嚴令禁足,每日忙都忙不過來,想來額莫進宮來也沒見到。再說皇上也不會再讓她出宮去丢人現眼,至少出嫁前是不會了,額莫只管放心就是。”

“這,真是皇上的意思?”

“這景仁宮不說多熱鬧,但白日裏皇上常來,自當有些事,女兒是知道的。等回宮了,額莫只管和安布說一聲,等下回進宮時,倒不妨多走幾步,來景仁宮。”景宸撫着肚子,推算了下日子。想來等見了面,這孩子也差不多出世了。

烏拉那拉氏聽景宸說的肯定,心裏發苦,她的女兒進宮後終究不一樣了。心裏為女兒能籠絡住皇上時常來而高興,又為宮裏女人心狠手辣等所為而擔心。按說女兒這樣,是再好不過了。畢竟雖然多時的恩寵,但也是一個月少不得那幾日,這也是宮裏人不能輕視的,最重要的事白日裏的牌子是,若非正事要去坤寧宮抑或歇息,多的都是去景宸宮裏來。既是鈕貴人落魄了,多的恩寵也沒向着這景仁宮多少,看着不變,這才讓烏拉那拉氏放心了。

男人,不是要死拽着不放手,每時每刻看到,深受獨寵這樣的大忌,只會讓自己身陷不利,還容易讓男人心裏有所思慮,再大的恩寵,那也是要人一日一日的培養出來的。何況,那些了不得的男人上面還有個培養了他的老狐貍?她不需要景宸的昙花一現,好比儲秀宮的佟貴人,又好比是鈕貴人。多少朝代勝利的女子,多是出生破落,不堪的,但她能成功,只因為經歷的比那些嬌滴滴的小姐多,有些事摸透了下面,心智強了,再差的環境,也不怕她不翻身。

“這宮裏的事,為難我兒了。儲秀宮的兩位,還是防這些,若可以,那是西六宮,便不要過去。請安時也要小心,多帶點人。這京城裏如今也亂,就是生孩子的,呸,瞧奴才的嘴,娘娘自當是有福氣的。不出幾月,奴才也能沾娘娘的光,好抱抱外孫女了。”烏拉那拉氏一臉的慈愛,說的輕柔入心。

景宸看着烏拉那拉氏好似是随口說的,面色不變,只扭頭吩咐下面的人仔細外面的路欄,路面等問題,再過一會便該是出去走走的時候了。

母女二人都收好心頭的心思,慢步在殿廊上。

儲秀宮正殿

“主子,這蜜餞極好,是皇上體諒主子吃不得苦特意賞的。”雙鎏手托着裝有蜜餞等甜味的盒子,很是高興的對着自家主子道。

佟貴人正由着單敊梳妝,看着自己雖仍是蒼白,卻恢複了許多紅潤的面頰,很是滿意。見聽雙鎏這麽一說,才想起方才端來的苦藥,再想前幾日的恩寵,心裏一甜“就你嘴會說,去把藥端來。”

良藥苦口利于病。

佟貴人忍着其中的苦澀,一氣的飲下,再急忙含住幾塊蜜餞強壓着。過了幾許,佟貴人的面色恢複後,雙鎏隐秘的偷偷舒了口氣,垂眸的單敊嘴角微勾。

“表弟呢?”佟貴人聲音很柔和,但說出的話,卻莫名的帶着高傲。單敊手上不停,忙着梳理頭發,并扶了扶一支流蘇,眼眸幽深,真是蠢貨。

“回主子的話,方聽聞,梁公公喚了禦攆,皇上去了景仁宮。”雙鎏雙手縮進衣袖裏,指甲刮着指腹,很是小心的回話。

“景仁宮?那是……”

雙鎏只覺後悔,主子之前一病,早就忘了許多的事,人,好似也變了。可怎麽就讓主子知道樂,皇上除了夜裏要翻牌子外,白日裏也常會翻牌子到後宮坐坐。前幾日正巧皇上也沒去哪宮還好,可今日就正巧又去了景仁宮,這……

“狗奴才,主子問點話還吞吞吐吐的?”佟貴人只覺心煩,強壓着心疾,向着雙鎏低聲道。

“那是娴貴嫔娘娘。”

“就是那個有孕的娴貴嫔?”佟貴人聽着,眼神微眯。想她醒來,發現她一個病貴人是一宮之主,獨占一宮,再知與皇上的血緣關系,便是打算要一番苦心來起身。卻不料,她記憶裏的東西又轉了個彎,堂堂淑妃竟被一個貴人落下,和她宮住一宮。一切的一切,宮中的水深混亂她都謹記着。所有人都見過,就只有那個有孕在身不出門,聽聞是與她同屆,亦是唯一一個無論她盛衰依舊待她的娴貴嫔,就是太皇太後都極喜歡的嫔妃,想到太皇太後那般無視她的作态,心中又恨,如今聽得皇上去了景仁宮,她如何不急?“皇上常去那兒?”

“娴貴嫔身子不适,皇上并不常去。”

拂袖一把将妝臺上的東西都拂到地下“這個賤,賤人!”

身子不适不常去,那身子無礙呢?

單敊看佟貴人這般,極快的從櫃子裏拿出一粒藥丸,遞到佟貴人嘴邊。佟貴人順嘴吃下,滿意的看着單敊,單敊一臉的恭謹。雙鎏見此,連忙扶穩佟貴人坐下,單敊不言不語的低身撿着東西。

“娴貴嫔待我極好,你去把那柄玉如意送到景仁宮。就說我身子方好,還未完全恢複,且娴姐姐身子重,只等而後再登門拜訪了。”佟貴人恢複了那般的溫婉,柔柔的說道“你這奴才總是笨手笨腳的,好在沒損壞什麽,可我這主子也不能這般偏頗了。”

“是,奴才謹記。等回來了,便去領罰。”

“不用了,你收拾了下去吧。單敊去景仁宮,你謹慎,我也放心。”

“是。”

15Chapter13 帝妃相聚奴才哀

烏拉那拉氏向那襲明黃色的身影低身行禮道“奴才烏拉那拉氏給皇上請安,皇上聖安。”

“起喀。”康熙下了禦攆,讓人停了靜鞭,徒步向景仁宮的正殿走去,正巧見着烏拉那拉氏。烏拉那拉氏心知皇上要來,便有意避開,卻不巧剛巧碰上了,只得低身行禮。

“謝皇上。”

“夫人近來可好?”康熙微眯着眼,不經意的打量着一身玫紅色旗袍的貴婦模樣的烏拉那拉氏,不覺得和某人相之比較,複不覺得搖了搖頭。

“受皇上福澤,奴才極好。”烏拉那拉氏幾不曾見過皇上,對康熙并不熟識了解,亦不得知康熙特意停步相問的意思,想到在宮裏的女兒,烏拉那拉氏也是秉着多年來的謹慎,行事盡量小心。

“皇上吉祥。”遠遠地便聽到了在外守着的不少奴才請安聲傳了過來。

景宸微微起身,看向康熙快步走來,莞爾一笑“恭迎皇上,皇上萬安。”

景宸并未低身做大禮,這是康熙所允的,景宸初聽時謹慎觀察,知康熙是真的體諒她身子重而免禮,只不在外頭景宸便都是這般。這也算是有孕後,極少的好處之一吧。

康熙瞟了眼景宸伸手扶起,又想起剛才的烏拉那拉氏“身子重,勿需多禮。”

康熙如今年少,既是早熟,但依舊是年輕人,好不容易看到景宸見過烏拉那拉氏那依舊微暖的笑,也沒往日那般沉着,先挑起話來“兆琳這是?”

聽到康熙的稱呼,景宸微一怔楞,這一世的名字只有家裏的瑪法,太太,阿瑪,額莫以及很好的雁姬安布等長輩才喚過,即使關系不錯的阿渾也只叫妹妹。兆佳氏一族行事謹慎,這女子之名既是清朝這樣的,也不多傳出去。且女子究竟地位不如男兒,多的都是乳名,也是景宸投了好胎,家中又嫌滿名太長,皇上又提倡漢名,便取了這一名讓家人喚用。旁人哪裏知道景宸這一世的名字,這一想着,便想起了之前那個只有父神時常念起的名字……

“這時辰還早,便想着在院裏走走,對身子也好,到剛巧碰見爺來了。”景宸回神輕笑“只是爺的靜鞭,妾卻不曾聽到。好在有奴才們在,若不然,倒是吓着妾了。”景宸緩緩道,看着康熙很是輕柔,少了深閨時的一些冷漠,多了一份為人妾的溫婉,若是烏拉那拉氏在旁看着,心中定是欣慰之餘,又是心酸,妾啊……

“還好方才妾與夫人(品級)瞧着日頭極好,便就在殿廊歇息,随口聊幾句才幾許便見着爺了。”景宸有後續說了幾句,走到康熙的身前“爺應下朝不久,如今來妾這兒可累了,不若到正殿歇息。”

康熙點點頭,背手走在前面,腳步緩慢,原扶起景宸的手也不曾分開,就這麽慢步攜着景宸一同進屋。

景宸有心挂念着烏拉那拉氏說的家中近況,雖有康熙在不大方便,但景宸瞧着時辰不早了,烏拉那拉氏也已經離宮了。便叫雅蒜跟着安布拉去西涼殿的後殿取些玩意,去向皇後娘娘禀報一聲,得了令在領令牌出宮送給家裏人些東西。至于木格的,景宸特意準備些吃穿的,單獨送往軍營去。

康熙就在裏屋,景宸也不好耽誤長的時間,只得待唐嬷嬷等回來後,一一問過才放心。

“等雅蒜回來,讓她立馬回話。”說完起身,由着安布拉攙扶着往書房裏去。

“皇上方去了梨玉閣。”

景宸腳步不停,嘴角微勾“那兒東西亂着,也沒讓人進去收拾。你這丫頭,也沒提前回我一聲。”

安布拉一臉的難堪,有些無措的看着景宸,抿着唇“主子忙着,皇上便讓奴才們在外面候着,奴才也是剛才才知道皇上興致不錯,去梨玉閣看書去了。”

景宸沒有說什麽,只是臨了梨玉閣便拂手讓安布拉在外候着。

安布拉看着景宸這般晾着,面上不免帶着幾分沮喪,梁九功見穩重的安布拉垂下頭來,不免搖了搖頭,卻不見安布拉眼底的一笑。

康熙正在書房裏看着擺放整齊的書籍,面上很是愉悅。景宸一進來,就看康熙背着書桌臺旁,倒看向了矮幾上那一旁的雜書,景宸走上前到康熙身前。

“景宸對家中父母倒是挂記,可都妥帖了?”

景宸想到許久不見得家人,還有烏拉那拉氏走前說下次帶上幾位阿渾們的話,也是高興的回道“妾是女子,在家裏難免嬌養些,自要與家人多幾分粘乎。淑人進宮來,妾也高興,自要送些禮去。”

康熙挑了挑眉,景宸并沒看見,只是一時梨玉閣靜了下來。

“你這些書,倒是齊全。”一會,康熙翻了幾本書略略看過道。

“妾自來無事,本就不愛走動,只得這閑暇時間在這書房裏呆着,這些書自然也不少了。”景宸看着這幾櫃的書,笑着回道“雖說不少,但也都是雜書,自當不能與爺相比。”

康熙扭頭見景宸保持着與烏拉那拉氏難得的見面後的好面色,原就是面上的清麗美人,內裏連着眼神也柔和不弱以前那般冷清飄渺。康熙看着,心頭莫名的舒服“如此景宸也當得才女一名,朕能有這樣才貌雙全的你,算來也是朕之幸。”

“才女這一名,妾自不敢當。皇後和諸位貴人都是有才之人,在閨閣時,既是我這樣時往科爾沁跑,老拴不住心的人,也時有聽聞皇後的美名。照爺說來,這才女之稱妾受之所愧,若讓諸位貴人等聽聞了,豈不撕了妾才是。”聽着康熙的稱呼,景宸不禁愣了愣,只面上不顯的回話。想到皇後在進宮前便是名震京城的四德美名,還有如今已經被拉下的鈕貴人,也是拼了命的要與皇後齊名。皇後這樣的美名,她自知道是有人有心散播的,皇後無奈,又使了計,把一心想要壓下皇後的鈕貴人引了出來,這才稍稍的拉回了些臉面,壓下了名震京城的美名。其他的嫔妃只要是有腦子的,這裏頭的風聲,不說自家多是有出力,自己也是知道這些事的。哪怕是沒腦子的,想來進了宮也不笨,被家裏人教導後更也知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對于赫舍裏氏和鈕钴祿氏争奪後位的行為,衆人多是避開來保全自身。因此,兩人當年的風頭無兩就是如此,景宸猛地一說,康熙的笑意越發的深,看着景宸搖了搖頭,卻不作聲。

娴主兒總這麽的說些話來,好似是提醒,又好似是有心要刺主子心一般。梁九功不禁抹一把汗,聽着這些話,每每都是心驚膽顫的,既是主子不責罰,他這個貼身奴才也不得不替娴主子捏一把冷汗。也還好有些顧忌,沒特意指點了誰,犯了主子的忌諱。

康熙轉身到桌臺,做到位子上。拿着桌上的書翻了起來“素日裏你就愛翻佛經,怎麽今日反倒瞧着不見?”

看康熙面色如常,景宸撫了撫肚子溫和輕笑“爺又不是不知的,妾這身子一重,太後便和着嬷嬷一同收了妾這佛經,生怕我整日拿着,以後就生個像我這樣不理事的尼姑子,比丘的可就糟了。”想到太後對嬷嬷行事贊同,壓着她不許回宮,讓人把佛經收拾了。鬧得她如今,就是那棵樹也不常去,只有時透過窗,看了兩眼。景宸也沒惱,她又不是真的凡人,這些年的靜心念佛,什麽佛經不知道的?凡人只求裏面的心安,卻不似她是要在裏頭找到機緣,修得法力一二來保身。所以在表面上,景宸已經快有半年不曾摸過佛經,若非态度強硬,手上的那串佛珠也要脫下了。

聽着景宸的話,康熙恍然想到皇額莫确實在他面前提過這些事,只是當時事忙,後宮也不多去,去慈仁宮請安也是匆匆忙忙的,哪有心記得那般清楚?也是後來與皇幺嬷,蘇額捏一同時才知,但也是寥寥幾句笑過不論,雖當時有心滑過心裏,若非如今提起還真不覺,這景仁宮時常來,卻許久不曾放松,看一下景宸,看一下孩子了。

想着,眸色一暗。

“也好,到底你身子重,确實不該在這些經書上費心思。”康熙撫着手上的扳指,漫不經心般說道。

景宸笑而不語。

景宸只當不知的認真吩咐着奴才準備點心等,待康熙打開那卷畫一會,不經意的收好起身。拉着景宸的手,就着在炕上座着,待點心等放上了矮幾,景宸在旁跟着吃了兩口,便放下了銀箸。康熙也沒說什麽,只是按平日裏的休息,只不同的是态度略有強硬拉着景宸一同歇下。

“太太見了主子送的,很是高興。忙不疊的,直問主子身子可好。幾位奶奶也很歡喜,很是記挂念叨着主子。三爺見了主子的禮,很是高興,讓主子就在宮裏放心,家裏的事便不必挂心了。”唐嬷嬷笑臉回應着。

“既是如此,我也放心了。”景宸微微點了頭,讓随行的雅蒜,還有安布拉打發了下去。

“不過,太太剛走出正殿不久便碰到了主子爺,問了些主子以前的事,夫人不放心便讓奴才問一聲。”唐嬷嬷見旁無人,面上的喜意薄了三分,心裏頭揣着的話也忍不住的詢問道。在唐嬷嬷的心裏,最最重要的就是她奶大的主子了。主子的心性,自問是沒人比她還熟悉了,主子自小的早熟,懂事,她這個奶娘,貼身的老奴才還會不知道?主子自小性子就淡,就是面對嫡親的太太,不也是朝夕相處,慢慢的相處,才這般的母女情深的。烏拉那拉氏也是看出了唐嬷嬷和景宸的情分,且二人在宮中攙扶着過日子,也沒隐瞞,整件事都說了個清。在唐嬷嬷看來,雖是好事,但她看過了宮中的事事非非,行事便是越發的謹慎。皇上的行事,讓她止不住的亂想,不由得蹙緊了眉頭。若是景宸點了半個頭,她就要沖出去,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讓主子加重皇上心裏的分量。

“無事,皇上問些事,也是關心我罷了。嬷嬷不必擔憂,福祿的身子可好些了?”

“四爺的身子自成婚後就好了許多,如今又有了子嗣,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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