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含冤九泉
說到這裏,寧妃的眼淚再次湧出。華年急忙掏出自己的手帕幫她拭淚。她萬萬沒有想到,烏蘭靜竟已經向寧妃談到婚事了。寧妃控制了一下情緒,長嘆一聲道:「我原本想見了你之後,再找機會向皇上提起這門婚事,沒想到一切幡然巨變,如今我已自身難保,而且還害了靜兒……」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對于寧妃來說,僅一天的時間,她就由寵妃變成了□。
從寧妃身上,華年可以感受到一種與烏蘭靜十分相似的氣質。同樣是那樣溫柔親切、善良和藹,所以哪怕這是她第一次接近寧妃,卻一點也不感覺生疏。她一邊為寧妃拭淚,一邊笨拙地勸慰道:「娘娘,你不要傷心了,不然二皇子一定會更加難過。」
知道華年就是兒子喜歡的姑娘後,寧妃已把華年當成自己人,一點也不隐藏,抽抽噎噎地哭訴道:「從前在家鄉時,我與敏德便是青梅竹馬,自小便傾心于彼此。後來我被選入後宮,知道與他緣分已盡,便斷絕了關系。沒想到後來他竟入宮成為太醫,我們才又藕斷絲連……」
寧妃的聲音聽上去痛苦又後悔,凄涼又辛酸,但是仍然有一絲淡淡的甜蜜。華年知道寧妃是真的愛着李敏德,但是懸殊的身份卻令他們不得不保持距離,止步宮廷。
華年有心想要安慰她,但是很快便被卷入她的悲傷中,無法言語,只能專心聽着她傾述。
寧妃哽咽着,繼續回憶道:「從我與宮中與他重逢的那一天,我便知道會有這樣的未來。我們都帶着僥幸,希望這個秘密可以隐藏更長時間。但是,一切還是發生了,沒有任何奇跡和眷顧,我們依舊要為我們的感情付出代價。他說他只想看到我在宮中平安幸福,對我并無非分之想。我也對他說我是帝王之妾,今生注定與他無緣。但是他依舊悉心照顧我們母子近二十年……」
華年無法想象那是怎樣一份絕望而真摯的感情。她漸漸明白烏蘭靜為什麽懷疑自己是李敏德之子。哪怕他們不是血緣關系上真正的親生父子,李敏德這十七年來對烏蘭靜付出的卻是父親的感情——也許應該再加一年,十八年,包括寧妃懷着烏蘭靜時李敏德為她保胎的那一年。
感慨過往,寧妃雖然痛苦自責,但卻坦然真摯。正如她所說的,她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也早就做好了迎接粉身碎骨的準備。但是,唯一令她痛惜的就是烏蘭靜的身份遭到皇上懷疑。
事情發展至此,這已是一段無法解釋的不白之冤。寧妃緊緊抓住華年的手,說得痛徹心扉:「靜兒真的是皇上的孩子。」華年相信她,徹底地相信,但是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幫她澄清事實。
抽抽噎噎的寧妃說話斷斷續續,不知不覺之間時間已近深夜。如果房間再不熄燈,只怕會引起門外太監的懷疑。寧妃擦幹眼淚,把華年送到窗邊,語重心長地說道:「華年,靜兒遭此劫難,就算大難不死,日後也必定艱險重重。我身為他的母親,只能守護他到今時今日了,日後希望你能成為他心中的安慰。」
華年見她神情鎮定,言談從容,以為她剛才吐出心中的苦水後已經釋懷,便放心地走了。誰料剛從窗外繞到走廊上,就聽見守門的太監大喊一聲:「出事了!」華年探頭一看,竟發現兩名太監沖進了寧妃的房間。
華年顧不上多想,快步也沖過去,誰料剛一跨過門檻,就看到寧妃側身倒在地上。她雙目緊閉,神色安詳,雙手緊緊握着一支金簪,而金簪尖銳的尾部則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喉嚨。
鮮血流淌滿地,在地板上蜿蜒出絢麗的血花,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恍惚中勾起了華年七年前慘痛的回憶。
華年連一聲「寧妃」都喊不出來,只感到自己的雙腿猛地搖晃了一下,身體也不受控制地下墜。
眨眼之間,她的意識就已經被黑暗吞沒。
最後只聽見「咚」的一聲,她知道自己倒在地上,後來便再也沒有意識,昏厥過去了……
再次睜眼,華年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黑洞洞的房間中。房間中沒有桌椅家私,只有堆得小山高的廢舊木箱。灰塵的氣息撲面而來,侵入她的口鼻,令她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來。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房間門窗緊閉,從窗紙上透出的淡淡光線可以判斷,時間應該是正午。難道自己已經昏迷大半天了?這裏是否還是尚寧軒?
這時,外面的人大概聽見了華年的咳嗽聲,推門進來兇惡地吼道:「你總算醒了,吵什麽吵,還不快滾出來。」來人是一個太監,華年隐約覺得眼熟,仿佛是昨晚負責看守寧妃的二者之一。
「這是什麽地方?」剛剛蘇醒的華年虛弱地坐在地上問。
太監見華年坐在地上不動,可不會跟她客氣,兩步沖上前來,一把就提起華年的胳膊,就像拎小雞似的把華年從地上拎起來,向門口方向推去。邊推邊罵道:「人小小的膽子賊大,公然冒犯蘭妃不說,還敢偷偷潛入尚寧軒。蘭妃要替皇後管教一下你這個膽大包天的丫頭。」
華年被猛地一推,身體不受控制地撲向前方,差點被門檻絆倒,還好扶住門框在總算站穩。哪怕她剛剛蘇醒,神志不清,但是太監剛才的罵聲中已經為她提供了不少情報。至少華年知道,她即将要被帶去見蘭妃了,沒想到烏蘭靜昨天的擔憂這麽快就得以應驗。
太監押華年穿過走廊,向內院走去。華年環顧四周景色,意識到這裏并非尚寧軒,恐怕是蘭妃的寝宮,心中頓時有些緊張。在蘭妃的地盤上,就算自己被弄死在這裏,外人也未必會知曉,這次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蘭妃正在院子裏的涼亭中乘涼,周圍有七八個丫鬟伺候着。有的扇風,有的熏香,有的端茶奉水,有的剝水果。華年剛剛走進蘭妃的視野中,就被蘭妃盯住了。不是直勾勾的盯,而是用極為高傲得意的目光,有些不屑又有些怨恨地斜睨着華年。
華年下意識低下頭,心跳漸漸加快。昨天皇上、皇後都在場,蘭妃就算憋了一肚子火也不好發作。但是今天不一樣,四周全是下人,蘭妃就是最大的主子,無依無靠的華年只能任其宰割。
縱然蘭妃昨天對華年恨得咬牙切齒,但是今日态度卻突然轉好。不是真心轉好,而是高高在上地享受着複仇對的樂趣。她惋惜地嘆一口氣道:「昨天我替皇上管理後宮,你卻出來攪局。還以為你是何方神聖,原來是昭明的景華郡主。你爹娘全都死硬了,你還不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
一張嘴就撕開華年的舊傷疤。華年痛在心中,但是臉上卻不顯露出來,低頭默不吭聲。
蘭妃接着說:「寧妃昨晚刺喉自殺,李敏德也像跟她約好了似的,在獄中撞牆自殺了。」悠悠然的語氣仿佛只是無事閑聊,一點也聽不出半分惋惜和悲痛。
然而華年卻猛地一驚,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她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連李敏德都死了。當時烏蘭靜也在天牢之中,那他豈不是親眼看到了?想到這裏,華年恨不得馬上再去天牢探望烏蘭靜。
但是蘭妃斷然不會輕易放過華年,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這下奸夫□全都畏罪自殺,烏蘭靜到底是誰的兒子誰還知道?他倆以為用這樣的方法就能死無對證,逼皇上承認烏蘭靜的身份?——想得倒美。」語氣越來越嚴厲,最後四個字已是恨之入骨。
蘭妃擡眸瞥了華年一眼,鮮紅的嘴角微微上揚,問道:「你說有人陷害寧妃,是不是我?」不等華年回答,她又接着說:「做事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輕重,不要自不量力。不然好人做不成,反倒斷送了自己的小命。昨晚尚寧軒已被封禁,你卻偷偷潛入,就算太子的信物也救不了你。」
聽到這裏,華年才驀然察覺太子的玉佩已經不在,大概是昏迷時是被搜走了。
「念你也是一時沖動,我也不重罰你,你就跪在門口去思過吧。」
說罷輕輕揮了揮手,讓太監把華年帶走了。
太監帶華年來到正對幽蘭軒正門的空地上。現在正是日頭最烈的時候,空地四周沒有遮擋物,毒辣的陽光明晃晃地射下來。華年剛走到空地上,皮膚就被烤得發痛。
太監猛地一按華年肩膀,華年只得乖乖跪下。
烈日當空,華年只跪了不到一刻鐘全身就被汗水浸濕了。全身水分仿佛全都被蒸發出來,消失在熱騰騰的空氣中,而身體則漸漸變得輕飄飄的,輕得就像羽毛一樣。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飯,體力本就快要熬不住的華年只覺得仿佛被挂在火爐中炙烤,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就又模糊了。
突然「嘩啦——」一聲,一桶冷水淋在頭上。華年猛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暈倒在空地上。旁邊的太監手提空水桶,在華年的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兇惡地罵道:「才跪了多久就裝死!還不快點起來!」
全身濕透、落湯雞般的華年一聲都不争辯,強忍着腦海中劇烈的暈眩感,重新跪直。反正現在求饒也沒有人會饒過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忍受,忍到蘭妃氣消為止。華年并不後悔,至少她見了寧妃最後一面。一想到烏蘭靜還在天牢中受苦,只顧着擔心他,全然顧不上憐憫自己。
就這樣,華年一直撐到太陽落山,本以為總算熬過這一劫了,沒想到太監卻拿來一杯茶,讓華年捧在手上,不許睡覺。如果杯子的茶灑出一滴,就要多跪一天。杯中盛滿熱茶,太監交到華年手上時就已經灑出了幾滴。不要說是已經瀕臨極限的華年,任何人都不敢保證一滴不溢。
縱然蘭妃歹毒狠辣,華年也只能硬撐着。晚上夜風冷得刺骨,凍得她微微哆嗦起來,杯中茶水早就灑了一小半,華年依然不敢放手。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體力不支昏迷過去。
迷迷糊糊之中,隐約聽見有水聲。華年虛弱地睜開眼睛,眼前就是放在地上的茶杯。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在向杯中斟茶。
華年猛地擡起頭,發現那人竟是蘭妃之子——烏蘭辰。
這時東方天空已經泛出淺藍色,馬上就要日出了。
烏蘭辰幫華年把茶杯斟滿,嘆息道:「你這又是何苦,激怒了我娘,現在沒人敢勸她。」
華年虛弱地擡起頭,忍住委屈的眼淚,趴在地上哀求道:「大皇子,如果你真的可憐我,就讓蘭妃把我關到地牢去吧,我已經撐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回廣州,所以沒更新哈。已經5萬字啦,要記得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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