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馮初月臉色一變, “你明明—”
話說到一半她噤聲,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敢騙我!”
盛弋然嗤笑, 臨走前還特別好心的示意她看左側監控,他擰門,聲音清冷, “蠢人應該過得坎坷些。”
尤其是, 傷過他家小姑娘的蠢人。
眼見他要走, 馮初月哭着祈求,“我只求你,別告訴我媽媽。”
盛弋然懶懶垂眸, 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 “你的帖子讓全校人對時音冷嘲熱諷,又哪來的臉求我?”
他一字一句, 仿若刀刃, “又憑什麽覺得,我會答應你?”
門關上那一剎那, 馮初月聲嘶力竭的罵着他,但回應她的是審訊室門被關上。
一室寂靜,唯有她的聲音一遍遍回響,大概是罵得累了,馮初月聲音低下來,捂臉哭出聲。
她後悔了。
後悔同意宋律的交易,後悔對時音下手。
盛氏集團盛弋然, 商界新一代的翹楚, 出名的心機深沉手段果斷, 她和母親......這輩子都完了。
盛弋然沖看監控的張警官颔首, “接下來麻煩張警官了。”
張警官點頭,“放心,我們一定會讓觸犯法律的人受到懲罰。”
“多謝。”
從公安局出來,盛弋然臉色不太好看,小張秘書眼觀鼻鼻觀心的保持沉默,好好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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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弋然點進還挂在微博上的熱搜。
裴欽家是做娛樂圈的,對這些早已了如指掌,此時微博熱議已經變成磕他和時音的CP,并且有了CP名—盛時美顏。
盛弋然摁滅手機,有些煩躁揉了揉眉心,耳邊響起馮初月說的那句—“盛家會不會讓她進門。”,盛家肯定會接納小姑娘,現在問題是岳父岳母能不能接受他。
盛公子摁滅手機,擡眼看前排的小張秘書。
“你好像結婚了?”
小張秘書點頭,“是的,結婚兩年了。”
小盛總你還送過禮金呢。
很厚的一個紅包,還有價值七位數的一輛車,現在都還擺在車庫裏,不敢開,萬一磕磕碰碰得心疼死。
小盛總不太記得這回事,只記得他幾個秘書都結婚了,“你第一次去你老婆家,怎麽表現的?”
小張秘書明白了,盛總這是為見岳父岳母緊張呢。
“買禮物,不管大的小的都買,然後表現勤快一點,主動做飯洗碗做家務,父母嘛,其實不是看重你外在條件,重要是心意還有是不是真的對自己女兒好。”
盛公子連連點頭,這些他都能做到,“那萬一女方家父母不同意呢?”
小張秘書疑惑,“時小姐家為什麽不同意?”
盛公子平聲,“因為我太有錢了。”
小張秘書:......
真是,好新奇的理由。
但他怎麽感覺小盛總在裝比。
盛公子手撐車沿,看着窗外街道倒退的景物,“我要不破個産算了。”
這樣岳母就沒理由不同意了吧。
“......”
“沒必要盛總,真的沒必要。”
小張秘書趕緊制止在破産邊緣試探的小盛總,“董事長知道了會發火的。”
盛公子懶懶擡眼,不跟這個根本不懂他煩惱的已婚男人解釋。
破産了不會發火,娶不到媳婦盛董才是要打斷他的腿。
小張秘書很殘酷的道出一個事實,“盛總,您破不了産,而且就算破産了,董事長和夫人名下的不動産,也能東山再起。”
盛公子煩透了!
——
時音一整天都在為回家要面對三堂會審發愁,她不敢撒謊不回去,情節更嚴重,只能祈禱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剛踏進學校,就見停着兩輛警車,她記憶不錯,認出正是那天來學校調查的那輛。
案件有進展了?
她快步過去,很費勁穿過裏三層外三層的人,正好警察帶着人下來,見到那個人時音雙眼微微睜大,有些吃驚,但并不意外。
居然真的是宋律。
宋律走在兩名警察中間,穿着籃球服,看樣子是剛打過球,額頭還有汗珠。經過人群時,他看了一眼時音,眼裏有東西閃過。
時音看懂了。
是不甘心。
警車遠去,圍觀的人也逐一散去,剩下一些好奇的看着她。從論壇事件到現在,她标簽被貼了一個又一個,而現在貼在她身上的,是盛氏未來老板娘。
給盛弋然撥了個電話過去。
此時盛弋然剛到公司,還在琢磨怎麽以最快的方式破産,瞧見女朋友打電話來,立刻換了一幅表情。
“音音。”
一旁的小張秘書啧啧兩聲,小盛總真是學過川劇變臉,還有兩幅面孔呢。
時音站在走廊角落,“剛剛警察來帶走了宋律。”
盛公子輕輕應了聲。
“你去警察局了?”
骨節分明的手按了樓層,盛公子單手揣兜長身玉立,簡單跟她說了來龍去脈。
時音聽完默了好一會兒,“可是,他們為什麽要整我?”
她跟宋律和馮初月完全沒什麽往來,跟宋律就是那天早上遇見,然後就是籃球場,她也記不得跟他們結怨。
“她為了媽媽,也不該整我。”
小姑娘聲音低低的,十分委屈和困惑,盛公子心像被人打了一拳,柔聲安撫,“乖,沒事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你沒有做錯什麽,而是在他們眼裏覺得你擁有了不該有的一切,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惡意,與親疏無關。”
他們能隔着網絡對素不相識不了解的人誇贊,也能謾罵,用自己所知的所有污言穢語。
時音低頭看腳尖,“知道了。”
這一課,她受益匪淺。
盛公子悠悠嘆氣,将話題轉移,“到學校了嗎?”
“到了,剛到教室。”
“晚上回來吃飯嗎?”
時音踢了踢空氣,“應該不回來。”
程女士的審問,她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兩人隔着電話,同時嘆氣。
—
在時音虔誠祈禱下,還是到了回家時間。
她慢吞吞的收拾東西,慢吞吞的出學校,坐公交回家。
盛弋然本來要送她,她怕被程女士逮個正着,火上澆油。
懷揣着緊張忐忑惶恐不安的心情,她拿出鑰匙開門,剛插入匙孔,門就從裏面打開,時爸爸拎着垃圾出來。
“音符回來了。”
時音側身讓時爸爸經過,小聲問,“媽媽呢?”
時爸爸給她使了個眼色,“在屋裏。”
時音心更加往上提了一層,向盟友求助,“爸爸,等會幫我。”
時爸爸很無情的搖頭,“我這次站你媽媽。”
“......”
尋找幫助失敗,時音只能給自己打個氣,獨自面對。程女士坐在沙發上,正在看電視,瞧見她回來,只淡淡說了句,“回來了。”
時音點了點頭,“嗯。”
在玄關處換鞋,步履很緩慢的過去,站定,“媽媽。”
程女士暫停電視,“坐下說。”
完了。
這語氣,跟上學不聽講被喊到辦公室一樣。
時音戰戰兢兢坐下,主動認錯,“媽媽,對不起。”
程女士單手握着遙控器,單刀直入,“你和你那個男朋友怎麽回事?怎麽認識的?”
時音不敢有半點隐瞞,“就那個相親,我記錯桌號,認錯人了。”
她将兩人從認識到在一起的經過一五一十道出,程女士臉色越來越差,等她說完冷冷開口,“現在你們住在一起?”
時音抿唇,點頭。
程女士冷笑,“時音,你真是越來越能耐了,學校宿舍住不下你了是嗎?”
時音手指緊緊揪着衣服末端,“不、不是的。”
程女士氣場太強,這種與生具來的壓迫讓時音頭也不敢擡,“媽媽,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程女士看她,眉頭緊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你知道那個男孩子家庭的情況嗎?你覺得以你的性格能融入那個圈子融入他們家嗎?”
一連着幾個問題,時音都答不上來。眼眶發燙,有什麽東西要奪眶而出,她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就哭出來。
程女士瞧她紅了眼睛的模樣,無動于衷,有些事不是哭一哭掉兩滴眼淚就能解決的,這件事的利害關系必須告訴她。
扯了張紙巾遞給她,語氣依舊嚴肅,“從小到大,你的夢想是站在舞臺上做一名優秀的主持人,主持人和豪門太太,你覺得你能勝任哪個?你能再一衆名媛圈裏游刃有餘嗎?別人說你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灰姑娘,指着你的脊背指指點點,這些東西你能處理嗎?或者說能一直忍受嗎?”
論壇的事只是一個開始,但并不是結束,在往後會有無數個論壇事件,她能接受嗎?
扪心自問,她做不到那樣強大的心裏承受,還有盛弋然的家人—
他們真的能接受自己嗎?
程女士提出的每個問題都像一把巨石砸在心上,不堪重負,時音低着頭,眼眶紅紅的,只能搖頭。
她做不到那樣強大的心裏建設,每天面對謾罵和污蔑。也不适合做豪門闊太太,她性格大大咧咧有時候傻乎乎的,最大的夢想就是站在臺上完成一場漂亮的主持,然後每天鹹魚。
她無法在各個名媛中周旋,也不能像盛弋然那樣,遇事永遠面不改色,像一汪寂靜的深潭,所有問題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可是......因為這些就放棄嗎?
她好像做不到。
腦海浮現他的臉,一陣陣一幕幕,初見時的清冷紳士,相處時的溫柔優雅,在一起後的體貼無賴,盡管每次都想着法的繞她,诓她,但他疼愛她不假,寵她更不假。
程女士見她一直低着頭,眼淚直掉,到底是從小疼到大的女兒,也不忍再說什麽嚴厲的話,“你先好好想一想媽媽的話。”
時音肩膀一抽一抽的,在程女士起身時擡頭,“可是媽媽,我真的很愛他。”
“愛到,可以忽視那些問題。”
“咔噠”一聲,身後有門鎖打開的聲音,是下樓扔垃圾的時爸爸,還有—
一身淺灰色西裝的盛弋然。
作者有話說:
盛公子:我太有錢了,好煩惱,怎麽才能破産?
青某人:呵,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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