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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寂靜,入眼的都是紅色,遂,宋冬甜有些不安的抓掉了頭上礙眼的東西,接着起身在屋裏轉了一圈。
她突然變得焦躁,因為這怎麽看怎麽像古代的洞房花燭夜,而她自己,就是那位倒黴的新娘。
“嘎吱——”
這時,門突然被人輕輕的從外面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端着半盥盆溫水的半老徐娘,她面帶喜色。
“冬甜小姐,水來了……”只是待她定眼一看,忙驚道:“哎呀!你怎麽把紅蓋頭給掀了,這可使不得,不吉利啊……”
說罷,也不給宋冬甜反應的機會,連忙上前替她重新蓋好,拉着她的手坐到床邊,說道:“冬甜小姐,可不是奶娘說你啊,你和公子都是我奶大的,從半個養小姐到夫妻,天下間還有比這更美滿的事嗎?
要知道女人這一輩子,嫁的好才是真的好,現在你還能遇上比謝家更知根知底的婆家嗎?謝家有吃有穿,錦衣玉食,況且你從小便在這裏長大,老爺待你如親生女兒般,你只不過是換了一個身份住在這裏罷了。
雖然你從沒和咱家公子見過面,但我替你把關了呀,公子他從四歲起便離了家求師拜學,那時你尚在襁褓之中,也不知道被哪對狠心的父母扔在了雪地裏,當時啊……”
宋冬甜被婦人拉着稀裏糊塗灌輸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三從四德,她終于忍不住推開婦人的手,試着打斷道:“奶……娘?”
“哎,咦?你……你會說話了?”奶娘一愣,随即喜上眉梢的大笑起來:“大喜啊!哈哈哈,天大的好事!我就說你是有福之人嘛,看來你和公子這段姻緣乃是天作之合啊,我這就告訴老爺公子去……”
不等宋冬甜接下來的動作,那自稱奶娘的婦人已來如風去似電的高高興興走遠了。
這下,宋冬甜是明白自己現下的處境了,她如果不是在做夢,就是穿越了。
接着她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自己,還真有點疼,看來,她真是穿越了!
早知道這種比小行星撞擊地球發生概率都要小得多的離奇事件都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當初還不如聽導師的話,一畢業就跟團隊去南極研究冰封的古細菌算了,好歹工作算是有個着落。
也不至于頂着二十六七的高齡,還在東奔西走的找工作,最後活活……累死?
而穿越。
不過驚愕之餘,她更多的是想着怎麽跑路,聽那婦人的話,她算是謝府半個養女加童養媳了,而且名字同樣叫冬甜,但她怎麽可能會甘之如饴的留下來給陌生人當媳婦。
盡管現世她只是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為生活奔波所勞累的剛畢業社畜,但她始終相信,人不可能始終如一,懂得融會變通才是真理。
好在她以前涉獵甚多,小至網絡白文,大至科研論文,她都知之不少,所以她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已經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首先是怎麽躲過洞房花燭夜,然後逃出去?再想辦法看能不能穿回去,若是不能穿回去,那就走種田範本,開啓致富人生……
剛思及此,門再次“嘎吱”一聲被人給推開了,然後又被人給合上。
那人似乎有些微醉,他像是有什麽煩重的心事一般緩步走了過來,然後徑直坐到桌邊,自顧自的倒了杯茶一飲而盡,然後将手握成拳頭,似是想重重捶一下桌子,但到底,他回頭望了一眼床邊坐着的人,又将手給舒展開來。
宋冬甜透過絲質的紅蓋頭,隐約可以看出這男人生的不錯,年紀約莫二十一二,芝蘭玉樹,俊長欣廋,是個相當好看的人,只是奇怪的是他身着一身袖藍儒衣,并沒有穿大紅喜服。
莫非不是新郎官?而是喝醉了的登徒浪子?
不過她很快就否定了這層想法,明顯不可能,因為之前那奶娘進來時她清楚看到了外面守着的幾個侍衛,如果是其他男人闖進來,不可能像現在這麽安靜的。
而她也不是那種會被美色所傾倒之人,向來的理性思維告訴她,她該先發制人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咳,我……”
只是她才剛開口,話還沒來得及說,男人便突然站了起來,似有難言之隐般:“……聽說你能說話了?恭喜啊。”
“嗯。”宋冬甜想先觀察觀察他,便學着古代女子矜持的點了下頭,不鹹不淡。
“你叫冬甜是吧,我……對不起,我不能掀你的紅蓋頭,因為我今晚便要離開這裏了,我想着怎麽也該跟你說一聲,到底是我負了你,所以……這裏有封休書,你拿着罷,若是日後在這府裏過不下去了,你就拿着它出府另謀生路吧。”
見她如此閨中女子的反應,謝聞秋咬了咬牙,還是狠心把話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不過說話的途中卻是忍不住磕磕絆絆,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做這種為君子所不齒之事。
于此同時,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事先就備好的休書,放到了桌子上,然後頭也不回的一只腳邁上了窗臺。
看到他的動作,宋冬甜立刻站了起來,她扯掉礙事的紅蓋頭往旁邊一扔,帶着一絲興味的拍了拍手。
“啪,啪——”
随後笑道:“哈哈,想不到我與謝公子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什麽事都能想到一塊去。這樣吧,休書我接下了,跑路算我一個。”
此話聽起來頗有些江湖兒女的豪邁氣概。
“咳,你……”剛邁上一條腿的謝聞秋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愕然的轉回頭看向身後的女子。
不過這一眼,倒是讓他有些驚豔,他默默移開眼,沉聲道:“你說什麽?”
“我說,這封休書我接下了,從今以後咱倆橋歸橋路歸路,一刀兩斷,再無任何瓜葛!不過你得帶我出府,到時你去找你的心上人,我去做我的事,如何?”宋冬甜雙手環胸,扯了扯嘴角,開門見山的笑道。
她想過了,現在出府是最好的時機,萬一他走後,謝家上下把這事賴在她頭上,她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誰讓這是萬惡封建腐朽的古代呢。
說不定還會給她定個出嫁不從夫的罪名,就算她到時拿出休書,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脫身的,畢竟原主一直是養在謝家,吃穿這麽多年,該報恩的時候卻把人家兒子給弄走了,她不玩完才怪,別說出去,她不少半條命就是好的了。
謝聞秋聽後默默收回邁出的腿,轉而定定的看着她,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得了休書還叫嚣着讓自己在新婚夜帶她離開,這事正常嗎?他覺得自己有一絲莫名的挫敗感。
“怎麽?有問題嗎?”宋冬甜朝他揚了揚精致的下巴,然後就那麽大堂堂的翹着二郎腿往凳子上一坐,拿過休書毫不矜持的打開來看,像是對這裏頭的內容很好奇一樣。
在無意間,她注意到休書的落款:謝聞秋三個字。
不似尋常女子那般顫抖着無助哭泣,要死要活的求着他不要走,不要休了自己。
真是奇怪啊!
謝聞秋對她剛可以開口說話便能如此牙尖嘴利并不感意外,畢竟他們從小沒有生活在一起,只是疑慮她的所言所行為何會如此有違綱常,并能說中他要離開是為了尋找心上人,問道:“你真的是冬甜嗎?”
“我當然是冬甜啊,不過此冬甜非彼冬甜,怎麽說呢,簡單理解就是我是從未來來的。”宋冬甜重新收好休書,毫不在意的朝他攤了攤手。
“……?算了,你的事情我也不想多過問。”謝聞秋不懂她在說什麽,便有些洩餒,但還是真心實意的勸她道:“現在外面兵荒馬亂的,你一個女子出去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安身立命,與其跟着我颠沛流離,還不如待在府中積攢些家當呢,将來出府了也能……”
“停!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跟着你了,你別太想當然了!一句話,帶不帶?”宋冬甜臉色不好的打斷他,這墨跡勁啊,待會兒太陽都從東邊升起來了好吧。
謝聞秋盯着她似是猶豫了會兒,才吶吶吐出兩字:“不帶。”
感情這大半天他們倆擱這兒打太極呢,話都白說了,休書?不帶?呵等着,這個死男人!
只見宋冬甜也不和他多廢話了,直接開始脫起自己的衣衫來,然後在房裏翻找一圈,找到一套比較稀松平常的淺翠綠衫換了上身。
看着這突然發生的一幕謝聞秋無不震撼,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想阻止卻已來不及,好在宋冬甜只是脫掉了外面的大紅喜服,裏面厚實的中衣裏衣也看不出什麽。
“你幹什麽?怎麽如此不害臊啊!”謝聞秋語氣不太好。
正在忙着拆頭飾和收卷首飾細軟的宋冬甜抽空轉了個頭,沒好氣的回道:“謝公子,請問我們還有任何關系嗎?我幹什麽?害不害臊的關你什麽事?你要走就走,別妨礙我!”
順便,将幾套輕薄不一的衣物和休書也随手裝進了包袱。
“你!真是恬不知恥!罷了,如此無知婦人,枉我還對你存愧于心,看來是不必了,我走了,你好自為之罷。”他頗為氣惱的答道。
“哼!”宋冬甜懶得再費唇舌的冷哼一聲,算是對他的回應了。
說完,他便爬上窗臺,就在宋冬甜以為他要跳下去時,他突然抽動了窗臺上檐的一塊活動磚頭。
只聽“咔咔”兩聲,她面前的床榻從中間對半缢開,露出一個一人寬半人高的暗道口來。
接着謝聞秋便走過來直接縱身跳了下去,宋冬甜眨眼反應了幾秒,震驚之餘,忙扯過剛系好的包袱也跟着後腳往裏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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