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樓蘭

數日後。青石帶着兩位西域裝扮的人來到丹房。

“師弟，這兩位是？”草古問道。

“是樓蘭王派來的使者。”

“哦？所為何事？”

“道長，”兩人向草古道長見禮，年紀較長的說道，“樓蘭王子抱病數年，求醫無數不得痊愈，近日來更加嚴重。樓蘭王聽聞蜀山皆是修仙之人，懂奇門法術，特派我來請蜀山各位道長救救我們王子。”說罷，二人在草古道長面前跪下來。

“快快請起。”草古和青石将二人扶起。

“師弟，你帶碧珞去看看吧。若是醫術不能解，她或許會有辦法。”

“是。”青石答應着，帶二人找到碧珞。

碧珞聽青石說完緣由後，馬上收拾行囊。二人随着兩位樓蘭使者，穿過大漠，一路來到樓蘭，兩位使者将青石和碧珞引入王宮內，樓蘭王已經在內等候。

“兩位道長趕來，寡人不勝感激。”青石和碧珞剛進入大殿，樓蘭王已從殿上下來，向兩人行禮。

青石和碧珞忙伸手去扶樓蘭王。碧珞心下想，樓蘭王乃一國之君，卻肯向我二人行禮，想來對這樓蘭王子一定是極為疼愛的，只可惜，不知這病是否能醫治。

“二位道長一路辛苦了，還請入內休息。”樓蘭王道。

“累嗎？”青石輕聲問碧珞。

“不累。”碧珞搖搖頭，“我們先去看看王子吧。以免延誤病情。”

樓蘭王聞言感激不已，忙引二人進入內室。

樓蘭的王子妃正照顧王子，見樓蘭王帶二人進來，忙起身行禮。

碧珞看了看榻上躺着的樓蘭王子，正閉目休息，面色蒼白。

“請您二位回避一下，讓我看看王子。”碧珞向着樓蘭王和王子妃說道，兩人聞言退了出去。

“為何要他們出去？”青石有些不解。

“師叔，你看。”碧珞和青石來到樓蘭王子榻前。

青石看後，點了點頭，“你先看看他為何如此虛弱，此事等他醒來問他便可。”

碧珞的手搭上樓蘭王子的脈搏，脈搏若有似無，時快時慢，碧珞面露驚訝，複又搖搖頭，“不過是他在強撐罷了。生命耗盡，我也無能為力。”

“有勞姑娘了。”樓蘭王子醒轉來，向着碧珞笑笑，“我還能撐多久？”

碧珞低頭不語。

“十年了。”樓蘭王子輕輕嘆道。

“你已經扮作樓蘭王子十年了麽？”碧珞輕聲問道。

“姑娘知道了。”樓蘭王子聽碧珞這麽說，倒像是輕松了些。

“嗯。如今你妖靈耗盡，怕是撐不過幾日了。你不如此時離開，還能保住靈魂，加以修行，尚可複原。你再如此勉強，怕是會灰飛煙滅。”碧珞輕輕道，這樣的話，怎麽說，都是沉重。

“不。我若離開，父王會生疑。我堅持了這麽久，不想讓他失望。”

“真正的樓蘭王子在何處？”青石問道。

“十年前，葬身大漠了。”

“怎麽會？”碧珞一驚。

“你看見王子妃了嗎？十年前，王子十七歲，第一次見到王子妃，王子就覺得愛上了她。可那時候，王子妃已經許給了城中一戶人家。王子妃與那人家少爺是娃娃親，可那少爺不學無術，王子妃并不喜歡他。王子與王子妃互相傾心，暗許終生。王子到那戶人家，請那戶人家退親。那少爺卻說王子仗着自己的王室身份仗勢欺人，還說王子不學無術，沒有本事，更是刁難王子說，王子若能不帶行囊自己在大漠中生存一月，他便同意退婚。”

“茫茫大漠，沒有補給，如何能生存一月？”碧珞想到來時看到的大漠，寸草不生，甚是荒涼凋敝。

“是吶。愛情總是蒙人心智，王子騙樓蘭王說自己去中原游玩，便只身上路了。”

“王子真的去了？”

“嗯。第三天，王子便脫水倒在了沙漠裏，正好被我遇見，便将他帶回了我的藏身之處，給他水喝。哦，那時候，我還是只略通人事的小狐貍，不過數百年修為，尚不能化作人形。”

“那你既然救了王子，他為何又……”

“生存于大漠中，即使是妖，也是寸步難行。若不搶奪資源，是活不下來的。我們藏身的地方被一只千年蛇妖發現，因為我們藏身的山洞中，有一處溪水，那蛇妖想要獨占水源，便要将我們趕出去。我們鬥不過它，只得離開那山洞。”

“你們去了哪兒？”

“無處可去。因為缺水，我和王子都越來越虛弱。直到某天我醒來時，發現王子給我留了一封信離開了。信中說，他自小錦衣玉食，從未獨立生活，一意孤行來到大漠，卻還要受我照顧，如今又拖累了我。與其如此窩囊的死去，不如為他的愛情而戰，也要為他的朋友而戰。他回到山洞，與那蛇妖打鬥，他自然敵不過那蛇妖，等我趕到山洞将他救出時，他已經奄奄一息。”

“後來呢？”碧珞聽得有些揪心。

“王子臨死前，求我扮作他，回到樓蘭，回到他心愛的姑娘身邊。”

“所以你雖然修為不足，還是強撐着化作了王子形？”

“我借着王子最後的力量，化作他的樣子，回到樓蘭。那時雖還不足一月，但樓蘭王聽說一切後大怒，将那戶人家的少爺打入牢中，為我和王子妃舉辦了婚禮。”

“只是，你的妖力難以維系，所以樓蘭王說你疾病纏身。”

“強化作人形，數百年修為，也只能維系這十年。我不懂人類的愛情，不懂如何與王子妃相處，她這一生，終究是錯付了。”

碧珞不能救他，心中難過，“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說話了。”

樓蘭王子點點頭，複又睡去。

碧珞和青石從房中出來，樓蘭王正在房外等候。

“道長。求你救救他。”樓蘭王說着竟要跪下去。

碧珞連忙将樓蘭王扶起，“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請兩位道長到裏面說話。”樓蘭王引着二人來到前廳。

“道長。我，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兒子。”樓蘭王突然開口道。

“什麽？”

“他若是我兒，怎麽會不到一月不見，就性情大變，什麽都不記得呢？我兒，怕是葬身大漠了。”

“那麽，你可知道他是誰？”碧珞試探的問道。

“我曾聽聞，妖與人不同，最重報恩。想來我兒曾幫助過它吧。”

“你并不介懷？”

“無論他是誰，有他在身邊，總是種安慰。這十年他雖身體不好，但對我和我的夫人盡心盡力的孝敬，我們夫妻一直心存感激。去年我的夫人去世，若不是他從旁服侍安慰，我怕也熬不過那段日子。”

“他，堅持不久了。”

“道長。他若離去，再成為妖，可還有救？”

“成妖修行，自然可救。”青石點點頭。

“可他為何不離去？”

“他，不想讓你和王子妃傷心。他答應王子假扮他，自然會做到底。如今您既然知道，不如您向他說明真相，讓他離開吧。”

樓蘭王點點頭，三人複回到樓蘭王子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