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錯付

“王子！”碧珞驚呼道。

房間內，樓蘭王子胸前插着一把劍，傷口處有血汩汩流出。握着劍柄的，正是王子妃。

王子妃見有人進來，一時失了力氣，頹然坐在地上，松開了劍柄。

“你……你為何？”碧珞将劍拔出，用靈力為王子愈合傷口。

“我剛剛在外面聽到了，你，不是他。”王子妃的眼淚不斷地掉下來，向着榻上王子喊道，“你騙了我十年，不，你騙了我一生！我早該在那年随他而去，你卻騙我與你相守。而我，連你是誰都不知。”

“為什麽？傷口為什麽不愈合？”碧珞遲遲無法讓傷口愈合，心急如焚。

“姑娘，我生命已盡，不必徒勞了。”樓蘭王子輕聲道。

“岚姬。”樓蘭王子轉向着王子妃喚道。

王子妃一驚，樓蘭王子自從大漠回來，再未如此喚過自己，只是同別人一般，喚自己王子妃，這讓自己常常苦笑不已。

王子妃站起來，走到榻邊，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子，“是你麽？”

碧珞退到青石身邊，青石輕輕道，“狐妖靈力已盡，釋放出了當初化作人形時王子的力量，想來，這是王子殘存的記憶。”

“岚姬。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樓蘭王子伸出手來。

王子妃握住他的手，只是搖着頭流淚。

“我怕你悲傷，卻害你錯愛了一生。”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此刻王子妃懊惱不已。

“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騙你，不該禁锢你的幸福，是我想的太簡單。”王子的身體周圍，圍繞着淡淡的光芒，是狐妖的靈力在最後維持着王子的記憶，但也即将散去。

“你不要離開我。不要……”

“你要好好活下去。要幸福。不要記得……”光芒黯淡，王子妃的手中只剩下空氣，榻上什麽也沒有留下。

青石攬過已經淚流滿面的碧珞，讓她靠在自己胸前。樓蘭王靠在窗邊，低頭不語，暗自垂淚。

王子妃突然拿起榻邊的劍，橫于自己頸上，欲要自刎。青石飛出一顆棋子，将劍彈開。

“你何必？”青石問道。

“我如何再活下去。是我殺了他。是我！”

“你沒有殺他，他十年前就去了。”

“可是我……”王子妃癱坐在榻邊，樓蘭王緩緩走到王子妃身旁，手搭在她的肩上。

“活下去。岚兒，你要好好活下去。這也是我兒的心願。”

“父王……”久久，王子妃擡起頭，看着日益蒼老的樓蘭王，艱難的點了點頭。

天色已晚，碧珞和青石在王宮留宿。入夜，碧珞毫無睡意，披衣出門，想看看樓蘭的月光，不遠處，竟還有一個人影。

“王子妃。”碧珞走近。

“道長。”王子妃向碧珞福了福。

碧珞搖搖頭，“叫我碧珞就好。你要留在王宮嗎？”碧珞問道。

“是，我要留下來，照顧他的父親。”

“你跟王子，是如何相愛的？”碧珞看着滿天繁星，輕聲問道。

“我本以為，我的一生就要因那門親事而慘淡度過時，認識了王子。我始終相信，與王子相識，是我這一生能得到的最好的愛情。”

“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吧。”

“你與那位青石道長，不是戀人麽？”

“我們……”雖是互相知曉心意，但畢竟在蜀山，處處不能逾矩，所以兩人之間也無何進展，碧珞自己笑了笑，算不上戀人呢。

“你們在一起時，你心情是如何？”王子妃問道。

“嗯，”碧珞想了想，道，“跟師叔在一起，會很安心，很溫暖。”

王子妃臉上略過一絲驚訝，“安心麽？”

“你呢？你和王子在一起時，是如何？”碧珞轉過臉來笑問道。

“像是一場冒險。”王子妃陷入回憶中，“因為擔心無法拒絕原本的婚事，擔心配不上王子的身份，擔心所有的美好稍縱即逝，所以很珍惜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所以每天都能感覺到真切的心跳。現在想來，那段日子，竟還有些刺激呢。”說道王子，王子妃臉上的笑容洋溢開來。

“冒險？”碧珞聞言取出懷中的靈珠，細細端詳着。

“可是青石道長的定情之物？”王子妃見碧珞如此珍視，便問道。

“啊……這，不是師叔送我的。”碧珞一時不知如何解釋這靈珠來歷，沉思片刻後，笑着說道，“這是我的冒險的紀念。”

“碧珞姑娘，恕我直言。”

“什麽？”

“不要誤會了自己的心。”王子妃說完，告辭離去了。

碧珞握着靈珠，久久站在原地。

次日，二人拜別了樓蘭王，青石禦劍帶碧珞回到蜀山，碧珞一路似有心事，很少開口說話。青石雖未過問，臉上卻有淡淡憂慮。

回到蜀山後，碧珞度過了平淡的幾個月，江湖相安無事，蜀山上的生活自然也輕松惬意。直到前幾日，碧珞收到了皇甫卓的來信，信中說，他要和夏侯小姐成親了，希望碧珞賞光。

碧珞向師父告了假，下山随了大哥來到開封皇甫家。

盛大的婚禮，如水的夜晚，漫天的焰火，在碧珞的記憶裏，還有一個相似的夜晚，如今想起，不覺有些悵然。今夜的天，似乎比那夜更高遠，如此，站在天底下的我的哀愁和思念，也就顯得更加渺小了吧。所以，龍幽，你也就感受不到我小小的思念吧，所以你走的毫不猶豫，與我再也不見。

“碧珞，在想什麽？”歐陽銘見碧珞不在屋內飲宴，跟了出來。數月來，因着無事發生，碧珞很少回家。今日相見，碧珞看上去沉默了許多。

“大哥，我覺得，自己好像很矛盾，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失去了我以為我并不那麽在乎的，卻覺得心被深深地失落包圍着。”

“傻丫頭。”歐陽銘不知如何安慰碧珞，只得攬過她的肩膀，“誰又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麽呢？”

“大哥。皇甫哥哥可是知道的。”碧珞笑笑，調整了心情。今天是個好日子，碧珞不願讓大哥同自己一道長籲短嘆。

“嗯，如今他抱得美人歸，可是開心的很呢。”

“不知道，那是種什麽心情呢？”自己日日與青石師叔相伴，卻從未像皇甫哥哥那般開懷。

“你會知道的。總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