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黑車
此語一出,恒國來使人人皆心中驚詫,幾個人顧不得規矩禮節,紛紛擡起頭來,茫然間帶着幾分不解的朝上看去。
皇上轉頭向禮部尚書周德處看去:“可有個福全公主來過我大昭?”
周德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啓禀陛下,我國從未接待過福全公主,也未曾聽說過恒國有公主進出我國境內。”
此言一出,恒國那幾個使者皆一個個驚得臉色發白,彼此間相互瞧着,又低聲商讨了幾句,才由那個打頭的上前一步道:“陛下,我國福全公主自去歲六月起便啓程北上,乃是入大昭和親、以結兩國之好……”
“和親?”仍是那溫潤平和的語氣,只聲調中帶着疑惑,“朕從未派人去恒國求過公主,何來和親一說?”
從未派人去說項,恒國卻偏偏送了個公主給昭國皇帝,若是送個女人來讨好也就罷了,卻偏偏事先又沒送消息過來,這會兒連人在何處都不知曉。左右那些個他國的來訪使節一個個心中皆帶了幾分嘲諷,拿眼睛斜瞧着恒國使者。
恒國那幾個使者并不知內情,可此時一聽,心中也只覺不好。要麽是昭帝得了便宜還賣乖,要麽就是和親隊伍出了什麽差頭……想着,那人也只得咬牙再道:“我福全公主确于去歲六月便北上,至今消息尚無,只不知到底如何,還望陛下明查。”
“周德,此事你去叫人好生查查。”皇上輕擡手臂,朝周德處一點。
“是。”周德應聲退下,吩咐了幾人下去,再站回隊中不提。
被恒國此事一鬧,倒叫後頭別國再獻禮時有些個難辦,便是再好的東西,再多的吉祥話兒,卻也抵不過殿上這詭異的氛圍。
大會散罷,各國使節退去,皇帝帶幾數人回到後面紫宸殿中。
“皇上,臣已經派人查過,自去歲至今,除了為着今年朝賀之事兩國互通了兩回書信外,再沒聽說有哪位公主北上的消息。倒是去年有一恒國商隊北上,卻也沒往京城過來,說是一路往良城前去,恐是中途轉了頭,出境到胡國那邊去了。”
“既如此,便派人過去告訴那幾個恒國使節,再把那通關記載調來,讓他們瞧瞧便是。”
“是。”
周德報完此事,方有他人開口,一個儒生冷笑一聲道:“怕是那恒國借着這由頭想興些個事端也未可知!”
“若真如此,又哪裏會在今日朝會上提起?”另一人搖頭疑道。
“那他們今日提起此事又因為何故?和親?我大昭何時要同他恒國和親了?”那儒生再一仰頭,冷笑道,“怕是那昭國女子太多,沒處放了,才想拿來讨好求饒的吧?”
皇帝本坐在桌後,只垂目聽他幾個辯駁,聞得此言,臉色沉了下去:“蘅罡,今日當論的只是恒國意圖,堂堂七尺男兒,豈能亂道人家女子長短?”
那許蘅罡一愣,忙垂下頭去,臉上一陣尴尬,低聲道了聲“是”。
楚瑄瑤自在大殿之上便垂目自立,直到跟着皇上回了紫宸殿中亦是如此,沒瞧過半眼那殿上恒國使節,更沒去看那語氣慨然的儒生,就好似那朝堂上面、大殿之中所說之人不是她似的。
待衆人散去,方垂頭等着,等皇上起身離去。
皇上緩緩起身,轉頭朝楚瑄瑤處瞧去,她身穿儒生衣衫,仍站在角落那處,不言不語,就如平日裏一般。此時低着頭,也不知她臉上是喜是怒,又或是如現身上一般,平靜如昔。
邁步上前,走到她身前,開口道:“可想家了?”
楚瑄瑤一愣,頭搖了搖,沒擡起來,只搖頭道:“妾,無家。”
自祖母去後,她便再沒那家了,那個女帝、公主享用過的男寵已入了楚家族譜,此時便是她能回去,那家也不再是她的家。
頓了頓,皇上淡淡一笑:“回去便叫人收拾着出行的東西吧,此回南下,那裏氣候你最清楚,照着你在家那會兒的模樣預備着。”說罷,人轉身負手,朝門口走去。
後面,楚瑄瑤詫異擡頭,向他背影瞧去。
昭帝年輕,喜狩獵,自十六歲成年後夏季一至便多喜去西山處消暑圍獵,入秋方回。
心中定了定,大殿之上心中那飄浮不安之意此時皆定了下來,垂下眼眸,出門,向鎏淑居走去。
“小姐,怕那西山冷,又是入秋才回呢,要不要帶兩件大毛的衣衫?”湘月翻箱倒櫃,左挑右選着,拿了這件,又瞧瞧那件。
“你又叫錯了。”擡手點了湘月額頭一下,望梅才轉頭向正坐在窗邊看書的楚瑄瑤道,“主子,大毛衣衫不用,也要少帶兩件鬥篷才是。”
擡手翻了一頁,楚瑄瑤定定道:“把以前用的竹夫人找出來帶着,再叫人去問問,帶點子中暑時要用的藥,石灰……”
二女一愣,對視了一眼,皆道:“主子,要竹夫人也就罷了,藥……應有禦醫一并随着聖駕過去的,少備點子也就得了,石灰……”誰家去避暑,還巴巴的帶着石灰啊?
楚瑄瑤拿着書的手一頓,倒也是,誰還特意要提這個,回頭單另跟皇帝提上一句也就是了,沒個自己還要特特帶着的道理。
出了四月中旬,萬國來朝的使節便陸續離京,二十日,便是昭國皇帝去西山狩獵的日子。一隊隊車馬依次排着長龍,向西而去。
當日晚,另一隊車隊趁夜出城。
“主子……不是說要去西山嗎?”
湘月臉上帶了幾分驚怕、幾分惶恐,看得楚瑄瑤不由得嘆了口氣:“不是叫你們留在宮中?鎏淑居裏景致雖少了點兒,可盛夏時節,由北面的山口不時吹進些山中冷風,夏日并不難過,春燕她們不是同你們說過?”
“可……奴婢想随着主子去西山啊……”湘月臉上盡是委屈,眼淚險些沒掉下來,她是既想伺候着自家小姐,又想去西山玩兒來着……可哪成想,怎麽又上了這黑車啦?!
再嘆了口氣,楚瑄瑤只覺着頭疼,她本不想帶着她二人一同出宮,可這兩個一聽要叫她們留下,一個個哭喪着臉,這要是真自己就這麽出去了,她二人只怕得足足哭上五六個月不可!
再細想想,那春燕雖經心,可畢竟不是自己從小一處長大的,還是這兩個丫鬟更貼心些,于南邊也更熟悉,便還是帶着她二人出來,可現在……
那邊的望梅,雖沒像湘月似的都快哭出來的,可那臉色也不大好看,顯是心憂不已。
還是來時坐過的那輛馬車,外頭一般的圍着黑布子,叫外頭看不見裏面,裏面也不方便瞧見外頭,人一上了車子便一路飛奔,跑了足足一個晚上、一個白天了還不停蹄!
每到一處驿站,車隊方停上半個時辰,卻也只是換馬再跑。好在,這車子上頭還有冰盆兒,還算是舒坦。
“別哭了。”望梅雖也吓了一大跳,心裏也多失落,可到底比湘月穩當些,把帕子塞到她手中,“不是你說的,不管是何處,都要跟主子在一處?莫非享福能在一處,吃苦就不成了?”
“沒有!”嘟着個嘴巴,随即又癟了下去,這才低聲道,“只是沒想到……”沒想到沒坐上白天那敞亮舒坦的大車去西山消暑打獵游玩,倒坐上這瞧不清青天白日的“黑”車,往那不知名的地方去罷了。這落差,也太大了!
看着她那模樣,楚瑄瑤忍不住失笑搖頭,就這般模樣,她又哪敢真把她丢在宮中?只怕她那牛角尖鑽得,眼睛非得哭爛了不成。
一路上緊趕慢趕,直行到了五月中旬,車子才停到了一處驿站,請車上之人下馬休息。
楚瑄瑤早換上了男子衣衫,連兩個貼身伺候的丫鬟這會兒也換上了小厮的衣衫。
一長排車馬,這會兒正停在一處園子門口,楚瑄瑤擡眼掃了一眼上頭的扁,寫得正是“侯園”二字,便随着幾個一路随車的小太監們走在皇上身後,一并入了那園子。
雖有婢女仆役,卻沒瞧見主人家,入了園子後,分得了一處房屋,這才打水沐浴,好好疏松了一下子身子骨。
次日清早,下人帶話到楚瑄瑤處,皇上召見。
園子裏頭正是南方愛用的庭院格局,溫婉如畫,一步一景,小中見大,意蘊無窮。
從回廊中左右穿行,不多時,便到了一處屋子,入了門,擡眼見得正是一處書房。裏頭燃着熏香,正袅袅籠着淡淡香氣,叫人聞之心曠神怡。
皇上身上穿着是件皂色儒袍,上頭用暗金色繡着花紋,正坐于書桌前面,面前桌上放着數份奏折,聽她進來,方微微挑眼看向她:“路上可累?”
“車子不甚颠簸。”車子上頭也不知是如何收拾的,便是路上颠簸些,卻也不太難過。這一路南行走的又是官路,這條南北官道不比西面道路,要平坦得多。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