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苦澀
楚瑄瑤只跟在皇上身邊兒,垂着腦袋聽着他們說話,往來的将領也只當這是皇上新晉提拔的學院儒生——京城那裏,可是有個皇家學院的,那裏的生員都是未來棟梁,時常出席朝會,都是可同皇上坐而論道的學子。待學業一成,便可入朝為官,與科考互為補助。
故此,衆人初見時,不過略一打量,雖覺得這位學子生得似有些太好了點兒,可皇上本就是翩翩美少年,身邊帶的,自不能太差了。
聽他們布置往來,楚瑄瑤越聽,心中越是驚訝,此次南下,皇上竟足足調了四十萬大軍!西北尚有兩國對大昭虎視眈眈,他這幾是傾全國之力而南下,定是想要一舉奪回源河三省,直逼南恒!
“皇上。”待那些将軍将領退下,楚瑄瑤方開口問道,“此回傾全國之力南下,若西北那處有軍情急報……”
皇上擡眼看向她,似笑非笑的問道:“若是你,要如何牽制那二國呢?”
楚瑄瑤一愣,思索了一下,秀眉微皺:“大尤胡納向來不和,若能叫他們彼此牽制……”說着,眼中一亮,擡頭看向皇上。
皇上輕輕一笑,點頭道:“楚尚書果然才智過人,非尋常女子可比。”
臉上一紅,只覺他眼中清亮,瞧着自己就似在欣賞名書名畫一般,楚瑄瑤忙垂下了眼睛不敢再看,口中只道:“不敢。”
起身站起,随手在桌子取了什麽,皇上走到她身邊,一擡手,從她頭上把那別着的簪子又取了下去。楚瑄瑤心中一緊,只坐在原處不敢動彈。
她頭上除了簪子還有布巾,正是書生扮相,被他這一抽出簪子來,頭發倒沒立時散開。
手中拿着從她頭上取下的簪子,皇上拿在手中把玩細瞧了瞧:“你沒有男子用的簪子,這黃檀的雖好,卻不襯你,紫檀的顏色太重,戴着又不襯你的年紀。”說罷,打開手中匣子,取了一柄,細心穿過她那髻子。
穿罷,手向下,似有若無的順過她的臉頰,挑起她的下巴叫她擡頭看着自己,瞧了瞧那臉上一片嫣紅,再看看頭上那古樸無華的白玉簪子輕輕一笑:“果還是白玉的襯你。”
抿了抿唇,再發不出聲來,楚瑄瑤不敢向他看去,只死垂着眼睛裝做沒覺出下巴上的那只大手,那手溫溫的,拇指似無意識的在她下巴尖上摩挲了兩下,這才輕笑一聲,松開手來。
“這一匣子拿回去,慢慢換着戴罷。”一邊說着,一邊把從她頭上取下來的那只黃檀的也想放進去,想了想,轉手倒把那支塞回了自己懷中,把手中匣子送到她面前。
楚瑄瑤臉上通紅一片,只得擡手接了,抱在懷中抱着。
皇上負手走到窗邊,瞧着外頭那景致,定了定,又道:“明日咱們去德沖,這幾日事忙,你便随着朕一處用膳,路上說不得要再辛苦些個,待此事了斷,十月前說不準備便能回京。”
心中定了定神,楚瑄瑤腦中飛轉了起來,若十月前便要回去,這一回南下,皇上打的便只是先拿下源河三省的主意。先把這失地收複了,把恒國可依仗之力一一斬斷,再來,就是慢慢圖之。
畢竟,便是收了源河三省,那恒國也能仗着天險之利死守不出,可只要斬斷了他們同安朔間的關聯,便能一點一點耗死他們!
“皇上有四十萬大軍在此,此次戰事定會所向披靡。”
“你倒是篤定。”皇上回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可要賭上一賭?”
“賭?”楚瑄瑤微微詫異,“皇上若有此興,妾自當奉陪,只不知皇上欲賭何事?又要如何賭?”
朝回踱了兩步,停在她身邊,眉頭輕挑,開口說道:“不如賭一賭,這源河三省能多久拿下?”
此言說得甚是自信,顯是于此回戰事成竹在胸。楚瑄瑤微微點頭,既然皇上想賭,那她沒有不奉陪的道理,自己孑然一身輸又能輸些什麽呢?
“我們以月論,你先來吧。”
楚瑄瑤微微沉吟,此次全看恒國、安朔何時動手,若動了手,後面便會快捷得很,可戰事中間或多或少都有些個不定之因,若遇上了,那就說不定是哪邊要倒黴。聽皇上那意思,怕是想在十月前了斷此事,好回京城,自己不如折中取時,最為穩當。
“三個月。”
“三月?”皇上眉頭輕挑,“你倒持重。”說罷,側頭朝窗外掃了一眼,“你既穩妥,不如朕來冒險——一月。”說罷,又在屋內踱步,“如今是五月中,六月中前了結此處之事。六月間,正是酷暑之時,屆時回瀾河北岸的侯園消暑,待入了八月間,再趕回西山,說不定便能在那處過了中秋,等九月底再回京時,就是朕的壽誕了。”
楚瑄瑤聽着,心中微微詫異,他倒是一處一處安置的妥當,可這世上事哪有那麽湊巧的?
“此時方知皇上生辰,只妾再無什麽拿得出手的,只能做些個繡品聊表心意,還望皇上莫嫌簡陋。”
聽她如此說,皇上淡淡一笑:“你……不必準備。”
楚瑄瑤還當他是客套,正欲再說話,外頭來人道:“皇上,午膳已經備好了。”
“一處用吧。”說必,便先走了出去。
——*——*——*——
“主子,又是簪子?”從楚瑄瑤手中接過那匣子,湘月往裏頭張望了一眼,詫異問道。
“嗯。”
“皇上倒是喜歡賞人簪子呢。”湘月臉上笑得甜了起來,倒也好,怎麽說也是随着皇上一遭出來,且又白得了一盒賞賜!
望梅心細,一眼就看出那匣子裏頭都是些個男用的,上頭無甚花紋,不過流雲一類,可又透出一股柔美之意,且又是上好白玉,溫潤內斂,正合自家小姐。
想着,臉上就帶出了笑:“皇上倒是細心呢。”
楚瑄瑤正褪着衣衫,聽她二人說話,不知怎麽就想起剛才皇上給她換簪子的事兒了,臉上、下巴被他掃過、碰過的地方火熱一片,臉頰只覺着發燒。偏湘月那裏還要問上一句:“主子臉上怎麽這麽紅?別是中暑了吧!”
“走得熱了,倒口渴,倒茶來。”楚瑄瑤板着張臉孔,一轉身兒便往冰盆邊上走去,又想起明日的事兒來,忙道,“明日要再趕路了,你們把東西收拾一下。”
“适才主子在皇上那用膳的時候,已有皇上處的公公來傳過話了。”望梅忙道,“東西奴婢同湘月已點了出來,本就沒帶着什麽,倒好收拾。”
那裏湘月取了敗得了的涼茶回來,聞言嘆了一口氣:“還不知道要打多會兒呢,十月前也不知能不能趕回去。”
“十月?”楚瑄瑤一愣,挑眉朝她看去,皇上那裏叨念着她明白是何意思,怎麽這丫頭也惦記着十月?十月裏她有什麽好處不成?
“嗐,還不是皇上十月的壽誕,今年便整二十了,若是回去的晚了,只怕連大……”
“湘月!”望梅心中一緊,忙喝了她一聲,再瞧回楚瑄瑤那裏,心中暗自憂愁着,“不是說過,宮裏的事兒,要少說少問少嚼舌!”
湘月一臉的委屈,看了看楚瑄瑤,又看看望梅,低頭嘀咕着:“不是都知道的事兒麽?等皇上大婚後,主子也能有了名分呢……總這麽不清不白的,又不是恒國,還有女官?這女尚書又算是怎麽一回事兒?”
望梅嘆了口氣,心中也是泛着酸,北上和親,若是兩國能平起平坐,定是能進入京為後的。可如今看來,自家小姐能有個妃位就不錯了。小姐有才,怕是皇上也看出小姐于戰事上頭的才氣來了,這才帶她南下。可就算如此,小姐怕也不過是皇上眼中的一枚棋子吧。
楚瑄瑤垂着眼簾,臉上波瀾不驚,聽她們說罷,方淡淡一笑道:“少嚼兩句,天越發熱了,德沖不比平陽,怕是連園子也沒有這裏的大,到時正是酷暑時節,只怕難耐。”
連望梅都知曉的事情,她又哪裏不知?在昭帝眼中,她就算是枚棋子又如何?她不過想借他之手,可手韌那恒國女帝并聖雅公主罷了。至于情事……她全無心思。
心中覺着微微有些發堵,接了那盞涼茶慢慢喝罷才覺好些。把茶盞遞回湘月手中,楚瑄瑤才再定了心神。許皇上對自己些微有些好感,又或者,連這三分好感都是為了叫自己能為他出力才演出來的。
昭國無大将,不然他也斷不會帶自己一個柔弱女子南下親臨。皇上在此,下面的将軍心中便會穩妥,但凡是他口中說出的安排,下面無人膽敢不從。若他真只叫自己帶兵南下,怕是連服衆也是不能的。
待他大婚之後,自己就算能得“聖寵”又如何?陪他再多再久,怕是等南恒一滅自己也再無立錐之地。
臉上帶起淡淡笑意,擡頭看着窗外那一片綠意殷殷,楚瑄瑤的笑中有些個苦澀,若能把恒國取下,自己這性命……便還了那破國之後流離失所的恒國百姓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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