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大捷
這邊望梅得了消息,皇上那邊也單把程躍提了進來,将此事同他說了。
堂堂八尺漢子,一時愣在那裏。
皇上挑了挑眉毛:“怎麽?當日求的是你,今日又不樂意了?還是這回回了侯園,看上哪個美婢了不成?”
程躍慌張搖頭:“不、不、不是……只是臣沒想到……”
皇上彎了彎嘴角:“回去給你老父寫封信,你那妻子,家門不低,決計不會辱了你們程家。來年朕還要南征,到時要派你帶軍歷練,再給你妻掙個诰命回來。”
“是!臣定不辱命!”程躍心中雀躍,連聲都帶着有幾分發顫。那女子他見了兩回,卻是一回又比一回想得很。想她在水中之時,那俏臉微愠的小模樣、上回在船上相遇時又急又氣的樣子,只一回去閉上眼睛,就總在腦子裏頭轉悠。
得了皇上的準話,他心裏怎能不喜?
程躍這裏退下,小誠子進了屋子裏頭,對皇上笑道:“皇上竟當起了紅娘,合該他程家走了運道。”
“那也是他們自己的緣份。”眼中帶笑的朝門口那裏掃了一眼,又道,“楚氏在後頭歇息?”
“正是,剛叫了水,應正在梳洗。皇上也要回去歇息?”
略想了想,朝他道:“到水房那裏,梳洗罷了再回吧。”
“是。”
小許子在書房收拾,小誠子随着皇上到了水房處,伺候更衣沐浴,把疊着的衣衫一一理好,就是一愣:“皇上,平素帶着的那塊并蒂蓮的玉佩呢?”平時都是他和小許子伺候皇上更衣梳洗,自從皇上與楚瑄瑤住到了一處後,此事就都是楚瑄瑤在打理了,如今猛一見少了日日帶着的東西,小誠子自然要問上一句。
若是旁的倒也罷了,可那塊玉可是……
聽到問起玉佩,皇上先是腳步一頓,随即臉上挑出一絲笑意,朝木桶走去。
小誠子見皇上不應自己的話,心中納悶,莫非是摔了?可宮中物件皆有記載,就是摔了,也要找出碎片登陸在冊寫個明白。掉在路上了?那也應及時提起啊!難道是……
擡眼朝皇上瞧去,見他正閉着眼睛靠在桶中,臉色如常就似沒聽見自己的話一般。小誠子心裏就有了幾分譜,垂了眼睛,過去伺候。
次日早,等楚瑄瑤過來書房時,便偷眼往她衣角細掃了一眼,見衣擺晃動之時,腰間果有一塊白玉時隐時現,雖只見着一角兒,那花紋卻眼熟得緊,心中頓時安下心來。
“笑什麽呢?”等皇上同楚瑄瑤入了書房,小許子才納悶問道。這小子,臉上挂着幾分猥瑣,就似得了什麽天大的好處似的,叫人瞧着牙癢癢。
“佛曰,不可說也!”朝小許子挑了挑眉毛,臉上那笑更是欠揍了。
源東城被破,是因着有了秘道可為已用,後頭數城就沒那般好入了。
一打又是小一個月的功夫,數只軍隊各堵一城,打着就是困死城中之人的主意,叫他們不得相互袁馳。城中主将還能咬牙死撐,可旁人卻沒這般舒坦,當時為了源東城之戰,幾處城池的糧草全都調到北面去了,這會兒被人圍住了死打,誰能撐的下去?
外頭昭國軍隊又道,只抓主帥,禍不及旁人,時候一久,就有些個倒戈之人自圍了主帥府,大開城門投敵降服的。不多時,捷報頻繁,往北面遞來。
七月十六日當日,最後一處城池也被拿上,源河南北,昭國軍士歡聲雷動。
七月十六日當日,恒國長公主、女帝愛女聖雅公主下嫁,尚驸馬于陳家長公子。陳家乃源南世族大家,後因戰事衰敗了不少。可就算如此,也萬沒個迎風流成性的公主回家當長媳的道理!
奈何,楚家之事近在眼前,若只一死,陳家不怕,可要是因此害得自家家破人亡遺臭萬年……那寧肯委屈下自家長孫!反正他們陳家子孫甚多,沒了這個,還有那個可用。
背後偷笑陳家長公子成了“綠帽驸馬”,可家家戶戶又暗松了口氣——公主盯上了陳家的,旁家若有出色兒郎可就不必再擔憂被聖雅公主搶去了。同公主魚水之歡是一回事,可尚了這位又是另一回事,一個還可贊句風流,另一個嘛……頭上綠油油一片,比外頭那青草還要油亮幾分。
沒成想,大婚當日,西面就有快馬來報——源河三省,已被昭國徹底打了下來……
昭帝得着這份消息時,已是一日半後了,正在床上睡得香甜,隐隐聽到外頭小許子招呼的動靜,睜開眼睛,向懷裏看了看。
楚瑄瑤朝裏微微側着臉孔,一手放在枕邊,一手被自己抓在手中一并放在她小腹上。見她還沒醒過來,這才輕輕從她頸下抽出手來,起身出了門兒。
南面戰事乃是如今最大的事,不然小許子也萬不敢三經半夜的跑到皇上窗根底下叫他。
外面漆黑一片,只為隐隐聽得遠近草叢中蟋蟀草蟲叫個不停,擡手捏了捏晴明,皇上低聲問:“什麽事。”
“皇上,源河南岸來報,源河三省已拿下了!”小許自知這是天大的喜事,聲音裏頭也帶着幾絲雀躍,雖沒敢高聲說話,可也忍不住的聲音冒出了些尖細。
眉頭一挑,皇上臉上先是頓了下,随即眼睛微彎,輕點了下頭:“人呢?”
“前廳候着呢。”
拿回源河三省,就是斷了恒國的一條腿,恒國原本可從源河南處的渡口與安朔通商往來,此時源河三省被昭國拿下,那渡口對着的可就是大昭國了。再加上南面的濕地密林,此時若恒國再想朝向通氣、袁請救兵,就只能依仗西面的大尤了。
可偏偏,那大尤向以畜牧為主,恒國的耕地又少,後頭那日子,怕是沒那麽舒坦了!
得了這消息,皇上負手而立,站在窗邊看着上面那漆黑的夜幕,靜靜站立着,許久方道:“犒賞三軍,三日後啓程北上。”
“皇上,可是要先回西山?”
微一沉思,皇上搖了搖頭:“回京。”
命那報捷之人再次北上,把消息帶到西山、京中,皇上這才轉身又回到後頭卧房。
楚瑄瑤睡得依舊深沉,皇上這一來一回并不知情。
側坐在她身邊,向床上靠去,就着外頭隐隐星光,能瞧見裏面那女子睡顏。這幾日早已過了七月中,早晚天色涼爽得緊。從與她同睡時起,她就沒再敢似頭回那般只穿着個紅肚兜的睡在床上,身上罩着件輕薄中衣,領口這會兒稍稍睡得有些松散,露出了一抹紅豔。
側靠在外,拿手支着頭,皇上這會兒叫那消息鬧得倒是一時睡不着了。
就是再沉穩之人,就是再知安朔支撐不了幾日了,猛的聽了這消息,他心中也不由得激蕩起伏,一時難以平靜。
倒是這會兒瞧着她睡得沉穩,心裏倒漸漸靜了下來……
忽一輕笑,擡手朝她臉上滑去,指腹經過之處,細膩如絲。平時偶爾逗弄她時,每每碰碰她的臉頰,捏捏她的小手,回回都能叫她鬧紅着張臉孔,就是素日裏再沉穩自定,那會兒時亦是一副小女兒生态,她便是想裝,也再裝不下去的。
輕滑了幾滑,便放下手去,将她的頭頸稍稍搬起了一絲,左臂伸回她的頭下,另一只手拉了拉滑下她肩頭的薄被,便放到她身上,預備睡去。
手往她身上一放,只覺得手臂上頭,正碰着了團綿軟,動作不由得一頓。
二人一室共處了這些日子,說沒那念頭,又怎麽可能?只是想着人在外頭,倒是有些不便,這些日子不論早晚,許什麽時候就有軍情來報,如今……倒是消停下來了,可……
一處睡着時,偶也有碰着的時候,只不去想,就沒那念頭,再累得倒頭就睡,能在睡前逗逗她已是極限了。可這會兒被小許子一叫,皇上已走了困,胳膊上那沉甸甸軟綿綿的分量,卻是想不去想,也是不能的。
眼中微沉,手往回收了回來,大掌向上,合手握住了一只。
“真要是喜歡上了,想那許多做甚?搶回來就是!”腦中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人的話,當初聽時,還當是她又逗弄自己呢,為君子者,怎可不思量定奪妥當再行事?可如今,正是因着一眼就瞧中了,便幹脆将她從西面那裏搶了回來!
心內一陣啞然,嘴角輕彎,鼻子裏頭冒出了一聲輕笑,微微起身,朝懷中那女子的軟唇貼去。
楚瑄瑤正睡得香甜,卻覺着身子輕晃了起來,心中一陣迷糊,還當是又上了船……在源河那會兒時,她才五六歲的年紀,跟着幾個大丫鬟小丫鬟跑上了小舟,趁着祖母一個眼不見,就偷偷下了水……
窒息感襲來,就好像又回了那日猛的落入水中的時候。慌了一慌,心中定了下來,就想朝上用力游去,等頭冒出水面就好了。可任她怎麽游、怎麽動,那水面就似越來越遠一般,窒息感越發的重了起來,身上也似被疊上了個什麽,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猛的睜了眼睛,一時看不清眼前有些什麽,仍覺得的似在水中一般,想伸手去劃水,卻覺得着身子似被人箍在一懷裏。再一回了神,才驚覺,嘴裏似多了點什麽東西,才叫自己呼吸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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