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發表
祁硯旌踢開房門, 經過玄關路過客廳,徑直把許珝放在餐廳吧臺的高腳凳上。
高平張暢急匆匆跟在後面,又堵在門口不敢靠近。
許珝不明白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他沒有受傷, 就是随口一句話, 祁硯旌竟然真的将他一路抱了回來。
而祁硯旌臂力強體溫高身上的味道也好聞,不得不承認被他抱着真的很舒服, 許珝恍惚間沉淪了片刻,就再也失去了反抗的機會。
光天化日, 衆目睽睽, 被一個男人抱了一路, 許珝頭都擡不起來了, 眼神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就是沒辦法和祁硯旌對視。
幸好是在外地拍,酒店全包, 片場都是自己人,劇組封鎖消息一向很厲害, 不至于被拍了放到網上。
許珝都不敢想,如果這一幕真的曝光了會是什麽光景, 大概是能讓他羞憤到直接退網的程度。
祁硯旌将許珝的所有小表情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收回扶在他肩上的手,拿起吧臺上的玻璃杯倒了杯水, 倚在桌沿随意道:“抱你回來了, 還有別的要求嗎?”
許珝指尖一抖, 臉偏向一邊哽着嗓子說:“沒了, 謝謝。”
吊燈四散出暖黃的光, 敷在許珝後頸像上了層蜜, 耳根浮着淡淡的粉。
祁硯旌端着玻璃杯貼了貼許珝的耳朵,許珝一抖,扭過頭看他。
“喝水,”祁硯旌把杯子放進許珝手裏:“嘴巴又幹了。”
許珝捧着杯子不太自在,不懂祁硯旌為什麽總能注意這些有的沒的小事。
祁硯旌盯着他喝了水,上下打量他一遍,眼中褪去調笑很是認真:“說真的,有沒有傷到?”
許珝在他目光中怔愣片刻。
這兩天結結實實見識過祁硯旌不做人的樣子後,突然認真起來,反而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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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許珝頓了頓,接着道:“之後再有這種戲份你也不用顧忌我,一切以拍攝效果為上。”
祁硯旌給自己也倒了杯水,但沒喝幾口,指尖輕輕磕着杯沿,未幾放回桌面,玻璃和大理石對撞,傳出清脆的一聲響。
他沒說好或不好,只理着衣袖淡淡道:“你休息會兒,我半個小時後還有場戲,先走了。”
高平和張暢對視一眼,急忙跟着祁硯旌離開。
張暢關好門來到許珝身邊,望着門口拍拍胸口:“可算走了,吓死我了。”
許珝精神也終于松緩下來,手肘搭在吧臺上一口一口喝着水。
張暢拉了張凳子在他面前坐下,問:“他怎麽突然抱你?你都不知道剛才就連高平那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別說其他人了,你倆不是好好拍着戲嗎?”
他們雖然在現場,但拍攝時周邊的環境都要清場,工作人員只能遠遠地等在一邊,能看到發生了什麽,卻是一點都聽不清演員的對話。
于是不久前的那個畫面,在張暢等人的眼裏就顯得更加魔幻。
兩人正常地拍戲,情緒發揮都非常完美,闫崇平喊卡,準備收工,一切自然而然。
而攝像關後,事情突然開始不對勁,許珝卻坐在地上沒起來,祁硯旌在他面前蹲下,不知道說了什麽,忽然就抱在了一起,在全場的注目禮下上了車。
“到底什麽情況?”張暢憂心忡忡,“是不是他強迫你的?他以權謀私想揩你油?這兩天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事?!”
許珝擡眸看他一眼:“以權謀私是這麽用的嗎?”
張暢一哽:“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有沒有——”
“沒有,”許珝起身往房間走,“我讓他抱的,他只是很聽話。”
張暢:“……??”
“你在說什麽?!”
剛才被抱得面紅耳赤的人是誰?
剛才坐着一動不敢動的人是誰?
怎麽祁硯旌一走就硬氣了起來?
你倒是對他也硬氣啊!
許珝拿了睡衣出來,又被張暢攔住。
“真是你讓他抱的?”張暢說什麽也不敢相信,“為什麽啊?”
許珝慢悠悠走進浴室,“當時被他摔得有點疼,不想走了,不過也确實是随口一說,誰知道他來真的……”
他扶住浴室門框,回頭看張暢:“我要洗澡了,完了還想睡一覺,晚上上戲前你來叫我好吧?再帶點吃的。”
說完許珝莞爾一笑,關上了浴室門。
張暢在外淩亂良久,直到裏面響起嘩嘩的水聲,才同手同腳出了門。
許珝洗完澡裹着浴袍回到床上,徹底放松下來後,全身酸軟疲憊。
他胳膊膝蓋都起了淤青,是祁硯旌扔他那兩次摔的,看上去烏黑一片,實際上沒什麽感覺,只有用力按才會隐隐作痛。
而許珝的疼痛阈值在前段時間似乎被拉高了不少,這些傷落到身上帶來的痛感,讓他連藥都懶得擦。
許珝陷在軟和的床鋪裏,思緒紛亂,沉沉地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他似乎夢到了祁硯旌,卻完全弄不清楚夢裏的內容,這種感覺和最近他和祁硯旌之間的狀态很像,千絲萬縷纏繞不清。
兩人之前切切實實圍繞着一層尴尬的氛圍,但這種不自在的感覺,不單單只來自那些讓人害羞無措的接觸,似乎還隐隐有着更為隐秘的緣由。
但許珝一時理不明白,也想不清楚,只能任由它肆無忌憚地生長,盤根錯節地紮根在心上。
幸而接下來幾天兩人都沒怎麽見面,好歹給了許珝一些緩沖的空間。
許珝飾演的是一個正在籌劃犯罪,即将走入萬劫不複的深淵的罪犯,祁硯旌卻是一生向陽的警官。
兩人的人生如果要有交織,只能在冰冷的審訊室,且永遠站在對立面。
目前拍攝的劇情都處于鋪墊階段,兩人各拍各的,不再有多餘的對手戲。
《霧》本身觸及的題材相當嚴肅且黑暗,關于對男童的侵/害,在當初那個法律并不完善的年代,鮮少引起重視。
主角程小霧的弟弟在影片中的年齡是十歲,但為了顯出孩子的瘦小,小演員的實際年齡其實剛滿九歲。如何在絕對保證小演員身心健康的前提下,達到最好的拍攝效果,成了全劇組考慮最多的問題。
許珝的戲大多不是外景就是夜戲,除此之外就是和大家一起陪小演員玩,盡量讓不讓題材本身的沉重,影響現場的氛圍。
一天天忙下來,倒是讓許珝無暇思考和祁硯旌的那一點別扭。
只是兩人的拍攝行程完全錯開,很偶爾的時候許珝一個人回酒店休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感受四周安靜的空氣,心裏也會莫名其妙空了一塊。
一直到好幾天後,劇組終于想起做個直播安撫下嗷嗷待哺的粉絲。
那天白天是祁硯旌在審訊室審問其他犯人的戲,因為是棚拍布景又簡單,幾乎全劇組的演員都到了現場想要觀摩,結束後正好也可以直接開始直播。
許珝連熬了幾個大夜,沒補到兩個小時的覺,就被張暢從被窩裏抓起來,收拾洗漱塞去了片場。
他到的時候片場一片安靜,幾個場工在搬東西,周圍早就圍着烏壓壓一圈人。
“許老師!”
“許老師好!”
不少演員看到許珝都挺直了背問好,吸引了不少視線。
許珝笑着和大家打過招呼,拿着小馬紮在林頌風身邊坐下,現場複又平靜。
林頌風湊近,壓低聲音道:“我以為你不來了呢。”
許珝笑了笑:“為什麽?”
“你這兩天不是一直熬夜嗎,”林頌風說:“白天拍晚上也拍,今天難得能睡一會兒。”
許珝含着笑,不言其他,只說:“畢竟是祁老師的戲,怎麽也要觀摩一下,就是來得有點晚了。”
“也對,”林頌風點點頭,“不過祁老師的戲,從哪兒開始看都不算晚。”
片場中央,審訊室的布景冰冷壓抑,打光師一言不發調整燈光,場工最後一次确認置景,一切井井有條。
祁硯旌坐在中央,雙腿交疊手裏端着杯咖啡,微側過頭和闫崇平對着劇本溝通着什麽。
他神情冷淡姿态舒展,只是在冰冷的打光下,氣場顯得格外冷硬強勢。
倏而他眉心微動,擡眸望了一眼。
許珝視線沒來得及收回,猝不及防對上了這道目光,祁硯旌眉頭微微蹙着,神色冷峻,一身氣場沒往回收直直地看過來,竟然顯出無端的暴戾和威壓。
許珝心髒狠狠一跳,牽出一連串心慌,自打和祁硯旌熟識以後,他就沒在他臉上看過這種表情。
許珝挪開視線,悄悄擡手捂住心口。
只是幾天沒見,就突然感覺祁硯旌陌生了好多。
“哇……真厲害啊……”林頌風喃喃道。
許珝捂着心口看他。
“剛祁老師把今天最高|潮那場戲演了,”林頌風說,“這氣場這爆發力,居然現在都沒消下去。”
林頌風問:“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挺吓人的?”
許珝點頭。
“那你是沒看見他剛才,”林頌風眼中溢出欽佩,“演審一個人販子,那眼睛能把人盯穿,就問了幾句話,跟他搭戲那小哥,直接忘了咋演,本來該咬死不認,結果哭着招供了作案經過,還自創了臺詞,哈哈哈……”
林頌風說着笑起來:“感覺需要進行心理疏導,別演完出去真以為自己是個人販子了,這不就卡在這兒,等那小哥調整好了,再把最後一點拍了。”
“大家都驚着了,不然你以為怎麽沒人說話呢?”
許珝這才了解前因後果,知道祁硯旌不是在兇自己,他這顆亂跳的心才勉強松泛點。
最後一場戲很快開始,祁硯旌幾乎一直在情緒裏,幾乎立刻讓整個片場再度陷入壓抑的氛圍。
許珝很想集中精力觀看,但他太累了,被祁硯旌那一眼吓了一跳後心神大動,此刻心力更是不濟,腦袋裏像被灌了鉛,沉重滞澀,思維遲鈍。
他努力眨眨眼睛想保持清醒,但也只能看到祁硯旌坐在堅硬的審訊桌後;看他起身五指撐在桌面上,力道壓抑迫人;看他緊繃的下颌;又看他卷着衣袖走向座椅上拷着手铐的犯人,再施以居高臨下的審視。
只是上一段戲留下的餘熱都這麽強烈,很難想象當時現場的氣氛會是什麽樣子。
周圍觀摩的演員們全都屏息凝神,卻各個神情激昂,仿佛在無聲地興奮吶喊。
即便許珝狀态糟糕,也能深切感受到祁硯旌帶給全場的壓迫氣場。
這種樣子和前幾天不停逗弄自己的祁硯旌相差太多,一時讓許珝有些恍惚。其實這才應該是祁硯旌原本的模樣,高傲、冷硬、氣勢淩人。
那他又為什麽會在許珝面前展現出截然相反的形象?
許珝手一抖,太陽穴抽痛。
無法集中精神卻硬逼自己集中的下場,就是頭痛欲裂。
一直到闫崇平喊卡,周圍響起雷動的掌聲,人群逐漸散去,場工開始清理現場,許珝都還垂頭坐在原地。
戲拍完了衆人都要去大化妝間準備直播,林頌風走時問過許珝要不要一起,但許珝頭痛得厲害,一時沒辦法起身,只能忍着難受讓林頌風先走。
他坐在小馬紮上整個人縮成一團,一手抱住頭,一手不停地按太陽穴,以求舒緩這陣難捱的頭痛。
幸而頭痛來得雖然猛,去得卻也很快,許珝手無力地垂下,緊繃的肩頸也松弛下來,後知後覺發現眼前的光暗了許多。
他擡頭,祁硯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身前。
“怎麽臉色這麽差?”
祁硯旌蹲下,摸了摸他的臉:“哪裏不舒服?”
許珝頭疼已經好了很多,就沒說給他聽,只搖搖頭:“沒有,就是有點累了。”
他臉色實在不好,面頰雪白額頭滲着冷汗,眼底有一片明顯的青黑,一看就是極度缺乏睡眠的狀态。
這種樣子讓他的話顯得毫無說服力,祁硯旌想了想,又問:“我剛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其實也有些懊惱,許珝來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下意識擡頭,沒想到就和許珝對上,陷在戲裏的狀态一點沒收,許珝當時就捂着心口扭頭了。
“沒、沒有啊……”許珝不太想承認祁硯旌一個眼神都能吓到自己,嘴硬的反駁,“好了,先過去吧,還要直播呢。”
他掩飾着站起來,還沒轉身眼前就騰起一片黑霧,好一會兒什麽都看不見。
許珝站在原地不敢動,很快被祁硯旌扶住。
“你到底哪裏難受?”祁硯旌聽上去不太能冷靜了。
許珝倒是很習慣,耐心地等黑霧散去。
視線逐漸恢複清明後,他不在意地搖搖頭:“沒什麽大事,我太久沒怎麽睡覺了,頭暈。”
“那就回去休息,還直什麽播?”祁硯旌拉着他的手腕,聲量都高了些。
許珝被他這個樣子驚了一下,而後有些想笑:“就是缺覺而已啊。”
他拍拍祁硯旌的胸膛,帶着安撫的力道:“沒關系,來都來了,直接走多不劃算。”
祁硯旌無法理解。
祁硯旌最讨厭的,就是許珝諸如“來都來了”這類傷身體的理論。
兩人一起去了隔壁的大化妝間,設備已經架好,演員們幾乎都到齊了正坐在一起聊天,只等十五分鐘後就能開始直播。
許珝走在前面,祁硯旌落後他一步跟着,随着兩人身影出現,又是一疊聲的起立問好。
他們在中間空出的座位上坐下,林頌風正和另外幾個演員聊過年回家的事,見許珝來了,也順嘴問道:“許珝你過年也回老家嗎?”
許珝頓了頓,林頌風這麽一問,他才想起自從穿到這個世界,原身的家人就沒有聯系過他,手機通訊錄裏也沒有“爸爸”“媽媽”這樣的備注。
他沒有原身的記憶,不能确定他的家庭環境,但至少能确定原身跟家裏的關系應該不太好。
“嗯……”許珝斟酌道:“不一定吧,萬一有工作就不回去了。”
“這麽拼啊,”林頌風笑起來:“你還是要注意身體啊,今年評級結束正好就可以過年了,你拿着獎杯回家,讓父母也高興高興啊。”
許珝點頭,“有道理,不過也再說吧。”
林頌風又嘆了口氣,“我爸媽雖然平時不說,但每次我回家他們都特別高興,你不回去的話,家裏爹媽估計也要想死了。”
許珝抿唇笑了笑,含糊道:“實在不行就打電話或者視頻嘛。”
從進門起就一言不發的祁硯旌,在聽到這句話時,不由地額角一跳。
許珝還在和林頌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時而笑兩聲,驀地感到一股強烈的視線,他回頭,又和祁硯旌對上了眼。
祁硯旌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臂,微挑着眉梢看着他,烏黑的眼瞳裏壓着幾分驚訝。
兩人無聲地對視着,許珝的心越來越沉,笑意凝在嘴角。
他又一次率先移開視線,不到兩分鐘,借口去上廁所離開了化妝室。
張暢和別的工作人員等在門口,直播還沒開始,許珝就沉着一張臉推門而出,他趕緊跟上。
走量裏許珝掏出手機搜索自己的名字和家庭背景,翻了好久一點消息都找不到。
有的藝人不願意被外界過多探究家境,會選擇從出道起就完全不透露消息,這是正常的。
許珝呼出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看向張暢,眸色很深:“今年過年,我想去看看家人。”
“什麽?”張暢驚訝地擡了擡眉,随後有些欲言又止:“你要去給秦阿姨掃墓嗎?還是又想回福利院?”
許珝心重重地下沉。
張暢似乎對這種場景尤其熟悉:“掃墓我陪你去就行,但福利院別去真的,現在各方媒體都盯着你,去了得鬧出好多新聞,沒必要啊。”
“許、許珝?”張暢看許珝臉色變得極度慘白,不由的慌了:“你怎麽了?有人說你什麽了嗎?沒事啊別傷心,過年我陪你啊,去我家,咱年年不都這樣嗎?——”
“對了,今年還有岑姐一起,我們可以去她家,你不是還沒看過他兒子嗎,正好去看看,小朋友可好玩兒了,許珝?”
許珝轉身,不再讓張暢看到自己糟糕的臉色。
他原來是個孤兒。
孤兒還說打電話,跟誰打?打到陰間去嗎?
他又想起祁硯旌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和裏面不曾掩藏的訝異神色。
“許珝?”張暢想來扶他,被推手擋掉。
“沒事……”
許珝大腦空白,僵硬着身體想往前走,擡腿的瞬間腳下驀地一軟,沒有任何征兆直愣愣的往下跌。
張暢大驚失色想拉他也為時已晚,只能眼睜睜看許珝跪了下去,膝蓋砸在地面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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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