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節

姓!還遞了信給萬歲,說是約萬歲爺三日後在青城和談,還要萬歲拿敏嫔娘娘去交換被抓的百姓,如若見不到敏嫔娘娘,就還給我們兩百多顆人頭!然後再一決勝負。”

咣當!水罐摔落,也顧不得旁的,我拉着他急問:“皇上怎麽說?”

桂公公舉起袖子擦擦額上的汗,道:“皇上大怒,把幾位将軍叫到帳裏正商議對策呢。皇上特讓我知會敏主子一聲,明兒個兒一早随皇上到青城山和談,今兒請敏主子待在帳裏切莫出來。”說着他四下看了一圈,又湊在我耳邊道:“萬歲爺懷疑軍中有奸細,怕對敏主子不利。”

我忙點頭稱諾,桂公公道:“那我就不過去了,姑姑你跟主子禀報吧,我還得快點回去伺候着。”

待桂公公走後,我立在原地,久久邁不動步子,心裏疑惑重重。怎麽會有這種事?是哪個傳出去的謠言?而那蠻王又怎麽會提出如此古怪的條件?若說這軍中有奸細,知道晴陽是誰的也就那麽幾人:盧世寧、桂公公,還有那三個小太監罷了。盧世寧自不用說,桂公公更是從小跟在晖帝身邊的親信,那麽就只有那三個小太監有問題,可那些小太監即便是奸細,最多也就是宮裏面哪個妃嫔安插進來打探皇上動向的罷了,又是怎麽會有本事到裏通外國?現下,為了兩百多名無辜百姓,晖帝會如何抉擇?拿自己的女人去交換百姓,這樣的奇恥大辱他怎能忍受?但作為一國之君,他也萬萬不能置百姓于不顧,如此晴陽豈不羊入虎口……

我忽的拿定主意,抱起水罐往回走,晴陽和天旅哥千辛萬苦終于重逢,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晴陽再面對這無妄之災!興許……這次是他們二人逃出生天的好機會……

我不動聲色的回了營帳,只說皇上派桂公公來囑咐晴陽軍營中混進了奸細,要她今日好生在帳裏莫要出去走動。

十一月二十四,大清早,我一個人坐在鏡前,細細上妝打扮。眉上青煙遠黛,頰上雲霞漫漫,唇上一點朱紅。打開首飾匣子,撿了一套佃金風釵簪在發上,挑了對孔雀綠的翡翠耳墜子兩邊戴好。左右顧盼,鏡中的人兒唇角勾出一絲苦澀的笑。

起身到箱子裏取出桃紅色的禮服,上上下下穿戴齊整,這本是晴陽以去禦華寺祈福為名出宮時所穿的,竟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場。

轉身再看還在沉沉睡着的晴陽和冬雪,按我昨夜下的藥量,恐怕她們要到晌午才能轉醒吧。小姐,這也許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披上晴陽的白狐鬥篷,帶上風貌,拉起面紗,深吸一口氣,我撩開簾子跨出帳篷。桂公公和小太監東子已經等在門口,見我出來,忙一點頭,壓低了聲音道:“主子請上車。”

我微微點頭,上了馬車。車行了片刻便停下,桂公公在外面輕聲說“主子稍等,我去請萬歲爺。”

我壓着聲音“嗯”了一聲,腳步聲漸遠。轉頭四下打量,晖帝的車比晴陽那一輛更加寬敞,明黃的坐墊和靠枕散發着龍涎香的味道。

忽然車簾一動,一個黑影伴着冷風閃了進來,在看清來人面目的那一刻,我駭得險些喊出聲音,拉下面紗壓着聲音道:“你怎麽來了?”

卓天旅先是一愣,轉而大驚,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急道:“你快下去,小姐還在帳裏,我替她去!快走!別叫人看見!”說着便伸手把他往外推。

他身形一頓,反手抓了我的手腕:“墨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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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道:“小姐根本不知道這事兒,我用了些迷藥,估計她們得再過一兩個時辰才能醒,你快去守着她,待會兒皇上走了,如果有機會……你們就當機立斷吧!”

卓天旅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滿眼的震撼和感激,我抽回手推他,“保重!天旅哥,照顧好小姐!”

他鄭重的點頭,“萬事小心!”

我燦然一笑。

他趁侯在外面的小太監轉頭之際,躍下馬車悄然而去。我輕輕挑開一道縫隙,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百轉千回……忽覺有道異樣的目光,我斜眼看去,卻見小太監東子迅速的垂下眼眸,神色詭異。

我心中一驚,忙擋好車簾,外面一陣馬蹄聲傳來,我複又拉起面紗,整理衣裙垂首端坐。少頃,車內光線一亮,冷風灌進,一襲銀色戎裝的晖帝彎腰進來,我忙欠身行禮,晖帝一揮手,示意我坐下。

他甫一坐下,便沖外面吩咐起駕,鞭聲破空,馬車行進,只聽蹄聲隆隆,我微微掀開車窗簾子看去,只見清一色的騎兵,帝駕四周都是禦林軍,前後是骁騎營開路和殿後,原來晖帝将騎兵帶在身邊護駕,步兵均留守在營地,不道卓公子能否帶晴陽走成。

正暗自盤算,感覺有目光投向我,心中祈求晖帝千萬晚些時候再發現我是假冒的敏嫔,好讓他沒時間再折返回去找晴陽。忽聞晖帝道:“晴陽,此番帶你去和談實屬萬不得已,你只放心,朕不會将你交給蠻王的。”

我忙輕輕點頭,使勁兒壓低腦袋。

“你……今兒怎沒帶個侍女?”晖帝輕聲問,似是欲言又止。

“咳!咳!”我假借咳嗽,以手掩口,邊咳邊說“昨兒我們主仆三人都感了風寒,索性留她們在帳中休息。”

忽然手腕一痛,晖帝一把攥住我,我大驚失色,另一只手下意識的去扶面紗,卻被他一把扯掉,晖帝捏着我的下巴,眸光中滿是不可置信。

我本慌張,可見他那副表情,沒由來的覺得好笑之極,臉上神色一時變換不定。

晖帝眯眼,眸中精芒閃爍,手下力氣加重,壓着聲音道:“你這個丫頭!膽敢欺君!”

我左右再無牽挂,倒放松了精神,也不再怕,直直看着他道:“皇上有所不知,我家主子确實身體抱恙,此刻還在昏睡,奴婢也是怕耽誤了萬歲爺的軍機大事,故而冒死罪裝扮成主子,替主子頂災罷了。”

“你……難道不怕?不怕朕把你送給蠻人?”

“奴婢怕,就是因為怕,所以才不願主子受難,甘願以身替之。”

我倔強的直視着他,仿佛仍對着那日一同在草原上縱馬的丘山。

他看着我,眼中仿似有千言萬語,最終都落盡深潭,只漾起層層漣漪,一波一波終化作無聲。

突然,他俯身将我緊緊摟在懷裏,龍涎香的氣息随着他的心跳聲籠罩着我。隐約聽見他喃喃道:“這半年來你害得我好苦,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

我鼻子一酸,脫口而出道:“我的苦又有誰人知!”話剛出口頓覺後悔,只僵硬身體着不敢再言語。

“你說什麽?”頭上傳來晖帝的詢問。

我嘆了口氣,推開他,搖搖頭。

晖帝低頭看着我的淚眼,眸中閃着似曾相識的柔情,“第一次見你打扮自己,真的好美。”

方才緊抿的薄唇此刻微啓,堪堪就要覆将上來,我下意識攥着他胸前的衣袍用力推擋,戒備的看着他。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晖帝低咒一聲,松開了手,我忙向後靠去。

良久,他忽然冷聲問道:“那個姓卓的管帶你認識?”

我心下一顫,臉上不自覺的閃過苦笑,點頭道,“回皇上,他确是奴婢同鄉舊識。”清冷的聲音同時冰凍了我自己。

“舊識?”晖帝輕輕哼道,“他便是令你對我以死相拒的原因?”

經他這一問,我方自嘲的思量:細究起來,卓天旅還真的是最根本的原因!若果不是因為他,晴陽雖然仍舊會帶着我進宮,但不會朱胎暗結,那晚我便不用去找盧世寧,那麽,是否我還會偶遇“丘山”?

我擡頭直視他的雙眼,晖帝挑了眉等我回答,眼中碧水濃的化不開,我暗暗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的嵌進肉裏,似乎只有尖銳的疼痛方能讓我有勇氣說出下面這句話:“回萬歲,确是因為他。我與他……青梅竹馬!”

車裏靜的落針可聞,兩人久久不語,我雙手縮在袖中,輕輕撫摸着那只白玉扳指,空氣凝滞,呼吸艱難。

突然一雙手搭上我的肩膀,伴随着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那個“丘山”一貫的憊懶語氣輕輕在我耳邊響起:“墨瞳,為何你總是這麽讓我出乎意料?偏我就是欣賞你這性子,今後我再不為難你就是了。”

我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只見他唇角勾起醉人的弧度,戲谑道:“以後沒旁人時,你還是當我是太醫丘山的好,不然,我這個‘萬歲’就快要被你凍成‘短命鬼’了。”

我怔忡了半晌,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他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輕松,臉上的笑容漾的更大,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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