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節

偷偷跟在他身後,電光火石間向我發出三枚毒針,慕容澈奮力後躍躲過兩枚,到那第三枚上已來不及再閃避,他放開了我的雙腿,令我身子垂下,原本射向我腰間的一針便正中他右胸。而當時,另外兩個女人則欲在我和慕容澈背後偷襲,是契賀丹及時出掌将二人震飛。

我心中仍滿是疑團,問契賀丹:“要殺我豈不如同碾死一只螞蟻,何需如此大費周章?”

“他們不知我留你在身邊的意圖,怕明着來會被我阻攔!要不是慕容澈這小子警醒,你此刻早就是塊黑炭了!”

“一刀殺了我豈不幹脆?為何偏要放火燒死我?”我還是想不通。

“自然是要拿你給契賀雄當活祭了”,契賀丹冷哼:“北夷向亡者獻祭,都是焚燒活祭品。”

我不由得悚然,心中後怕,背後已冒了一層冷汗,當下對契賀丹道:“大王既已知道我的身份,打算如何處置?”

契賀丹眨了下眼,看着我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羔羊,聲音中充滿了危險的信息:“這個本王可真要好好琢磨琢磨了,難不成真就随随便便放你回去?”

我緊抿雙唇看着他,他冷冷一笑:“放心,等你的人交出信來,我自然會放你走,但是……”契賀丹語聲轉沉:“在那之前你處境卻是極險的。”

我嫣然一笑:“相信大王會保我平安”,迎視他幽綠的雙眼,輕聲道:“大王定不會希望我與那些危險之人有任何接觸的。”

契賀丹唇角邪魅的一勾:“和雅,此刻起,你便是我的侍妾!今晚就歇在王帳裏了!”

一句話驚得我心底大駭,向後挪了一步道:“請大王自重!”

契賀丹嗤笑一聲,俯身在我耳邊低喃道:“本王已經将身邊的幾個奸細清幹淨了,剩下的親兵具是信得過的,今日之事我已命令所有人緘口,三夜已經死了,就将她的屍體燒了做成你已經燒死的假象。另外兩個女人本王自有辦法收服,讓她們聽命于我,待得她們回去跟契賀雄的舊部複命,這事便算結了,而你就扮作三夜,權當我擡了三夜的身份為侍妾,你便可以一直在我身邊,如此方能時刻保你平安。你若還想平安回去見你的皇上,就老實聽我安排。”

契賀丹停頓片刻,複又道:“放心,我對你這骨瘦如柴的身子不感興趣!”

我壓下心中的羞怒,瞪着他無言以對,契賀丹大笑躺下,丢下一句:“很晚了,快些睡吧!你想躺在床上還是地上都随你!”

看着他當真閉上眼睛睡起大覺來,我手足無措的四下環顧,腦中亂成一團,他的話倒是不假,如此也真是一個避險的法子,只是男女大防,若今後一段時間每每要與他共處一室,難免尴尬窘迫……想出帳去看慕容澈,轉身走去掀開帳簾,剛探出頭便被兩名親兵攔下。一名親兵道:“夫人,王上有令,今後沒有王上的命令,您不可擅自行動!”

我愣了一下,看着親兵面無表情的臉,心中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放下帳簾,轉身,契賀丹戲谑的微笑兀自噙在嘴角,一雙墨綠的鷹眸炯炯的看着我,道:“灰毛安全着呢,再一個時辰天就亮了,你老老實實歇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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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重嘆了一口氣,走到離他最遠的角落,坐在羊皮墊上,雙臂抱着膝蓋,阖上眼睛……寂寞繁花

來到薩蘭城已經快一個月了,我每日被圈禁在北夷王宮內,靜靜等待着。

契賀丹只有兩個側妃,兩個侍妾,但自從帶我回來後,我便以他新納的寵妾身份獨占了他的寝宮。契賀丹初登王位,又剛歷戰事,國事繁雜,常常在書房忙至深夜,可無論多晚,他都要回寝宮來睡。他睡外間,我睡裏間,慕容澈以侍衛的身份每晚替我值夜。

契賀丹的兩個側妃曾經來鬧了一場,還沒進寝宮的大門便被契賀丹的侍衛攔了出去,也不知道契賀丹用了什麽法子,她們倒是再沒來找過麻煩。我心下感激,想不到他為了護我,竟能至此。

從契賀丹那裏,我不時能聽到大墘的消息:建晖三年二月廿八,晖帝突然現身,集結陸侯和虞侯的大軍,揮師東歸;許太尉宣稱晖帝已逝,此刻帶軍者為陸侯之子假冒,調動兵部人馬在汶水南岸攔擊;三月十四,叛軍潰敗,晖帝領兵包圍皇城,許太尉負隅頑抗,以太後性命相脅,封城三日;三月十七,許太尉突然暴斃,死因不詳,叛軍投降,皇城不攻而破,晖帝重臨皇位,宣布許太尉一黨七十九條罪狀,誅九族,查淑妃假孕,廢太子,缢淑妃……

晖帝撥亂反正肅清朝野,一步一步走得不疾不徐,似早已成竹在胸,穩操勝算,我卻越來越疑惑,既有如此手腕,晖帝又何以先前令許太尉奸計得逞?千裏迢迢禦駕親征險些命喪青城山?難道這一切其實早就在晖帝的掌控之中?他故意布了陷阱讓全天下陪他玩這場斬滅亂臣賊子的大戲?聽慕容澈講,青城山一戰晖帝确是早預料大險,事先排慕容澈帶領暗衛隐于禦林軍中,可那一戰當真兇險至極,晖帝也是九死一生方逃出升天,究竟哪些是他安排好的?又出了什麽他沒預料到的變故?

一切謎團,只能等晖帝來解答,一顆心全系在慕容澈每日帶回來的訊息。他每日用他的方式去聯絡暗衛,可總是期待而去,失望而歸:傳出的訊息竟如石沉大海,全無音信。

等待,由最初的惦念,逐漸變為擔心,當晖帝終于勝利,又變為歡喜、緊張和盼望,可盼來的——還是等待。漸漸的起了不安,開始懷疑,開始焦急,最後轉為落寞,時濃時淡……

窗外,滿眼的粉白,桃花都開了。拉開窗子,一陣輕風伴着桃花的馨香吹了進來,桌上的一張畫像随風搖搖飄落在地,我俯身輕輕拾起,畫上俊逸的男子面帶笑意,眼角眉梢的潇灑明媚足以羞煞窗外那片夭夭繁花。

我每日看着桃樹,數着枝上還剩下幾朵,安慰自己:桃花全部凋謝之前,他一定會來的。

“又在發花癡呢!”背後傳來契賀丹譏笑的聲音。

我吹落手中的片片花瓣,看着它們純潔的身軀投入大地,請嘆了一口氣,扯出一個微笑,轉身道:“大王今日好早!”

契賀丹在桌前坐下:“特意回來與你一同用晚膳。”

我一愣,這果真稀奇,在他宮裏一個多月,他都是在前面書房用膳,而我都是和慕容澈一同用膳的。我向門外望了一眼,随口道:“我二哥呢?”

契賀丹冷哼一聲,長臂一伸竟直接将我拉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沉聲道:“今兒就本王和你兩個人,放心,你的灰毛侍衛就在門外守着你呢!狗皮膏藥一般!”最後一句是他嘴裏的一句嘟囔,我不禁莞爾,這北夷王偶爾現出的任性真如孩童一般。

我笑看着他,他白了我一眼道:“吃飯!”

我拿起筷子,方發現今日的晚膳格外豐盛,以往契賀丹總會體貼的要廚下給我做一兩道大墘菜肴,而今日卻一桌均是北夷特色佳肴。正尋思着,契賀丹已經斟了兩杯酒,看着我道:“今日陪本王喝幾杯,不許拒絕!”聲音嚴肅的不容抗拒。

我又好氣又好笑,今兒他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總感覺像是在鬧脾氣。聽慕容澈講,北夷先王契賀雄生前育有一子二女,只因幼子尚在牙牙學語,時值兩國交鋒的生死存亡之際,國不可一日無君,盡管契賀雄的未亡人宇素王妃及宇素一族均強烈反對,耶律太後萬般無奈下仍推舉了二王子契賀丹即位。如今契賀丹回朝後,行事作風一概做王子之時的低調隐忍,但凡對他的即位有所微詞者,一概鏟除,殺伐狠辣之極令人喟嘆,一幹肱骨老臣頻頻冒死勸誡,令契賀丹不勝其煩。想必今日又有人惹了他生氣吧。我身上的傷已經基本大好,我倒也不記得酒是何滋味了,想起大墘,想起晖帝,心底泛起一絲落寞,端起酒杯,直視着契賀丹,慷慨道:“我為何要拒絕?便陪大王痛飲幾杯又如何!”

“好!爽快!”契賀丹舉起酒杯。

我沖他微笑,舉杯隔空虛敬,“只是想必大王定曾讀過我大墘的先聖之書,可知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的道理?”說罷我一幹而盡,瞬間只覺得滿口辛辣,肚腸火燙,咳了幾聲,眼淚也跟着出來,忙夾起塊蜜瓜放進嘴裏,香甜的汁水稍稍緩解了不适,擦了下眼角,嘆道:“北夷的烈酒果真名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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