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賞花

雲暖陽她們都不是愛嚼舌根的人，很快就将趙家的事抛到了腦後，又重新說起趣事來。

這畢竟是雲家的主場，她們不主動找茬，周姑娘也不會傻得硬碰硬，大家就裝作沒看見對方，一時倒也很和諧。

很快參加宴會的人到得七七八八，王氏遣去雄紅臺的侍女前來報信：“夫人，男賓那邊已經開始鬥技，各家老爺正讓士子們繪牡丹、詠牡丹呢。”

王氏聽了，不由得向周圍的人笑道：“他們就喜歡這些，咱們別管，既然是來賞花的，哪能沒花，我瞧着各家的丫頭都比花還俏，不如兩者一起賞賞。”

坐在她右手的汪夫人把茶盞一擱，笑罵道：“早等着你的了，還不趕緊的說說怎麽賞，當咱們這麽多人都是來瞧你的嗎？”

王氏呿她：“我可沒這個臉。”

說罷，轉身囑咐在身邊候着的丫頭将牡丹送上：“咱們這回枝上的牡丹要賞，但落花再有意任它飄零化為泥也不美，不如取了上品的來，為咱們的姑娘更添一份色。”

不等她說完，手捧托盤的侍女魚貫而入，那托盤用素白的緞子襯着，上面各自擺放着一大朵牡丹，其中不乏名品。

同知夫人撫掌嘆道：“你這回倒是舍得，可別咱們赴一次宴，就把你家牡丹園子搜刮的只剩些葉子了。”

王氏傲然一笑，言語中滿是驕傲和不在意：“你放心，園子中牡丹多着呢，今年花開得好，你們待會兒出了這軒門盡可賞的，我要真将這花薅幹淨了，我家老爺第一個饒不了我。”

這話惹得大家又都笑了起來，和她關系好的夫人還羞她：“噫，沒皮沒臉。”

王氏引着大家來到長桌前，桌上的托盤比在座的人數要少，她輕聲解釋道：“可不是我小氣只願準備這些，實在是咱們一把年紀了，也不好和兒女家搶花戴，倒不如幹脆就素着，反顯得敞亮。”

夫人們三三兩兩應合着：“就你說的有理。”

牡丹本就花盤碩大，書院中這園子有專人照料，花朵長勢更好，一朵朵的近有人臉大，此時各色品種陳鋪在長桌上，讓人目不暇接。

姑娘們都是愛花的，此刻不需人呼喊，都圍了過來，看看這個，瞅瞅那個，每朵都品相極好，實在讓人難分高下，大家難以抉擇。

最終還是楊熙顏一馬當先，拈起最大的那朵二喬斜斜的簪在了發髻。

二喬向來號稱複色第一，她又長相明麗，二者互相交映，更顯得人比花嬌。

楊夫人拉着她的手一邊左左右右仔細端詳，一邊連聲叫好，旁邊的夫人們也都不吝溢美之言。

這一波誇的她臉上帶起薄紅，不過還是大大方方的任人打量，只是手時不時撫向花瓣，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有了她帶頭，其他姑娘也不再客氣，紛紛按着自己的喜好挑了起來。

雖然偶有兩人看中一朵的，但畢竟長輩都在旁邊瞅着，王氏準備的牡丹也有多，倒沒有人鬧起來。

雲暖陽随着大家一起挑了一朵趙粉，讓李華苑給她插在了發髻後面最中間，從前面看只能見着頂端一角，只有從後面真正見到它的國色無雙。

汪大姑娘前後都看了看，發自內心的贊道：“你這也挑得好，正好稱了你的膚色，也不愧孩兒面這個別稱。”

雲暖陽向來膚色十分健康，白裏透紅粉粉嫩嫩，可不跟趙粉顏色頗為類似。

不過照她說，汪大姑娘選的玉樓春也十分相合，白玉無瑕，正如她的品性。

李華苑選了朵豆綠，低調不打眼。

汪二姑娘選了朵姚黃，鮮豔明媚，就好比她給人的感覺。

讓雲暖陽沒想到的是，周姑娘竟也選了朵玉樓春，這倒出乎了她的意料，她還以為她會選花中之後魏紫呢。

不過轉念一想，她選的是玉樓春也正常，畢竟她向來所作所為就好像是朵小白花似的。

不多時，大家都選好了，每個人都喜滋滋的，場面十分融洽。

王氏大聲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咱們今天賞花玩的就是個雅，先前聽人說京城流行鮮花宴，咱們不如借着這次機會一起品一品。”

她一揮手，侍女們紛紛上前，将長桌上的花與托盤拿下，換上各種杯子盤子。

王氏緩步上前，一樣樣的指着介紹。

這些食物種類繁多，有茶有酒，有點心有醬，還有酥炸。

從花的種類來看有菊花、桃花、茶花、玫瑰、桂花等，當然最少不了的就是牡丹。

時人也常有吃花的趣事，但像這樣品類齊全花樣衆多的，還真比較少見，夫人和姑娘們紛紛誇贊起來。

有精于茶道的姑娘上前獻藝，大家欣賞了各種花朵在沸水中徐徐綻放的樣子，少不得誇獎一句精巧。

再有各種花酒完美混合了酒的醇與花的香，點心醬汁并酥炸也各有風味，大家都贊不絕口。

王氏眼見賓客們都滿意了，也十分高興。

實在每年宴會名目衆多，能賞能玩的東西就那些罷了，要想出彩殊為不易。

這次宴會畢竟是為沈淩趁勢而開，能完滿結束才是最好的。

花也賞了，酒也吃了，大家開始轉移陣地，往花叢中跑。

一出白茸軒的門，大部分姑娘一會就不見了蹤影，只有雲暖陽、李華苑、周姑娘并幾個平常就喜靜不喜動的還呆在附近。

周姑娘為什麽不跟着其他人走，雲暖陽鬧不清楚，不過就說她和李華苑，确是因為周姑娘才留下來的。

沈淩先前不清不楚說了那麽一句，也不知道他打算幹嘛，但雲暖陽卻不敢輕易走開了，就怕出事的時候自己不在附近。

她不走，自然也拖的李華苑沒走。

不知道周姑娘有什麽打算，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依舊淡定的很，就像個沒事人似的窩在趙夫人身邊，鬧得雲暖陽都開始懷疑沈淩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了。

這麽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她在這幹熬着倒沒什麽，但要是打草驚蛇就得不償失了。

雲暖陽眼珠子一轉，終于站了起來，纏着李華苑進了園子賞花。

但剛到個僻靜處，她就差了個侍女回白茸軒盯着，再三叮囑了一旦周姑娘有所動靜，就要來報告給她聽。

李華苑對她這樣的措施報以懷疑态度，對此雲暖陽也不置可否，有備無患，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