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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比試開始後,各位才可觸碰碗中草藥。請确認碗中共有幾種草藥,并将數字寫在紙上,同時寫上各位姓名,投入此箱。限時一炷香時間,可有疑問?”

七月講完規則,看了在場的醫師一圈,“既無問題。比試開始。”

話音落,便有人點了一旁的香,在座醫師立時動起手來。

南衣先在白紙上寫了“楊許生”三字,這才拿起了那碗草藥。

碗裏全都是切片了的草藥,一眼看去,幾乎一個模樣。伸手扒拉了幾下,約莫有三十片。

南衣一片片看了起來——

外皮粗糙的,與旁的不同,一種。

內裏多了一圈細紋,一種。

片的中心處微微泛灰,算一種。

這個點是圈型的,而這片上的點是長圈,雖不明顯,但也不大一樣,就算兩種吧。

一番觀察後,南衣毫無負擔地在白紙上寫了個“十七”。

錯就錯了,反正她就是來湊數的。

全場第一個起身,将紙條投入箱子。

而後,南衣被請到了偏殿裏頭坐着。

偏殿裏站着兩個生面孔的侍衛,上次夏樟宮重創後,應該是進了一批新人。

南衣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去搭個話,門外走進來了一位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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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沖南衣點了下頭,而後尋了張椅子就坐了下來。

此人長得有些普通。臉頰偏方,眼睛不大,鼻子不高,但看着幹幹淨淨,皮膚不錯,像是個靠得住的“好大夫”。

不一會兒,又進來了一個人,正是司徒鸩。

他只看了眼那位“好大夫”,便徑直向南衣走來,開門見山問了句,“你寫了幾種?”

南衣趕忙站了起來,學着那楊許生彎腰作揖,“在下寫了十七。”

司徒鸩表情一下凝重了起來,南衣同時也感覺到了“好大夫”投過來的視線。

從頭到腳,司徒鸩細細打量了南衣一遍,看得她心中忐忑不已——對個答案,有必要這麽嚴肅?

好一會兒,司徒鸩笑了一聲,雙手一拱,“不聞不嘗,不到半柱香時間就辯出全部草藥,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在下司徒鸩,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辯藥,除了看,還有聞或嘗,草藥不同,味道自然會有差別。

南衣驚了——還真叫她蒙對了?

“在下、在下楊許生,來自青州闵醫堂。”她趕忙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司徒鸩可是鬼醫徒弟,還有木山令,竟這般正式問了自己姓名。

“在下很是期待楊兄弟之後的表現。”

“不敢不敢。只是碰巧。”南衣這實話說得是誠惶誠恐。

陸續有人走了進來,司徒鸩也尋了把椅子坐下,沒再與南衣說話。

擦擦額頭莫須有的汗,南衣壓力很大——自己這麽個冒牌貨,竟然還被鬼醫徒弟給注意到了。

一炷香時間到,所有醫師答題完畢。

裝了紙條的箱子被當衆打開,夏樟宮人核了答案,而後公布了結果。

碗中草藥共有十七種,共有一十二位醫師答對。

南衣砸咂舌。

又去掉了快一半,這題真有這麽難?

“請答對的各位上前領取佩環。”簡單的黑線白佩,便是通過此關的證明。

跟着隊伍取了佩環,見他們都挂在了腰帶上,南衣便也依樣畫葫蘆。

剛戴完,就有人領着他們往外走。

“請各位到秋梧宮,進行第三關比試。”

看來是沒什麽機會與夏樟宮的人搭話了。

南衣有些可惜地左右看了看,視線掃過臺上,恰與蠱美人看了個正着。

晏奚微微一笑,還沖她點了下頭,眼中隐有欣賞,看得南衣是汗毛直豎。

——靠!蠱美人這什麽表情!

這厮該不會又瞧上自己,想再給喂一顆木魂蠱?

趕忙恭敬地回了個笑,南衣匆匆收回視線,混入醫師隊伍中,頭也不回地往秋梧宮走了。

見醫師都走了,晏奚這才轉向了身旁七月,“第一個答完那人,叫什麽名字?”

“回主上,此人名叫楊許生,來自青州闵醫堂。”七月回道。

說話時,她依稀能感覺到六月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冷冷的。

自從淨慈寺回來後,主上就不大喜用六月。若是之前,這木臺會比試的事向來都是六月一手操辦,但現在卻輪到了自己。

“青州?還真是意外了。”晏奚有些詫異,“此人多大了?”

七月在名冊上又看了眼,道,“整二十。”

“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能耐,倒是個人才。”晏奚緩緩站起身,“閑來無事,我們且去秋梧宮看看後續。”還真是叫本座有些好奇了。

“是。”忽略六月視線,七月走在了晏奚右手邊的位置,跟着他一路往秋梧宮而去。

六月也一言不發地跟了上來。

秋梧宮,南衣還是頭一次進。

裏頭的擺設布置與夏樟宮大同小異,只是……怎麽全是公的?

偌大一個秋梧宮,一個侍女都沒有,簡直就是個和尚廟。

“恭喜諸位通過第二關。”坐在主位的葉舟說話了,“第三關比試,只是尋常的看診。各位不必太過緊張。”

笑得溫潤雅正,聲音讓人如沐春風。南衣不得不承認,若不是見過葉舟的另一面,她也絕對被這翩翩公子模樣給騙了。

“長風,你且給大家說說怎麽個比法吧。”

“是。”長風走上前來,亦是一襲白衣。

秋梧宮皆穿白衣,腰系暗藍腰帶,與夏樟宮黑衣紅襟的衣裳形成鮮明對比。

“第三關,需要看診的病人就在偏殿,一次只許進一人,每人限時一刻。确診後需在屋內紙上留下結果與姓名。答題順序按抽簽結果進行。”

接着,南衣見到了之前的“解藥大哥”伍成,手拿木盒走了過來。

“一人只許拿一張。”

抽簽結束,長風道,“請按數字坐到各自位上,也請抽到一號的大夫随我去偏殿。”

一號是個姑娘,背着藥箱就走了過去。

南衣抽的是“六”,找了那張貼了“六”的椅子便坐了下來。

“好巧,我的是五。”司徒鸩坐在了南衣右邊。

南衣忙笑着點頭,“是啊是啊。”

接下來就無話了。

一刻的時間過得挺慢,長風才剛叫了第二人進去。

數了數還有三人才到自己,南衣坐得有些無聊,可也沒什麽能解悶的東西,現下四周又沒人說話,感覺大家都在默默準備。

看診這種事,她可不會,等會兒進去看個熱鬧,裝裝樣子就行了。

環顧了一圈,她小幅度地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腰——好無聊啊!

“能打發下時間。”左邊傳來一個聲音,而後遞過來了一個小巧的九連環,“在下姜半夏。”

——她這怎麽好意思……

南衣滿臉笑意地接了過來,“多謝姜大夫!我叫楊許生。”

“楊兄弟,幸會。”

左邊這人正是之前那個容貌普通的“好大夫”。

真是人好就面善,拿着九連環,南衣覺得他的臉都變好看了。

有了九連環,時間過得快了不少。

司徒鸩已經進去了,接下來就是南衣。

“楊兄弟可緊張?”

緊張?

完全沒有。她屁都不會緊張個什麽勁兒。

裝模作樣地擰了下眉頭,南衣誠懇道,“有點兒。”

“我也有點。”姜半夏道,笑得很溫潤。

過了一會兒,長風喚道,“第六位。”

南衣将九連環還給姜半夏,雙手垂握在身前,有些拘謹地進了偏殿。

偏殿中只一桌一凳,并一張榻,榻上躺了一個面色灰敗,進氣多出氣少,及其瘦弱的病人。

桌上有紙筆,是用來寫診斷結果的。

“楊大夫,請。”

“是是是。”

南衣走到榻邊,學着平日裏見到的那些大夫,把了會兒脈。而後坐到桌邊,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楊許生”三個字。

“我答完了。”前前後後,半柱香都沒到。

長風面露詫異,“請從偏門離開。”

南衣毫無負擔走了出去。這回交了白卷,妥妥能被刷掉了!可惜見識不到第四關是什麽了。

然,世事無常。

三關後,十二位醫師只剩下了四位。

南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看着身邊三人,內心徹底無語——真狗屎運。

那位病人實則無病,而是一位內功高手刻意控制了脈象,裝出了疑難雜症的模樣。是以,交了白卷的南衣直接過關。

“楊兄弟果然厲害。”司徒鸩看向她的眼神怎麽越來越……熾熱?

“我如果說我是懵的,你會不會信?”南衣嘴角都有些僵。

司徒鸩面露不滿,“楊兄弟可知道,太過謙虛就是虛僞。”

——為什麽自己難得說個實話都沒人信呢?

聽聞楊許生又是答得最快的,晏奚不由起了興致,“這楊許生難不成還真是顆滄海遺珠?”

“哦?不離兄看上他了?”葉舟笑道。

“看不看上又如何。若他贏了最後一關,便與你我一樣了。”晏奚輕咳了一下。

“你覺得他能贏過司徒鸩與姜半夏?”一個是鬼醫徒弟,另一個可是晏隸手把手帶出來的。

“千水兄覺得呢?”晏奚不答反問。

二人相視一笑,氣氛很是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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