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周一, 阮漠寒走進三明治店的時候,不确定自己會不會見到艾咪。

在櫃臺後看到艾咪那纖瘦的身影時,她籲出一口氣。

雖然她與艾咪毫無關系, 但她并不喜歡看到人垮掉的樣子。

太過軟弱。

她走過去:“火雞胸三明治。”

艾咪沖她笑笑,悄聲說:“還是幫你加肉,你自己吃也好,喂貓也好。”

阮漠寒點了一下頭, 瞟了一眼角落桌邊。

簡爍懶洋洋趴在那裏,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戳着, 游戲發出震天音效:“Double Kill!”“Triple Kill!”

店員皺眉, 店裏客人也皺眉, 簡爍渾然不覺。

阮漠寒收回目光。

五分鐘後,艾咪把三明治遞給阮漠寒的時候,簡爍走過來, 敲敲櫃臺桌面:“艾咪妹妹, 幫我擦藥嘛。”

像撒嬌。

“每次幫你頂班的副廚已經等在外面了,十分鐘。”

艾咪想了想:“你去外面等我一會兒, 我把手上這一單做完。”

簡爍笑嘻嘻走出店外。

阮漠寒拿着自己的三明治也準備離開, 艾咪湊到她耳邊小聲問:“姐姐,那姐姐是不是很孤單很無聊?”

阮漠寒看了艾咪一眼。

艾咪笑笑:“感覺她很有錢,可好像除了錢,什麽都沒有。”

阮漠寒淡淡道:“可能她也什麽都不需要。”

阮漠寒轉身欲走,卻被一個剛進店來的聲音叫住:“阮總監?”

是聆音人事。

身邊的艾咪做完手上一單,已摘下圍裙, 匆匆跑出店外去找簡爍。

人事向阮漠寒走過來:“親自來買午飯?實在抱歉,你的新助理已經招到了,簡總也已經簽字, 明天就可以到崗。”

阮漠寒點點頭,人事問她:“你真的不用先看一眼她的簡歷麽?”

阮漠寒搖頭。

反正對她來說,都是沒什麽差別的工具人。工作能力大多相差無幾,至于什麽性格什麽長相,她統統不在意。

人事告訴她:“今天有一隊英國公司的客戶來公司,跟簡總開了一上午會,助理都在會議室幫忙,我來買他們指定要吃的S家三明治。”

S家三明治,是最寡淡的三明治。

無趣的英國人。

人事去櫃臺前排隊點餐,阮漠寒先行告辭。

咬着三明治路過那棵樹的時候,阮漠寒果然看到艾咪和簡爍坐在樹下長椅上。

艾咪背對着阮漠寒,背影輕晃,在小心翼翼幫簡爍擦藥。

簡爍嘴角的傷口,本來已經愈合,經過周六的一場,又裂開來,一擦藥,又一陣龇牙咧嘴。

艾咪叫住阮漠寒:“姐姐。”

阮漠寒暫時停步。

艾咪告訴她:“我接受了這位姐姐的錢,已經給兒童福利機構捐了一百六十萬,我自己報了一個語言班,開始為出國讀研做準備。”她報出一個澳洲大學的名字。

“我會好好加油,變成一個像你這麽厲害的人。”

阮漠寒嚼着三明治,眸子垂着,剛好就可以看到簡爍嘴角的傷口。全麥面包在嘴裏感覺粗粝,阮漠寒在想若摩擦在那樣的傷口上,會是什麽感覺。

又疼又爽。

她淡淡對艾咪道:“這樣對你不錯。”

只是艾咪,為什麽想變成她這樣的人呢?

她和簡爍,從來都當不成艾咪那樣的人。

簡爍在一邊懶洋洋的:“喂,聊完了沒啊?該給我擦藥了吧。”

“啊,對不起對不起。”艾咪拿着棉球,趕緊重新在簡爍對面坐下來。

阮漠寒走近一步:“你回店裏去吧,我來擦。”

艾咪和簡爍同時擡頭,看着她。

阮漠寒伸出手,淡漠的眸子,清冷的神情,帶着天然的說服力。

艾咪遲疑着把棉球交到阮漠寒手裏。

阮漠寒在艾咪剛才的位置上坐下:“你去忙吧。”

“謝謝姐姐。”

簡爍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痛,又像是笑了一下。

艾咪離開之前,阮漠寒最後問了她一句:“知道你前男友那些事後,難過麽?”

艾咪笑笑:“難過死了。”

她今天沒有戴鴨舌帽了。她臉上的瘀傷,反而沒有簡爍那麽重,幾天過去,剩下淺淺的印子,被她用遮瑕膏遮了,打眼一看,也就不是特別明顯了。

好像一切打算重新開始,從臉面開始。

“不過這些事,遲早也會知道,晚知道還不如早知道。”

阮漠寒點了一下頭:“你去吧。”

艾咪跑開了,像只小兔子。

阮漠寒把自己手裏的三明治遞給簡爍。

簡爍笑嘻嘻:“都給我?”

阮漠寒面無表情,指指自己的嘴:“我給你擦藥的時候,你喂我。”

“我需趁這時把午餐吃完,回辦公室要繼續工作。”

簡爍嗤了一聲。

阮漠寒重新倒了一點藥在手上的棉球上,用力按在簡爍嘴角的傷口上。

簡爍又一陣龇牙咧嘴:“知道了知道了,喂你喂你。”

她扯開三明治包裝紙,舉到阮漠寒面前。

阮漠寒低頭,咬一大口,毫無負擔的咀嚼,一手拿着藥瓶,另一手的棉球在簡爍嘴角按揉。

簡爍舔舔嘴角:“我也想吃。”

阮漠寒不理她,把三明治吞下肚內。

簡爍不滿的哼了一聲。

阮漠寒繼續給簡爍擦鼻尖的傷。藥很涼,簡爍不停的聳着鼻子,真像一只貓。

春日天氣無常,今日有淡淡的陽光,和輕輕的風。

一陣輕風掃過,阮漠寒和簡爍頭頂的樹枝輕搖,到了這一周,枝桠上的花已經開出了一些。

一片粉白色的櫻花花瓣,飄蕩,飄蕩,落在了阮漠寒的發尾上。

簡爍盯着那花瓣飄落的軌跡,在花瓣落定以後,撅嘴,用力一吹。

沒想到花瓣粘的很死,沒吹掉。簡爍哼了一聲,鼓起腮幫子,再用力。

吹掉了。

阮漠寒開始擦她眼角的傷了。

一邊擦藥,一邊低頭,一口一口咬簡爍手裏的三明治。

簡爍不停的吞着口水,笑嘻嘻問阮漠寒:“喂,你為什麽不讓艾咪妹妹給我擦藥了啊?”

“你終于吃醋了?”

“放過她。”阮漠寒用棉球按壓在簡爍的眼角,淡漠的說。

忽然一陣略大的風吹過。

頭頂枝桠上綻開的櫻花花瓣,被吹落了好一些,粘在阮漠寒的發尾,也掉在簡爍墨黑的頭頂。

簡爍眸子裏的光,瞬間變得冰涼,聲音也冷下來,毫無溫度的問阮漠寒:“什麽意思?”

阮漠寒的語氣,依舊平靜而淡漠:“放過她。”

“關于她的戲,到這裏可以落幕了。”

“我才知道你想要什麽。”

簡爍一笑,墨黑瞳仁裏,妖異的底色再現:“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簡爍拿着三明治的手猛然一擡,像惡童的惡作劇。

阮漠寒卻早有防備,順着她手的力道,把剩下的一塊面包叼進嘴裏。

剩下多處的幾片肉:“你吃吧。”

淡淡無所謂的聲音,像是随手在喂一只流浪貓。

簡爍把雞肉塞進自己嘴裏,斜眼睨着阮漠寒:“我想要什麽?”

阮漠寒不答,一臉淡漠的換了一個新棉球,把藥倒在棉球上。

“看,你剛才一吃東可,嘴角的傷口又裂開了。”

她把棉球輕按在簡爍的嘴角。

不同于剛才的按揉,而是格外輕柔的,而是像片羽毛,輕輕撫過。

接下來,鼻尖的傷,眼尾的傷,都是。

像片羽毛,輕柔撫摸。

又一陣風,簡爍忍不住輕輕閉上雙眼,嘴裏的咀嚼慢下來,一大團雞肉還在嘴裏,腮幫子鼓鼓的。

阮漠寒的手,忽然放開棉球,輕輕的落在簡爍頭頂。

像剛才被風吹落的花瓣。

帶着清香。帶着溫柔。

“不疼了。”

簡爍一愣。

阮漠寒的語氣,像在哄一個受了傷、找不到人撒嬌的小孩兒。

“不疼了,啊。”

簡爍眼皮微顫,連帶着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翕動。

下一秒,她鼻端一陣冷杉香氣傳來,越來越近,在一股清新的櫻花香中,這陣體香顯得格外清冷。

阮漠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受傷的那天,去了簡家附近的有機超市。”

“柏靜娴以為你是去買冰淇淋,可我知道,你不是。”

“你是去等柏靜娴,想讓她看一看受傷的你。”

簡爍猛然睜開眼。

阮漠寒的一張臉,近在眼前,映入她的眼簾。

清冷的。淡漠的。

阮漠寒說:“你想讓柏靜娴做什麽呢?”

“想讓她像媽媽一樣,拍拍你的頭,說一句不疼了、沒事了麽?”

阮漠寒再次拍拍簡爍的頭:“不疼了,啊。”

簡爍狠狠打開阮漠寒的手,像只落水的貓一樣,一陣猛搖頭,直到這時,終于有匆匆路過的行人在看簡爍了。

估計覺得她是個神經病。

簡爍兇猛搖頭,墨黑卷曲的長發随之飛揚,像貓甩掉毛上的水珠一樣,把粘在頭發上的櫻花瓣甩了個幹幹淨淨。

“咕嚕”一聲,嘴裏還來不及咀嚼徹底的雞胸肉被她吞下肚去。

她把手裏三明治的空包裝紙狠狠甩在阮漠寒臉上,阮漠寒淡淡把包裝紙從眼前拿開後,簡爍的臉上,已經重新恢複了妖異又鬼魅的笑容。

“很好。”

“很好啊漠姐。”

“游戲到現在,看來開始加碼了。”

阮漠寒起身,把手裏的三明治包裝紙團成一團,扔進垃圾箱,走了。

她的身後,伴着春日的風,又一陣妖魅而輕不可聞的笑聲傳來。

******

阮漠寒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罕見的發現今日衆人的八卦,與工作有關。

“今天那英國公司的客戶,來了十幾個吧?好大陣仗。”

“一早就來了,簡總都跟他們開了大半天會了,午飯都是在會議室吃的。”

“宋秘書聽到簡總出來上洗手間的時候,給他老婆打電話,一臉嚴肅,說這關系到聆音生死存亡什麽的。”

“真的假的?聆音這麽大航母不會說沉就沉吧?不行我還是先得在招聘網上看看工作,有備無患。”

阮漠寒充耳不聞,走回自己辦公室關上門的時候,聽到的最後一句八卦是:

“那女人,好有味道。”

******

處理完要交給客戶的表格以後,阮漠寒去茶水間給自己泡了杯熱茶。

回到自己辦公室,扭開百葉簾,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小歇片刻。

她邏輯嚴謹,安排得當,知道在高強度的工作以後,适當的休息,才能保證接下來的工作不出錯。

阮漠寒喝着熱茶,看到樓下有一輛賓利添越駛過。

不是紫色,是普通的黑色。并非簡爍的車。

卻讓阮漠寒想起那天,她在看到簡爍那輛紫色添越以後,莫名與一輛紫色瑪莎拉蒂鬥起了車。

速度飙到城市公路的極限,車窗打開一條縫,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

體內急劇上升的腎上腺素,讓狹小車廂內的溫度都跟着灼熱。

那是一種阮漠寒從未體會過的刺激的快感。

感覺是簡爍才會做的事。

阮漠寒喝着熱茶,眼神從樓下移開時,無意間瞟到半垂的百葉簾尾部,有一個小洞。

靠大辦公室那面落地玻璃的百葉簾,是在阮漠寒要求下新配的。但靠馬路窗邊的這一幅,是舊物,有上一任總監使用後留下的痕跡。

阮漠寒伸出纖長手指,把指尖鑽進那小洞裏,用力。

她莫名想把那小洞摳的更大一點。

也許,她骨子裏就和簡爍是一類人。

天生渴求危險。骨子裏帶着天然的毀滅和破壞欲。

一口熱茶下去,她的理智回來,把手指抽了出來。

這百葉簾還要繼續使用下去,別真被她給毀了。

她高跟鞋輕移,走回電腦前坐下,纖長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幾下。

電腦屏幕上蹦出一個英文頁面,是澳洲一所大學的簡介。

這是艾咪剛才說她想考研的大學。

阮漠寒仔細閱讀了一遍。

門檻不高,專業尚可,學費适中,對艾咪來說是個很合适的選擇。

阮漠寒靠在辦公椅背上,打算把杯子裏的熱茶喝完。

眼神從電腦屏幕上的大學簡介頁面飄開,落在辦公桌上的兩個相框上。

阮清音的照片左邊,是一張微微泛黃的老照片,不到十歲的女孩一張清秀瓜子臉,跟阮漠寒很相似。

阮漠寒眼前又浮現出艾咪一張幹幹淨淨、溫溫柔柔的瓜子臉。

若老照片上的女孩有機會長大,會跟艾咪很像麽?

不,女孩的雙眼更圓鈍,阮漠寒經過合理推斷,覺得艾咪可能還是跟她自己長得更像。

一個長在普通且和睦家庭的她自己。

阮漠寒頭向後仰,靠在辦公椅背的頭靠上,望着辦公室的天花板。

簡爍對艾咪的好,跟簡爍對鐘韻麗的好,完全不一樣。

在看到簡爍對艾咪好的時候,阮漠寒心裏有一種很複雜的情緒。

嫉妒。羨慕。酸澀。欣慰。揉雜在一起,最後竟變成一股微微的暖。

就讓艾咪這樣吧,打一份簡單的工,上一個簡單的學,做一個簡單的人。

她和簡爍,都該放過艾咪。

讓艾咪去做一個,她們永遠沒機會成為的人。

******

下午稍晚,簡銘臨時召集所有中高層開會。

阮漠寒走進會議室的時候,遇到褚行雲。

褚行雲壓低了聲音問:“什麽情況?”

阮漠寒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很快她們就知道了。簡銘開門見山,表示聆音從現在開始,所有資源和資金開始向這家英國公司傾斜。

這是一場豪賭。

成功了,聆音醫療儀器和設備行業龍頭的地位,将再無可撼動。失敗了,也許真如市場部那些員工議論的,一艘航母緩緩沉沒也不是不可能。

阮漠寒瞥一眼在座董事會的各位,發現衆人毫無反應。

顯然董事們的意見已跟簡銘達成一致。

阮漠寒只是一名中層,她想,在她看不到的那些數據報表裏,也許聆音被蛀潰爛的情況,比她所想象的還要嚴重。

所以簡銘如此冒進,竟無一名董事反對。

在座的中層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沒說話。

簡銘把那家英國公司的介紹,投影在大屏幕上。

也許是出于商業保密的考量,在此之前,包括阮漠寒在內的中層們,并沒有聽過聆音要和這家名為GS的英國公司合作。

阮漠寒望向屏幕上的簡介。

她閱讀很快,已知道GS實力雄厚,資金豐裕,在醫療行業積澱頗深。

看上去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只有一個問題:在耕耘本國市場頗為成功、發展勢頭良好的情況下,他們為什麽要突然選擇跟聆音合作?

阮漠寒看一眼會議桌首端的簡銘,發現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尖微微顫抖。

開口的聲音卻還沉穩着:“接着我們一起看看GS與我們合作的團隊人員構成。”

“他們一行人,先去邶城周邊考察一項GS業務所需的通訊技術,從下周一,正式開始駐紮聆音。”

“我們還有近一周的時間,好好準備。”

屏幕上依次出現一張張照片,附上姓名、職位、專業和所長。

這的确是一份準備很充分的合作方案。

阮漠寒又看一眼簡銘放在桌上的手,像是為了掩飾指尖的顫抖,簡銘在極其輕微的,細而密的用手指敲擊着桌面。

修剪的短而整齊的指甲磕在桌面上,嗑噠,嗑噠,嗑噠噠。

這細微的聲音其他人聽不到,卻不停傳進阮漠寒過分敏感的耳朵裏。

阮漠寒覺得很奇怪。

她盯着屏幕,把一個個未來合作對象的臉,記進腦子裏。

在屏幕上跳出那張照片的時候,阮漠寒腦子裏幾乎同步,蹦出兩個字:是她。

那個市場部員工們所議論的女人:“那女人,好有味道。”

也許是中午午休的時候,有人溜到頂樓會議室,窺見了那女人的真容,被深深吸引或震懾。

阮漠寒盯着屏幕上那張被放大的照片。

女人四十歲左右,華裔,一頭濃密的黑發厚如雲鬓,微微帶點卷,在腦後挽一個低低的發髻。

高挑眉,深邃的眼,略鋒利的長相,不是典型美人,卻誠如那些員工們所說,自有味道。

阮漠寒盯着那女人的照片,明明會議室裏開着空調,她卻抖了一下。

女人的雙眼,讓她遍體生寒。

明明臉上帶着标準的商務微笑,雙眼卻極之淡漠。再往裏看,又是一片冰涼和虛無。

阮漠寒莫名覺得,好像看到了十年後的她自己。

又或者,是她和簡爍某一部分特質的集合體。

一個真正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

簡銘播放完GS團隊簡介,宣布散會:“在下周一GS入駐以前,請大家好好着手準備。”

看來合作,已成了板上釘釘的事。

走出會議室的時候,褚行雲跟在阮漠寒身後,低聲問:“你怎麽看?”

阮漠寒不置可否,反問:“你呢?”

褚行雲從自己的專業角度回答:“如果跟GS合作,他們的研發團隊很優秀,能幫我們解決一些技術上的瓶頸。”

“可正因為他們太強,反而可能占據主動權和話語權,時間一長,我們優勢盡失,也就失去平等博弈的資本。”

阮漠寒問:“你是不贊成這項合作?”

褚行雲雙手一攤:“我只是一個埋頭苦幹的技術人員,這些事并不是我能決定的。”

這時,鐘韻麗從她們身邊路過,碰歪了一張椅子。

阮漠寒瞥她一眼,發現她神色恍惚。

“對不起。”

她竟然沒有跟阮漠寒擡杠,低低的道歉了一聲,踩着九厘米高跟鞋走了。

褚行雲笑:“她怎麽了?難道跟那小男朋友出狀況了?”

鐘韻麗拿到那套房子以後,物質需求獲得滿足,前幾十年壓抑的精神空虛,好像一瞬之間爆發出來,黏那小男朋友黏的極緊。

現在全公司都知道鐘韻麗找了個小奶狗。

阮漠寒搖搖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對其他人的事真的不感興趣。

兩人一起走到電梯口,阮漠寒忽然說:“你先走,我有只筆忘在了會議室,我去拿。”

她轉身走回會議室的方向,路過會議室的時候,卻沒有進去。

往左一拐,敲了敲簡銘辦公室的門。

“進來。”

阮漠寒推門進去,簡銘有點意外:“阮總監,有事嗎?”

其實阮漠寒,對自己現在坐在簡銘對面這件事,也覺得有點意外。

她微微垂眸,看到簡銘桌上,放着一個相框,相框裏的老照片,是簡銘和簡爍的爺爺、聆音集團的創始人,還有奶奶楊海寧。

阮漠寒決定說下去:“簡總,我想跟您讨論一下,跟GS合作這件事,會不會太過冒進?”

簡銘微微皺眉。

阮漠寒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放在簡銘桌上,打開,拉出一列表格給他看:“聆音情況不好,是大家都能看到的事實。”

“但如果研發部的新産品順利推出,在華中和華可這兩片市場大有機會。”

“聆音穩紮穩打,不是沒機會再進一步。要挽回頹勢,不是非要用冒進的方法。”

她纖長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表格上的一列數據,快速跳動變化。

她在把聆音有可能的未來,演算給簡銘看。

簡銘微微點頭:“阮總監,我知道你工作能力很強,也知道你是真心為公司考慮。”

“你今天來找我說這番話,我很感謝你。”

“但是。”

簡銘目光灼灼,像是有什麽少年時沒用盡的激情在燃燒:“我不是要聆音維持現狀,我是要聆音成為絕對的霸主!”

連聲音,都比平日溫厚的男中音提高了好幾度,聽在阮漠寒格外敏感的耳朵裏,覺得尤為刺耳。

她知道簡銘心意已決,多說無益,站起來告辭:“我尊重集團的決定,會做好我的分內工作。”

簡銘點點頭,音色恢複如常:“阮總監,請你一定好好表現,上午開會介紹聆音團隊的時候,姜總表示對你期望很高。”

姜總,就是那個很有味道的女人,姜凱倫。

阮漠寒微微驚訝:“她認識我?”

“不。”簡銘搖頭:“她只是看了你的照片和履歷。”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