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周二中午, 阮漠寒在自己辦公室工作,十二點整,新上任的助理準時敲門進來。
“阮總監, 您的雞胸三明治。”
新助理姓楊,短發圓臉,話少但利落,阮漠寒對她印象不錯。
楊助理上任以後, 阮漠寒早上的A家黑咖啡和中午的S家三明治, 就都不用自己去買了。
她淡淡道一聲“謝謝”, 接過三明治。
她手上的感覺也敏銳, 一拿, 就知道這再不是艾咪給她特意加大過的了。
變成普通三明治分量。
阮漠寒叫住準備離去的楊助理:“是一個瓜子臉清秀女孩點的單麽?”
楊助理點頭:“好像是。”
“角落桌邊,有沒有坐着一個像混血兒的女孩?”
也許當助理的人,都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習慣, 楊助理回憶了一下:“沒有。”
阮漠寒松一口氣。
簡爍沒有再來。
阮漠寒把游戲加碼, 讓她放過艾咪,她便調轉槍口, 集中火力來對付阮漠寒了吧。
楊助理跟阮總監相處半天, 已經知道這位總監,性格清冷,淡漠至極,她已做好心理準備,跟阮總監共事的所有日子,一次也看不到總監的笑臉。
沒想到這剛過了半天, 她就看到阮總監嘴角抿了抿。
像是要笑,又沒笑,在較勁。
就算是笑, 也不是那種開心的笑,而是那種面對獵物時興奮的笑,帶着一種嗜*血的快意。
楊助理已經聽說其他人給阮總監的綽號是“機器人”,但她覺得她的新上司,更像“狩獵者”。
只一瞬,等她再看過去的時候,阮漠寒的神情已經恢複如常,一臉淡漠。
剛才的興奮,短暫的像是楊助理的一場錯覺。
阮漠寒淡淡道:“謝謝,出去吧。”
不等楊助理帶上門,她已撕開三明治包裝紙,大口大口,旁若無人的吞咬起來。
楊助理想,她對這位阮總監的定位絲毫沒錯。
狩獵者。
******
周六上午,墓園。
阮漠寒穿一件黑色長風衣,懷抱一束白色雛菊,漫步其間。
距離清明節還有兩周,今天陰天,天氣清冷,墓園裏人很少。
正合阮漠寒的意。
多年以來,她每年都比清明節提前兩周來掃墓,為的就是避開密集人群,擾她清靜。
她把雛菊靜靜放在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小小一張照片,照片裏那個瓜子臉眉目清淡的女孩,正是阮漠寒辦公桌上舊照片裏的女孩。
阮漠寒站着,一臉淡漠,控制着自己的眉心不要微蹙起來。
“阮小姐。”一個蒼老的聲音叫她。
阮漠寒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回頭,風吹起她淺棕色的長發。
她雙眼透過紛飛的發絲縫隙,看到楊海寧拄着拐杖,向她走過來。
“我就猜到是你。”楊海寧笑道:“果然是你啊。”
阮漠寒點了一下頭。
楊海寧讓随行的人,把一束花獻到女孩的墓碑前,一揮手,又讓人退開。
灰蒙蒙的天空下,只剩她和阮漠寒兩人,在墓碑前站着。
楊海寧問:“你每年都是這個時候來掃墓?”
阮漠寒點頭。
楊海寧:“難怪我從來沒遇到過你。”
“我往年都是清明節來,只是今年,預約了一個調理風濕的醫生,清明節期間要去住院,就提前來了。”
“對了,我遇到過一次你的姨媽姨丈,不過,只遇到一次。”
阮漠寒:“他們會來一次,我已經覺得很稀奇。”
楊海寧對着墓碑,顫巍巍鞠了一躬,直起身來的時候忍不住嘆道:“不幸的孩子。”
阮漠寒站在一邊,嘴抿了抿。
顯然在她心裏,這并非是單純的不幸。
又或者說,這不幸的起因,與她有關。
楊海寧行完禮,問阮漠寒:“你現在走嗎?”
阮漠寒點點頭。
兩人一起穿過一座座墓碑,往墓園外走去。
楊海寧拄着拐杖,走的很慢,阮漠寒就陪在她身邊,一起走的很慢。
陰天翻飛的風,不斷揚起阮漠寒的長發,在風中淩亂紛飛。而楊海寧銀白的頭發,在腦後整齊優雅的挽成一個發髻,絲毫不亂。
風只吹起楊海寧旗袍的下擺,連同楊海寧身上複古的香味,一起鑽入阮漠寒的鼻端。
是一種混合着麝香的桂花香,一種阮漠寒很熟悉的味道。
兩人一起走到墓園門口。
陪同楊海寧前來的人,站在一輛黑色勞斯萊斯旁,恭敬的等待着楊海寧。
楊海寧對阮漠寒說:“我要走了。”
“謝謝您。”
阮漠寒忽然說:“我妹妹的事,謝謝您了,奶奶。”
一聲“奶奶”的稱謂,聽的楊海寧一怔,随即微笑:“你是個好孩子。”
“阿爍,就拜托你了。”
阮漠寒卻搖頭:“任何人都不該是任何人的責任。”
楊海寧笑笑不語,向等着她的那輛黑色勞斯萊斯走去。
******
下午一點五十八分,W酒店。
阮漠寒從電梯出來,看到一個戴領結的服務生等在電梯口:“請問是1704房的客人嗎?”
阮漠寒點頭。
服務生恭敬遞上一張卡:“這是您的房卡。”
他退開了,不再打擾阮漠寒的隐私。
兩點整,阮漠寒準時刷卡,推開房門。
房間裏一片昏暗,沒開空調,也沒有開燈。
其實今天是個大晴天,窗外是明晃晃的太陽。只是這時,房間的紗簾拉着,連遮光窗簾都緊閉,陰暗的如同黃昏。
阮漠寒剛才戶外進來,就産生了一種強烈的對比,奇異的錯覺。
好似在一個不知時空的世界。
固有對時間、空間的認知,通通失效。
阮漠寒本以為簡爍還沒到,沒想到走進去,就看到柔軟巨大的鵝絨床上,卧着一個人。
全身上下,只有一頭濃密黑發上,系着一根發帶,也是黑色。
只是這發帶單看夠黑,系在簡爍濃黑如墨的頭發上,一下就被比了下去,變得灰蒙蒙一片,兀自尴尬。
阮漠寒一臉淡漠的站在床邊,發現簡爍全身白的發光。
“你過來。”簡爍仰躺在鵝絨枕上,臉上帶着天真的笑意,伸開雙臂,像一個孩子,在撒嬌。
阮漠寒脫掉風衣,走近,俯身。
簡爍臉上的神情,卻一瞬變了。天真消失,兇狠浮現,狠狠一拉。
自己一個翻身,手臂支撐身體,俯視着,逼近躺倒的阮漠寒雙眼。
接着她擡手一扯,那絲質的黑色發帶,就從她同樣絲滑的墨黑長發上滑下來,被她攥在手裏,覆上阮漠寒的眼睛。
這下阮漠寒的眼前,變成一片徹底的黑,一絲光線也沒有。
簡爍湊近她的耳邊,噬咬她耳垂上的小痣:“我花了很多錢,找了三個人,去查你過去的履歷。”
“阮總監,你真是從小優秀到大啊。”
“十四歲奧數冠軍,十八歲提前批保送名校,一路獎學金,畢業進了一家醫療集團,很快升任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監。”
“接下來進聆音,也是臨危受命,一進集團就解決了前任總監遺留的合同問題,順理成章拿到中層裏的最高薪水。”
一片黑暗之中,阮漠寒的耳朵更加敏感,簡爍人魚般的聲音,妖異難抵。
更何況,那聲音就湊在阮漠寒的耳邊,還有舌頭,在不斷刮着阮漠寒耳垂上的小痣。
“那麽,請你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優秀的你,在十四歲以前,一絲一毫的個人信息都查不到?”
“你改過名字,是不是?”
“十四歲以前,你到底是誰?”
簡爍控制着阮漠寒雙手纖細的手腕,滿意的看着阮漠寒微抖的本能反應。
但是。
簡爍得意沒多久,就看到阮漠寒的嘴角抿了抿。
等她察覺到阮漠寒腳尖微微用力的時候,已經晚了。
本來是她俯着身,全面控制阮漠寒的,阮漠寒腳尖一挑,纏上她的小腿,卻讓她一瞬失去重心,狠狠摔進鵝絨床裏。
阮漠寒一個翻身,這下,阮漠寒變成掌握局面的那個人了。
她拿着發帶,這一次,覆到簡爍眼前。
“這就是你給游戲的加碼?”
阮漠寒的聲音,淡淡的,冷冷的。
“你想知道我是誰,那你又是誰?”
“你倒是沒有改過名字,出身豪門,可這世界上的任何一種媒介,又有哪裏能查到你的任何一點信息?”
“楊海寧把你藏的這麽嚴密,到底是保護你,還是厭棄你?你自己又是不是真的清楚?”
簡爍一怔,身體僵住半晌。
随即,她喉嚨裏發出一陣隐約的呼嚕聲,在低吟。
像一只徹底發狠的貓。
她個子比阮漠寒略高一點,力氣也比阮漠寒略大一點,發狠一掙,兩只手腕就脫離阮漠寒的控制,狠狠把眼前的發帶拿掉。
身體躍起來,像只伺機攻擊的野獸,狠狠咬住阮漠寒的下嘴唇。
阮漠寒面色淡淡,卻不會任由簡爍攻擊,牙齒輕移,就找到簡爍唇角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
舌頭舔上去,一個小小的包,還沒完全消腫。
阮漠寒知道,只要她牙齒用力,簡爍的傷口就會再度裂開。
她用力。
簡爍忍着,低吟着嘶了一聲,極其輕微的氣聲,全世界只有阮漠寒一個人能聽到。
阮漠寒松開牙齒。
簡爍好像等到機會的野獸,上下牙齒用力,阮漠寒立即感覺到,嘴裏一陣淡淡腥氣。
簡爍松開她的下唇,下移。
******
不知過了多久。
兩人躺在床上,以一種最熟悉的姿勢。
阮漠寒豎躺在鵝絨枕上,簡爍橫躺在她的小肚子上。
簡爍在笑:“剛才……你開始有感覺了啊。”
阮漠寒淡淡應道:“嗯,開始了。”
她坦誠承認。
簡爍妖冶一笑:“可你還是不想?”
“嗯,不想。”阮漠寒淡淡問簡爍:“怎麽,你忍不住了?”
簡爍“哈”一聲:“還早。”
“對。”阮漠寒纖長的手指,再次繞上簡爍卷曲的發梢:“我們的游戲,還早着呢。”
******
周一,聆音集團全體嚴陣以待,等待GS公司的入駐。
一大早,所有中高層被召集到頂樓會議室。
褚行雲靠近阮漠寒低聲吐槽:“好大陣仗。”
阮漠寒點點頭,并不說話。
離會議開始還有十分鐘,阮漠寒先去天臺抽一支煙,聽到一位董事在走廊盡頭打電話。
聲音壓的很低,卻還是鑽入阮漠寒敏感的耳朵:
他也重複了那句話:“生死存亡,就看這一遭了。”
“不知是誰給簡總牽的線……倒确實是一家有實力的英國公司……我也是十天前剛知道這事……賭,為什麽不賭?我這麽大年紀難道出聆音另辟山頭?不不不,我可不願意冒險……”
阮漠寒推開天臺虛掩的門,點燃一支煙。
三月清冷的風中,煙霧袅袅,萦繞在阮漠寒白皙纖長的指尖。
真是奇怪。她想:如此大規模的合作,連董事會都只比她們這些中層早三天知道消息?
可見簡銘這一遭決定有多麽急切。
抽完煙,阮漠寒準時下樓,九點二十八分。
英國公司的團隊,大概是世界上為數不多、跟阮漠寒一樣守時的團隊,約好的會議時間是九點半,九點二十九分,一行十數人齊刷刷走進會議室。
在他們走進來之前,阮漠寒幾乎已經從那陣腳步聲中,辨別出了哪個是姜凱倫。
高跟鞋跟纖細,高度适中,不急不緩,不輕不重,保持着始終如一的頻率,像機器人。
若尋常人自己試一試,便知道腳步要想保持絕對一致的頻率,是多難的一件事。
阮漠寒發現自己的心跳,微妙的快了起來。
那行人推開會議室的門時,阮漠寒擡頭。
剛好對上一雙毫無感情的眸子。
深棕色,像貂。明亮,深邃,帶一點點歷經了歲月的智慧和狡黠,卻隐入沉穩和優雅的氣質裏,不讓尋常人發現。
那雙眸子在緊盯阮漠寒。
然後,姜凱倫沖阮漠寒笑了一下。
阮漠寒移開目光。
會議正式開始,一一介紹雙方團隊,合作模式,GS入駐以後的日常工作流程。
姜凱倫是GS公司的執行總裁之一,也是這次入駐聆音團隊的總負責人。簡銘對她很客氣,向她詢問:“姜總還有什麽需求?盡管提。”
“有。”姜凱倫笑笑開口:“此次合作,營銷是重頭,我希望……”
“阮總監跟我保持密切合作。”
所有人看向被突然點名的阮漠寒。
其實這很奇怪,就算阮漠寒工作能力再強,說到底,只是一個不會影響全局的中層。為什麽姜凱倫放着那麽多更重要的人物不要,獨獨要了阮漠寒?
簡銘問:“阮總監,沒問題吧?”
阮漠寒依然故我,面無表情,她沒看姜凱倫,只是看着簡銘點了一下頭:“沒問題。”
******
散會以後,所有人回辦公室工作。
一下子忙了起來,阮漠寒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塞着藍牙耳機,心無旁骛,手指在鍵盤上敲擊的速度更快。
接下來的一整天,姜凱倫并沒有找她,只是姜凱倫的秘書來送過一套資料。
阮漠寒淡淡點頭:“謝謝。”
秘書就走了。
不知姜凱倫是什麽意思。
六點,阮漠寒準時下班,剩餘的工作帶回家做。
一出地下停車場,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她:“姐姐。”
竟是艾咪站在那裏,溫溫柔柔笑看着她。
阮漠寒走過去:“你怎麽在這裏?”
艾咪笑道:“我趁保安不注意,從停車場的車輛入口溜進來的。”
阮漠寒不是問這個:“你怎麽知道我在聆音上班?”
“你從上周開始,就沒再來買過三明治,是發生什麽事了嗎?”艾咪有點擔心:“我看到過你在店裏跟你同事說話,今天中午你同事又去店裏了,我問她在哪家公司,才知道你們都是聆音的。”
今天英國公司入駐,簡銘請客午餐,GS集體指名S家三明治。
可見英國沒有美食這件事也是真的。以至于英國團隊,好似沒有口腹之欲這一說。
開了一上午會,秘書助理都在幫忙會議相關的事,所以中午的三明治,還是上周跟阮漠寒搭話的人事去買的。
艾咪說:“我想你下班以後,肯定要到地下停車場,所以下午下了課,就到這兒等你。”
阮漠寒警惕起來:“你等了多久?”
她不露聲色的往四周張望。
最後目光鎖定在一輛白色奧迪附近,因為她聽到,有極其輕微的腳步聲,輕輕踩在那輛車底。
是簡爍每次等在地下停車場時,喜歡逗弄的那只貓。
阮漠寒望望車的四周,并沒有看到一個過分冶豔的身影。
艾咪:“大概等了快一小時。”
“就你一個人在這?”
艾咪一愣:“好像還沒到你們下班時間,一個人都沒來過。”
阮漠寒籲出一口氣。
并非她敏感的耳朵遺漏了什麽,而是簡爍确實不在這裏。
看樣子,簡爍的确已經放過艾咪。
阮漠寒一臉淡漠的問艾咪:“什麽事?”
艾咪又問了一遍剛才那個問題:“姐姐,你怎麽不來買三明治了?”
阮漠寒淡淡:“我的新助理上任,我不再需要自己去買了。”
艾咪笑:“你新助理長什麽樣?我可以交代同事,每次還是幫你加大三明治。”
“不必。”阮漠寒搖頭:“每次你多加的肉,我也只是拿去喂了流浪貓而已。”
“我三餐定時定量,不會多吃,不必麻煩。”
艾咪一愣。
阮漠寒語氣裏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意,已經很明顯。
艾咪告訴阮漠寒:“我已經決心,全力為出國留學沖刺,很快就不來三明治店勤工儉學了。”
阮漠寒點頭:“對你來說是好事。”
她已轉身欲走,卻被艾咪叫住:“姐姐,我可以加你一個聯系方式嗎?”她摸出手機笑笑:“以後,要是我遇到什麽想不通的問題,可不可以找你聊兩句?”
“我,這段時間,很感謝你。”
“你放心,我不會頻繁打擾你的。”
“感謝我?”阮漠寒淡淡反問:“可我并沒有為你做任何事,甚至你出國留學的那筆錢,也不是我這裏出的。”
“那,那個姐姐……”
“她更不用你感謝。”阮漠寒口氣一瞬變冷:“她自己說的很清楚,她只當這是一個可以充值的游戲。”
艾咪愣怔:“哦。”
“回學校去吧。”阮漠寒冷冷道:“不用加聯系方式,我也沒有任何人生建議可以給你。”
艾咪帶着些委屈和不舍,看了阮漠寒一眼。
阮漠寒又說:“這裏很快會有保安來巡視,管理很嚴。”
要艾咪快走的意思。
艾咪只好點點頭:“那我走了,姐姐再見。”
阮漠寒只點了一下頭:“你可以直接坐電梯到一樓,出大樓不需要通行證。”
望着艾咪的背影,她沒說再見。
其實停車場這個時間不會有保安巡視,她只是要艾咪快走,也沒打算再見艾咪。
艾咪離開以後,阮漠寒打算上自己的車,卻聽到一聲優雅輕笑:“不喜歡跟人建立情感關系?”
阮漠寒回頭。
是姜凱倫。
拎着一個鉑金包,一身職業套裙,帶着笑意站在那裏。
阮漠寒問候了一聲:“姜總。”
她拿簡銘的薪水,替簡銘辦事,自然要遵照簡銘的意思,在姜凱倫手下好好打拼。
姜凱倫并沒有走近她,只是笑道:“剛才那女孩,你有些像她,卻又并不像她。”
阮漠寒面無表情,內心震撼。
阮漠寒的年紀比艾咪大,按照尋常人的語言習慣,一定會說艾咪像阮漠寒,而非阮漠寒像艾咪。
姜凱倫這樣說,唯一的可能,便是她看出了阮漠寒想要像艾咪。
卻永遠不可能像艾咪。
可姜凱倫只見過艾咪一面,也是今天第一次見阮漠寒真人。
如果她真能看出這些,眼睛豈不是毒到可怕?
阮漠寒望了望姜凱倫那雙深棕色像貂的眼睛,不欲再多談:“姜總,沒什麽事我先告辭了。”
“你放心。”姜凱倫忽然笑道:“我對那女孩不感興趣。”
“我感興趣的,是你。”
阮漠寒不再答話,拉開車門,一腳油門離去。
姜凱倫沒再留她。
阮漠寒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姜凱倫只是站在原地,微笑目送她離去。
******
接下來的一周,姜凱倫都沒有再找過阮漠寒。
阮漠寒對姜凱倫的零星了解,在這一周中,全來自偶爾聽到員工們八卦:
“工作能力也太強了吧。”
“性格也好,溫和又優雅,總是笑笑的。”
“她應該是不會生氣的那種人吧?不是漂亮的長相卻總讓人覺得很美是怎麽回事?啊我也想要一個這樣的姐姐!”
有人笑她:“你是不是最近橘裏橘氣的電影看多了?這樣說也不怕你男朋友生氣。”
阮漠寒端着熱水杯,走回自己辦公室。
恰好這時,手機響起。
是柏靜娴。
“阮總監,請問你周六晚上有沒有安排?”
阮漠寒:“我非工作時間的一貫安排,是在家陪女兒。”
陪阮清音是真,拿阮清音當擋箭牌、回絕一切應酬也是真。
柏靜娴為難:“是這樣的,為了歡迎GS公司團隊,我和阿銘商量,舉辦一場派對。”
“剛好奶奶去住院調理風濕了,不在家,所以派對時間地點,就想定在周六晚上,在我們家,一個小型溫馨的派對。”
“如果你能抽出時間的話,請務必賞光。”
阮漠寒:“我跟女兒商量一下再答複吧。”
她挂了電話。
******
周六下午兩點,W酒店,又是服務生把房卡交給阮漠寒的。
阮漠寒走近1704,發現簡爍已經在了,
簡爍今天穿的極之盛大。
豔粉色的紗裙,從胸前開始蓬開來,一路往下,像朵綻放到最豔麗時的花。
層層疊疊的繁複褶皺,手工細作,極力模仿着十七世紀的法式宮廷風情。
以至于整個人,都埋在那一層層的薄紗褶皺裏,像陷在杯子蛋糕裏的一顆櫻桃。
她穿一雙湖藍色的絲襪,加十厘米高的湖藍高跟鞋,一下一下踩在巨大柔軟的鵝絨床上。
她竟把這床當蹦床,跳起來,雙手擡起,像在跳華爾茲。
也真虧她能站得穩。
阮漠寒走近,聽到她嘴裏在哼着一首舞曲:“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維也納森林圓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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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