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果不其然,這句話成功讓傅時浔的眉頭,在她眼前,一點點蹙起。

大概他心底那條底線,又悄然立了起來。

阮昭故作沒看見,語氣平靜提醒:“你沒忘記自己來這裏的職責吧,你是我的助理,就是要協助我。你見過哪個醫生手術做一半,自己把手套摘下來擦汗的。”

有理有據,不卑不亢。

這一刻阮昭在心底,忍不住為自己拍案叫絕。

阮昭,你可真是個講道理的人。

傅時浔果然将視線微微落下,她的手上,一手捏着面團,一手拿着馬蹄刀。

确實沒辦法自己,去擦臉頰上的面粉。

只是傅時浔并未動,依舊站在原地,淡淡道:“你修畫是用手修的吧。”

“當然啊,”阮昭心想不用手,她用臉嗎?

這個念頭剛劃過,果然傅時浔重新擡頭望着她的臉頰,“那就不用擦了。”

阮昭:“……”

她忍無可忍道:“你讓我頂着這麽一張臉,繼續幹活?”

傅時浔仔細看她的臉頰,光落在她臉上時如同上了一層釉色,發着瑩潤剔透的白,那道面粉痕跡,不僅沒顯邋遢,相反還添了幾分俏皮。

甚至看起來顯得有點兒可愛。

“就這樣,也挺好的。”傅時浔淡然道。

Advertisement

阮昭深吸一口氣,最後氣急反笑,她直勾勾望着的傅時浔,若有似無的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哪怕是這樣,也看起來很好看?”

傅時浔一時無語。

他盯着阮昭看了會兒,她的神色那樣坦然而平淡,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驚人。

她再次語出驚人,傅時浔似乎已經毫不驚訝。

甚至,有種習慣的感覺……

說實話,傅時浔不是沒被人追過。

從上學直到如今工作,不管是明裏表白還是私底下暗示好感,他确實收到過無數次。他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做到淡然面對一切。

他也能像拒絕別人那樣,劃清跟她之間的關系。

可阮昭這樣的姑娘,他也是頭一回見。

她有着跟她長相完全相反的性格。

明明長着一張古典的臉,看起來纖細而清冷,性格卻反而意外的強勢和坦蕩。

行事說話,往往會超脫傅時浔想象的範圍。

哪怕如傅時浔這樣冷淡的性子,偶爾聽到她的話,也會在內心泛起無奈。

不該如何應對的無奈。

這也就是,直到目前為止,傅時浔拿她毫無辦法的原因。

她總是能占據上風。

但這次傅時浔淡淡睨了她一眼,居然順勢點頭,“嗯,這樣就挺好看。”

這次輪到阮昭傻眼了。

她直愣愣的看着這男人,以為她戲弄他,他要麽冷冷警告她一眼,要麽無可奈何,這次居然反客為主了。

可見不是所有的對手,都會站在原地挨打。

阮昭糾結了半晌,忍不住擰眉說:“可我是個姑娘。”

傅時浔也輕挑了下眉,仿佛是在回複她:這跟女孩有什麽關系?

“女孩會希望自己不管什麽時候,都美美的,哪怕是工作的時候,也不能将就,”阮昭這回是跟真他較勁上了。

傅時浔見她較勁的模樣,這次是真覺得好笑。

她這會兒倒是想起,自己是個姑娘了。

不過,在片刻後,傅時浔轉身走到一旁放着紙巾的地方。

他抽了一張紙,走了過來,低聲說:“仰頭。”

其實阮昭也很少跟男人靠這麽近,他低頭給她擦臉,天生高個子,總是習慣性的俯視,兩人視線正好在半空中交織。

阮昭不自覺的往後,傅時浔低聲道:“別動,馬上好。”

那道幹面粉的痕跡,很容易就被擦掉。

但傅時浔發現,她左臉有一點濕面粉幹在臉上的痕跡,“還有一點,等一下。”

阮昭乖乖配合的仰起頭,他一靠近,她就聞到一股清淡而熟悉的木質清香味,清冽的像極了雪後的松葉林。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不會用香水。

之前阮昭靠他近時,也聞到這股清淡氣息。

大概這是他用的沐浴露味道。

“傅教授,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阮昭忍不住低聲說。

她的聲音太軟,軟的似乎要化在空氣中。

傅時浔的喉結忍不住滾動了下。

“好了,現在都弄幹淨了,”傅時浔扔下這話,轉身将紙扔到附近的垃圾桶。

他再回來時,擡眸望過來,神色冷冽而嚴肅。

傅時浔直接開口說:“我不希望再聽到你問這樣的話。”

“我只是想問你,你用的什麽香水。我正好有個朋友要過生日,我覺得你這個味道挺好聞,想送給他當生日禮物。”

阮昭微聳了聳肩:“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

傅時浔:“……”

過了許久,阮昭已經低頭,重新用面團粘黏畫時,就聽身側的男人冷冷的聲音說:“我不用香水。”

果然。

阮昭猜的沒錯。

“哦。”她回道。

這次輪到傅時浔怔住。

他冷,她比他還冷。

難道真的是他誤會她了?

兩人在工作室裏待了兩個小時,大部分時間,都是阮昭在做事,偶爾她會讓傅時浔幫忙拿個東西或者幫個忙。

轉眼到了午飯時間,雲霓在外面轉了一圈,想喊又生怕打擾他們。

最後還是阮昭放下手裏的東西,說道:“表面污漬清理的差不多了,我們先去吃午飯吧。”

她直起身時,不自覺的搖了搖頭脖頸。

一扭頭,就看見傅時浔遞過來的眼神,阮昭突然停下轉動的動作,聲音平靜說:“我的脊椎挺好的,沒什麽問題。”

她又想起上次,他突如其來的關心。

“嗯。”傅時浔低聲應了句,倒也沒說廢話。

兩人出來,雲霓松了一口氣說道:“昭姐姐,董阿姨把午飯做好了。”

他們下樓之後,剛進餐廳,就撞見過來的董姐。

她手裏端着的是一盤龍井蝦仁,看見傅時浔,她明顯一怔,阮昭介紹說:“這是董姐,在家裏面幫忙做飯和打掃衛生,我們平時一直是她照顧的。”

傅時浔極客氣的打招呼:“您好。”

董阿姨聽着阮昭的話,心裏不知多熨貼。

雖然她只是個家政阿姨,但肯定也希望受到主顧的尊重,昭小姐能用這樣的話向客人介紹他,說明平時在心底,她就是這麽想的。

“快進來吃飯吧,忙了一早上,肯定餓壞了吧。”董姐極是熱情的招呼。

阮昭倒是也不忘跟她介紹說:“董姐,這位是傅時浔,北安大學教授。”

“教授?”董姐将手裏的盤子放在桌子上,不由驚訝。

其實從剛才一照面,她就覺得這人長得可真夠俊的,她覺得自己在這大城市也算見多識廣了,但還真沒見過比這個傅先生更好看的人了。

居然還是個教授。

不是說,是個助理的?

雖然董姐心底迷糊,卻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問。

她笑眯眯的說:“我這就去給你們盛飯。”

阮昭轉頭見雲霓站在門口,“怎麽不過來吃飯?”

“昭姐姐,你跟傅教授一起吃吧,我還得給我哥去送午飯呢,我正好過去跟他一起吃。”

傅時浔在她對面坐下,也聽到這話。

阮昭解釋說:“我在附近的朝天街有個古玩店,雲霓的哥哥就負責打理這間店。”

這倒是傅時浔第一次聽說。

他擡頭看着阮昭,過了會兒,帶着磁性的聲音才說:“你很厲害。”

這句倒是真心實意的誇贊。

以她這樣的年紀,住在這樣的小院,能養活身邊這麽多人,還開着一家店。

怎麽也說得上是事業有成。

“那也比不上你啊,”阮昭笑眯眯看着他,将手裏的筷子遞了過去:“北安大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正教授。”

這是阮昭從一開始在北安大學官網上搜索他時,資料上寫着的。

雖然全世界不乏各種年輕教授,但是相較于考古學這種,需要長時間的經驗和資歷,傅時浔三十歲的年紀确實是太年輕。

不過這卻并不妨礙,他成為如今考古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相信以後我國的考古學界,必會有傅時浔這個名字。”

阮昭輕笑着,沖他說這話。

倒是傅時浔安靜端着碗,神色未改的問:“剛才不是喊餓的?”

有戲弄他的功夫,早已經吃飽了。

阮昭一邊夾了一顆蝦仁放進嘴裏,吃完後,才慢悠悠說:“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在故意戲弄你吧,我是真心的。”

“你呢,是要在文物修複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嗎?”

兩人吃飯儀态都很好,慢條斯理,倒也沒完全不說話。

相互這麽閑聊着,倒是少了之前那種拉扯感。

阮昭說:“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的理想。”

傅時浔一怔,她什麽時候說過?

但他這人天生的好記性,過目不忘,以至于她說這句話時,猶如觸碰了肌肉記憶般,腦海裏關于他們之間的對話,迅速往前翻。

直至回到某個晚上,她發來的微信那裏。

他表情有些怪異又好笑的問:“狗大戶?”

“很俗氣嗎?”阮昭微掀眼睑,淡定問道。

傅時浔搖頭:“目标就是目标,無所謂俗氣,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那個人。”

“還說你不是哲學家,”阮昭輕笑了起來。

随後,她對着他,用口型無聲的說道,

——傅、大、哲、學、家。

兩人吃完飯之後,并沒上樓。

阮昭看着外面,問道:“你要去看那只小燕子嗎?就是上次你救的那只。”

“它還沒回窩裏嗎?”傅時浔問。

阮昭說:“太小了,掉下來有點兒傷,雲霓這幾天正養着,差不多快養好了。不過她養出了點感情,我看是有點兒舍不得還給人家爹媽了。”

弄得房檐下的那窩大燕子小燕子,這幾天一直在叫喚個不停。

于是阮昭帶着他去了雲霓養燕子的地方,是個小雜物間。

收拾的挺幹淨,平時放放東西。

因為地方小,所以比別的房間要暖和。

一進門,就看見桌子上放着的窩,一個紙盒子裏面墊着棉絮,但是上面居然是一層有點兒類似燕子窩的泥巴和稻草。

“前兩天雲霓弄泥巴的時候,還被她哥罵了一頓,說她都二十歲了,還玩泥巴。”

阮昭走過去,就看見小燕子乖巧的待在窩裏。

她伸手輕點了下它的腦袋:“來,看看你的大恩人吧,要不是這位哥哥,你那天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傅時浔微搖頭,嘴角卻勾了勾,被她的話逗的。

“現在很少能看見這樣的燕子窩了,”傅時浔低聲說。

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以前陪奶奶去的那個寺廟,後面僧侶住的院子裏,也有這樣的燕子窩,有一次他還正好趕上新燕子過來築巢。

每天他閑暇無聊時,就會過去看看燕子的新進展。

阮昭說:“我的小院,每年都會有小燕子。”

不過她轉頭看着窩裏的小燕子,輕聲說:“沒出息的,平時那麽愛叫喚,怎麽現在看見救命恩人,反而不叫了。”

她輕輕伸手,将小燕子放在手掌上,轉身對着傅時浔。

小燕子還沒學會飛,乖巧的窩在她掌心。

阮昭擡頭,與傅時浔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遇,她輕眨了眨眼,唇邊泛起笑意的同時,開口說:“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傅哥哥。”

神奇的是,一直安靜的小燕子,在這一刻突然咧着嘴巴叫喚起來。

嫩黃色的小尖嘴,仿佛真的在說話一樣。

傅時浔看着她小心翼翼捧着小燕子的模樣,突然又想起那天,她在巷子口,用傘柄一下将人打翻在地的樣子。

他從來都知道,阮昭在別人面前,是完全不一樣的。

冷漠銳利甚至是強勢。

可這一刻,她捧着小燕子,那樣溫柔而小心。

此時阮昭正在低頭看手裏的小東西,心底還嘀咕,喲,還真挺給面子的。

本來她就是故意調戲傅時浔,沒想到這小家夥跳出來搶戲。

難道小燕子也看會臉?

也是在這時,她聽到來自頭頂的聲音說:“不用謝。”

阮昭錯愕的擡頭望向他。

現在,他這是在主動回應她的調戲?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