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6)

“魏嬷嬷,你馬上帶杜太醫去給王爺瞧瞧肩膀的傷勢,記住要馬上過去。”

魏嬷嬷明白端靜太妃話中所指,領命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流淚,這個幸好昨天白天存進來了,要不然這會也沒得更新了。

☆、懷恨因誰

蘇青婵昨日突然被靖王府的人接走,蘇太太來不及到藥店買藥給她,晚上吊着一顆心睡不安穩,迷迷糊糊剛入睡,仿佛間卻見蘇青婵挺着大肚子,手裏捏着休書流着淚回娘家。

“青婵,這是怎麽啦?”

“王爺說,本來以為女兒只是失貞,也罷了,想不到竟已珠胎暗結,靖王府怎能替人家養兒女,把女兒休了。”

“這……這孩子是王爺的,要不,事已至此,把孩子生下來,以後看能不能搏得王爺回心轉意。”

“孩子若是容貌肖似王爺,還有轉機,若是随了女兒……”

蘇太太捂着胸口,從噩夢中驚醒。

——若是孩子樣貌随了女兒,上哪申冤去?

夜色暗沉,比夜更黑的陰影罩住蘇太太。

女兒若是被休回家,人們會怎麽看待蘇家?

嘲諷的目光,指責的冷語,叽叽喳喳的人聲凝聚成一張巨網把蘇太太捆住。

蘇太太眼前閃過鄒衍之幽黯的黑瞳,那雙深眸兇殘狠辣地盯着她,帶着要吞噬人的冷酷絕情。鄒衍之的影像退散後,蘇青婵淚痕滿面的臉出現,水汪汪的大眼委屈、凄惶、痛苦,纖弱的身體因極度的難堪而抖顫着。

絕望潮水般傾覆而來,蘇太太死死地攥住被子,像是要攥住會憑空消失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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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蘇太太再也無法入睡,天亮後,她梳洗後,随即出門往藥店而去。

“避子湯很傷身體,落子湯輕易不能服用,身子骨弱的,很可能服用過一次後,再不能懷上。”藥店大夫包好藥,看了蘇太太一眼,語重心長地囑咐。

一上午,蘇太太一顆心在夢境和大夫的囑咐中來回糾結,目光停在桌上的藥包上一動也不能動。

給女兒喝了落子藥,萬一以後懷不上孩子了,女兒的後半生可怎麽辦?

不喝,女兒若是懷上了,靖王府把她休了……

蘇太太不停地打顫,神經緊繃到快斷裂時,蘇紹倫過來了。

蘇紹倫昨日受傷沒有出去玩樂,今日傷勢好些,在家中拘不住了。

“娘,給我拿銀子。”

蘇太太聽而不聞,還盯着藥包發呆。

“娘,給我拿銀子。”蘇紹倫拿開藥包,不滿地大聲叫嚷。

“把藥放下,那是要給你妹妹喝的,別亂動。”視線裏的東西被拿開,蘇太太從愣神中醒來,急忙去搶藥包。

“不就幾包藥嘛,這麽寶貴。”蘇紹倫嘟嚷,扔下藥包,跟蘇太太伸手要銀子。

“你妹妹說了,一個月只許給你二十兩銀子。”蘇太太念叨着,從荷包裏摸了一兩銀子給蘇紹倫,“以後娘得一兩一兩給你。”

“一兩銀子?娘你打發乞丐啊!”蘇紹倫氣得大喊,“我賞給人的一兩銀子都拿不出手呢!”

“多的也沒有了,就一兩。”蘇太太咬牙,含淚勸道:“家中田莊産業盡皆賣了,就剩了這處宅子,所幸你妹妹嫁進王府,得了那些金子,娘再不能給你拿去胡喝海花了。”

“娘,一兩銀子真不成。”蘇紹倫不嚷了,坐到椅子上撒氣不動。“娘,今天必須給我至少二十兩銀子,否則我不走了。”

“你不走,我走。”蘇太太想起女兒的勸告,不敢再慣着兒子。只是這麽僵持着,等下少不得又要拿銀子給兒子,若是把聘金都花光了,往後的日子怎麽過?女兒回家來,又要給她問住了。

蘇太太站了起來出門而去,不理蘇紹倫。

真不給銀子?蘇紹倫眼直了,回神過來已不見了蘇太太蹤影。

沒有銀子怎麽出去快活?蘇紹倫氣得踢桌子,咣铛一聲響,桌子沒事,他自己的腳板倒踢疼了。

桌面上的藥包晃了幾晃進入蘇紹倫的眼簾。“是了,不給我銀子是吧?我去找王爺妹夫要。”

蘇紹倫嘿嘿笑起來,找蘇青婵要,估摸着是要不到的,找妹夫要,總得給他這個大舅子面子吧?

拎起桌上的藥包,蘇紹倫決定以送藥給妹妹為名,跑靖王府去跟鄒衍之要銀子花。

蘇紹倫一路心花怒放打算着,得跟鄒衍之要多少銀子,第一次要,定是能要到的,不能少,開口要個一百兩好?還是二百兩?不然幹脆要五百兩,能花個好幾天,就不用看老娘臉色了。拿了銀子要去哪裏玩,先到翠花樓?還是杏花閣?

他算盤打得山響,也不看路,不提防一頭撞到一個人身上。

“不長眼啊,連大爺的路都擋?”蘇紹倫擡腿踢過去。踢了個空,那人身形一晃,避了開去,蘇紹倫正想補踢一腳,一聲表哥落進耳裏,擡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臉龐,急忙收回足,踢得太快收得太急,一個狗啃屎跌趴地上,藥包脫手而出。

“表哥,快起來。”姚清弘把蘇紹倫挽起,撿起地上的藥包遞過去,問道:“這是給舅媽拿的?舅媽身體不适嗎?”

“不是,給青婵的。”蘇紹倫拍衣裳。

“表姐不舒服嗎?是不是那個太監王爺又欺負表姐了?”姚清弘想起那一日蘇家,蘇青婵給鄒衍之逼得淚水打轉,心頭微微抽搐。

“不知道,我娘沒說,估計也不和樂,昨日兩個一起回娘家,走的時候還不是一起走的。”蘇紹倫拍完衣裳,一拳捶到姚清弘肩膀上,笑着道:“往日你總呆在家裏不出門,難得遇上你,今日怎麽有空出來?”

姚清弘嘆了口氣,沒有回答,拱手道別。

“難得遇上,跟我一起上靖王府,等我跟太監王爺要到銀子了,我帶你到翠花樓樂一樂。”蘇紹倫熱情地道。

跟太監王爺要銀子,何故?姚清弘不解的目光看向蘇紹倫,蘇紹倫若無其事道:“我娘不肯給我銀子,這不沒得花了,去找妹夫要點銀子使。”

姚清弘雖是不問世事只知攻讀詩文勤練騎射,隐約也知蘇紹倫跑去跟鄒衍之要銀子,于蘇青婵面上難看。“我這身上有銀子,表哥先用着,不要去跟太監王爺要了。”姚清弘解下荷包,把整個荷包遞給蘇紹倫。

“有多少?”蘇紹倫數了數,二十兩銀錠有一個,碎銀也有四五兩,今日夠花了。

兩日沒喝酒,手裏有銀子饞蟲上來,蘇紹倫不想去靖王府了,一攬姚清弘肩膀,道:“走吧,一起樂去。”

“我不去了,你自已去。”那種花天酒地的地方,姚老爺是不許兒子去的。

蘇紹倫說了聲掃興,擡腿往翠花樓走,行了幾步又急忙回頭,把手裏的藥包塞給姚清弘:“清弘,我要喝酒,沒空給青婵送藥,你幫我送去。”

“喂,你自己送去,我不想看見太監王爺……”姚清弘話沒說完,蘇紹倫已走遠。

送還是不送?姚清弘不想登靖王府的門,可是……送藥就能看到蘇青婵,能跟蘇青婵說會兒話,就可以把心裏的煩惱說出來,向她讨個主意。

姚清弘思思想想,主意沒拿定,雙腿已朝靖王府邁去。

站在靖王府大門外等候通報時,姚清弘數次想轉身調頭,想起心中的煩惱,又沉沉地嘆了口氣。

“還是問問表姐,該怎麽辦好。”

姚老太太與姚太太這兩日扛上了,為着姚清弘的親事。姚老太太要姚清弘與喻紫萱盡快擇日成親,姚太太則要把姚清弘送進廣威軍謀出身,姚老爺自然是偏向姚老太太的,只是姚太太有皇妃女兒撐腰,姚老爺左右為難,讓姚清弘自已選擇。

姚清弘自己也說不清因為什麽,往日盼着與喻紫萱成親,這些日子反而懶懶的不上心,喻紫萱見他神不守舍,也便沒了好臉色,夾槍帶棒,諷他喜歡蘇青婵,喜新厭舊。

端靜太妃使了魏嬷嬷帶太醫去擾鄒衍之和蘇青婵親熱,想着兒子只疼媳婦不聽娘的話,長嘆一聲,正要歪倒軟榻上,二門外傳話的丫鬟進來禀報。

“太妃娘娘,濤子讓奴婢禀報,王妃的表弟來了。”

“這才嫁過來五天,怎麽哥啊弟啊的事兒這麽多,不是這個找,就是那個尋來,回了,就說王妃事忙,沒空接見。”端靜太妃口氣極不善。

“慢着。”明月喊住傳話的丫鬟,問道:“來的這位表弟,可是姓姚?”

“是的。”

“太妃,王妃的這位表弟,靖王府不給他進門,恐怕不妥,這位是淑妃娘娘的嫡親弟弟,國舅爺。”明月微微一笑,接着又道:“這位姚公子據傳與王妃有婚約,是王爺仗勢逼婚拆散他們的。”

端靜太妃聞言一愣,她還不知蘇家有這麽一門親戚,也不知蘇青婵之前竟是有婚約的。

“騷狐貍精,有婚約的人,還到處勾三搭四。”端靜太妃粗俗地罵了起來,不怪鄒衍之強娶逼婚,把帳都算到蘇青婵頭上了。

“他們也不算有婚約,只是淑妃娘娘表示過,想自己弟弟娶表妹,王爺想必也是知道的。”明月不動聲色地提醒端靜太妃。

又不是娶不到媳婦,還要逼婚強娶,都是那騷狐貍不要臉勾引兒子,端靜太妃暗罵,好半晌悟出明月話中意思——兒子是知道蘇青婵與他人有婚議的,想必不暢快吧。

“請客人進府,本宮身體不适不便見客,把客人直接帶到知了軒去。”

太醫若是不能打斷鄒衍之與蘇青婵親熱,就由這位舊情人表弟去攪局吧。端靜太妃樂滋滋地笑了起來,招手明月海棠和林嬷嬷:“來,陪本宮打馬吊。”

明月哪有心思打馬吊,海棠還沉浸在剛才的震撼中,萍珠和紅影把方桌擺開,兩人神不守舍坐到桌邊,海棠忍不住道:“太妃,聽說淑妃娘娘極是得寵,想必是美若天仙,不知她的兄弟,風采是否蓋過王爺?”

明月也想去看熱鬧,接口道:“淑妃娘娘我見過,極美的,她的兄弟若得她五分容顏,便可稱得上美男子了。”

明月和海棠一個是兒子內院的人,一個是自己心中的準兒媳婦,這麽明顯地對別的男子好奇,端靜太妃心下不悅,明月下面的話又讓她瞬間怒火消失了。

明月道:“王爺愛屋及烏,不知是不是也喜歡姚公子?”

是了,蘇青婵與表弟有婚議又如何?兒子疼着蘇青婵,只怕捎帶着對她娘家人也喜歡上。

不行,得去看看,點拔點拔兒子的心頭火。

☆、29千刀萬剮

“王爺,奴婢奉太妃娘娘之命,帶杜太醫來給王爺瞧瞧傷勢 。”魏嬷嬷帶着杜太醫來到知了軒門外,也沒敢大聲,輕輕敲了敲門。

鄒衍之與蘇青婵正行至極樂處,悶吼一聲,發火道:“不用看。”

“衍之哥哥……”蘇青婵聽得人來,吓得身體一顫,伸手就去推鄒衍之。

“別,小婵,這時候停,衍之哥哥會瘋掉的。”

抽動的一物像是怕她嫌棄一般,深深地搗進去不敢再退出,蘇青婵帶着醉意睜開迷離的眼睛,鄒衍之正渴切地看着她,一雙素常深沉銳利的眼睛,裏面是滿足和快樂,臉上硬挺的線條因情-欲氤氲而不見剛棱,柔和而多情。

蘇青婵心中溫水漫過般軟熱,伸開手臂,主動勾住鄒衍之的脖子,挺起身體朝他迎過去。

鄒衍之微微一怔,随之,滿滿的欣喜在全身湧動,他的小婵回來了。

鄒衍之沉醉地品味着蘇青婵溫軟的身體,巨大的堅-硬沖撞馳騁,在那個他渴望的蘇青婵敏感的地方,不斷地刺激着。

強烈的快意一浪趕壓一浪,越來越強烈,最後淹沒了一切……糾緾交織的欲-望盤旋着向上,律動帶起震撼,他們一起攀上繁華爛漫的頂點……

“下來,我進屋去,給太醫瞧瞧你的傷勢吧。”蘇青婵輕推身上的鄒衍之。

“不。”鄒衍之像一只別扭的剛啃上骨頭的大狗,沉沉地趴着不動。

“王爺,王妃的表弟到訪。”門外就在這時又傳來禀報聲,緊跟着,姚清弘的聲音響起:“表姐。”

大白天的關着門,院外還有太醫模樣的人等着,姚清弘心道會不會是太監王爺打蘇青婵,聲音帶了焦急擔心,有些兒迫切。

清弘怎麽來了?蘇青婵身體一僵,鄒衍之的身體,随着她的僵直也變得緊繃,眉間瞬間聚攏滿陰霾。

感覺到鄒衍之的怒意,蘇青婵無力地閉眼,苦澀的滋味在心頭翻滾,只覺得整個人疲倦乏力,鄒衍之一直糾結着自己與姚清弘有婚議,又有婚前失貞這一根刺,想解釋也無從解釋,可怎麽好?

“衍之哥哥,我好累,你跟清弘說,我微有不适,改日再見。”

“客人都上門來了,怎麽能不見呢。”鄒衍之笑了,一臉陰鹜,笑容讓人不寒而栗。“來,穿好衣裳,我陪你見你的表弟。”

腿縫間粘膩膩的,不時有東西流出來,披頭散發着,蘇青婵略一遲疑道:“你請清弘到花廳去,我梳洗了再過去。”

蘇青婵本意是覺得才雲雨過,不整理一番見客人臊得慌,鄒衍之卻以為她是不想給姚清弘發現他們親熱過,陰暗的臉色更沉了。

你嫁給我,難道你表弟還想不到咱們會行夫妻之事?

鄒衍之一腔悶火,舍不得發作蘇青婵,邪火越燒越旺,拉住蘇青婵不讓她走,五指随意替她耙了耙頭發,把上衣拉好裙子褲子替她穿好,自己還精赤着上身,就大聲喊道:“進來。”

魏嬷嬷奉了命要攪局,急等着這一句,鄒衍之話音剛落,院門就被她推開了,姚清弘擔心蘇青婵,院門剛推開,便越過魏嬷嬷沖進院子,蘇青婵想避,也來不及了。

“清弘,你來了。”蘇青婵擠出一抹笑容打招呼。姚清弘沒有回答,怔怔地看着,手裏的藥包掉在地上。

蘇青婵的衣裳雖穿得嚴密,可皺褶四處蔓延,明顯是大手揉搓作弄出來的痕跡,空氣裏流動着一股若隐若現的淫靡氣息,那碧綠的玉石席面上,更可見沒有揩拭幹淨的污痕,方才這裏面發生過什麽,昭然若揭。

姚清弘突然心痛如絞,溫潤的嘴唇發白,蘇青婵的問好聽在耳裏,卻無法泰然開口打招呼。

喻紫萱問責的話在他耳邊響起:怎麽?青婵姐姐都嫁人了,你還念念不忘?

我喜歡的不是萱妹妹嗎?怎麽看到表姐與太監王爺親熱,會覺得心口很疼?

給姚清弘呆看着,蘇青婵心裏有鬼,尴尬得不行,強撐着笑道:“清弘,外頭好熱,屋裏喝茶。

“表弟,請。”鄒衍之朝屋裏比了個手勢,下巴上揚,斜睨着姚清弘。

他的手還放在蘇青婵腰上,有意無意滑動着,沒有說出口的激-情和占有的宣誓,都體現在動作裏。

姚清弘在這一刻方清醒地認識到,蘇青婵已是嫁作人-妻,不再是跟他和喻紫萱一起談笑吟詩作畫的那個人。

“表姐,我還有事,先走了。”姚清弘優雅不再,慌亂地往外走。

“表弟,你掉了東西了。”鄒衍之淡笑着提醒,攬着蘇青婵走過去,提起地上的藥包遞給姚清弘。

“這是舅媽捎給表姐的。”姚清弘推了回去,離得近了,恩愛的氣息更清晰了,姚清弘身體微顫,不願再看着鄒衍之和蘇青婵相依相偎的親密身影,急忙往門外走,步履踉跄不穩。

情敵落荒而逃,鄒衍之弧線分明的嘴唇上揚,含笑看蘇青婵:“小婵,哪裏不舒服?娘怎麽給你捎藥過來。”

“也沒大礙,我娘擔憂過度了。”蘇青婵強撐着,欲從鄒衍之手裏接藥包。

“給杜太醫看看吧。”習慣給宮廷太醫看診,鄒衍之信不過市井醫館裏的大夫。

杜太醫就在一邊站着,蘇青婵無法推托,也不想推托,尋思着蘇太太捎來的藥,不會就是落子和避子藥吧?心中驚怕至極,只盼着杜太醫診完脈趕緊走,可別查看藥包。

“王妃只是憂思過度,無大礙,宜溫補,不宜服藥。”

“開滋補方子吧。”鄒衍之沉聲道,聲音有些不複前一刻的開朗,手裏的藥包本來往杜太醫遞去的,半路上又縮了回來。

蘇青婵暗舒了一口氣,嘆氣此時琉璃不在,若是在,就可以讓琉璃不動聲色把鄒衍之手中的藥包拿走了。

“姚公子是吧?怎麽走得這麽急。”

“太妃娘娘,清弘有禮……給我表姐送藥過來,還得趕回家有急事。”

外面傳來端靜太妃與姚清弘的對話,烈日當空,蘇青婵卻遍體生寒。

端靜太妃來了,姚清弘又提起藥,等下會不會揭穿?

“衍之哥哥,我頭有些暈,咱們進屋吧。”魏嬷嬷與杜太醫在一邊站着,蘇青婵顧不得了,勾住鄒衍之的胳膊,輕輕搖了搖,言語軟綿綿的滿是撒嬌味道,粘粘濃濃的欲将鄒衍之貼裹起來。

鄒衍之罕見的不為所動,鐵青着臉,冷硬像山崖的岩石。

“靖王府的王妃連藥都得娘家替買,這是本宮的錯。”姚清弘有禮地婉拒了端靜太妃的挽留走了,端靜太妃點不了火,心中窩氣,走進院子冷嘲熱諷起來。

蘇青婵又委屈又害怕,喊了聲娘,強忍了許久的淚水忍不住滑落,沾濕了又黑又長的睫毛。

“杜太醫,你看一下是什麽藥,本宮倒要看看,是多貴重的藥。”端靜太妃朝鄒衍之伸出手,跟他要藥包。

完了!給端靜太妃和鄒衍之發現自己暗中要喝落子湯和避子湯,更洗刷不清了,蘇青婵唬的不知說什麽好。

“沒什麽好看的,岳母認識一個祖傳大夫,小婵胃口不好,我請岳母去找那大夫開的開胃湯。”鄒衍之輕描淡寫道,雙臂緊了緊,把蘇青婵軟癱下滑的身體攬住。

不速之客走了,院門再一次關上,蘇青婵紅着眼眶,看着緩緩轉身惡狠狠盯着自己的鄒衍之顫聲叫道:“衍之哥哥。”

“這是什麽藥?”揚了揚手裏的藥包,鄒衍之深邃的雙眸激流洶湧。

“落子湯和避子湯。”蘇青婵垂着頭小聲道,又忙忙擡頭,急速地道:“衍之哥哥,我現在沒有孩子的,這藥只是防備。”

“防備?防備!”他的小婵準備在懷上他的孩子後,把他的孩子弄掉。

好像說錯了,可是能怎麽說?蘇青婵哇地一聲哭了,她很想把一切攤開來跟鄒衍之說,自己是不知情中被人強了,那是很久遠的事,可是……不論是什麽情況,妻子不貞是他無法抹掉的恥辱。

“小婵……”鄒衍之輕聲叫着,聲音低沉悅耳,蘇青婵才松了口氣,鄒衍之朝她撲了過來,嗤嗤連聲響,蘇青婵的衣裳瞬間化為碎布。

光潔的額頭,秀美的脖頸,還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眼前的人兒比記憶裏更美,可是卻不是他純潔無瑕的小婵。

不舍得罵,不舍得打,滿腔的怒火集中到堅-硬的利刃上,悲憤化成移山填海的力量沖擊占有,滔天怒火燃燒起席卷漫山遍野的激-情。

“小婵,你為什麽不喜歡衍之哥哥了?”粗魯的撫摸和柔情蜜意的挑-逗交替。

“我要你給生孩子,無數個孩子。”揉着蘇青婵平坦光滑的小腹,激烈的沖撞中鄒衍之帶着恨意吶喊。

“你是我的,別想着逃離!”重複着一次一次相同的沖刺,宣誓像咒語不停喊着:“別想離開我,你只能是我的!”

蘇青婵除了流淚,已經說不出任何話語,身體被鄒衍之推進快樂的浪潮裏,酥-軟麻痹,腦袋被他的宣告弄迷糊了。

他愛自已?可能嗎?為什麽?因為一年前準提庵的那次相遇?

攀上浪潮的最高處後,蘇青婵還在餘韻中顫栗,鄒衍之猛地退了出去,站起身,拉上褲子,赤着上身沖了出去。

蘇青婵呆呆地看着鄒衍之高大的背影消失,看着院門咣當一聲後晃蕩着合上。恩愛的汁液還留在體內,他剛才還緊緊地摟着她,熱烈瘋狂地占有她,轉眼間卻把她抛下!

還是炎炎夏日裏,蘇青婵卻覺得很冷,寒意侵擾了身體侵進心髒,冰涼的一顆心快要凍僵,心頭是難言的悲哀和無奈。

衍之哥哥會不會不要自己了?他明知藥包有問題,卻拒絕讓太醫查看,看來是不想給端靜太妃窺察,應該是不會不要自己吧?

亂哄哄的思緒如烏雲翻卷,蘇青婵屈起雙腿,雙手抱膝,愣愣地坐着,無措地猜測着未知的命運。

上一世是和離!這一世以為嫁進王府守活寡總比和離好些,可會不會更慘?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不幸的事會落在自己頭上?

那個奪了自己貞操的人是誰?蘇青婵死死地咬着嘴唇,五年過去了,無從查起,若是知道是誰,她定将那人千刀萬剮。

☆、30寒蟬凄切

蘇太太出了房間,擡眼四顧,沒一個地方可去,娘家早沒人了,原來與姚太太姑嫂兩個關系是最好的,可如今女兒嫁給鄒衍之,雖說是被逼,姚太太心中也不樂意,此時去姚府走親戚,彼此都沒趣。

蘇太太煩躁地在府裏走着,早先丈夫在時,夫妻恩愛,家裏熱熱鬧鬧婢仆成群,如今形單影只,孤凄寂寞,合府女婢沒有幾個,連個在眼前奉承說笑的都沒有。

“再捱些日子吧,等青婵嫁進王府有兩三個月了,懷上孩子,地位穩固下來,日子就會好起來。”蘇太太在心中對自己說。

蘇太太轉了幾圈回房,看到桌面空無一物時一愣,四處看去不見藥包,急得翻箱倒櫃起來。

“太太找什麽?”宋媽進得房來,見屋裏翻得亂糟糟的,忙上前幫忙。

“看到捆在一起的五包藥嗎?”蘇太太比劃着。

“看到了,大少爺提着走了,奴婢多嘴問過,他說給小姐送去。”

“什麽?”蘇太太跌坐地上,臉色青白,一動也不能動了。

蘇紹倫什麽德性她也有幾分了解,她不怕蘇紹倫去找鄒衍之要銀子丢臉,想的是蘇紹倫不知那藥是落子避子藥,不會避着人的,若是給鄒衍之知道了,可怎麽好?

“太太,怎麽啦?”

“出大事了。”蘇太太有苦難言,哆嗦了片刻,攥住宋媽的手失聲喊道:“快,你趕去靖王府,把那藥要回來,就說那不是給小姐的。不,去了先看看那邊有沒有什麽動靜,先去見小姐,問她有沒有拿到藥,若是拿到藥了,直接從紹倫手裏接到的,沒有經過旁人的手,就不用要回來了……”

蘇太太啰啰嗦嗦語無倫次說了許多,宋媽沒聽明白,這藥是要回來還是不要回來,要仔細問,蘇太太用力推她:“快,快去啊,坐馬車去,越快越好。”

“這到底是啥回事?”路上,宋媽把蘇太太剛才颠三倒四的說話學給宋伯聽,宋伯駕馬車的手一抖,勒住馬不走了。

“還不快些,太太那樣子急得快暈了。”

“那藥恐怕不是好藥。”宋伯沉吟片刻,嘆道:“蘇家只怕快完了。”

“以前看着是,現在有小姐嫁進靖王府,怎麽會?小姐是心裏有娘家的。”宋媽不以為然。

“小姐心裏有娘家,也禁不得大少爺和太太暈頭啊!”宋伯長嘆,拉起缰繩,往右拐上另一條街道。

“這不是去靖王府的路吧?靖王府不是在宮城西嗎?”

“咱們去了,見不見得到小姐都不一定,這麽久了,大少爺早進王府了,如果已經出事了,咱們也說不上話,不如去告訴二少爺,請二少爺去。”

***

端靜太妃點火不成,悶悶地領着明月和海棠等人回慈心院。

“衍之對狐貍精,可真是疼得緊。”端靜太妃頭疼不已。

“王妃的娘會教導。”海棠捂着嘴低笑,看向明月,道:“郡主,得空咱們去向王妃請教一二。”

“王妃的表弟,真是好風采。”明月微笑,不接海棠的話,任何時候,都不要貶低對手,心裏想的,面上不要露出來,這是普安王妃教導女兒的。

“可不是,那樣俊俏的兒郎,奴婢還是第一回見。”林嬷嬷接口道。

幾個人評點起姚清弘,交口稱贊,獨魏嬷嬷不出聲,若有所思的樣子。

“魏嬷嬷在想什麽?”明月注意到了,淺笑着問道

“沒,沒……”魏嬷嬷擺手,神色有些慌亂。

明月也沒再追問,又說了幾句話,向端靜太妃告辭。

“住下來陪我老婆子。”端靜太妃不放人。

往日明月在靖王府住過,那是鄒衍之還未成親之時,眼下她要自重身份,再不肯住下的。

往外走時,明月朝紅影使了個眼色,紅影會意,衆人送了明月到儀門外回轉,她也跟着回,卻落後幾步,觑着無人注意,又追了出去。

“魏嬷嬷在知了軒看到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你提醒一下太妃。”

“奴婢知道要怎麽做了。”

明月出王府大門,蘇沐風恰好要進王府。

“你是王妃的兄長?”王府守門人問道

“正是。”

“公子稍候,待小的進去禀報太妃。”

王妃的兄弟到來,還得禀報太妃,不是直接請進府看座上茶?蘇沐風心頭一突,不知靖王府裏如今是什麽情況,若是事先禀報,自己還進不進得去。

聽到來人是蘇青婵的兄長,明月注意地看了一下,不是酒樓中見過的那一個,背脊挺直,年輕卻不青澀,神情穩重而不古板,沒有鄒衍之與生俱來的耀目淩厲霸氣和凜冽,卻另有一股經過歷練的豁達可靠。

明月調查過蘇青婵,知道蘇沐風是蘇青婵異母庶出的兄長,心中暗道:這一個比酒樓見到的那個,倒更像是與蘇青婵同胞的。

明月在打量蘇沐風,蘇沐風也看向她,在心中快速地揣測了一下,微笑着拱手行了一禮,很自然地說了聲“走好”。

他認識自己?明月有些不解,不便在大門外與男子來回對話,笑了笑,下了臺階上轎。

“公子認識明月郡主?”守門人好奇地問道,明月可是靖王府的嬌客。

原來是個郡主,蘇沐風唔了一聲,淡然道:“宮中飲宴,見過的。”

“公子還進宮赴宴過?”守門人的聲音變了,帶着殷勤。

“淑妃娘娘便是王妃的表姐。”蘇沐風矜持地笑了笑,擡起腳往裏走,似乎門房方才沒說過要禀報。

王妃的表姐,當然也是他的表姐。淑妃正得聖寵,王府的門房自然也聽說了,要攔蘇沐風,嘴唇張開又閉上。

姚清弘這個正牌國舅來了,倒得等通傳,蘇沐風卻徑自入內了。

靖王府很大,蘇青婵居在何處,一處處找過去不行的,蘇沐風停下腳步,舉目四顧。

不遠不近走動的侍女不少,蘇沐風看了片刻,朝一個梳着側髻,眼睛狹長美麗的侍女走了過去。

那女子卻是萍珠。

紅影走了幾步就不見了,別的人沒注意,萍珠卻看到了,陪了端靜太妃回房後,想着紅影搭上明月,以後明月嫁給鄒衍之,紅影作為有功之臣,自然能得明月提攜,做鄒衍之的房中人,晉升為半個主子,呼奴使婢過日子。萍珠不喜歡鄒衍之,明月當日言語試探,許了她這個好處,她未置可否,沒有接明月的橄榄枝,今日被排斥在外,心頭卻有些恹恹。

海棠說着笑話逗端靜太妃開心,萍珠悄悄地退出房,随意走動解悶,蘇沐風在張望間,她也看到蘇沐風,心跳突地加快。

這便是她一直渴望的男人,不耀眼不張揚,剛健沉穩,像紮根大地的大樹,一眼看去,便覺得安心可靠。

把蘇沐風帶到知了軒門口,萍珠柔聲道:“這就是王妃與王爺的居處。”

“有勞姑娘了。”蘇沐風有禮的道謝。

他絲毫沒有瞧不起自己是個奴婢,萍珠的心雀躍地跳了起來,羞紅着臉對蘇沐風笑了笑,蝴蝶一樣轉身輕快飛走。

方才一路言語試探,已知王府裏沒出什麽事,蘇沐風放了心,只是還需得與蘇青婵交談一番,了解一下到底怎麽回事。

院門緊閉,蘇沐風擡手輕輕敲門。

衍之哥哥回來了!蘇青婵從席子上站了起來,飛快地朝院門撲去。

不會是鄒衍之,他回來哪用得着敲門,雙手抓住門板時,蘇青婵略為清醒些。是琉璃她們回來了吧?蘇青婵想回轉,雙手卻已把門拉開。

“青婵……”急切關懷的叫聲,蘇青婵愣愣地看着視線裏修-長的身影:“二哥,你怎麽來了?”

陽光的映照中,蘇青婵纖巧的身體那麽單薄,大眼紅通通的,烏黑的長發披散着,有些雜亂。

出事了,蘇沐風心頭一緊,往院子裏看了看,不見人影,鴉雀無聲。

“琉璃呢和服侍你的人呢?”

“出去了。”

“王爺呢?”

“出去了。”

把院門關上,蘇沐風拉住蘇青婵,拉起汗巾替她擦淚,溫言問道:“告訴哥,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哪說得清,蘇青婵默默流淚。

“大哥送來的是什麽藥?娘怎麽那麽慌張?”

“落子藥和避子藥。”蘇青婵低低道,淚水如斷線的珍珠,撲簌簌掉落。

“王爺不是不近女色從不招人侍寝嗎?怎麽又有姬妾懷上了?”蘇沐風五內如焚,想勸蘇青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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