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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的臉色很不好看。
“她雖逼你,可這也是個難得的機會,下毒弑殺婆婆,這個罪名坐實了,靖王爺不想休妻也不成了。”普安王妃淡淡道。
“可蘇夫人根本沒說過那樣的話,靖王爺找蘇夫人來,很容易就證實了。”明月跺足。
“蘇夫人那人,很容易入套,海棠敢這麽說,想必她爹娘那邊,已給蘇夫人下過套了。”普安王妃胸有成竹
☆、40、嚴霜摧花
自己的回話決定了自己以後人生路的走向,也決定了蘇青婵與海棠的命運。
明月沉吟許久,對紅影道:“你回去禀告太妃,就說我和我娘不在府裏,去了哪裏,何時歸家,沒有問到準信。”
紅影自是無不依從,行禮告退。
普安王妃贊道:“我兒聰明,處理得甚妥。”
“娘。”明月倒進普安王妃懷中,哽咽着道:“一個續室的位子,女兒真不想費力去争了。”
“可你不是已決定要争了嗎?”普安王妃反問,又道:“此事暫不回話,讓那海棠焦心憂急一番,給那她教訓,我兒做得很對。收拾了,和娘到西山去,等從西山回來,看看進展,再來決定怎麽回話。”
“娘是想從太後那邊?”
“不僅是從太後那邊,娘聽得,昨日突降暴雨,淑妃為表孝順,今日一早冒雨去西山探望太後了。娘想着,蘇夫人沒半分成算之人,對廣威軍又一點不了解,卻說得出要讓蘇大進廣威軍的話,約摸是淑妃的弟弟想進廣威軍,姚夫人跟蘇夫人提過。”
“娘要趁着淑妃在太後跟前的機會,向太後進言,把蘇青婵的表弟和大哥都弄進去廣威軍煩王爺?”
“正是,聽說淑妃得寵,更大緣由是太後喜歡她,娘替她說出她不便說的,也賣個人情給她。”
姚清弘和蘇紹倫若是進廣威軍,一個是情敵,一個是爛泥扶不上牆,兩人在眼皮底下晃,鄒衍之不煩才怪,既煩了,回府對蘇青婵就難有好臉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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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大的網朝蘇青婵張開,蘇青婵渾然不覺,這一夜是新婚幾天來鄒衍之第一次不在身邊,聽着窗外哔哔叭叭的雨聲,一夜輾轉難眠,天亮時方迷迷糊糊睡着了。
日間還是傾盆大雨,鄒衍之沒有回家,蘇青婵起得遲了,早飯也沒吃,聽映碧說端靜太妃沒有處置海棠,還給了解藥,暗感奇怪,用過午膳,沉吟了一下去向端靜太妃請安。
“王妃請回,太妃歇午覺了。”萍珠出來回話的。
蘇青婵微笑應了聲好,帶着琉璃往走了,走得十幾步,想了想,讓琉璃在回廊等着,自己一個人打了傘回轉慈心院。
院門口沒人,蘇青婵有些失望,正想走開,萍珠從裏面走了出來。
回來對了,蘇青婵也不說話,萍珠左右看了看,走到蘇青婵幾步遠,垂首行禮,口中極小聲地飛快地道:“海棠說,芫荽子湯和紅薯葉湯是……”
蘇青婵唔了一聲,也不道謝,轉身擡腳便走。
這麽着,是不把自己當外人了,萍珠暗喜。
原來膳桌上安排了解藥,一為及時解毒,一為将自己套得更死,明月還沒回準信,此事還有轉圜之地。
等不得端靜太妃睡醒禀過了再出府,亦且若是先禀過端靜太妃,端靜太妃又不讓她回娘家,那時更麻煩,蘇青婵吩咐映碧讓房躍征安排馬車給她回娘家,又讓澄紅去慈心院候着,端靜太妃午睡起來後,禀知自己回娘家了。
馬車冒着暴雨出了靖王府,劈劈叭叭的雨點打在車頂上,聲聲不絕于耳,又有雨水從車門縫溜進來車廂,濕氣彌漫,讓人頓感滄桑凄涼。蘇青婵在心中暗暗悲嘆,希望母親還未落入圈套。
蘇太太見女兒回家,欣喜萬分,看蘇青婵裙裾濕了,忙不疊吩咐燒熱水給蘇青婵沐浴換衣裳。
“不用了,娘,我有話問你,這兩日有沒有人跟你提起什麽芫荽子湯紅薯葉湯什麽的?”
“有啊!前日娘去你姑媽家,在路上遇到葉大人的夫人,說了幾句話,她說這兩樣于中年人服用養顏美容,我昨日要告訴你的,後來走得突然,沒來得及說出來,這不,今日寫了,想送一個信到普安王府給普安王妃,一個進靖王府給你,使你好打點着,讨得你婆婆歡心。”蘇太太遞過兩張紙給蘇青婵。
蘇青婵一動不動,眼睛看着那白紙上的字,心口跳了又跳,恰在此時,巨大的一聲悶雷爆響,蘇青婵握着白紙的手倏地攥緊了,指節都泛了白。
好在今日下大雨,亦好在自己及時回家,否則,白紙黑字落在人手,可就……
蘇青婵扶住頭,後怕使得身體有些搖搖欲墜。
“青婵,怎麽啦?”蘇太太有些驚怕地看蘇青婵。
“幸好今日下大雨,娘沒把這兩張紙送出去。”蘇青婵無力地道。
“送出去會壞事?”蘇太太臉白了。
“嗯,會壞事。”
“這麽說,還是聽沐風的對了。”蘇太太喃喃自語道。
“二哥說了什麽?”蘇青婵看蘇太太。
蘇太太有些臉紅,小聲道:“那日娘給你買那些藥,你糊塗大哥往靖王府裏送,沐風從靖王府回來後,跟娘說,以後不拘往王府裏送什麽,都要讓他看一下,他今日一早上錢莊的,還沒給他看過,娘就沒差人送。”
蘇府仆從不多,普安王府和靖王府,要使一個人一路送的,靖王府的還沒送,普安王府的也壓下了。
蘇青婵把那兩張紙撕個粉碎,将昨晚之事,還有其中危機,一字一字,極緩地講給蘇太太聽。
“娘,若是坐實了我下毒毒殺太妃的罪名,輕則被休下堂,重則問罪公堂,那時,王爺想護女兒,也護不住了。”
“啊?”蘇太太捂嘴驚叫,扶着椅把的手不停顫抖,好半晌道:“今日若不是等着沐風看過,這字條送出去了,你……你有可能……”
“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白紙黑字交了把柄給人,雖是今日才送的,可普安王府不會說是今日送的。”
“怎麽會?普安王妃人很好的,我才會想着把這個養顏方也送給她。”蘇太太小聲為自己辯解。
“明月郡主喜歡衍之哥哥。”蘇青婵看着自己的母親苦笑不已,姑母看出不對勁,母親怎麽一無所察。“娘,你說的葉夫人,是不是葉士俊的夫人?”
“正是,當年葉大人和你爹是同僚,有些交情,她怎麽要講這個給我聽害你呢?”
“因為她的女兒,就是太後和皇上賜給衍之哥哥的衆多美人中的一名。”
蘇太太明白過來,面上羞得赤紅,吶吶道:“娘覺得這方子沒問題,差點不想等沐風回來問他了。”
所以等着蘇沐風,是因為,這幾日,蘇沐風不僅把蘇紹倫接管過去,連正房這邊的花銷,也一并打點了,吃喝穿戴脂粉等采買,他都包了,安排得妥妥貼貼。宋媽在蘇太太耳邊咶噪不停,勸蘇太太順勢與柳氏和好,老了若是能得蘇沐風供養孝敬,就不用發愁了。
蘇太太有些動心,方忍了性子等蘇沐風查看,想不到一念之間救了女兒。
蘇青婵眼眶酸澀,靜默了半晌,道:“娘,女兒嫁進王府之前,太後和皇上賜了不少美人給衍之哥哥,這些人,都是進宮候選的秀女,各有背景,娘以後還是小心些行事,各府若有邀約,姑媽有同往的就一起去,聽着姑媽一些,其他事,我二哥在外行走,總比咱們內宅女人知得多些,聽他的沒錯。”
“娘曉得了。”蘇太太一身冷汗,女兒可是她和兒子下半生的依靠,女兒若有什麽差池,她可靠誰去。“青婵,娘雖沒把柄送給人拿捏着,可普安王妃和明月郡主若是助那海棠誣賴你,可如何是好?”
倒打一耙?或是找明月挑破?蘇青婵沉思片刻,道:“娘,不拘是誰,若問你這兩樣湯水,你就說不知不懂沒聽過,矢口否認。”
“可葉夫人明明講給我聽過,對質時,葉夫人要說講給我聽過我知道的呢?”
“她不會這樣說的,她若這樣說,那就更好了。”蘇青婵淡笑,道:“她若這樣說,就證明她在你之前知道這麽回事,講給你聽是別有用心了。”
蘇太太若是在有人問起時實說,葉夫人不認帳,反變成蘇太太自己知道的,卻要賴人,蘇太太一口咬定不知,葉海棠和葉夫人要陷害也沒處使力了。
“這麽小一個飲食方子,背後藏了這麽多事,真讓人想不到。”蘇太太白着臉顫聲道。蘇家雖說先時也是富貴之家,只是蘇父去得早,柳氏不跟她争什麽,上無公婆中無叔伯妯娌,庶子省心,她的心思比人家單純許多。
見母親吓得臉色發白,蘇青婵忙忍了憂煩笑着安慰她,母女倆說了會兒閑話,蘇青婵又把昨日普安王妃當衆提出讓蘇紹倫進廣威軍背後的險惡用心說出來,蘇太太卻不樂意了。
“你大哥沒個着落的地方,瞧,人家問起,娘都不知說些什麽,得給你大哥說親了,你幫着他謀個出身,真不行,等他說上個好姑娘,成親後再退出廣威軍,難道不行?”
蘇青婵長嘆,皇家衛隊,要進要出給蘇太太說得像吃飯喝水般簡單。
“太太,大少爺和二少爺回家了,過來給太太請安。”宋媽揭開簾子進開彙報,語氣很欣喜。這幾日,蘇家的仆人都看到盼頭了。
“娘。”蘇紹倫和蘇沐風随後進來,蘇紹倫甩着手臂叫喊道:“算帳算得累死我了。”
“歇一歇。”蘇太太拉了兒子坐下,又喊春桃給蘇紹倫揉肩膀。
“二哥。”
“怎麽下大雨家來?”見到蘇青婵,蘇沐風心中高興,複又擔憂,把蘇青婵上下看了看,見她裙裾濕了,皺眉道:“雖是夏日,然暑氣重,也別涼着,走,去把裙子換了。”拉了蘇青婵回蘇青婵的閨房。
☆、41紅塵千丈
蘇青婵換了裙子出來,蘇沐風緊張的問道:“我看着,王爺挺在意你的,怎麽?又出了什麽事?”
“王爺對我很好,落子藥和避子湯的事也沒怪我,就是太妃……”蘇青婵把事情說了。
“你讓娘這樣回答,就挺好,那葉海棠,不能再陷害到你了。”蘇沐風贊道。
“嗯,不過,這麽一來,端靜太妃不知還會不會送她回葉家。”
蘇青婵坐到椅子上,雙手交疊放桌面下巴抵在手肘上,有些悶煩地道:“衍之哥哥像香饽饽,那麽多人盯着想吃一口。”
鄒衍之看着雖是冷面冷口,可位高權重,不是性無能卻能多年守身如玉潔身自愛,相貌又極出色,委實是香饽饽。
蘇沐風揉了揉蘇青婵的頭,笑了笑道:“王爺一門心思在你身上,也罷了,過些日子,你懷上孩子生了孩子,地位穩固,她們就撼你不動了。”
“給你說的,我都想眨眼生個兒子出來。”蘇青婵皺着小臉,悶悶地趴了一會兒,對蘇沐風道:“二哥,你看着,萍珠是不是想給衍之哥哥做房裏人?”
“好像是。”
“我不想衍之哥哥有別的女人。”蘇青婵眉頭皺得更緊,道:“可我現在在王府裏,孤立無援,她遞了橄榄枝過來,我若是不接,便又豎了一個敵人起來。”
“聽你說的,這兩回之所以化險為夷,多得她暗中通風報信。”蘇沐風伸了手指推開蘇青婵緊皺的眉頭,道:“王府的女婢也有不當值的時間吧?你查下她哪天不當值,我到那天守着,接近她試探一下。”
“謝謝二哥。”蘇青婵舒展了眉,笑道:“二哥,如果她不是喜歡衍之哥哥,是喜歡你,那就好了。”
“少胡說,二哥沒想娶妻。”蘇沐風彈了蘇青婵額頭一記。
“萍珠除了身份低些,別的看起來,也沒什麽不好。”蘇青婵嘀咕道。
“身份什麽的,二哥并不在意,也不是人好不好的問題,二哥不喜歡她。”蘇沐風搖頭道。
“二哥,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蘇青婵緾問。
喜歡什麽樣的姑娘?蘇沐風看着眼前嬌俏動人清麗難描的臉龐,差點就沖口說出喜歡你這樣的。微微失神後,蘇沐風在心中暗罵自己,怎麽能起這樣的念頭呢?
蘇青婵不知蘇沐風心中所想,還一個勁緾着要蘇沐風老實交待,蘇沐風狼狽不已,面紅耳赤。
“二哥,告訴我嘛。”蘇青婵來了興致,搖着蘇沐風的手臂不停歇。
“二哥……自己也說不清。”蘇沐風結結巴巴道。
“你想想,喜歡什麽樣的?”
“喜歡……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咳咳……蘇沐風正絞盡腦汁想着,傳來咳嗽聲,蘇太太不知何時過來了,站在房門口。
“娘。”蘇青婵和蘇沐風同時站了起來。
“沐風,你還沒回去跟你母親請安吧?回去向你母親請安,帶她過來一起吃飯吧。”
蘇沐風走了,蘇太太看着蘇青婵微松的發髻,怔站了一會,道:“青婵,娘怎麽不知道,你和你二哥這麽親密,跟和你大哥還好。”
“二哥疼我,大哥只知吃喝玩,又從來不關心我。”蘇青婵不滿地道,還帶着剛才的女兒嬌态。
“青婵,親密要有個度。”蘇太太臉色有些難看。
“娘,你……”蘇青婵語結,半晌,氣怵怵道:“娘,你想成什麽樣了,二哥是我親哥,雖然不一個娘,也是親哥。”
蘇太太臉色更難看了,她在門外站了許久,蘇沐風說的喜歡的姑娘那些形容詞,說的不是蘇青婵還有誰?
親哥?親哥!蘇太太直到晚上上床睡覺,心中還在糾結着這事,翻來覆去許久,又下了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卻又不喝,端着茶杯發呆。
蘇太太想起那一年蘇老爺納柳氏為妾,雖是行了納妾禮,卻從未去過柳氏的房間,那時,她與蘇老爺頗恩愛,蘇老爺一直宿在她房中的,以至于後來柳氏肚子大起來,她分外難以接受。覺得丈夫與貼身侍婢合起來欺騙自己。
自己這些年冷落刻薄柳氏母子,他們卻不聲不響,會不會是在暗中計劃報複自己?如今自己的依靠就是女兒,蘇沐風會不會對女兒不利?
會怎麽對女兒不利?蘇太太越想越害怕,眼前恍恍惚惚看到蘇沐風把女兒摟進懷裏輕憐蜜愛。
“當”地一聲,蘇太太手裏的杯子落地。室外風雨潇潇,濕漉漉的風伴着雨鑽進門縫,竟在夏日裏帶來了冬的寒意。
不行!她得去找蘇沐風講清楚,不準他再和女兒見面,雖是兄妹,內外有別。
蘇太太霍地站了起來,等不得天明了,也不喊人跟随,舉着傘深一腳淺一腳去了柳氏與蘇沐風住的小院。
小院中還亮着油燈,蘇太太拍了一下門,細碎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傳來,院門拉開了。
“沒拴,你直接推進來就是了。”柳氏冒着雨過來開門,口中說着話,借着微細的燈光,看到門外站的是蘇太太,愣了一下,急忙請蘇太太進屋。
“沐風沒在嗎?”蘇太太森森然問道。
“沒有,用過晚膳去找大姑娘了,後來一直沒回來。”
去找蘇青婵一直沒回來!蘇太太面上變了顏色,也不管柳氏的挽留,轉身就走。
蘇青婵的房間熄燈了,院落靜靜隐在黑暗中。蘇太太站在院門外,無聲無息地站着,仿佛一件死物,沒有呼吸,也無法言語。她的心尖被打成死結,糾結得心口銳痛,兩腿沉沉的擡不起來。
家下仆人很少,琉璃沒有随同回來,女兒這晚房中,是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的,裏面,此時是什麽光景?女兒是情願的?還是不情願的?
蘇太太打了個寒顫,複又怒火萬丈,氣沖沖一腳往院門踢去。
蘇青婵朦朦胧胧中被踹門聲吵醒,眯着眼問了一聲,聽得是蘇太太,咕嘟了一聲起床開門。
“娘,這麽晚過來,有事嗎?”
蘇太太沒有回答,越過蘇青婵進門,把燭火點燃。
門外的風伴雨沖進房中,燭火閃爍了一下,光暈透過薄薄的紗帳,照進床裏面,繡花的帏帳裏薄被掀開,床上空無一人。
蘇太太視線到處轉動,奔到衣櫃前打開衣櫃,一無所獲,複又低頭,趴到地上看床底下。
“娘,你做什麽?咱家進來小賊?”蘇青婵不解地問道。
床底下也沒人,蘇太太站了起來,緊盯着蘇青婵,喝道:“你把蘇沐風藏在哪裏,叫他出來。”
“二哥說了一會話就走了。”蘇青婵剛睡醒,還糊塗着,亦且沒想歪,還沒想通話中之意。
“娘去過他的房間了,他根本沒回去。”蘇太太咬牙切齒,手指一戳一戳,快戳上蘇青婵額頭了。“你好糊塗,王爺又不是無能,你就不能自愛自重?況且,你以為蘇沐風疼你,他那是居心叵測……”
“娘你在說什麽?”蘇青婵有些明白了,只不敢置信,呆呆看蘇太太。
“你還和我裝糊塗?”蘇太太氣得顫抖,眼睛到處看,要把蘇沐風揪出來,拿住問到女兒臉上。
蘇青婵完全明白了,屈辱像野火燒向胸膛,灼痛她的心。
蘇青婵又悲又憤,捂着臉哭起來。“娘,你怎麽能把女兒想得如此不堪?虧得沒人聽到,若傳揚出去,女兒還有何顏面茍活于世?”
“我把你想得如此不堪?”蘇太太惱怒狐疑着,房間搜不到人,又奔出去,迎着如注暴雨,細細檢查院子,一無所獲,卻尚不肯相信,大聲喊道:“方才定是躲在院子暗處,我進房來,就跑了。”
雨水淋了蘇太太滿頭滿臉,水滴順着臉頰流到衣裳上,再淌落地面,無聲地彙入水流中。蘇青婵看着自己母親神經質的舉動與言行,一時哭不出來,發了狠小聲道:“娘,你別嚷了,想嚷得每個人都知道嗎?二哥沒回房,許是有事出府了,或是去大哥那裏也不一定。娘你進來,換一套衣裳,女兒陪你找一下。”
蘇沐風沒在蘇紹倫房中,蘇青婵帶着蘇太太去大門處把門房喊醒。
“見沒見二少爺出府?”
“見過,酉時出府的。”
酉時出府,也就是吃過晚飯不久就走了,蘇太太臉色沒有好轉,也不知是沒捉到奸,還是冤枉了女兒悔了。
把蘇太太送回房間,蘇青婵看着母親,正了臉色,鄭重其事道:“娘,今晚那種話以後不能再提,除非娘想逼死女兒。”
“娘可以不提,你也要答應娘,不要再見沐風。”蘇太太固執不解初衷。
蘇青婵長嘆,不知母親是給什麽蒙了心,腦子怎麽糊塗至此。
“娘,二哥是我哥,不是外男,我怎麽可能不見?”擱下這句話,蘇青婵無力再與蘇太太辯駁,徑自出門離開。
外面風大雨大,霹靂閃電,蘇沐雨冒雨出去,到底去辦什麽事呢?蘇青婵有些憂急不安。
☆、42綠水萦纡
冷雨敲窗,蘇青婵蜷着腿默默地聽着風雨呼嘯聲,喉頭翻滾着心傷體殘的悲哀。
母親将自己想得如此不堪,自己卻連指責一聲都不能,那是她的親娘,守寡多年将他們兄妹拉扯大,好不好,她都不得杵逆。
面上羞憤,心內滿腹怨怼,卻無處訴說。
院門再次響起時,蘇青婵霎地跳下床,都證實了二哥用過晚膳就出府了,娘還要來說些什麽?真要逼着她連對她好的人也不得親近?
“娘……”憤怒的責問沒有說出來,視線裏一堵人牆奪了蘇青婵的視線,眼前的人一身戎裝,盔甲嚴整,前胸護心鏡在夜色裏閃着銀光,束身戰袍襯得整個人身長玉立,銀頭盔下俊眼修眉,英挺霸氣。
蘇青婵看着熟悉的眉眼,屏住呼吸不敢動,腦中一片混亂。
衍之哥哥來了!他是不是半夜裏回了靖王府,發現自己不在家就追過來了?
說不清是感動抑或其它,蘇青婵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臉頰憋得通紅。
一股大力襲向她,雙腿離地,蘇青婵有些暈眩,頭無力地趴到鄒衍之肩膀上。
鄒衍之邁開闊步,只眨眼間,抱着蘇青婵進了房間。
蘇青婵眨了一下眼,想确認眼前一切,瞬間渾身僵硬。鄒衍之在急切而迅速地脫盔甲,她來不及撒嬌詢問,鄒衍之綿密的吻劈頭蓋臉落下,落在她額頭臉頰眉眼上,然後,急躁的舌頭竄得她大張着唇的嘴裏,翻攪侵擾,急切而C綿,傾訴着主人的焦慮憂心和愛戀。
“昨晚上整晚睡不着,睜眼閉眼都是你。”
“家裏出事了,怎麽不派人通知我?”
鄒衍之嘴上說着話,一只手已經伸進蘇青婵的胸襟,撫摸着那柔軟的渾圓,沿着光滑一團撫摸,往中間掠去,捏住凸起……頭臉在蘇青婵臉頰脖頸間不斷厮磨,微帶汗意雨水鹹味的陽剛氣息直噴進蘇青婵耳裏鼻裏身體裏。
“我怕影響你的正事。”蘇青婵細喘着低聲道,昨晚以為事情結束了,今日着急回娘家找蘇太太問清情況,倒把鄒衍之忘了。
鄒衍之沒再繼續問下去,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落在身上的吻滾燙霸道,肆虐着到處摸索的一只手有些粗糙,帶起讓蘇青婵感到饑渴和羞恥的感覺,熟悉的想沉淪進去酥-意席卷了全身,恍惚中,蘇青婵被鄒衍之一把抱起放到床上。
激吻繼續,不容抗拒的親吻,如雨點一般砸落在蘇青婵身上。
嘴唇寫下深切的愛戀,手指挑逗出激狂的旋律。
褪下蘇青婵身上讨厭的障礙物,柔軟皎美的身體呈現在鄒衍之眼前,強忍着迫切的欲-望,鄒衍之繼續手口并用摩挲催生着蘇青婵體內的熱潮。
“衍之哥哥……”得不到宣洩欲-望惱人地折磨着蘇青婵,半睜眼看到鄒衍之俊挺的臉也因欲-望的擠壓微微扭曲時,蘇青婵不再克制,如水的眼波中帶着饑渴的求懇,低吟着喊道:“衍之哥哥……。”
“叫衍之哥哥做什麽?”鄒衍之嘶啞着嗓子問道。
“要我!”
“要你什麽?”
要什麽你會不知道?蘇青婵編貝般的牙齒緊緊咬住紅潤的下唇,長長的眼睫不住顫動,長睫下眼波如水,清晰地表達着欲-望,嘴裏卻就是不說出來。
冷寂了多年忍得過去,才一晚沒有歡-愛,那物卻就等不得了,如受阻的急待噴發的火山熱流在身體內各處不斷湧突,鄒衍之再等不得,扶住硬物沖了進去。
“小婵,快活嗎?”
“小婵,有沒有後悔沒有早些跟衍之哥哥在一起?”
“……”
鄒衍之的喘息越來越粗重,動作很快,棒子不斷刺激着蘇青婵的身體。
“啊……”蘇青婵喉嚨裏壓抑地低哼了一聲,綿軟的身子猛地緊僵直。
“太爽了……”鄒衍之悶吼,顫抖的硬物頂端噴湧,整個人一陣痙攣,牙關緊咬眉目扭曲,而後,脫力地趴在蘇青婵身上。
“訓練結束了?不是還在下雨嗎?”蘇青婵依着鄒衍之,兩手在他精壯的胸膛上劃圈圈。
“訓練還沒結束,一會我就得走。”
“一會就要走?”蘇青婵擡眼看鄒衍之,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嗯,沐風去找我。”鄒衍之簡煉地道,蘇沐風擔心海棠還有什麽後招,寅夜去了廣威軍大營找鄒衍之。
“我二哥都告訴你啦?”蘇青婵問,低聲道:“真不是我下毒的。”
“我知道。”鄒衍之安撫地擡蘇青婵摟緊。怕蘇青婵焦慮不安,他才急着從軍營跑回來的。“這幾天別回去,就在娘這邊住着,等我把一切收拾好了,再來接你回家。”
“你要怎麽收拾?”蘇青婵扁嘴,委屈地道:“娘是你親娘,咱們……”
咱們只能孝敬,不能杵逆她,還能有什麽辦法?
“親娘也沒你重。”鄒衍之拉了蘇青婵的手按到自己胸膛上,道:“小婵,我娘她只把我當工具,她求得榮華富貴的工具……”
端靜太妃承寵之前,只是一個宮女,偶而被在禦花園游玩的皇帝拉住……
事畢,連記檔都沒有,本來此事至此便完了,不意一個月後,端靜太妃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找到當時入宮已五年卻一直沒有懷上龍胎的皇後,表示自己産下皇子後,願把孩子獻給皇後撫養。
那時,皇帝寵着玉貴妃,玉貴妃育有皇長子,請立皇長子為太子的風聲在宮闱裏傳揚,一挨皇長子立為太子,母憑子貴,接着就是廢後了。皇後迫切地需要一子伴身,端靜太妃的表白示好,給了皇後黎明與希望。
事情才過了一個月,當日皇帝在禦花園中臨幸端靜太妃,衆多太監宮女知情,雖是沒有記檔,有皇後從中擀旋,端靜太妃也得了個美人的冊封,肚裏的孩子名正言順地生了下來。
是個男孩子,端靜太妃毫不猶豫的,臍帶剛掐斷,她就讓接生嬷嬷把孩子抱給在殿外候着的皇後,并在床榻上,虛弱地跪了起來,感謝皇後給了她兒子榮耀的嫡子身份。
“太後娘娘對你好不好?”蘇青婵小聲問道。
鄒衍之沉沉地籲了口氣,低聲道:“太後對我要求很嚴格,嚴整端方一絲不茍,後來我才明白,那時是真愛,太後那時,是真把我當親生兒子,當儲君來培養的,可惜……所以,我更恨我娘……”
端靜太妃把兒子送給太後撫養,表示孩子與自己再無關系,可事實上,她經常觑着無人時,掖一塊糕點,送一個玩具給鄒衍之,在年k的鄒衍之耳邊說太後的壞話,說太後不是鄒衍之的親娘,所以刻薄他對他那麽兇惡。
“孩子時,最想的是玩耍,可是太後不給我玩耍,食物也不給我多吃,那時聽了我娘的話,覺得太後不是親娘不疼我,後來才明白,太後不讓我吃的,是各宮送到中宮的點心食物,她怕那些東西裏面有毒,可惜那時不明白,她越管得嚴,我就越不服氣,倔強不屈,老是虎着臉擰着眉頂撞她……”
于是,母子的感情不好,後來,太後害喜,有了龍胎,生下了一個小皇子。
中宮有親生的嫡子,母子感情又不好,鄒衍之的去留,也便提到臺面上。皇後奏請皇帝,把端靜太妃從美人晉封為三品嫔,然後把鄒衍之送回給端靜太妃撫養。
“那天晚上我很開心,回到慈愛的親娘身邊了,我爬上娘的床,跟娘說我要和娘一起睡,娘沉着臉看我,對我說,你跟着娘,太子之位就與你無緣了,大聲哭,說你要回到皇後身邊。我哭不出來,我不想回到嚴厲的皇後身邊,我想跟在親娘身邊……”
鄒衍之苦笑着,那麽多年的往事,此時說起來,仍感錐心的疼痛。那年那晚,端靜太妃狠擰他大腿,毫不留情地擰,直到倔強的他忍不住哭起來,然後把他送回皇後中宮,對皇後說,孩子認娘,不肯跟她。
其後幾年,他被皇後和端靜太妃推來推去,他有兩個娘,卻比人家只有一個娘更無依無靠。
“衍之哥哥……”蘇青婵哽咽着叫着,難過地趴上去親吻鄒衍之。
“小婵。”鄒衍之溫柔地回吻,道:“海棠和明月的事,你別煩了,我會妥當處理的。小婵,我娘總找麻煩,你不用放在心上,她在衍之哥哥心中,沒有你重……”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綿延醉人,蘇青婵捉住鄒衍之有力的窄腰,安穩地閉上眼。
醒來時,堅實的依靠不見了,鄒衍之不知何時走了。
窗外暴雨驟停,碧空如洗。院中的花兒在暴雨沖刷下零落凋殘,綠葉卻更加青翠油亮,那些綠葉中,又冒出不少花骨朵兒,這般光景,滿目繁花将比暴雨前更靡麗。
蘇青婵愉悅地盥漱沐浴,穿戴整齊了,聞着空氣裏的雨後的清新芳香,輕快地往膳廳而去。
蘇太太頂着兩個黑眼圈,面色頹敗,顯然是一晚沒睡好——
☆、43淡淡遙山
蘇太太擡眼看女兒,隔了一夜幾個時辰,女兒像剛抽芽的綠葉,整個人泛着活潑生動的春意,光滑的臉頰珍珠一般潤澤,眉似黛山,眸若春水,惹人無限憐愛。
“我二哥昨晚去找衍之哥哥了。”蘇青婵臉上漾起初升太陽一般金燦燦的笑容。
“聽說王爺昨晚來了?”蘇太太問道。
“嗯,娘,女兒要在家住幾日才回去,大哥進廣威軍的事,你別跟衍之哥哥提。”蘇青婵囑道,她在娘家住,鄒衍之想必會經常過來,母親可別不知深淺說了出來。
“王爺寵着你,你更應該為娘為你大哥考慮才是,怎麽就光想着明哲保身?”蘇太太把手裏的瓷碗狠砸桌面上,哐當一聲響後,那碗碎成幾塊。
心頭那輪金燦燦的太陽消剎那消逝無蹤,蘇青婵一陣煩悶,娘親怎麽就不明白,鄒衍之雖是貴為王爺,可不是天子,哪能往廣威軍裏亂招人。
娘家也不是她的避風港,事兒不比在靖王府裏少,蘇青婵頗感無奈,擱了飯碗輕嘆。
母女倆正僵持着,蘇紹倫與蘇沐風進來了。
“這碗咋這麽脆?”蘇紹蘇拿過蘇太太面前碎碗片,研究了一會,扔到一邊去,蘇沐風喚了春桃進來把桌面收拾了,複又給蘇太太裝了粥。
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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