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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月傾焚華[GL武俠]

作者:喬凡

文案

多年前,一場詭異大火吞噬元文鎮幾百人性命,年幼的三人逃出生天,各奔東西,怒誓必解滅鎮之仇!

她手握沾滿娘親鮮血的血白玉,為報仇,改姓換名,隐匿暗處,收集證據,伺機而動。

她童顏未變,異于常人的體質是從何而來?

她滿心複仇,又能否接受她的傾心?

“若……若文元鎮慘案與我相關,你待如何?”

“如有來生,只求布衣一世,與你相伴,袖手江湖。從此恩怨情仇,與我何幹!”

斷崖落伊軀消散,半世情仇未央歡。

內容标簽:江湖恩怨 情有獨鐘 虐戀情深 恩怨情仇

搜索關鍵字:主角:柳文軒(柳文萱),煜月 ┃ 配角:流胭,清芷,晴岚,晴飔,莫子衿,韞玉,幽月,浟泠,華震烨,柳文瀾,秦弈鳴 ┃ 其它:滅門之仇,異生長,百合,陰謀,恩怨,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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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元鎮

引、

縱是在世間再過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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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是昙花一現,

付之一炬,

璀璨一刻,

終是化為塵土,

随風散去......

如回溯流年,

只願做一介凡人,

有你在伴,

甚也不羨……

一、

文元鎮

夜色彌漫,文元鎮這一夜寂谧得詭異,總好像等待一直離弦的箭來劃破這潑滿濃墨的夜空。

終于,不知哪個角落開始微現的紅光燎破了讓人窒息的黑暗,直到仿佛半面天都染上霞色,火光四起。哭喊聲,破碎聲,燃燒的噼吧聲早已連成一片,雖然時而夾雜着水流的聲音,可就好像這聲音一樣,被掩蓋在痛苦的哭喊聲下,顯得微不足道,像無聲的訴說,告訴你,只是徒勞。

“娘!”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睜大眼睛看着緊緊擁着自己的娘親,臉上布滿未幹的淚痕,她掙紮着想要脫離娘親的懷抱,好去把壓在她娘親腿上的木梁推開,娘親一定被壓得很疼。

“文萱!別動,回來聽娘說...”雖然已經虛弱得不行,可還是能聽出語氣裏帶着不容反抗的威嚴,被喚作文萱的孩子聞言猶豫一下,還是乖乖的不再動作,閃着淚光的眼睛一刻都不敢眨,好像眨了眼,下一秒娘親就不會再同自己講話,真的,真的好怕以後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娘親......

“娘...我...我不動,您說....”說出的話已然帶着哭腔,

“文萱..娘恐怕是不能再陪着文萱了...咳咳....娘也沒什麽能給你做念想的,這塊玉,你随身帶着吧...”說着手伸懷裏顫顫巍巍的掏出一塊玉,那時而映着火光的玉微泛出猙獰得紅色,好像下一秒就着卷起的火舌,就會把眼前的一切吞噬,只留下空中燃剩的灰燼。

“文萱....”婦人忽然面色猶豫阖上雙眼,好像在想接下來的話到底當不當講,不過也只有那麽一瞬間,待雙眼再睜開時,目光已定定看向文萱,而眼底卻浮上一絲掩不住的溫柔,

“文萱,你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兄長,喚作文瀾,比你虛長幾歲,咳咳....他日如能遇到兄長,定要以禮相待,畢竟....”婦人說到這時目光黯然,文萱回頭看着漸長的火勢已顧不上娘親的異樣,伸手用衣袖胡亂地擦把眼淚後接過婦人手裏那塊早已溫熱甚至有些發燙的玉,爬出娘親懷裏站起來,一邊拽着娘親的胳膊試圖把她從木梁下拖出來一邊說

“娘,我知道了,您...我們先出去,等出去了娘再和我講兄長的事,不急,不急...”可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哪裏會有那麽大的力氣,文萱見自己怎麽也拖不出娘親,急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打濕了衣襟。

“柳嫂!文萱!你們在裏面嗎?”外面傳來的呼喊聲讓文萱的眼睛忽的發亮,

“娘,娘,你聽,有人來救我們了,我們有救了,有救了!”文萱睫毛還挂着淚,興奮地搖着婦人手臂,喚作柳嫂的婦人虛弱一笑,費力地把身上沾濕的薄被披到文萱肩上,

“文萱乖,先出去找人,再回來救娘....”

“這...好!娘你等我!”文萱猶豫了一刻便點頭應下,向外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回頭瞧兩眼,看到娘親沖自己揚了揚嘴角,便甩過頭直奔門外,所以,她再也聽不到身後那聲低低的嘆息,再也看不到那最親近的人緩緩垂下去的眼以及挂在眼角的淚......

“二虎叔,你,你快進去救救娘啊,娘被壓在梁子下面出不來了,你快救救她,文萱求你了!”跑出來的文萱跪在地上,小手拽着身前大漢的褲腿,哭得不成樣子。

“文萱,不是二虎叔不救,你看這屋子已經燒成這樣,實在是...”名為二虎的大漢眼裏滿是不忍和歉疚,見拉不起跪在地上的文萱,只得蹲下身安慰她。

“嗖!”

不知從哪射出幾只利箭,無一不向二虎懷裏的文萱射去,想那二虎好歹也是習武之人,擡眼時卻也只見箭尖,來不及過多反應,抱着文萱一個轉身,四只利箭瞬間沒入身體,

“烨兒...快帶着文萱...跑....”二虎轉頭沖着愣在一旁的少年吐出最後幾個字就斷了氣。

身邊少年愣了一下,趕在下一批利箭射來之前,拉起跪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的文萱,禦起輕功便向鎮外奔去,不管怎樣,先離了鎮子再說!

身後不時總有箭支射過來,有的被少年用手裏的短劍削了開去,有的卻将将擦過臉頰,帶起一串血珠,不過射來的利箭卻沒将少年懷裏的文萱傷到分毫,在又一只射來的箭羽被少年擋開後,文萱失神的眼底終于換上決絕的神色。

“震烨哥,我自己走罷。”聲音清冷,不似個孩童一般,喚作震烨少年身形一怔,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文萱,看到文萱面上神情又是一愣,随即開口道:

“文萱,情況危急,縱使你輕功不錯也...”

“我自己能走。”依舊清冷的語氣終于帶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那...好吧...”華震烨看再也阻攔不下,便放開手改為并肩同文萱一道奔向鎮口。

“震烨哥!文萱...咳咳....等....”在馬上就到鎮口的時候,身後有個聲音追來,兩人慢下腳步回頭看到一道身影時,眼裏不約而同閃過一絲欣喜,但在看到來人身上染血的衣衫時眼底又閃過一絲震驚和痛楚。

“清芷?你怎麽傷成這樣?!”待來人終于追到他們面前時,華震烨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咳...還不是跟在你們後面弄的,也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麽追着你們不放,你們兩個又沒發現我在後面,那箭只能我自己擋下,否則你以為抱着文萱還能走得如此輕松?”清芷咳了一口血後,似帶怨氣的瞥了一眼文萱和華震烨,又道,

“趁後面還沒追來,趕快出鎮吧,出了鎮前面就是月華山,去那躲一躲,況且我這身傷也要歇歇才是。”文萱和華震烨互看一眼,點頭稱是,又急忙提氣朝月華山方向去......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剛剛拉開序幕

☆、月華山

二、

月華山

待三人來到月華山下,天色已微微發亮,山裏的清晨總是霧蒙蒙的,讓人感到如此不真實,好似那夜裏的火光,遍地的屍身與血色都不過是夢一場,三人癱坐在地,華震烨找了棵樹扶清芷靠上,自己也尋了棵樹閉目歇息,眉頭緊皺,即使比另兩人年長三四歲,也不過是将将十歲的孩子,若不是三人自小都學了輕功,恐怕昨夜早已葬身那文元鎮的火光之下,即便不被燒死,也要被那亂箭穿心了。

清芷自己扯了衣衫下擺的布條,打算纏上手臂包紮下流血不止的傷口,一邊的文萱見她一只手包紮不方便,起身走到清芷身邊接過布條坐下,

“我幫你。”清芷擡頭看了看面無波瀾的文萱,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好似有什麽哽在喉嚨,終是什麽也沒講出來,只輕聲應了一下

“嗯”,随即低下頭,眼裏有水汽模糊了視線,

“……文元鎮沒了,還有我們。”冷清的話語卻讓清芷怔了怔,随後再也抑制不住地倒在文萱懷裏嗚咽起來。

一旁的華震烨聞言睜開了眼,也渡步走到兩人身邊,低着頭背着光看着二人,讓人看不清臉上是什麽表情,半晌開口道:

“今後打算怎麽辦?”

文萱手裏包紮的動作未停,也并未擡頭看華震烨,只是說話的語氣終于變了變,似帶着愧疚,答非所問低聲道:

“二虎叔的事,對不起…都是因為護着我才……”

“不怪你,文萱,不過……”背着光的華震烨眯起眼,定目看向一旁的樹根,攥緊手中的短劍繼續道:

“我一定會查出事情的來龍去脈,縱是十年二十年,文元鎮上百口人命的仇我也一定要報!你呢?文萱……”

忙完手裏的包紮,文萱拍拍手起身,對上華震烨的眼,那目光深邃得讓此刻被仇恨灌滿雙眼的他也怔住,

“我自是如此,縱是粉身碎骨,此仇不報,永世不安。”文萱頓了頓,撿起地上一根樹枝,注入內力劃向地面,書寫着什麽,

“從此世上再沒柳文萱,只有柳文軒,震烨哥,我知你一定有自己打算,我們跟着你也只會拖累你,就此別過,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有緣再相見,我欠你恩情日後定當相報!”說罷扔下手中樹枝,華震烨看着地上“軒”字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才再次開口:“如此也罷,你們兩個自要萬事小心,我相信終有一日我們會再相聚,今日就當我華震烨對不住妹妹們,後會有期!”說罷雙手抱拳,然後頭也不回地禦起輕功。

清芷眼尖,還是看到遠去的背影衣袖在臉上輕撫一下的動作,不由得嘆口氣,随即擡頭躊躇道:

“文萱妹妹,我……我跟着你,行嗎?”

文萱看了清芷一眼,目光滑向地上的字,

“可以,不過清芷……你可沒有文萱妹妹了,記住。”言罷向地上的字擡了擡下巴示意道。

清芷自是明白文萱的意思,點頭應下就再不做聲。

“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動身了。”又歇息了片刻,文萱看看天色出聲道。

“嗯,可是,我們去哪?”清芷跟着起身,拍拍衣衫上塵土,

“山頂。”

“山頂?山頂可是月雪宮!我們…我們去那作甚?”

柳文萱自顧自地往山頂走去,不時回頭看看清芷跟沒跟上,懶懶地解釋道

“這月華山是離文元鎮最近的一座山,要打聽文元鎮被滅的消息再适合不過,況且我們體力有限,需找處落腳的地方才是,你的傷雖包紮了,卻沒上藥,還有…”柳文萱繞過一處山石,繼續道:

“還有就是,找地方苦練習武,否則憑我們幾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報仇一事要等到何年。”

清芷跟在文萱身後默不作聲,她說的這些自己都明白,可是,可是那月雪宮可不是慈善堂,縱是在文元鎮這種消息不靈通的地方,關于月雪宮的事也傳的沸沸揚揚。

月雪宮,已是成立百餘年的門派,歷代宮主皆是女子,能立足于江湖百年而不被吞并的門派,武功實力自是不在話下,歷代宮主皆是女子而不被欺辱,該有的手段自是也不用言明,早些年月雪宮的名聲聽起來倒也不那麽駭人,只是近幾年江湖上不少門派弟子死的死傷的傷,留下的話裏矛頭一律指向月雪宮,這才使清芷聽聞文萱要去月雪宮而色變。

柳文萱當然知道清芷再擔憂什麽,只是目前看來去月雪宮,這是最好的法子,可行不可行,都只能硬着頭皮往山上走。

兩人一路不再多言,保存體力一路向上,七繞八拐,終于在天黑前看到豎在山路旁的巨大石碑,上邊用劍鋒刻着的三個字,正是月雪宮,從這劍刻的字行間足以看出刻字人的內功之深,劍法之精準。

柳文萱微眯着眼,看了看石碑,轉身繼續向前走,天已經黑了下來,她可不想在山上過夜,即使有些功夫傍身,也還是個孩子,叢林野獸什麽的,多了自然敵不過。

順着山路再往上走了百餘米,便見着一段通天石階,一眼望不到頭,兩人看着石階,又看看天色,無奈只得咬牙往上爬,開始還能輕功跳起幾階,可奈何兩人一天一夜滴水未沾,加上一直趕路,很快便體力不支,只能一階一階的往上蹭,直到過了亥時,兩人喘着氣爬上最後一階石梯,便再沒了氣力,雙雙昏倒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月雪宮

三、

月雪宮

“唔……”榻上的人一動便覺得渾身上下四肢沒有不痛的地方,好似被猛獸嚼碎了吐出一般,忍不住□□出來,

“醒了?”說話的是立在榻邊十六七歲模樣的女子,一襲水色青衫,面容清秀,聲音似銀鈴一般,見榻上人醒了便彎下身查看一番,

“姑娘身體沒什麽大礙,只是連日趕路過于疲乏,加之許久未進食,休息兩日便好,姑娘先行歇息,我去通知宮主。”青衫女子言罷轉身退了出去。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房門再次被推開,先進來的是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衫的女子,身材高挑,肌膚似冰雪剔透,柳眉眉梢直奔雙鬓,雙眼如一汪清潭,鼻梁高挺,唇似冰裏桃花,一切美得恰到好處,榻上之人縱是平時再過冷靜,此刻見了眼前之人也被驚得合不上嘴,目光後滑,再看那白衣女子身後跟着又一位白衫少女,這下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相似的容貌,相比之前的白衣女子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樣白的剔透的肌膚,一樣的眉眼,只不過這少女眼底似乎過于清冷,如果說之前女子眼底似清泉,那這少女眼底就似幽譚,深不見底。

後面青衫女子跟了進來,關了門轉身向榻上人介紹道:

“這便是我們月雪宮宮主和少宮主,要不是我們宮主,怕是姑娘和你那位同伴早就被野獸吃了。”說罷眼底帶着笑意,

“你姓甚名甚?怎會在我月雪宮門前?”被喚作宮主的白衣女子彎腰詢問道,

“柳…文軒”因長久未曾沾水,文軒只得啞着嗓子答道,心裏卻想,這月雪宮并不似傳言那般駭人,眼前這宮主即使面上未曾表現過多,眼底的溫柔卻絲毫不掩,和娘親一樣,一樣溫柔的目光…想到這文軒的眼垂了垂,緊抿着唇不再出聲。

宮主見了倒也不介意,吩咐身後青衫女子:“晴飔,等下喂她喝些水,吃些東西,等她方便講話了,我們再過來,煜兒,走罷。”說罷回身向正看着柳文軒的白衫少女招招手,白衫少女擡頭看了看宮主,複而看向柳文軒,低聲吐了兩個字:

“煜月。”

柳文軒一怔,原本垂下的眼看向對方,卻見說話的人早已走向門口,心裏不禁嘀咕起來,她說的是什麽意思?聽聞宮主喚她煜兒,難道她是在告訴自己名字?

“柳姑娘,先喝點水然後吃些東西吧,不然身子好不快的。”心裏的疑慮被身旁青衫女子打斷,晴飔一手端了水坐在塌邊,另一只手伸到柳文軒後頸慢慢扶她坐起身來,

“多謝…咳…咳咳…”因喉嚨過于幹啞,柳文軒剛說出話就被咳嗽打斷,只得背過頭去,擡手用衣袖掩住口,片刻後終于忍住嗓間幹澀的癢意,方才回頭抱歉地擡眼看看端着水杯的晴飔,

“抱歉…”

“無礙,柳姑娘是自己用,還是…?”

“我…我自己來罷,不勞煩晴飔姑娘。”說罷伸手接過杯子将水一飲而盡,

“還要嗎?”晴飔接過空杯問道,

柳文軒搖搖頭,眼睛卻瞥向不遠處桌子上擺放的幾盤點心,晴飔見了伸手扶着柳文軒下了塌邊輕聲笑道:

“柳姑娘定是肚子餓壞了,我扶你下來吃些點心權且墊些肚子,等下午時便可吃飯了。”

“嗯…”柳文軒見被看穿心事,窘迫得面上一片霞紅,眼睛也不住瞥向一邊,挪着步向桌邊走去坐下,随手拾了一塊點心塞到嘴裏,甜而不膩,入口即化,似有絲冰涼回蕩在唇齒之間,柳文軒挑着眉又撚起一塊同樣的點心仔細端詳起來,剛才吃得匆忙,并未來得及看它的樣子,現在看來這點心做得着實精致,半透的面皮中央泛着微微青綠色,不知裹的什麽餡料,四周一圈壓着葉紋,頂端又灑了些許白色粉末,想是糖粉之類的東西,

“這點心叫什麽?怎會吃了後口齒清涼?”

晴飔雙指也夾了塊同樣的點心,笑道:

“這點心名叫月華酥,裏面加了月雪宮獨有的植物,名作涼草,入口清涼,可入藥使用,不但有提神醒腦之用,對治療內外傷也有極大功效,倘若有幸得了七夜涼草,對提升內在功力更是有着不可小觑的輔助作用,這月華酥和涼草可是我們月雪宮特有的東西,旁人吃不到的。”晴飔邊解釋邊揚眉咬了一口手中月華酥,語氣裏說不出的得意。

“哦…”柳文軒點了點頭,小口把手中點心吃完,并不像之前一樣狼吞虎咽,

“很好吃…月華酥…”言罷擡頭沖晴飔抿嘴笑了笑,

“晴飔姑娘,不知…可否方便讓我沐浴?我這…”柳文軒填了肚子方才發現自己身上衣衫破得厲害,也難怪,煙熏火燎的,量誰也好不到哪去,

“自然,柳姑娘稍等片刻。”說罷轉身出去吩咐準備,盞茶功夫,便有人擡了水進來,

“柳姑娘慢用,有事喚我便是。”

“嗯,實在勞煩晴飔姑娘。”

“呵呵,別再姑娘姑娘的叫了,也不嫌麻煩,喚我晴飔就好,如果願意加聲姐姐也成。”說到最後一句時竟帶絲調侃之意。

“這…如此也好,那晴飔姐姐也喚我作文軒罷。”柳文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如此甚好,省着顯得生分,那文軒你先清洗,等下我吩咐人給你拿套幹淨衣衫。”

在得到應聲後晴飔退出房外,只剩柳文軒一人在浴桶邊,望着蒸蒸而上的水汽,柳文軒有些發愣,伸手自懷裏掏出娘親臨別給的玉,拇指緩緩摩挲着玉面右下角凸起的柳字,整塊玉有柳文軒大半個手掌那般大,呈不規則形狀,似方又似圓,除了右下方那一柳字,整塊玉再無其他圖案,幾乎通體雪白,除了那柳字下方隐隐約約泛着絲絲紅色,像有流動的鮮紅血液一般向玉身蔓延開去。

半晌,柳文軒還是把玉收好,褪下衣衫,擡腿邁進浴桶,好累,水的熱氣讓柳文軒阖上眼,緩去一身疲乏,直到水已有了涼意,才起身拿了布巾擦幹身子,換上晴飔叫人送進來的幹淨衣衫,然後把玉從破衣服中拿出重新揣進懷裏,這才推門去尋晴飔。

門外晴飔見到柳文軒時着實有些驚住,原先并未仔細端詳柳文軒相貌,宮裏弟子把她送來時身上衣衫褴褛,很多地方被火燎破,面上也被煙灰熏的片片漆黑,這下看到梳洗幹淨的柳文軒,明眸皓齒,眉橫丹鳳,肌膚通透得更是不必自己宮主差,不禁開口感嘆:

“沒想到文軒還是個小小美人胚啊!”

柳文軒聽了甚是臉紅,忙低頭道:

“晴飔姐姐說笑了。”

“走罷,已是晌午,想必宮主她們已在用膳,我們也快去吧。”

柳文軒點頭跟在晴飔後面,走了盞茶的功夫便到膳堂,宮主和少宮主已然在座,在座的還有清芷和另一着草綠色衣裙的女子,約莫和晴飔差不多年紀,見柳文軒她們進堂便起身招呼,

“這位想必就是柳姑娘了,在下晴岚,剛聽宮主和清芷姑娘談論起你,坐罷。”

柳文軒點頭示意便入座,席間向宮主簡單道了來龍去脈,順帶講了希望留在月雪宮習武的意願,可宮主并未就此事作何反應,只道讓她多吃些,補補身子,這一頓飯吃得柳文軒心事重重,只得點頭稱是。

作者有話要說:

☆、尋路

四、

尋路

飯後,宮主對柳文軒留了句話便離開膳堂。

“歇息片刻到凝雪堂來。”

柳文軒吃飽了肚子就拉着清芷回到原先房間詢問對方傷勢,

“怎麽樣,手臂的傷可還好?”

“無礙,晴岚給我包紮了,還上了月雪宮特制的傷藥,不知道加了什麽藥材,塗上涼涼的,你看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的~”說完還特意沖柳文軒揚了揚受傷的那只手臂,言罷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緊張地拽着柳文軒衣袖,

“你呢?聽說你也暈倒了,有沒有事,受沒受傷,要不要緊?快給我看看。”一邊說還一邊不忘眼睛上下左右仔細打量着她,弄得柳文軒有點哭笑不得,

“有事有事,有事還能坐在這同你講話?放心吧,我可連血都不曾流。”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清芷松了口氣重新坐在柳文軒身邊,接着問:

“文軒,你說那宮主會讓我們留在這月雪宮嗎?會不會讓我們吃了飯就趕我們走啊?”

“嗯…”柳文軒低頭沉吟片刻,分析道:

“應該不會,若是要趕我們走,方才吃過飯就下逐客令了,怎還會讓我去那什麽凝雪堂見她,而且…”她擡了眼看着清芷,小小眉頭也漸漸緊蹙起來,頓了頓繼續說出心裏疑慮:

“你也知道月雪宮不是慈善堂,怎就把我倆救了回來,照江湖傳言,就算不把私闖宮門的我們滅口,也不至于撿回月雪宮,如此好生招待才是,恐怕這宮主是有什麽目的,只是我實在想不出我們兩個幾歲孩童能有什麽利用價值。”

“你呀,可看不出你是個幾歲孩童,心思如此缜密,若不是我是鎮裏為數不多幾個知曉你身世的人之一,恐怕也會驚覺文軒你是個神童了~”清芷手指點上柳文軒額頭笑起來,

“呵…我若是神童,那清芷你不也是神童了?七年前我倆可是一同飲下那湯藥的。”柳文軒偏過頭躲過戳過來的手指冷聲道,

“哼,我好歹比文軒你年長一歲,莫要如此沒大沒小的調侃我!”清芷聽了故意板起臉擺出一副怒佯道,

“不要胡鬧,說正事,若知你我七年前飲下那湯藥後會致身形發育成長緩慢,打死我也不會好奇那匣中之物,也不知這藥效會持續多少年…哎…若不是當年我拉你喝那藥,你我好歹也是豆蔻的年華……”柳文軒垂下的眼裏晃着些許懊悔和歉疚之意,

“罷了罷了,我又沒說怪過你,再說當年也是我自願跟你喝下那藥的,你知道如若我不願,沒人能強迫我做任何事。”清芷擺擺手起身走到窗邊,微垂的眼底蕩着別人讀不出的情緒。

“時候不早了,你該去那勞什子凝雪堂找宮主了。”

“……嗯,那你先在房裏歇着,回來找你。”

在清芷應聲後柳文軒推了門去尋那凝雪堂。

原本以為那晴飔晴岚會在門口候着,誰想到出了門一個人也沒見着,柳文軒無奈只得一路探尋着往前走,左拐右繞的過了一炷香時間,柳文軒心裏一沉,完了,好像迷路了……開始還會遇到些月雪宮的弟子,本可以上前打聽問路的,可柳文軒性子生來有些孤傲,自己能做的不能做的,一概不求別人,這眼看已過未時,再過會兒太陽都要下山了,自己所到之處竟是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了。

“這可如何是好……”柳文軒自言自語,伸手揩了下額角不知什麽時候滲出的薄薄細汗,繞了半天,腦子越發糊塗,轉眼走到一片竹林,柳文軒再也不想繞了,索性尋了塊平整石頭拂衫坐下,靠着背後幾棵竹子閉眼打起盹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文軒被鼻尖癢意搔醒,

“阿嚏!”

睜眼就見着一張被放大的俊秀男子面孔,劍眉如墨畫,一雙鳳眼此刻微眯着,絲毫不掩笑意,手裏正撚着一片竹葉,柳文軒本被擾了睡意,見了眼前的笑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翻身跳下石臺,順手折了身旁一棵嫰竹,

“你作甚!”說話間便擡手将手中竹尖揮向男子,眉目間騰起一絲怒氣,

“小妹妹脾氣大得很,占我月竹林地方睡覺不說,現在竟要傷了這林子的主人?”來人似對柳文軒的舉止并不惱火,慢悠悠地直起身扔掉手中竹葉拍了粘在玄色衣衫下擺的塵土,又伸了兩根手指輕輕把指在面前的竹尖撥到一旁,挑眉道:

“這竹子尖的很,可莫要傷了哥哥這般俊俏的臉才是。”

“……”

“呵呵,妹妹看着不像月雪宮的人,怎地闖到我這月竹林來了?”男子見柳文軒皺着眉頭瞪着自己,無奈攤着手問起,随即眼珠一轉,臉上笑意更濃,

“妹妹不會是迷路了吧?哈哈~”說出的話雖是疑問句,語氣裏卻帶着肯定,讓柳文軒好不惱火,

“你!你是誰?這是何處?”

“呵呵,看來哥哥我是說對了,這是月雪宮月竹林,我便是這林子的主人,韞玉。”話間還不由自主地直了直腰杆揚揚頭,似帶一絲得意的味道在裏面。

“呵,我道是什麽人,敢情就是個種竹子的,多有打擾,告辭。”柳文軒見了韞玉那副神情,不屑的輕呲一聲,轉身擡腳就要走,

“哎哎!誰是種竹子的,我堂堂月雪宮醫毒使怎麽到你那就成種竹子的了?看你年紀不大,嘴巴倒是毒的很!”韞玉一急,扯了柳文軒手腕就要同她理論,可随即面色一沉,反手扣住柳文軒手腕,手指已搭到腕脈之上,

“你……你這娃娃到底吃了些什麽,脈象怎地這般奇怪?”說着歪頭打量柳文軒,敏銳的目光讓柳文軒有些不自在,突地抽回手,瞪了一眼男子,

“關你甚事!誰準你碰我!”

韞玉一愣,随即眉眼笑了開來,

“這還真是對不住,男女授受不親,我久居這竹林,許久不見生人,倒将這些規矩給忘到腦後去了,妹妹莫要見怪才是。”說罷雙手抱拳似作揖,

“作為賠罪,在下給妹妹指路罷,妹妹要去哪裏?”見柳文軒沒什反應,韞玉繼續讨好說道,

“……凝雪堂”

“哈哈,妹妹要去凝雪堂怎地繞到我這月竹林來了?這可是相反方向啊……”

“少廢話,這路你是指是不指!”柳文軒心道,這人直戳自己短處,當真惹人生厭!

“呵呵,指,指…妹妹跟在下來便是,可莫要跟丢了。”話音未落卻已踮腳禦起輕功朝西奔去。

路上韞玉一直對柳文軒奇異脈象念念不忘,總想套出什麽話來,無奈這一路柳文軒緊抿着唇再也沒說一個字。凝雪堂與月竹林本就不遠,原先是因着柳文軒繞路太多才耽誤了時辰,這下兩人憑着輕功,片刻便到了地方,

“喏,你往前直走便能看見凝雪堂,我就送你到這罷,甚時有空了到我月竹林玩。”

“……多謝。”柳文軒并未看他,扔下倆字就向凝雪堂走去,韞玉也轉身擡腳要走,忽然想起來什麽,回身喊道:

“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啊……”可眼前哪還有柳文軒的影子,韞玉嘆了口氣,搖搖頭複而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拜師

五、

拜師

進了凝雪堂,宮主早已候在廳前,柳文軒上前道了一聲:

“宮主。”

“嗯…怎來的這般遲?”說話人輕蹙着眉,面色似有不悅,

“……來時沒找着路,所以耽擱了些時辰,讓宮主久等了。”

“哦?”宮主聞言挑了挑眉,繼續問道:

“那後來怎麽找着了?”

“方才誤打誤撞到了您月竹林,遇見了一名叫韞玉的男子,這才得以趕來。”

宮主聽了也不再問什麽,轉身讓柳文軒入了座,自己也入了上座,拿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接着緩聲道:

“文軒想在這月雪宮習武?”

柳文軒想來宮主叫自己前來是為這事,卻不曾想她會如此直接,愣了愣神方才答道:

“是!”

那宮主并未擡眼,只是兀自把玩着手裏茶杯,續聲道:

“文軒想必對我月雪宮也略有耳聞罷,宮裏弟子雖多,卻皆是門下弟子,就我個人來說,并未曾收過徒弟。”

“文軒明白,文軒也不敢高攀宮主,只望宮主能收我作門下弟子。”

“呵,難道文軒你就不想做我徒兒?”說到這宮主終于擡起眼看向柳文軒,而柳文軒雖摸不清這宮主的意圖,但當下只求入得月雪宮,這宮主是萬萬不能得罪,連忙起身跪下,

“拜您月雪宮為師,天下有幾人不想,只是一切定奪之權都在宮主手中,文軒自不敢妄自揣測。”

“呵呵,好,文軒你夠聰明,不過可真不似那孩童般的聰明。”宮主聞言細眯起眼,目光直向柳文軒,讓柳文軒頓時起了一身冷汗,并不作聲。

見地上之人無甚反應,宮主放下手中茶杯,渡步到她面前:

“柳文軒,你可願拜我為師做我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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