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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誇張,仔細端詳手中月炔,劍鞘不同尋常那般扁平,反倒是偏圓,鞘尖平,通體似玉石,卻更堅,青白相間,拔了劍鞘,只見劍身偏細,寬不足二指,長三尺,薄如蟬翼,劍身末端靠近劍格上刻繁複烙花,劍格二指有餘不足三指,連同劍柄通體玉白,為不知名材質,觸感微涼細膩,再往下看去,柳文軒眼眶一熱,拇指摩挲劍首那片玉白,因劍柄異色,所以不細看便看不出,只是手到之處明顯的凹凸感讓柳文軒再也抑制不住,兩行清淚就那麽順着臉頰流下,滴落在劍首那片凹凸之上,碎成幾瓣------劍首上面赫然刻着“文軒”二字,而在“軒”字後面,還刻着一個字號相對小了許多的“萱”,字跡清秀,明顯出自女子之手,柳文軒一眼便認得那是煜月的字跡,此刻如鲠在喉,除了低頭摩挲着那片凹凸,柳文軒吐不出半個字。
煜月在一旁垂着睫靜靜地凝着柳文軒,幽譚一般的眸子似有流光閃現,似隐了萬千情緒,柳文軒如果此時擡頭,就會看到那張柔情似水的面容,就會看到那雙眼底滿滿的情意,可是她沒有擡頭,只是轉身背了過去,啞着嗓子做着最後的道別:
“天色不早,再不走晴飔就要到山下了,這劍…我很喜歡,多謝,就此別過。”
言罷不等煜月反應便擡腳向山下跑去,只剩一抹白影立在月雪宮冗長的石階上,顯得那身影愈發孤寂單薄,看着向山下遠去的背影,煜月擡手把不知從哪掏出的一個白玉面具扣在面上,遮住了右眼,也遮住了流下的那抹溫潤,束在身後的發被風吹起,也吹散了那句:
“後會有期……”
待柳文軒追上晴飔時已到半山腰,晴飔見她發紅的眼眶也沒再聲響,兩人不緊不慢的向山下趕路,一路上誰也沒再開口講話,等到山下時天色已暗,晴飔這才開口:
“文軒,我便送你到這罷,你向西行去自會有村鎮,今晚就在那落腳吧,這是少宮主讓我捎給你的月華酥,路上吃。”說罷把手中一小袋包裹遞給柳文軒,柳文軒聽了眼角又是一紅,卻也忍住了眼淚,把身上包裹再仔細整理一番後便起身向晴飔告辭:
“多謝晴飔姐姐,多保重,日後相見,後會有期。”
“文軒也保重,記得時常寫些書信保平安回來……”
柳文軒應聲後便轉身離去,一路西行,入了酉時才尋到晴飔所說的村鎮,鎮子不大,但是該有的都有,柳文軒尋了間客棧便走了進去,裏面掌櫃小二見了這位白衣翩翩的女子,眼睛都直了,其他在堂中吃飯的食客眼睛也往這邊瞟,不時還交頭接耳的說些什麽,當中也不少賊眉鼠眼的眼珠子直在她身上亂竄。柳文軒在月雪宮這些年早把自己相貌美得異于常人一事忘得一幹二淨,如今見了生人的反應才記起,後悔出門前沒帶個物什遮住面容,想到這,再看那些生人看着自己的眼光,柳文軒不由得蹙起眉來,:
“掌櫃,可有上房一間?”
柳文軒雖相貌異于常人,可自到月雪宮以來,性子裏的孤傲清冷愈發顯現,加上那雙微挑的眼梢,本就讓人不敢靠近,如今見她蹙着的眉中一絲戾氣,手中持劍,旁人更是不敢多話,
“有有有,姑娘這邊請,”掌櫃說罷吩咐小二領着柳文軒上樓,進了房間柳文軒環顧了一圈,房間雖不大倒還算幹淨,随即拾了碎銀抛給小二,囑咐他打桶熱水,想了想又讓他上些小菜酒水,小二接了銀子樂呵呵的應聲離去。見門關上,柳文軒這才打開包袱,拿出煜月做的衣袍,內衫月白,外衫天青,藏青封邊,上繡雲紋,面料為上好絲錦,柳文軒伸手拂了拂衣襟便把衣衫放好在一旁,低頭又見包袱裏有個什麽物什露出一角,複而掀開包袱的一角,待拿出那包袱中的物什,柳文軒樂了,手上的正是一枚白玉面具,不過這面具只可遮住一只眼加半邊面容,柳文軒心想面具雖不大,擋住面容卻也足夠,随即把玩着手裏面具,細看才發現面具眼梢位置有個繁複的月牙花紋,翻來覆去沒再見其他奇特之處,才反手将面具扣在臉上。
柳文軒戴着面具從床上起身,把包裹重新系好,坐到桌邊倒了杯水,邊喝邊等酒菜,沒一會小二便擡了浴桶敲門進來,見了戴着面具柳文軒愣得手一松,水桶差點掉地上,随後又上了飯菜酒水,期間偷偷瞥了柳文軒好幾眼,柳文軒又打賞了些碎銀這才又退了出去。
沐浴更衣後,柳文軒就着小菜喝了幾口酒,頓覺不如月雪宮的酒好喝,便不再動酒盞,只夾了幾口飯菜,又吃了幾塊月華酥,這才填了肚子,心裏苦笑,原來月雪宮的酒菜那般好吃,以前怎不覺得,收拾過後,把月炔放在枕邊,這才和衣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下章新人物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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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
十一、
冤家
次日天一亮,柳文軒就收拾好出了門,在櫃臺結了賬,又向掌櫃打聽道:
“掌櫃可知去離州怎麽走?”
那掌櫃見了柳文軒的面具也是一愣,随後緩過神才賠笑答道:
“從本鎮去離州必要渡過鎮前的河,水路行個三四天便到了,鎮子西邊有渡口,姑娘到那租條船就是,”掌櫃掂着柳文軒剛給的銀錠,看了看她手裏的劍,躊躇着繼續開口:“不過…姑娘去離州作甚?那邊現在亂得緊,江湖打打殺殺的事頻頻出現,也不知出了什麽亂子,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不那邊比較好,像姑娘這美若天仙找個如意郎君才是正道理……”
柳文軒見他話匣子打開根本停不住,蹙着眉道了聲謝擡腳就走。路上置辦了些幹糧,又閑逛了一陣,晌午時分才到渡口,可不巧渡口現在一個船夫都沒有,問了路邊面攤的夥計才知道,原來小鎮不大,平常人又不多,所以到了晌午,船家都去休息吃飯了,近未時才會回來。柳文軒無奈,只得挑了艘看得最順眼的船坐了進去,吃了兩塊剩下的月華酥,也阖上眼邊休息邊等船家。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柳文軒馬上就要睡着的時候,船身輕微晃了一晃,起初柳文軒以為是船家回來,後來又覺不大可能,一個大男人上了船怎麽可能只有這點動靜,想了想便沒在意,眼睛也沒睜,權當是水裏魚兒頂了船底。直到船艙外傳來對話聲,柳文軒才緩緩睜了眼,
“船家你可算回來了,等得我好是心急~”說話的是位女子,聽聲音年紀不大,可說話的腔調倒是媚得緊,柳文軒聽了眉頭稍微皺了皺,心想,好是風騷。
“嘿嘿,讓姑娘久等,姑娘你去哪,我這就開船!”粗犷的男聲,聽話應該是那船家無疑。柳文軒見船眼看着要被別人搶了去,只好起身掀了艙簾走出去,甲板上正在談話的兩人被突然出現的柳文軒吓了一跳,還是那女子先來了口:
“呦,我說船家,你這船上還藏了人啊~怎地,怕見人不成?還把臉給遮上了~”說完還神色暧昧地嬉笑起來,
柳文軒聽了嘴角僵了僵,這才擡眼打量着說話女子,一襲紅衫,面容姣好,身形纖細,和自己相似的鳳眼,只不過柳文軒的眼較清冷孤傲,那雙眼則更為勾魂,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媚氣,可又沒有尋常狐媚女子的俗氣。
紅衫女子見柳文軒來回打量自己,多少有些不自在,可面上卻沒表現出來,依舊調侃道:
“船家,看你船上藏的人兒,好像是對女色感興趣,這眼珠子可一直在我身上轉悠呢。”
一旁船夫哪見過這場面,那柳文軒雖是遮了小部分面容,可也能看出相貌不凡,這邊紅衫女子更是說句話都能讓骨頭發軟,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就這麽夾在兩個女子中間,左看右看看,搓着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柳文軒實在有些受不了那紅衫女子這麽調侃自己,掏出銀子扔給船家,吐了兩個字:“離州。”說完就自顧回船艙坐下。
紅衫女子見狀急了,掀簾跟了進來,指着阖着眼的柳文軒道:
“我告訴你,這船本姑娘定了!你說你看着穿的體體面面人五人六的,怎麽就不做那尋常姑娘家做的事?學什麽地痞流氓搶人家東西?哎……”說到後面還故作惋惜嘆了口氣。柳文軒聽着話,嘴角又是抖了幾抖,睜眼瞥着對方不緊不慢道:
“姑娘此言差矣,你說這船你定了可有憑據?論時間,我定是比你上船早,論銀錢,方才你也見我付了錢給船家,要說憑據,也是我定了這船憑據足些,姑娘還是另尋船只罷,莫要耽誤在下趕路才是。”
那紅衫女子聽着柳文軒慢悠悠地同自己講道理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一聽船又不是自己的了,更是氣得直跺腳,最後索性一屁股坐到柳文軒身邊,理直氣壯喊道:
“船家,你進來,今天這船我還坐定了,大不了兩人合租,銀錢各付一半!”說着從腰間掏了銀子抛向走進來的船家,那漢子本在外面躲着,這回見裏面有了定局,連忙進來接着銀子,笑呵呵地擺渡開船去了。
柳文軒眼角瞥了瞥身邊就差坐自己腿上的女子,沒再出聲,只是往邊上挪挪,她很是不喜與生人離得這般近,更何況是這個自見面就沒說出一句讓自己中聽的話的女子。身邊女子卻不以為然,見她往邊上挪了地方,又跟着貼了過來,嬉笑道:
“這樣倒也不錯,幾天路程還有人做個伴,不然可就只有你和那船家,孤男寡女,還指不定出了什麽亂子,呵呵~”
柳文軒覺得額頭有點冒青筋,怎地這女人講話如此惹人生厭,遂閉着眼不再理她,誰知對方不依不饒,見柳文軒閉了眼,幹脆把臉湊過去,近得差點貼上對方,柳文軒被忽然鑽進鼻息的香氣驚得睜開眼,見了那近在咫尺的勾魂眼不由一愣,趕忙伸手去推對方,豈料這一伸手卻觸上一片柔軟,趕緊收回手。只有那麽一瞬間紅衫女子閉了嘴,瞪着眼看看裝作若無其事的柳文軒,又低頭看看自己胸口,接着柳文軒就聽見聒噪的聲音撲面而來:
“喂!我說你這姑娘當真好女色不成?就算你看上流胭,也要慢慢來啊,怎地上來就…就……你讓流胭以後可如何嫁人啊!嗚嗚……”說着還真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一手捂住胸口一手作勢擦淚,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此刻柳文軒腦袋裏只有一件事,就是今天出門為什麽沒看黃歷……
“你我同是女子,何況我又不是有意而為之,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把臉湊得那麽近……”
喚作流胭的女子一聽這話,又不樂意了:“我湊那麽近怎了?你也說了同時女子,還怕我親你不成?”
“胡說八道!”柳文軒終于受不住,甩袖起身便向艙外走去。
“哼!”流胭見了她那不可一世的态度,也賭氣轉過身去,自顧自的阖眼休息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偷襲
十二、
偷襲
入夜,柳文軒自天色暗下來就回到船艙,尋了一處離流胭稍遠的位置躺下休息,而那流胭估計早就不知入了幾番夢境,河面上靜的只能聽見船槳拍打水面的聲音。
“噗咚!”
一聲異常的落水聲驚得柳文軒睜開眼支起半邊身子,側耳聽着外面動靜,聽了一會又再沒其他聲響,剛要重新躺下,頓覺不對勁!因為外面太靜了,靜得連船槳劃水的聲音都沒有,而身下的船不知幾時竟停了下來,只偶爾随着水波輕微晃幾晃。柳文軒不自覺得緊了緊手中月炔,凝神留意着外面動靜,原本睡在對面的流胭也不知什麽時候起了身,難得的一本正經盯着艙簾。
突然,幾道寒光穿透艙簾直奔二人,柳文軒趕忙側身躲過,身旁的流胭也不知從哪抽出一把月牙彎刀隔在身前,叮當幾聲便将暗器擋了下來,一邊嘴裏還低聲罵道:
“一群烏鴉追得倒是夠快!”
柳文軒不知她惹的到底是何人,不過從剛才射過來的暗器看,對方不是将二人當成一夥,就是對方遇誰殺誰,根本不管什麽原因。船艙空間有限,施展不開,柳文軒便提了月炔沖到甲板,身後流胭尾随而至,眼前甲板上不知甚時立了六個着黑衣的男子,因離得近,即使在黑夜也能隐約看見繡在衣襟上的金色焰紋,還沒等二人站穩腳跟,又一波暗器過來,只不過這次柳文軒才看得出對方的陰險毒辣,射向二人的暗器其中一些直奔雙目,另有幾枚紛紛射向身上死穴,柳文軒在暗罵對方卑鄙的同時也着實被驚了一下,來不及過多反應,幾乎是本能地偏偏腦袋躲了眼前的暗針,手上則絲毫不怠慢拔了月炔挽了幾個劍花擋去射向自己穴位的餘下暗器。一邊流胭就沒那麽走運了,射向那邊的遠遠不止幾枚暗針,竟還夾着十幾只镖!柳文軒瞥了眼被流胭擋下釘在甲板的飛镖,镖尖發黑,顯然是塗了毒,看來對方是要置流胭于死地,大概是摸不清自己底細,才堪堪射了幾枚暗針試探。
流胭擋了一會便有些招架不住,肩上中了兩枚暗針,身形不由退了兩步,柳文軒雖看她不順眼,可也不止于盼她死的地步,況且自己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沒多想便提了劍橫在她身前。
流胭被突然擋在眼前的身影怔住,停下手中的動作,就這麽愣神的功夫,一只毒镖便奔着她持刀的右手而去。
“愣着作甚?!還不進艙裏躲着!”柳文軒一手持劍将毒镖隔開,一手稍稍提氣,将流胭推進船艙,又趁着空檔反手運起內力,給面前欲追上去的兩名黑衣人一人一掌,将其雙雙擊落水中。
餘下四人見柳文軒擋在前面礙事,便将手中暗器全數飛向她。柳文軒正愁沒地方試試自己多年習武的成果,當下回轉身姿彎腰一躍而起避過暗器,同時反手将劍鋒刺向身後一名黑衣人,速度之快讓對方來不及反應,喉間便中了一劍,男子伸手捂住喉嚨退了幾步便跌入水中。柳文軒沒給剩下三人反擊的時間,沒等穩下身形便一掌運了三分功力,隔空擊向其中二人,二人躲閃不及,被迎面掌風擊中,當下經脈盡斷,吐血而亡,待她揮劍想解決最後一人時,那人早已見勢不妙,跳水遁了身。柳文軒又在甲板站了會兒,确定周身沒了殺氣才提劍回了船艙。
船艙內流胭面色蒼白,額上涔出一層冷汗,身上也已沒了氣力,柳文軒見了她這副樣子忙把月炔放在一旁,借着燭光查看流胭肩上的傷口,傷口雖然流血不多,但從衣料滲出的血竟是黑色,不禁暗道不妙,暗針上也有毒。
“暗針有毒,要盡快處理,冒犯了。”
柳文軒邊說邊拔了流胭肩上的暗針,随即伸手解了對方腰帶,扒開衣襟,露出光裸的肩部,因着受傷略顯消弱,肌膚如雪,只不過此刻上面赫然兩個發黑的針眼倒有些煞風景,柳文軒猶疑片刻,便在流胭做出反應之前埋下頭去。
待流胭知道柳文軒要做什麽的時候,想阻止也晚了,只覺肩部敷上一片溫潤,随即便是鑽心的痛,能感覺到對方的舌抵在自己肩部吸吮,頸間不時會因着白玉面具的觸碰而感到一抹冰涼,流胭吃痛咬緊下唇,可還是有那麽一兩聲壓抑不住的□□從唇邊滲出,
“唔……”
柳文軒眼角瞥了下自己被流胭扯住的衣袖,繼續嘴裏的動作,片刻後離了對方肩膀,随即吐了一口污血在地,如此反複五六次,才從包袱裏取了自帶的傷藥和繃帶為她上藥包紮。
一切整理妥當,柳文軒坐回對面,垂着眼眸掏出塊錦帕細細地擦拭着手中染血的月炔,流胭去了毒血,面色也不似之前那般蒼白,因着方才柳文軒的舉動倒顯得紅潤了些。船艙一下子安靜下來,回想方才畫面,多少讓流胭有些尴尬,她理了理衣襟,躊躇了半天終于開口道:
“方才…多謝了……”
柳文軒擡眼看了看她,又低頭繼續擦拭着手中的劍,半晌才漠然答道:
“舉手之勞,不必記在心上。”
“……”
兩句話氣氛又冷了下來,
半天流胭想起什麽,問道:
“還不知你名姓,可否告知?”
對面柳文軒将擦好的劍重新插入劍鞘,起身道:
“等上了岸便各走各路,我的名姓你大可不必知曉。”
流胭見她一副冷淡樣子不悅地撇撇嘴,揶揄着:
“還上岸呢,船夫都不知道是生是死,我看你怎麽上岸。”
聽流胭這麽一說柳文軒才想起來,自方才打鬥就不見船夫影子,現在船也只是随水流緩緩漂浮,這可如何是好,自己不知道路不說,身上幹糧也維持不了幾天,想到這便不禁頭疼。
流胭看着她一副蹙眉的樣子,竟覺得有些好笑,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邊向柳文軒道:“折騰了大半夜你都不乏嗎?天都要亮了,還是好好休息再想辦法吧,冰塊臉。”
柳文軒聽了最後對自己的稱呼,嘴角又開始發僵……
找了地方躺下身,阖眼時冷冰冰的吐了仨字後,便背過身去不再出聲。
“柳文軒……”對面流胭有點愣神地低聲重複着,
為了不再聽到那種讓人肝疼的稱呼,柳文軒還是決定把名字告訴她……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明晚有事,但是會發存稿,謝謝一直支持的朋友們!(鞠躬!)
☆、同行
十三、
同行
第二天柳文軒被一陣窸窣聲吵醒,翻個身忍了一會,實在聽不下去了,騰地坐起身皺着眉頭看向那惱人聲音的源頭。船艙角落,流胭正背着身子蹲在地上不知搗騰些什麽,不時發出柳文軒聽到的聲音。
“你在作甚?!”柳文軒盯了一會沒看出個名堂,便開口不悅道,
“诶?你醒啦?來來來,你看我翻出什麽好東西了!”那邊流胭聽見說話聲回過頭,邊應聲邊樂颠颠的揮着手裏的東西向柳文軒走去,而她不悅地眼神早就被當作瞧不見處理掉了。
“不就是一根魚竿,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一張水路圖來得實在。”柳文軒不屑道,
“啧啧啧,我說你不光冰塊臉,還是個榆木腦袋!有了魚竿就能釣魚,釣到魚就有食物,有了食物你還怕多找幾天路不成?”流胭擺出一副比柳文軒更嫌棄的表情,邊給她解釋邊做惋惜狀地晃着腦袋。
柳文軒好像從她臉上看到“爛泥扶不上牆,朽木不可雕也”這幾行字,不禁伸手扶了扶額,心想怎麽自從遇上這女人後就時常覺得頭痛得緊……
流胭見對方不再理自己,哼了一聲便拎着魚竿掀簾出了船艙。
吃了點自帶的幹糧,柳文軒坐了一會實在無聊,便也出了船艙到甲板上去,流胭不知又從哪尋了只矮凳,正一手托腮一手持着魚竿坐在上面,柳文軒心想,這瘋女人不說話安靜的時候也挺正常的……
流胭覺察到身後有動靜,回頭一見柳文軒就苦着臉站起身把魚竿塞給她,:
“你快替我看會兒,我肚子餓死了,得進去取些吃的……”說完剛邁出步子要走,就被人扯了回來,流胭驚愕的對着自己被扯住的手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柳文軒松了手上力道,反把另只手上的一包東西連同魚竿一塊塞了回去,依舊冷着一張臉:
“我不會釣魚,你坐這吃。”
流胭抱着懷裏一堆東西,盯着那張即使被遮了少半也看得出沒有表情的臉,又眨了眨那雙勾魂眼,接着“噗嗤”一聲捂嘴笑了起來,挑着眉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道:
“柳文軒,你和我說笑呢吧?這麽大個人還不會釣魚,小時候你爹難道沒教過你?”
“……”柳文軒聽了垂了垂眸,長睫遮擋,讓人看不到眼底一點光彩,就這樣站了片刻,半晌又恢複到正常冷漠的神情,抽過流胭懷裏的魚竿矮身坐下,甩下線的同時也甩了一句話:
“我沒有爹。”語氣平淡得像在說與自己不相關的事。
流胭在方才見她不言語時就覺得不對勁,可話說出口又不知道怎麽挽回,躊躇間冷不防聽了這句話又愣住了,不過很快這種尴尬氣氛就被打破,流胭一邊掏出袋子裏的幹糧咬在嘴裏,一邊彎腰奪了柳文軒手上的魚竿拽了上來,含糊道:
“多大的事兒,你拜我為師我教你,絕對讓你青出于藍,啊…不對,釣得最好的還是我,總之,保證你出師就是了。看着啊,魚線要這樣甩得遠遠的,像你剛才那樣甩的太近不行的,”流胭說着便作勢要甩竿,甩到一半發現了什麽,又把竿收了回來,伸手扯過魚線看了看,瞥眼用鞋尖踹了坐在柳文軒一腳,:
“喂,魚餌呢?你吃了?”
柳文軒看都沒看她,自顧回身拍了拍被踹的衣衫,
“不知。”
流胭無奈,一手把嘴裏叼着的幹糧取下回身順手就塞柳文軒嘴裏,一邊将重新挂上魚餌的魚線甩了出去,完全無視地上脊背僵硬的柳文軒,見魚鈎入水還揚眉得意道:
“嘿,本姑娘就是厲害,看我甩得多遠~”
地上的柳文軒就那麽僵直着後背,如果按流胭所說之前的她是冰塊臉,那麽現在她就是黑炭臉……
流胭見她半天沒動靜,又擡腳踹了她一下,撇嘴問道:
“喂,看見為師怎麽抛竿沒,給個聲響啊!”
見她還是沒動靜,便彎腰放下魚竿用腳踩住,一手伸手取了塞在柳文軒嘴中的幹糧,
“怎地被吃的塞啞了還是噎着了……”待看清柳文軒那一張黑臉,便輪到她噎着了……
“喂…你怎麽了…?”流胭忐忑的伸了根指頭試探着戳了戳柳文軒肩膀,見她沒動又戳了戳,不過那伸過去的手腕馬上被扼住,除了手上動作,柳文軒還是保持原來的姿态,流胭覺得手腕被扼得發酸,急的想抽出手,可抽了一下沒拽動,便蹙着眉一臉不悅道:
“喂,我說你發什麽瘋啊,松手啊,我都被你抓痛了!”
柳文軒還是黑着臉,不過終于開口了,:
“你作甚把那吃過的食物塞我口中。”
“哈?”流胭聽了一臉不解,
“我說你作甚把那沾了你口水的食物塞我口中?!”柳文軒這下轉過頭,提了聲調,死死的盯着正被自己抓着的人,流胭被她盯得有點發怵,她似乎感覺面前的人透出了一絲絲的殺氣……是錯覺,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流胭晃了晃被扼住的手腕試圖掙脫,小聲嘟囔着:
“什麽啊,本姑娘幹淨得很,給你吃本姑娘吃過的東西是你的榮幸…哎哎哎……疼啊!”流胭的手腕被突然加了的力道攥得生疼,忍不住叫了起來。
“你幹淨?看你一身狐媚樣我怎看不出幹淨。我生平最厭他人近我身,觸我物,擾我清淨,怎遇見你才兩天不到,這不喜之事你竟全占了!”柳文軒一把甩下手中攥着的手腕,強忍着眼中噴薄欲出的怒火,瞪着流胭狠聲道。
突然松開的力道讓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在甲板上,流胭紅着眼揉着被扼得有些發紫的手腕,依舊嘴硬:
“先前不知誰說的同是女子,無關緊要。怎地你碰了我就行,就算…就算是為了救我……可是如若你因救了我便覺我欠與你人情,那這條命你現在便取走,我流胭絕不是甘于屈居人下之人!”言罷擡手抹了把因委屈忍不住的眼淚,轉身回了船艙。
柳文軒不再出聲,阖上眼平複心情,待緊鎖的眉緩緩舒展開來後,心裏倒出了些許愧疚之情,可能自己,真的過分了……
“哎……”柳文軒又開始頭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存稿君~~
☆、嗜血
十四、
嗜血
夜幕時分,流胭被艙外飄進的一陣香味引醒,忍不住探頭想瞧個究竟,柳文軒不知從哪弄來的炊具支起了鍋,此刻正用勺子舀着鍋裏冒着熱氣的湯水,見流胭過來,原本落勺的手又重新多舀了幾塊魚遞給她,
“趁熱喝吧,冷了會腥,船上沒什麽其它佐料,權且湊合。”說話間雖并未擡眼,但語氣相比先前冰冷生硬已是軟了幾分,流胭接過遞來的湯碗,坐在離柳文軒稍遠的地方,沒出聲。
柳文軒餘光瞥了一眼,低聲嘆了口氣,又道:
“坐過來些,夜裏涼,離火近點會暖暖。”
流胭本捧着碗喝湯,聽聞此言愣了愣,想了一會才磨磨蹭蹭的坐到柳文軒身邊半臂處,柳文軒見她坐下,這才又擡手用勺子擱開魚給自己盛了碗清湯,兩人不再說話,一時間只聽得到不時喝湯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柳文軒伸手接過流胭手裏近空的碗,盛滿後又交到她手上,流胭看看自己碗裏滿滿的魚肉,又看看柳文軒只有清湯的碗,不禁疑惑:
“柳文軒,你怎只喝湯,不吃魚?”
“我只喜喝湯。”柳文軒牽牽嘴角,她突然想到三年前剛進月雪宮時,一天煜月給她做的那姜味十足的竹筍湯,不喜姜味的她見了煜月那雙隐現着期冀光芒的眸子,硬是眉都不皺一下把滿滿一大碗湯喝得一滴不剩。
流胭微張着嘴,就那麽捧着碗愣愣地看着柳文軒,隐約跳動的紅光印在遮住右眼的白玉邊緣流光閃現,下巴至脖頸的曲線在側面被勾勒得一覽無餘,低垂的睫濃密長卷,映着火光不時抖上一抖,嘴角牽起不易察覺的弧度,周身平日的冰冷,此刻好似被融化在面前的炙熱的溫度裏——原來冰塊臉也會笑,而且一點都不難看!
不過柳文軒嘴角的笑意稍瞬即逝,很快她便覺察自己被人盯着,伸手用木棍搗了搗火炭,低聲說道:
“今日之事,對不住…是我過激……手腕可還疼?我包袱裏有藥膏,你權且擦些……”
“……咳,嗯,疼,當然疼,那麽抓你試試?不過看在鍋裏魚的份上,本姑娘不與你計較。”流胭覺察自己失态,作勢咳了一聲掩去尴尬,
“如此倒多謝這魚兒了,”柳文軒帶笑說道,不過想到什麽又嚴肅起來,“昨夜追殺你的是些什麽人,怎如此陰毒?你…又是什麽人?如今離州那亂的厲害的地方,你又去作甚?”
流胭聞言目光有些閃躲,不自然道:
“我的名姓你不是知道了?本姑娘可是良家女子,至于追殺我的那群烏鴉,是隸屬鬼影門的手下,看那些常人不屑使用的陰邪暗器,不用腦子也能猜到……啊,我不是說你沒腦子,你莫放在心上,不過倒是你,看你柳文軒武藝也不差,昨天推我那一掌若不是收了幾分力,我便要跌死了,不知你這身功夫出自何門何派?”
柳文軒聽了她前半句差點又頭疼,心想這瘋女人果然不能給好臉色,聽了後面才認真答道:
“師承月雪宮。”
流胭聽了,剛喝到嘴的一口湯差點噴出來,
“咳…哈?月雪宮?!你是月雪宮的人?不對啊,月雪宮上面有點功夫的晴岚、晴飔等人我都認識,看你內力也不像是門下弟子,你……難道幽月除了煜月那小丫頭還有個私生女?”
柳文軒聞言皺眉,正色道:
“莫要诋毀我師……宮主與…少宮主。”說道一半突然想起臨走時煜月交代在外不要輕易透露與幽月的師徒關系,忙改口,又問:
“你怎會熟識月雪宮的人?我雖是才下山,但這麽些年也聽過傳入宮內的流言,外面似乎對月雪宮評價并不好,你如若真是良家女子,怎會與宮內晴飔她們相識?”
流胭見狀忍俊不禁,一臉鄙夷繼續奚落:
“你緊張個什麽勁兒,本姑娘相貌不比常人,自然人見人愛廣通人脈,認識幾個人自不是難事~”邊說還邊向柳文軒抛了個媚眼,那一副勾魂神情,換了男人早就不知被酥倒多少次,不過這姿态在柳文軒眼裏只有倆字——除了風騷還是風騷,她實在想不出什麽比這更适合面前瘋女人的詞句。
流胭當然不知道柳文軒心裏是這麽形容自己的,否則還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她眨眨眼繼續調侃:
“不過話說回來你和幽月那冰塊臉的樣子還真有點像,啧啧,仗着年長幾歲就冷着臉裝清高,一看便知不是什麽好貨色,心裏不曉得裝了多少壞水呢,柳文軒,你可要小心你們宮主,沒準哪天一個不高興把你砍了,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到時候可別怪本姑娘沒提醒你,還有那個小妖精煜月,年紀不大卻也繼承了她娘那裝高冷的模樣,這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一親芳澤呢,學什麽不好,學那些勾引男人的招數,真是一浪又比一浪高,柳文軒你可別學她們,哎,我看看,好像已經學了不少?不過你現在入世未深,改悟還來得及……”
柳文軒垂着眼,臉色越來越難看,尤其在聽到那些說到煜月的話後,心裏莫名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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