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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卻不想這一聲笑得掌櫃後背一陣發涼,雙手撐在地上,不敢再動一下,
“收了銀子所以不說是吧……”柳文軒定在掌櫃的跟前,橫起手上月炔仔細端詳着,不時伸出手指擦拭一下劍刃,
“不知道過了今晚,掌櫃可還有命去花那銀子。”話音未落,柳文軒反手倒過月炔,猛地戳了過去,就聽一聲慘叫,樹林裏鳥雀驚飛一片,帶下幾片嫩綠的葉子飄落在地,有兩片還剛好在柳文軒面前晃了兩晃,最終落在地上那只滿是血跡的手背,
那掌櫃撐在地上的手背直直插着月炔,劍身足足沒入手下土地一尺有餘,那掌櫃開始本想撤出手來,卻不想一動之下,傷口被扯,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感頃刻間傳了過來,而此刻他只能顫顫巍巍的用另只手緊緊扼住被刺那只手的手腕,妄圖借此來減輕些痛苦,
“痛嗎?”柳文軒半蹲在他身邊,眼有些直愣地盯着那只被刺的手,輕聲問道,
那掌櫃張了張嘴,可劇烈的痛感讓他喉嚨像堵塞了一樣,竟發不出一個聲音,只好拼命地點頭,
柳文軒依舊看着他那只手,喃喃道:
“她比你可還要疼上幾倍呢,骨頭都碎了,你陪她吧?”
說罷擡眼沖那掌櫃宛然一笑,接着,在掌櫃驚恐爆睜的雙眼下,握着月炔的手被注入一兩分內力,緩緩旋轉起來,劍刃在那手掌裏一點一點地旋轉剜挖,先是皮肉,再是筋絡,最後被卡在那兩根掌骨之間,
掌櫃看着自己血肉一片的手掌,絕望搖頭,從幹啞的喉嚨裏蹦出了幾個字:
“不,不要,不要……”
柳文軒沒再理會,眼一沉,手下一個寸勁,就聽“咔嚓”的細微兩聲,竟是将那卡住劍身的兩根掌骨給生生別斷,随後另手拽着那劍下的手,慢慢将它橫着抽離劍身,末了還移到掌櫃面前晃了晃,
“啊——!!!”掌櫃看着自己幾乎被剖成兩截殘破不堪的手掌在面前拉聳着晃動,再也忍受不住,終于哀嚎了起來,
柳文軒冷着臉站起身,随手拔出月炔,
“再不說,另只手也一樣。”跟着便當真擡起手作勢要刺過去,
“我,我說,我說我說……”掌櫃連哭帶嚎的拼命蹬着那只完好的腿,借此往後移了那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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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軒頓下手裏的動作,等着他接下去的話,掌櫃看她不再動作,便也停止往後退,瑟聲帶着哭腔說道:
“其實我真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他們就給了我銀子,讓我燃了那什麽香,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
柳文軒聽了剛要繼續下手,卻被一直在邊上旁觀的韞玉攔下,他深看了柳文軒一眼,回過頭問地上掌櫃:
“你見的一共幾個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紀,身上可有什麽明顯特征?”
“來找我的只有兩人,均是青年男子,一人着青綠衣衫,另人着暗黃錦袍,腰上還挂了塊玉牌子,看着出手闊綽,像是富家子弟來着,”掌櫃的眼裏防備着柳文軒,把完好的那只手護到身後,小聲應着,
“玉牌?”
韞玉心裏疑惑也有些懊惱,單憑這些,根本評斷不出陷害他們的是何人,正當他苦于絲毫沒有頭緒之時,那掌櫃好像想起來什麽,再次開口道:
“對了,其中那青綠衣衫的男子挽起衣袖時,我見着他小臂上面好似紋了個圖案,像雲又像火一般,我也不知是個什麽玩意,當時還納悶的多看了兩眼,倒是讓那公子給罵了一頓。”
韞玉聽了眉頭鎖得更深,低聲驚道:
“雲紋圖?!”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請多冒泡評論,謝謝!
☆、離是非
三十九、
離是非
“雲紋圖是什麽?”
柳文軒不解,她涉世不深,對很多江湖門派的标識都不清楚,就像現在韞玉口中的“雲紋圖”,她聽都未曾聽過,更別說見了,想來如此就算有一天一個身上标着自己門派标記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要殺自己,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當然,柳文軒自認沒多少人能敵過自己。
“雲紋圖是碧幽谷特有的标識,入門弟子會在身上某個部位刺下雲紋圖,一般都會刺在比較隐蔽的地方,就像掌櫃看到的那人,如果不将衣袖挽起,旁人是鮮少能看得見的。”
韞玉邊說邊從懷裏掏了個藥瓶扔給地上掌櫃,随即徑自走到煜月身邊坐下,那掌櫃瞧着身上藥瓶愣了愣,柳文軒瞧着便覺礙眼,冷言道:
“拿了藥還不快滾。”
掌櫃一聽對方放自己走還給了藥,連忙将那藥瓶揣進懷裏,連滾帶爬的拖着那條殘腿一瘸一拐往樹林外去,生怕耽誤個一時半刻自己小命就交代在這裏。
待見那掌櫃的走遠,柳文軒也回到煜月身邊坐下,眼裏望着那張有些凄白的面龐,淡掃柳眉,高挺鼻梁,一如往常緊抿的唇卻是沒了之前的紅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病态的蒼白,柳文軒捏着衣袖細細擦拭那額間微滲的汗珠,輕聲問道:
“她怎麽樣了?”
韞玉正思忖着碧幽谷的事,聽了柳文軒的問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愣地看了柳文軒兩眼才答道:
“暫且無甚大礙,我已為她正過骨位,現下只要照看得當,小心并發之症就好,不過傷筋動骨,怎地也需些時日療養,況且我手頭缺了很多藥材,當前應找個安生的地方才是。”
“那村鎮回不去了罷……”柳文軒也知道應找個地方安頓一下,可在鎮子裏遇上這樣的事,要回去難免心生些許顧慮,
韞玉點點頭,
“雖說那些人目前達到了陷害我們的目的,但保不準他們會潛伏在村裏暗處查視我們,敵在暗我在明,為避免以後不再出此類事端,保險起見,我們還是離開村子另尋他處較好。”
“可是,我們去哪?下個城鎮離這還好遠呢,煜月她有傷在身,不适合趕那麽遠的路程……”柳文軒又曲起食指,用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揉着眉心,這是她每次覺得苦惱時才會有的動作,不知不覺就形成了一種習慣,
“這倒不必擔心,多年前我下山時曾在這附近設過一個藥廬,距這裏快馬加鞭也就大半天的時間就到了,現下少宮主受傷,不宜騎馬颠簸,我這就回鎮子裏租輛馬車,雖慢了些,但一天時間怎地也足夠趕到了。”韞玉說完便直起身,走到他攜帶的包袱旁,又翻出些瓶罐和紗布出來,交到柳文軒手上,
“如果我長時間沒回來,每隔半個時辰,你便替少宮主換一次藥,包紮時切忌動作要輕,她骨頭才剛接上,脆弱得很,”說到這又指了指不遠處的包袱,道:“大概再過半個時辰少宮主就會恢複意識,這期間一定要片刻不離她身邊,以防少宮主清醒後不小心自己磕碰到患處,我那包袱裏有些幹糧和淨水,你們餓了就權且吃些,等我回來就即刻上路。”韞玉仔細叮囑了一番,又将每樣藥材藥膏的使用方法交代清楚,這才返回村鎮,
韞玉走了之後,柳文軒把他交代的那些小瓷瓶一字排開放在自己面前,一會拿起這瓶擺弄幾下,一會又拎起那瓶開蓋聞聞,這樣來回搗鼓了半天,才在半個時辰後敢為煜月下手換藥,在解開煜月肩上纏的層層繃帶,看到那大片的淤紫後,柳文軒再也抑制不住,捂住嘴低聲嗚咽起來,好一會都不能平複,就這麽一邊哭着一邊為煜月換完了藥,在最後給她重新纏繃帶時,地上的人緩緩睜了眼,
煜月一睜開眼就看見柳文軒那雙紅腫的眼和滿臉的淚痕,便強忍着左肩的劇痛,擡起還能動的右手撫上柳文軒沾滿濕淚的臉,眼底竟是疼惜,
“傻瓜,哭什麽……”
柳文軒聽着那有些沙啞又疲憊的聲音,怔一下,之後哭得是更加厲害,
“對不起…都是我,下,下這麽重的手…你才會……”
煜月聽她哭得話都說不完整,趕緊放下右手支在身後,勉強撐着坐了起來,一坐起來就用那只完好胳膊環上柳文軒後頸,手一下下輕輕捋着她腦後的發,安慰道:
“文軒,不怪你,是我求你那樣做的,別再自責……”
柳文軒顫着肩,點點頭,又馬上搖搖頭,抽泣之間已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此刻她只想張開雙臂緊緊擁住身前的人,可剛擡起手又怕碰到她肩上傷處,一時兩只手垂在身側不知如何安放是好,
煜月覺察到她那擡起又放下的手上動作,無奈牽着她的手搭在自己腰間,
“想抱便抱就是……”
柳文軒雖任由她動作,但聽到那句話後也是有些羞紅了臉,便将頭埋在面前人的脖頸處輕輕蹭了兩下,在煜月安撫了片刻後,柳文軒終是止住了抽泣聲,忽然想到煜月有些嘶啞的聲音,急忙松了那腰間的手,轉身取了水袋擰開蓋子便作勢要喂她,
“我還有只手是好的呢。”煜月打趣道,伸手想接過水袋,卻不想又被柳文軒躲了過去,
“好的我便不能喂你嗎?就,就當是讓我照顧你,減輕點愧疚……”說到後面,柳文軒還通紅的眼裏又泛起一層水汽,
煜月一瞧她又有要哭的趨勢,趕忙改口:
“能喂能喂,不過文軒照顧我實屬作為妻子的分內事,可不關愧疚什麽幹系,不然這水我寧願不喝。”說罷便當真扭過頭去,
柳文軒見狀也只好點頭稱是,煜月喝了水後伸手拭了下嘴邊的水漬,又擡手理了理肩上衣衫,挑眉笑道:
“話說回來,怎地以前都不知文軒你這般喜哭的?還是與我一起竟是如此苦悶悲痛之事,這短短時間都不止一次見你落淚。”
柳文軒擰好水袋,又将包袱裏幹糧拿出來,掰下小塊遞到煜月嘴邊,那還沾着點點淚珠的眸子凝着較之前已潤了些的唇,低聲道:
“莫要胡說,”在煜月張口接下那塊幹糧後頓了頓,垂眼又小聲道:“此生能和你在一起,便是我柳文軒這輩子最大一幸事……如能就此與你白首偕老,此生便足矣。”說到這,柳文軒擡頭定定對上面前的雙眼,眼裏語氣毅然寫滿堅定,
煜月緩下面上笑意,也直直回望過去,只是在這一刻,從那一如往常的幽深眼底裏,柳文軒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波瀾情緒,這讓她突然有了些許莫名的恐慌之感……
柳文軒輕晃了晃頭,想将這預料外的慌亂甩出腦外,片刻間兩人都不說話的寂靜讓她有些不安,趕緊偏頭找了話題打破這片沉靜,
“韞玉去鎮裏租馬車了,等下就會回來,然後我們去他在這附近安置的藥廬為你養傷。”
“嗯。”煜月斂着眸,不知想些什麽,對柳文軒的話也只是低低應了一聲,一時間氣氛又冷了下來,
柳文軒見也找不出什麽适當的話,幹脆挪身坐到煜月身旁,安靜的等着韞玉,直到韞玉驅了馬車回來,再到趕一天的路抵達藥廬,期間煜月再也未曾開口講一句話,韞玉也只當他少宮主是受傷疲乏不願開口,路上也少去上前打擾,只是一味專心駕車趕路,與煜月一起坐在車內的柳文軒則是有些疑惑,她不知道為什麽在自己說了那些話後煜月就緘口不言,而這種沉默,更擴大了自己心底的不安,可具體不安在哪,柳文軒又是想找找不到,想摸摸不着,只能任由着這原本只是細小一丁的空洞一點一點無止境的擴大,加深,就像一張漆黑的口,慢慢将她包圍,直到那口已欺到眼前,就要把她吞噬其中,她甚至隐約都能聞到從那幽深的黑暗裏傳出的血腥味,停下的馬車和韞玉的聲音将自己從那黝黑的大洞裏拽了出來,
“到了,下車吧。”韞玉撩開車廂前的簾子,沖裏面的人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請讀者多多留言評論,謝謝!
☆、竹林藥廬(一)
四十、
竹林藥廬(一)
柳文軒聞聲先跳下馬車,随後回身一手兜住車簾,又向探出半個身子的煜月伸出另只手,扶着她也下來,同時叮囑道:
“慢點,小心些…”
扶着煜月站在自己身旁,柳文軒這才同她一起打量起四周,眼前是一個隐在一片竹林的簡單院落,黑暗中只能隐約能看得見幾棟房屋被圍起的竹欄圈在當中,待随着韞玉進了院子掌了燈,柳文軒才發現,這院子竟不似許久無人居住的樣子,庭院中央的醫藥器具被擺放的整潔利落,柳文軒伸指抹了一下後輕撚,竟也只有一絲浮塵留在指尖,地上也很少有雜葉,分明是有人不久前才細細打掃過,
“子衿來過。”韞玉也環顧了一圈院子,瞧柳文軒滿眼不解,便先答道,
“……”聽了韞玉的話柳文軒也沒說什麽,扶着煜月跟着韞玉朝一個房間走去,
進了房後,韞玉燃了燭火,回身低頭對煜月道:
“今日已晚,起炊多有不便,少宮主可否吃些幹糧果腹?”
煜月點頭,徑自尋了床榻邊上坐下,眼底神色多少透露出一些疲憊,
“無礙,起居之事自不用你費心,只管為我治傷便是,”煜月一邊說着一邊沖立在一邊的柳文軒招招手,拉她一起坐下,過後又想起什麽,對韞玉問道:“對了,那東西可收回來了?”
韞玉聞言應道:
“收了,”言間伸手自懷裏掏出塊帕子,攤開展到煜月面前,
柳文軒瞧着好奇,也抻了脖子去瞅,只見一株灰紫色單莖植物橫在那帕子中央,莖上同向長了三片葉子,無花無果,冷眼看上去甚是怪異,
“這是什麽?”柳文軒看着這植物覺得奇怪,伸手便想拾起仔細查看,不料韞玉快一步躲了自己的手,
“文軒妹妹,這便是月雪宮的安魂,你不知拾拿的法子,可碰不得,如果碰了,這安魂便滅了形态,我也就無處研究這東西了。”
柳文軒聽了趕忙縮回手,事關月雪宮當下形勢,她現在也是知道這只安魂的重要性,煜月看她一臉緊張地樣子,抿起唇搖頭笑笑,輕拍了拍她搭在膝上的手背,示意無事,這才又轉頭正了臉色對韞玉道:
“收了便好,你仔細查查這只安魂,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出自月雪宮,記住,一點一毫的細節都不能放過。”
“是。”韞玉心知自己肩上重任,自是不敢怠慢,小心合了帕子又将它揣回懷中,又道:“既是這樣,少宮主要沒什麽事,我就先回了,換藥流程我已教給文軒妹妹,等下我會少些熱水,你們需要可去廚房自行取了回來,明日在下再為少宮主查看傷情。”
見煜月揮袖應下,韞玉便退出房外,臨關上房門時又沖柳文軒的方向凝了一眼,這才将門合得嚴實。
“餓不餓?渴不渴?路上累了吧,我鋪好床被,你先躺一會,這一路坐着馬車,雖是沒有騎馬那般颠簸,但要坐了一天,也定是腰背酸痛,等下我取了熱水再給你擦洗。”柳文軒一見韞玉離了房間,便張嘴連珠似的說了一大串話出來,連給煜月答的機會都不給,一邊說着還一邊起身從包裹裏取了水袋和幹糧放在煜月膝上,然後便拽過疊在床榻裏側的被子,作勢要展開,可又覺得坐在榻上的煜月好像有些礙事,便回過頭,剛要叫她站起來,卻見煜月正抿唇眼含笑意地歪頭瞧着自己,這一對上自己的視線,那笑意就更是深了幾分,柳文軒不由得有些澀意,別過腦袋裝模作樣地抖了兩下被子,道:
“你做什麽笑成那般模樣?”
煜月拉下柳文軒手中的被子放在一旁,牽過她一只手輕晃兩下,笑着問道:
“文軒,這一路,你竟不累嗎?”
“嗯?”柳文軒被問的有些摸不到頭腦,“累啊,怎麽不累,韞玉趕車趕得這麽差,好幾次我都快被颠吐了,一道上你又不同我講話,我可是又累又悶的。”一想到路上那讓自己如此不安的沉寂,柳文軒說出的話也有幾分埋怨的味道,
“哦?文軒現在可是在怨我路上沒為你解悶?”煜月聽出柳文軒話中不滿,挑挑眉梢繼續問,
“沒……”聽她這麽說,柳文軒突然有些後悔剛才的話,自己心情怎樣,怎麽能怨到他人身上呢,況且煜月有傷在身,路上緘言養神再正常不過,自己方才的語氣,實在不該。
煜月看着面前柳文軒低眉順眼的樣子,牽牽嘴角,沉默片刻後,站起身,用那只原本牽着對方的手環住她腰肢,輕啓唇間吐出溫軟氣息湊在柳文軒耳邊,輕言道:
“與你相伴,也是我此生之幸。”
柳文軒本被那吹在耳邊的氣息弄得有些心神不定,卻在聽到她這句話後怔住,昔日所有不安,連同她眼底的那道防線,頃刻崩塌……
她咬着下唇,将頭輕輕靠在煜月脖頸處,原本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此刻緊緊攥住煜月腰間的衣衫,即便努力抑制,身體還是因她小聲的抽泣而止不住得輕顫,
煜月覺察流進自己衣領的那抹冰涼,輕輕推她離了自己身,有些幽怨道:
“怎地又哭了?還說同我一起是幸事……”說話間用那未受傷的手拭了拭柳文軒眼角,
柳文軒聽了趕緊搖頭,扯了衣袖抹抹眼,
“我…我這是高興,才……”那個哭字,她怎地也不願說出口,話鋒一轉,柳文軒扶着煜月又坐回床邊,自己則踱步到門口,
“韞玉熱水應該燒好了,我去取了回來沐浴,你先歇着。”說完沒等煜月答話就關了房門溜了,留煜月一人瞧着那緊閉的房門無奈發笑。
過了不一會,柳文軒提了兩桶水敲開房門,待調試好水溫後,沖煜月道:“你先洗吧,我給你洗了後再洗。”
那邊煜月立在木桶旁,點點頭,随即微阖上雙眸,張開一只手臂,一動不動,柳文軒瞧着奇怪,不由問道:
“你,你這個樣子作甚?”
聽了柳文軒的問話,煜月又緩緩張開眼,瞟着她,幽幽道:
“我手上行動不便,文軒難道不為我寬衣嗎。”
柳文軒一聽“寬衣”二字,面上緋色立馬漫到耳根,雖說之前兩人也有過一次肌膚之親,但那也是熄了燈拉了簾子啊,可是現在這明燈晃晃的,叫她給面前人寬衣,這怎麽下得去手啊……
“嗯?”煜月隔着熱水蒸汽看柳文軒張着嘴木頭一樣立在浴桶另一邊盯着自己,卻遲遲沒有上前的意思,不禁無奈道:“文軒,你再不快些,水就要涼了……”
柳文軒猶豫再三,這才磨磨蹭蹭地走到煜月身前,低着腦袋伸手去解煜月那腰間束縛,脫了外衫剩內衫,褪了內衫留亵衣,去了亵衣……柳文軒感覺自己從脖子到臉都要燒起來了,心髒似擂鼓一般咚咚作響,原本為了避免尴尬,柳文軒才全程低着頭,不敢看煜月的臉,可現在面前如脂雪白的肌膚就展現在自己眼前,映着搖曳的燭光和四周的蒸汽,柳文軒咽了咽口水……
“好看嗎。”冷不丁的一句話吓得柳文軒一下擡起頭,在對上面前身體主人的那雙眼後,柳文軒恨不得自己馬上跳進身後浴桶裏不再出來,
“不…好…不是,我……”柳文軒緊張得語無倫次,想辯解些什麽,一着急,又不知道怎麽說才好,這一急,本來就通紅的臉都要溢出血來了,
煜月瞧着柳文軒慌亂的樣子彎彎嘴角,卻也不再說什麽,繞過她徑自邁進浴桶坐下,閉眼靜坐了片刻,才又開口道:
“文軒,幫我擦洗一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忙複習,讓大家久等了>w<
☆、竹林藥廬(二)
四十一、
竹林藥廬(二)
聽了這話,柳文軒這才緩了緩神走到煜月身後,沾濕了軟布為她細細擦洗起來,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為煜月沐浴,先前兩次坐在水中的都是自己,可這次躺坐在浴桶裏的竟換了個人,想到這,柳文軒便覺得有趣,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煜月原本微阖的眼睜了條縫,睨着身側傻笑的人,淡聲道:
“文軒笑什麽。”
柳文軒聞言連忙止住笑意,低頭道:“沒,沒什麽……”
“哦?”煜月見她又不敢擡頭,幹脆挪了挪身子,直接轉頭面向柳文軒,右手手肘支在木桶邊緣,拖着下巴一副饒有趣味的樣子看着她,
可煜月不動還好,這一動,原本被水平面遮着的肌膚一下便□□在低着頭的柳文軒眼前,也不知道煜月是不是故意的,那□□的肌膚還朝浴桶邊上靠了靠,這讓柳文軒更是一陣眩暈,連忙擡起頭,伸手作勢壓着煜月右肩往水裏去,一邊還道:
“你,你做什麽出來,快進水裏,着涼生病了怎麽辦。”話時這麽說,其實怕她着涼只是一部分原因,柳文軒心說,你若再不進去,生病的就是我了……
煜月由着她将自己重新按在水中,卻順勢伸手摟過來人的脖頸,仰頭迎了上去,
“唔……”柳文軒沒有防備,手上一滑剛好杵進水裏……
“……”
“……”
柳文軒瞪着眼睛看着眼前這雙微眯着瞧向自己眸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人啊,一緊張,手就容易下意識的有些小動作,就在柳文軒不經意的動了動手指後,原本沉靜不驚的煜月面上也染了些緋色,緊了緊環着柳文軒的手臂,平穩的呼吸也有些亂了分寸,柳文軒覺察到煜月的異樣,自己也有些平靜不下,便緩緩阖上眼迎合着煜月唇上動作……
片刻後,柳文軒再次睜了眼,輕輕拉下環在自己頸後的手臂退開身,穩了穩有些急促的呼吸,道:
“你有傷,趕緊擦了身子出來吧,水快涼了……”
煜月眯着有些迷離的眼,沒出聲,只是點點頭,随即被柳文軒打橫從水裏撈了出來,擦幹身子後,柳文軒又按照之前韞玉交代的為她換了藥,穿好衣衫,這才為自己打水清洗。
待柳文軒一切收拾妥當,換了幹淨衣衫後,回到床前,見煜月側卧在床榻外側,不禁皺了皺眉,
“今天你睡裏面。”
煜月聽聞似有不願,不甘道:
“上次文軒便睡在外側,這次換我了。”
兩人睡覺都喜歡睡在外側,先前兩人同住時都是一天一換,今天你睡外面,明天就是我睡外面,從煜月話裏來看,上次同住應是柳文軒睡外側無疑,難怪如此不願挪身,
柳文軒無奈,放下手中擦拭頭發的布巾,蹲下身來,
“聽話,你左肩有傷,我睡裏面怕夜裏會不小心碰到,等你傷好了,我讓你連睡三月外側,可好?”
“當真?”煜月似有些不信,眼中狐疑望向面前柳文軒,
“必然當真,我甚時騙過你。”柳文軒輕笑,
煜月聽了這才移了地方,乖乖睡到裏面。
接下來幾天韞玉時常出門采藥,除了為煜月療傷配制新藥,其他時間都埋在他的房間,研究着帶回來的安魂,而柳文軒除了平日照顧煜月起居,其他時間便出去獵些野味,回來為幾人烹些菜肴,如此一來,眨眼也過去半月。
這日,柳文軒正在廚房熏着白天獵來的野兔,可熏着熏着,便覺不對勁,心底熟悉的躁動讓她瞬間反應過來,竟又是要犯病了……
柳文軒趁着自己還有行動意識,拾了案板的刀,咬牙劃向自己手臂,随即嘴便貼了上去,可還沒等自己吸幾口,就被前來取熱水的煜月撞見,
煜月見着眼神有些慌亂,嘴角邊上還沾着血的柳文軒,臉一沉,放下手裏水壺,回房裏取了紗布按在柳文軒劃破的傷口處,接着便拖拉着她回到房間,再次拾了月炔劃向自己,一切如上次一樣,只不過這次從頭到尾整個過程,煜月都沉着臉沒說一句話。
待柳文軒平複下來,煜月纏纏手掌,便出了門去。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煜月才回來,身後跟着神色複雜的韞玉,
“給她瞧瞧。”煜月冷聲扔出句話就坐在桌邊不再出聲,
柳文軒擡眼看看煜月臉色,也沒敢說什麽,伸出手給韞玉把脈,韞玉探上她腕脈,剛一觸上便是一驚,回頭看看煜月,似要确認些什麽,見她沉眼凝着這邊,點點頭,便又回身仔細查探柳文軒脈象,半晌,韞玉才收了手,目光卻滑向柳文軒腰間的血玉,開口問道:
“文軒妹妹,這玉可否借我看下?”
柳文軒心裏雖諸多疑問,但看煜月在旁并無阻攔,便也照做,解下血玉交到韞玉手上,韞玉雙指撚起那塊玉,映着光,只見那柳字上方的紅色形成一片細細脈絡,已蔓延到通體脂白的玉體上,韞玉伸出拇指輕輕觸了一下下方的那小片血紅脈絡,竟是有些溫燙,想來是才冷卻下來,瞧了一會血玉,韞玉又瞟了兩眼血玉下方的琉璃青玉,這才還給柳文軒,道:
“我暫且開些藥給你,先服用一段時間看看。”
見柳文軒應聲,垂頭不語,韞玉便起身出了房外,煜月凝了她片刻,随即也跟着出去,随手還将門合得嚴實。
“怎麽樣?”一出門,煜月便蹙着眉追問道,
韞玉沉吟片刻,低聲道:“她是食了秘藥沒錯,可按少宮主說的嗜血一症,卻并不只是因着秘藥,她腰間的血玉…”韞玉說到這擡頭看看煜月,繼續道:“她腰間的血玉,乃上古之物,相傳持之者得壓天下,但不知為何,那血玉好像與她體內秘藥起了反應,相互呼應,秘藥效力被大幅度提升,而那血玉,就成了一個弊端,便是這嗜血之症。”
煜月聽着眉頭鎖得更深,思忖片刻又問:
“如果讓血玉離了身會不會好轉?”
韞玉搖搖頭,遺憾到:
“不會,非但不會,那血玉如今認了主,離身反而有可能因此喪命,如若短時間離了身倒也還好,并無大礙,但長時間離身,她這一身渾厚內力盡失不說,很有可能被和血玉呼應殘留在體內的秘藥效果反噬,到時一定斃命無疑。”
煜月聞言微怔,韞玉接着說道:
“我現在為她開的方子也只能沾濕緩解她嗜血一症,說穿了,就是拖延發病頻率,但也不是長久之計,藥方食多了自會減輕藥效,到時怕是加量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能維持多久?”煜月擡眼定定看着他,
韞玉再次搖頭道:“說不好,她現在體質不尋常,我也斷奪不下。”
煜月斂着眸子,緊抿的唇有些發白,不知是因失血,還是什麽,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韞玉又開口:
“現在只能看好她身上的血玉,千萬別讓它離了身,雖然我不知她是怎麽拿到這東西的,但江湖傳言如此,定會有人想要得到它,還有那下方的琉璃青玉……想必是少宮主添上去的吧?”
見煜月點頭,韞玉繼續:“原本她并發一定會有發寒之症,正是琉璃青玉壓制了下去,如果丢了琉璃青玉,光是那爆寒之症,久了也是夠奪人性命的,為此,這兩樣物什一定要不離她身,切記切記!”
随後韞玉又交代了些藥方之事,這才背了竹簍出去采藥,煜月則坐在庭院,沉着眼望向地面,一坐就是到天黑。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出行,假期結束後見,祝大家節日快樂!
☆、一波堪平一波又起
四十二、
一波堪平一波又起
柳文軒一直到天黑都沒見煜月回來和自己說上一句話,期間她幾次出了房門,都見煜月一個姿勢坐在院子裏發呆,換做以前,她老早就上前叨叨,可今日因着犯病割破自己手臂一事惹了煜月生氣,所以幾次見了煜月都是躊躇着邁出第一步,想了想後,又轉身退了回來,
直到入夜臨睡前,柳文軒看着煜月洗漱幹淨,收拾一通後直接上了床,蓋上被子背對着她阖上眼,依舊沒有理自己的意思,這才實在忍不住,掀開被子鑽進去,伸手摟住那纖細柔軟腰肢,臉也埋在對方背部,隔着那層薄薄衣料,她能感受到身前那抹溫潤又帶些夜間寒氣的體溫,
“對不起,別生我氣了……”柳文軒埋着臉嗡聲說道,
煜月腰身被後面說話而吐出的熱息熏得僵了一僵,卻也沒打算開口應她,
柳文軒見煜月半天沒甚反應,又道:
“我知是我不對,你上次明明同我講過,你在時不準傷自己,可是,可是這次你還在養傷期間,讓我怎麽忍心看你下得去手……”
話還沒說完,懷裏的煜月就一翻身眯眼睨着柳文軒反問道:
“所以倒是受傷的我不對了?”
柳文軒對她轉身沒有防備,松了手臂往後退了退,見煜月開口先是心裏一喜,在聽清楚她問話後又趕忙搖頭解釋: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今天是我不對,可是…可是我也不想看你傷上加傷,但我還是不對……”柳文軒一慌,說出的話就有點理不清頭緒,前言不搭後語,說得自己都亂了起來,後來幹脆一咬牙擡頭道:
“反正,都是我不對,煜月你就大發慈悲,別生我氣了……”
煜月瞧着眼前人正着臉色一副壯士去兮不複返的樣子,繃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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