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謀劃跑路

陸徵鳴怔了怔, 去握他的手:“你怎會這樣想……”

明睐側身躲開,他不想和陸徵鳴鬧的太難看,也不想再生氣了, 對誰都不好。

于是起身走到床上, 打算午間小憩一下。

陸徵鳴擰着眉正要跟上, 就聽明睐冷淡道:“別過來。”

很奇怪, 這次明睐沒說什麽威脅的話,陸徵鳴卻不敢再動了。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 轉身離開。

“松手。”

茶山花叢旁,明昭拉着蘇雲川的袖子,聲音哽咽:“師兄, 明睐已經是帝妃了,你醒醒吧,他不會再回頭看你了!”

蘇雲川面上沒有什麽情緒, 看着明昭的眼神無波無瀾, 重複道:“松手。”

明昭被這眼神一刺, 下意識松開了手。

他永遠是這樣, 溫和的目光只會落在明睐身上,旁人對他而言, 都和路邊的花草沒有兩樣,不值得看一眼。

可他明明不一樣的啊, 他們自幼相識, 為何他只對明睐不同?憑什麽。

“師兄。”明昭倔強地看着他, “我心悅你, 做我的道侶好不好?”

蘇雲川這次理都沒理, 直接往前走去。

明昭大聲道:“你這樣子,帝君絕不會容許你接近明睐的, 誰都知道你心悅他,只有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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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川腳步微頓:“這與你無關。”

蘇雲川不懂情愛,所以一直對明昭的靠近示好無動于衷,只有在牽扯到明睐時,才會變得不一樣。

“怎麽無關?”明昭梗着脖子道,“你若是和我結為道侶,真正以兄長身份自居,或許還有機會進入帝宮。”

“少管閑事。”蘇雲川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聲音一如往常的冷淡,“你最好不要出去胡言亂語,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明昭急了,又去拉他:“可他根本不愛你啊,他從前癡傻也就算了,如今正常了,還成了帝妃,難道還要你去照顧他嗎?你看清楚了,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你聽不懂人話嗎?”他回頭,目光冰冷,轉瞬間,利劍出竅,架在了明昭的脖子上。

眼底滿是殺意。

明昭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蘇雲川似乎顧忌着什麽,最終也沒有下殺手,只道:“他從前跟我說,你是個好師兄。”

“但如今看來,是他錯了。”

說着,劍尖一轉,割斷了被他拉扯的一截衣袖,大步離開。

明昭脫力般地倒在地上,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

一道帶着蠱惑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你喜歡他,卻得不到?我可以幫你。”

明昭警惕道:“你是誰?”

那道聲音低低笑了一下,繼續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陸徵鳴找到蘇雲川的時候,他正在給明睐的茶山花澆水。

茶山花一年開一季,極不好養活,明睐一走多日,若無人打理,這花斷然不會開出來。

心機深沉。

陸徵鳴下了定論,開口道:“你不能去帝宮。”

“為何?”蘇雲川對着高高在上的帝君,神情也沒有半點變化,“他答應了。”

“我沒答應。”陸徵鳴緩步行至他身前,道,“我不想殺你,你日後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蘇雲川手緊握着劍柄,目光冷厲地看着他,如新出狼窩的狼崽子。

聲音堅定,帶着股莫名的執拗:“我要去保護他,誰也不能阻攔。”

陸徵鳴嗤笑一聲,上下打量他一遍,搖頭:“你太弱了。”

盡管知道面前是一個棘手的對手,實力遠在他之上,蘇雲川還是沒有退縮,他拔出劍,眼神兇狠:“我要護着他。”

“就憑你?”陸徵鳴倏然擡手,蘇雲川頓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攥住,在半空中動彈不得,劍也被迫離手。

從有意識開始,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兩樣東西,一個是明睐,一個是劍。

可今日全都脫手了。

陸徵鳴看着他仿若瘋魔的模樣,聲音冷冽:“他不需要你保護。”

蘇雲川蓄力,額頭暴起青筋,雙眸倏然變得赤紅:“我必須保護他!”

那是他刻入骨髓的執念。

鼓風陣陣,沙石被卷起。

蘇雲川竟然重新拿起了劍。

只是身體在強壓下顯得扭曲,下一瞬就要被撕碎一樣。

不知何故,陸徵鳴看着這一幕,突然就松了手。

這個人,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蘇雲川摔落在地上,以劍撐地,唇邊已因為內傷滲出血絲,模樣狼狽至極,但還是執拗地看着陸徵鳴:“我會變強。”

誰也不能阻止他,帝君也不能。

陸徵鳴默然,片刻後道:“口說無憑,新一屆的青雲大比即将開始,若是你能證明自己,便來帝宮。”

說完不等蘇雲川反應過來,轉身離開。

再晚半刻,他恐怕就要後悔。

在山陽宗,明睐始終沒有找到機會離開,只得作罷。

但這一趟沒有白來,蘇雲川辦事靠譜,不僅換掉了命牌,而且悄無聲息地帶着月芽在山陽宗內布了通往魔域的結界,以備不時之需。

只是蘇雲川最後望着他離開,卻沒有再提跟着他的事。

意料之中,明睐并不意外,他很感激他的幫助,但不知何故,心裏總空落落的。

許是原主的情緒在作祟吧。

一行人回去的時候沒有來時那般聲勢浩大了,行程也加快了許多。

許老頭最近潛心研制草藥,到了山陽宗連門都沒出過,回去的時候,終于弄好了。

他找到明睐時,他正在飛舟邊上看風景。

許老頭伸了個懶腰,趴在飛舟沿壁,見帝君就坐在不遠處打坐,兩人卻誰也不理誰,驚奇問:“還沒和好?”

“沒有。”明睐柔和地笑笑,“不想說話而已。”

他這幾日想清楚了,既然自己已經準備離開,那再為陸徵鳴的想法生氣就沒必要了。

他只盼早日離開,不用擔心陸徵鳴會不信守承諾,也不用擔心他占有欲太強,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真的?”許老頭看他半晌,見他真的無動于衷,被溫暖的風一吹,甚至還翹了翹唇角,便知他真的不在乎了。

只是心裏有多難過,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前些日子兩人如膠似漆,他還以為帝君表現得好,明睐或許心軟,不走了呢。

他搖搖頭,道:“你自己決定就好。”

陸徵鳴的耳朵動了動,心底突然一動。

決定什麽?決定什麽時候跟他和好嗎?

他起身正要說什麽,忽然察覺到飛舟前方有邪氣湧動。

是獸潮!

“停!”

陸徵鳴穩住飛舟,給飛舟罩上一層保護結界,對明睐道:“別怕,我去看看。”

前方正好是個山峰,獸潮從山峰下湧起,這很不同尋常,而且這獸潮仿佛有備而來,連陸徵鳴都沒有提前察覺到,就突然爆發了。

飛舟劇烈晃動了一下,明睐扒住飛舟沿壁,臉色發白。

他自來到修真界,已多次聽聞過獸潮,但還是第一次直面這種大災難。

飛舟之下,黑壓壓一片湧動的黑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山民,以及山上的一切生靈。

許老頭也嚴肅起來,他痛恨獸潮,卻也沒有貿然出去,眼下這種規模的獸潮,已是很嚴重了。

眼看着生靈被吞噬,明睐心中鈍痛,那不是悲天憫人的善,更像是從心底生出來的一種沖動。

他的嗓音不知不覺中已變得有些啞:“獸潮,到底是什麽?”

許老頭望着遠處的亂象,手指骨節捏的發白:“傳聞當年冥界之主欲屠天下生靈,引冥河水燃燒,放出十萬惡靈,要拖衆生入地獄,後神族以身殉道,降下甘霖,救天下蒼生,封印冥界惡鬼。”

冥界之主,神族,他莫名覺得熟悉,許是原主曾聽說過吧。

許老頭繼續道:“此後數千年,每千年有一次獸潮。所謂獸潮,并不是單指獸類,各種生靈都有,其中以魔獸最多。這些東西,便是當年被惡靈拖下地獄的衆生,他們受到詛咒,不可入輪回,亦不可解脫,只能被神靈所滅。他們不甘的怨念化為新的惡靈,每千年都會在封印薄弱的時候出來,拖更多的生靈下地獄,如此循環。”

明睐震驚:“那些早已不知是什麽玩意的東西,本也是無辜的生靈?”

“是啊。”許老頭悵然道,“天道不公,衆生皆苦,誰又不是無辜的呢?”

明睐不知心底是什麽滋味,難道天道輪回,并非善惡有報嗎?那些無辜之人,又做錯了什麽。

許老頭拍了下他的腦袋,道:“你不必有負擔,殺了他們,才是解脫。”

明睐點頭:“他們這樣,也很痛苦。”

他們所在的飛舟離獸潮不遠,但發現獸潮爆發後就在後退了,盡管如此,還是有一波邪魔妖獸不知被什麽吸引,不顧阻攔,直沖着飛舟而來。

陸徵鳴化身黑龍,正在布結界,壓制獸潮,暫時無暇顧及這邊。

飛舟上的衆人立即将明睐圍成一個圈:“保護帝妃!”

月芽也擋在明睐身前,盡管他現在修為被壓制,但也不怕。

明睐修為不低,但沒有實戰經驗,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殺人,于是老實呆在結界裏不敢亂跑,可即便如此,那些魔獸也跟聞到了什麽珍馐美味一樣,沖着明睐湧來。

或許說是珍馐美味也不确切,因為明睐擡手釋放靈力時,那邪靈竟然立即灰飛煙滅了。

見此情況,其他邪靈非但沒有害怕退縮,反而更加洶湧地湧了上來。

防不勝防。

明睐立即釋放靈氣,淡綠色的靈力磅礴浩蕩,邪靈觸之即死。

可那些邪靈無窮無盡,明睐的靈力卻并不充裕了,他的臉色逐漸發白,靈力消耗的太多了。

“主人!”

“明睐!”

“帝妃!”

眼見着明睐越來越虛弱,可這邪靈也越來越多,月芽和許老頭還有侍從們都被絆住腳步,無法支援。

幸好陸徵鳴回來了。

“阿睐。”陸徵鳴落地,化為人形提劍而來,千萬邪靈瞬間被滅,他将明睐護在了懷裏,“怎麽樣?”

“沒事。”明睐搖搖頭,仍咬牙堅持着釋放靈力,那靈力散開,覆在死去的邪靈身上,讓他們瞬間灰飛煙滅。

直到靈力快要耗盡,他才虛脫似的倒在陸徵鳴懷裏。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做,只是本能驅使。

而陸徵鳴看着懷裏虛弱的連唇都沒有血色的明睐,忽然怒火滔天。

不知在氣獸潮逮着明睐攻擊,還是氣明睐不愛惜身體,明明有他護着,還要拼盡靈力。

所有的怒火轉化為滔天的殺意,陸徵鳴一劍封平山,将這次規模浩大的獸潮,徹底封印在崖底。

明睐原地打坐,恢複了些靈力,在陸徵鳴回來後,立即抓着問:“山上的生靈呢?”

陸徵鳴不想說話。

這種将天下蒼生放在最前面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仙鶴就道:“山上還活着的生靈已經被我們的人送走了,您不用擔心。”

明睐點點頭,起身道:“帶我去,我可以救人。”

“你去做什麽!”陸徵鳴按住他,“我已經讓人派醫修過來了,這裏用不着你。”

明睐知道這個時候的陸徵鳴不能講道理,于是抿了抿唇,垂眸道:“你吼我。”

陸徵鳴:“……”

明睐扯了下他的袖子:“帶我去,你知道我可以救人。”

陸徵鳴最看不得明睐這個樣子,無法拒絕。算了,再拒絕又要不理人了。

陸徵鳴捏了捏眉心,牽起他的手:“我帶你去。”

明睐終于露出近日以來第一個真誠的笑:“好。”

許老頭帶着月芽也跟上了。

路上,明睐忽然問:“你這劍,為何空了一塊?”

明睐方才第一眼便瞧見了他手中的劍,覺得很漂亮。

那是把古樸厚重的黑劍,劍身刻着小草嫩葉模樣的花紋,他看着這劍中間空的一塊,有些別扭。

“子母劍,只剩母劍了。”陸徵鳴見他好奇,便将劍往前送了送,讓他看個清楚。

劍刃鋒利,帶着種歷盡滄桑的厚重感,明睐伸手,摸了摸劍身。

“別動。”陸徵鳴怕他受傷,立即喝止。

劍是兇器,這把劍跟随他多年,有了靈性,除了他,誰也碰不得。

但明睐伸手觸碰到劍身時,那把脾氣極大的劍竟然就這麽任他摸,半點不敢動。

像是生怕傷了他細嫩的手指。

明睐茫然擡頭,陸徵鳴看着這劍,啞然:“沒事。”

可能劍随主人,知道什麽人該親近吧。

明睐還挺喜歡這把劍,又輕輕撫了撫劍身,問: “它叫什麽名字?”

“山川劍。”陸徵鳴看着這把因為被明睐撫摸而發出微微铮鳴的劍,動作自然地将其收回劍鞘,“要到了。”

“哦。”明睐點頭,往下望去。

這座山頭的山民不多,但這麽大片山,也積聚了不少傷者,都聚在一起,等待救治。

這種事許老頭比較有經驗,他先跟山民表明自己醫修的身份,然後架起桌子開始為人診治,開藥方。

至于藥材,帝宮自會有人送來。

明睐就厲害了,他都不用開藥方,從儲物袋裏拿出瓶糖丸就開始給人療傷了。

為人療傷用的靈力不比殺邪靈那樣多,明睐救了不少人,在他快要撐不住時,許老頭及時瞥他肚子一眼,提醒道:“差不多行了,帝宮的醫修也到了。”

沒見過他這麽不顧死活的孕夫。

明睐也不逞強,及時收手,傷患這樣多,他得盡快提升修為才行。

不過,他這樣做,确實有點對不起崽崽。

好在崽崽懂事,幹正事時半點不鬧他。

他欣慰地摸了摸肚子,但或許是崽崽怕太懂事沒人疼,回帝宮之後就開始讓他爹難受了。

可明睐卻沒有第一時間去管他。

帝宮似玉山,明睐看着面前大到顯得空蕩的宮殿,捂着肚子,抿唇不言。

陸徵鳴可真是厲害,一聲不吭就将他的東西都搬到這裏來了,他好像永遠這樣,替他做決定,從不征求他的意見。

或許所有“寵妃”皆是如此?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給什麽,他受着就是,哪有挑三揀四的道理呢。

許老頭站在他身側,看了看他的神色,道:“你若喜歡從前的地方,可以去說,他應當不會拒絕。”

明睐搖頭,仍舊不說話。

也住不了多久了,何必折騰。

月芽被明睐抱着,看着面前華麗的宮殿沒什麽感覺,他覺得在哪住都一樣。

可是在他不小心摸到明睐的手時,驚了:“主人,你手怎麽這麽涼!”

“沒什麽。”明睐終于緩緩邁步,經過兩側排列整齊的侍從,進入這座牢籠似的宮殿。

“不要跟進來。”

侍從們都垂首退下了,并貼心地為他關好了門。

不得不說,這個宮殿的确是裝飾的很漂亮,而且很舒适。進去就是一層厚厚的、暖白色的毯子,被花草點綴的門窗珠簾,由上品靈石堆砌而成的裝飾品,随處可見的小零食……

哪裏都很好,就是大的過分,和小木屋完全不同。

明睐看都沒看,徑直在一個軟榻上坐下,痛苦地捂着肚子,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方才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不好意思這樣。

許老頭立即為他把脈,擰眉片刻後道:“沒什麽大事,就是靈力消耗過度,小崽子不夠吃了,你先吸收幾塊靈石裏的靈力,這樣快些。”

明睐依言從桌子上抓過一個神獸模樣的靈石擺件,心念一動,靈力便緩緩進入到了他的體內。

半晌後,許是崽崽吃飽了,他也不怎麽疼了。

許老頭就數落他:“知道你救人心切,但也不能如此不顧自己的身體,你不是一個人了,做事之前,先想想肚子裏這個。”

明睐心虛點頭答應:“知道了,師尊。”

他難得乖巧,許老頭也舍不得說重話,便嘆息一聲,道:“我再給你抓副溫養的藥吃着,你這些日子好生養着,很快就能補回來了,不過……”

明睐擡頭:“不過什麽?”

許老頭不答反問:“你與帝君,和好了?”

明睐默了默,轉頭透過華麗的窗子向外望去,卻只見到偶然掠過的單薄飛鳥,形單影只。

他淡聲道:“沒什麽和好不和好了,總歸我在這裏也待不了多久了,暫時不能讓他看出端倪。”

許老頭又嘆口氣,似乎想勸,但又不想勸。

他看得出來,明睐心裏還是有帝君的,只有在面對帝君時,他的眼裏才有波瀾,有情緒,也是因此,才會屢次對他失望,為他難過。

他說的決絕,可心裏的傷痛,誰又能幫他撫平呢。

他從前與夫人恩愛,卻也有過吵鬧,如今天人兩隔,只留下諸多遺憾,想重回到過去,也是不可能的了。若是可以,他更希望兩人能化解誤會,尊重彼此。

可是帝君的行徑,的确過分,若是他一直不能明白該如何愛,最後受傷的,也只會是明睐。

“那你可想好如何離開了?”許老頭看向他的肚子,“再晚些,就要包不住了。”

“想好了。”明睐也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道,“成親之日,假死離開。”

“你有打算就好。”許老頭一口喝光一盞茶,又倒一杯,道,“既如此,你便在剩下的日子,讓他渡給你些靈力,對你肚子裏這個有好處。”

明睐忍不住問:“崽崽這樣依賴他的靈力,之後我離開了,會不會出問題?”

“只要你不再作死,就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但小崽子有雙親的靈力滋養更好,如今這樣,也是沒有法子。”許老頭想了想道,“不若你走時拿帝君一件貼身物品,在必要時可以稍作安撫。”

明睐的臉色倏然難看起來:“這、這不太好吧。”

許老頭側目:“你想什麽呢,拿個玉佩之類的就行。”

明睐松一口氣:“哦。”

到達帝宮之後,陸徵鳴直接去了問道峰處理這次獸潮之事。

幾大星官和護法齊聚問道峰,皆神情嚴肅,最近一直在外處理獸潮的千音也回來了。

琅風道:“帝君,此次之事非同小可,從前獸潮爆發都有征兆,且都在固定的幾個地點,可如今卻是越來越混亂了。”

仙鶴也道:“的确,此次獸潮爆發,沒有絲毫預兆,這對我們十分不利。”

十三護法一拳捶在桌上,粗聲道:“不如徹底把獸潮老窩一網打盡得了!”

千音沉思良久,問:“帝君,帝妃可有受傷?”

一直坐在主位沒有開口的帝君聞言道:“沒事。”

餘下沒有跟明睐接觸過得幾人:“……”

妖妃啊!

幾人敢怒不敢言,輕咳一聲,繼續讨論獸潮之事。

半晌後,陸徵鳴問:“冥界之主的蹤跡,查到了嗎?”

立即有人回道:“未曾,自那日天降異象之後,冥界惡鬼血洗了所有半鬼,我們的人立即去查,卻沒有冥界之主的蹤跡。”

千音是見過冥界之主的,聞言道:“冥界之主慣常喜歡用陰招,這次獸潮的異常,肯定就是他搞的鬼!”

“不一定,獸潮出現異樣時,他還未曾出來。”陸徵鳴手指輕敲桌面,道,“但他一定會找麻煩,繼續派人查,查到他的蹤跡,立即報知本君。”

“是。”

陸徵鳴回來時,明睐正在午間小憩,他輕手輕腳地進屋,躺在明睐身後,抱住了他。

許是小崽子的緣故,明睐迷迷糊糊間知道他來了,自動往他懷裏貼了貼。

陸徵鳴不禁捏了捏他白嫩的臉,要是一直這麽乖多好。

明睐醒來時,天色已暗,陸徵鳴早就醒了,就那麽抱着他,沒有睡意就硬睡。

感覺到懷裏的人醒了,陸徵鳴有些僵硬,他還摸不清明睐是否已經消氣了。

感覺到抱着自己的人,明睐倒是沒有推開他,仍閉着眼睛,嗓子有些啞地道:“我要喝水。”

陸徵鳴伸手,茶壺自己懸起來倒了一盞茶,茶杯又自己飛了過來,送到他手上。

陸徵鳴喂給他。

一杯溫茶下肚,明睐清醒了,但仍懶洋洋地不想動,他最近這些日子,越來越嗜睡了。

陸徵鳴也沒有開口,溫香軟玉在懷,享受這難得的寧靜時候。

許久之後,明睐才開口問:“為何突然搬到這裏來了。”

陸徵鳴捏着他的手,道:“之前一直想搬,那個小木屋太簡陋了。”

他一直覺得,小木屋配不上這樣漂亮的明睐,盡管他已獨自在那裏住了幾千年。

從前他孤家寡人,日複一日地坐在小木屋前的桃樹下,彈一首無人傾聽的曲子。

明睐說的對,他天生适合舞刀弄槍,并不擅長音律,卻在重複了幾千年之後,也可以彈出動人的曲調。

他一直覺得,自己在等什麽人。

他不知明睐是否是他在等的人,他只知道,他從此以後終于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天道說他是天生冷情之人,不配擁有愛人,可他不信,所以他一直等。

陸徵鳴陷入回憶,沒有注意到明睐黯淡的神色。

但很快,明睐又自己拉着自己的唇角,讓自己笑了笑。

片刻後,調整好情緒,明睐忽然開口,打斷了陸徵鳴的思緒:“婚期定在何時?”

陸徵鳴怔了怔,立即道:“九月初八,是個好日子。”

明睐轉身看向他,微微詫異:“這麽晚?”

陸徵鳴還沒搞懂明睐為何突然這般積極,便道:“可以再早些。”

明睐道:“那便再早些吧,成親之後,你便可以安心處理獸潮之事了。”

這等好事,萬沒有拒絕的道理,陸徵鳴問:“你想在何時?”

明睐掰着手指頭數了數,道:“下月初八如何?”

陸徵鳴微怔,摟着他的手臂緊了緊:“下月初八,還有十日。”

“嗯。”明睐眉眼溫柔,主動環上陸徵鳴的腰,眨着雙水潤的眸子望他,嗓音清淡,“你願意嗎?”

陸徵鳴喉頭滑動,想也沒想便答應了:“你願意,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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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火葬場倒計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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