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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攜碧兒在四同巷子閑逛了半天，但凡看見好吃小零食，有趣的小玩意都買了下來。漸漸的，碧兒手上的東西堆得小山高，小零食包一包一包紮在一根繩子上，串成一壺。

“影兒姐，都快中午了。要回樓嗎？”

我轉身看着碧兒苦着的一張臉，調笑道：“誰叫你早上鬧醒我，下次在這樣我就不止逛四同巷子了。”

“吖！不要不要。影兒姐我錯了。沒下次了沒下次了。”

昨晚被陳官人折騰得夠嗆，本想一覺睡到自然醒，誰知被影兒一盆冷水給澆醒。死丫頭不長眼睛，被凳子絆倒，身子一傾，可不正巧直直地往我鋪上來。這初春天氣還沒回暖，睡夢之中乍被凍醒，可不火冒三丈。幸虧那陳官人沒有留宿，萬一潑到客人身上，這丫頭片子的皮非被趴了不可。

“我們再逛逛華琏齋。”

“吖……！不要吖……！”

不理會碧兒的哀嚎，我前車熟絡地繞過班車門，尋到華琏齋。

我朝女子地位與男子同等，富貴人家的小姐都會習文，甚至練武。即便不沒有入朝為官的理想也能讓自己見識廣博些。華琏齋是小姐們最喜愛的紙筆商店。因這店裏的花草宣紙最是漂亮好寫，很是受愛別致小物的小姐們的青睐。

一進店門，撲鼻而來的不是紙墨香，而是味道迥異的脂粉味。記得初次進華琏齋時我還以為是脂粉店，不禁笑自己當時愚昧無知。

“影兒姐，你跑那麽快，我都差點跟不上。”

“就你辛苦。”我故作惱怒。

碧兒知我不是真生氣，吐吐舌頭嘻嘻一笑。

“啪！”地一下。左肩遭到東西拍擊，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卻沒發現有人。右耳邊卻聽到有人喚“小影兒。”小心髒突突急挑了兩下被吓到。一回頭恰被那人碰了個嘴對嘴。

“嘻嘻~柳公子好~”碧兒甜甜地想柳桦琉問好，被我瞪了回去。

我并不願在長宮樓以外的地方與人過分親熱，更可況本朝的風氣雖說基本達到男女平等，但這兩廂交好的情愛之流依舊沿襲着保守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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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子。”我是真有些薄怒，但鑒于對方身份，仍是要問好的。

“你好像不是很高興。”

我用指尖點了下嘴唇。與她明說“青影雖是風塵女子，但也不喜被公子在外頭這等輕薄。”

“啊呀。原來小影兒是惱這個。我保證只這一次。”

我莞爾，也不可讓對方太難下臺。更何況我與她僅是打過照面。同時想起子樂的交代，就更不好給她臉色看了。

“不如等下小影兒随我去茹钰館，讓我向你賠罪可好。”

明明是個貌美女子，偏偏穿着男裝說的話做的是總會讓人認錯性別。

一旁就來了個侍童向柳桦琉報告。剛好打斷了我的回答。

“公子，采購的東西已經交代好了，是直接去茹钰館嗎？”

“恩。九溪你先回府，茹玉樓那有小影兒陪着。”柳桦琉向我眨巴眨巴眼睛，就這樣把我去茹玉樓的事給定下來，讓我都不知要如何拒絕。

“影兒姐……”碧兒清清脆脆的聲音滿帶委屈。柳桦琉見狀她身上大包小包，又吩咐那名叫九溪的侍童幫碧兒拎東西順帶将碧兒送回長宮樓。

碧兒立刻笑得像綻開了花似的。

我在心裏暗自咂嘴，好個見了便宜不要主的小丫頭。

看着那小丫頭走遠，我才對柳桦琉道了句：“多謝公子。”

“恩……你叫子樂也是如此客氣？”

我愣了下，說：“平日人前會叫義父……”

“人後叫她子樂？”

“是……”

“那你與我如此客氣做什麽。大可喚我姓名。”

“桦琉？”我怯怯的叫了句。見她笑容變得更是燦爛。

“那你以後可記得了。走吧。”她拉起我大步走向靠馬亭。我見她簽出一匹毛色棕紅的馬兒，與馬亭裏其他馬兒一比，連我這不懂馬的都知道這匹馬兒定是上等貨色。

“坐過嗎？”

我搖搖頭。卻聽她說：“那正好。”

她抱起我的腰将我推扶上去，自己則輕巧的踩上馬踏跨坐上來。那馬兒在原地啊轉了兩圈，我微微有些緊張，身子向後傾，碰到了柳桦琉的前胸。她束了一層厚厚的胸束，猛地靠下去沒有正常女子的柔軟。

“它叫小馬兒，以後你能多是時間見面。下次我教你騎術。”

“哪有主人這樣給自家愛馬起名字的。”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這人簡單，我的最愛都是前跟‘小’後跟‘兒’。恩……小影兒。”她雙手繞過我的腰抓起缰繩。“坐穩。怕就告訴我。”

“沒事。”

“好。駕！”

我眼前的景色比平常更加快速地變化，第一次的馬上經歷讓我的心緊張地砰砰直跳，幸好有柳桦琉的陪伴讓我安心。

茹钰館位于四同巷子相鄰的通達胡同盡頭。所以花費的時間并不多。當穿過前頭狹窄的胡同道走至盡頭，頓時覺得豁然開朗。是一條寬大的街道，兩側林立無數酒樓茶肆。

我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大約是柳桦琉察覺到我的驚奇，于是解釋道：“朝廷将這裏開辟成一條酒肆大街，因離渡口不遠，所以經常能看見許多異邦人。這裏夜裏的活動可是最精彩的。”

她沒有再詳細說下去，有種掉我胃口的意思。我笑着問：“精彩在何處？”

“有些像元宵的花燈會。不過會有許多異邦人嬉耍雜技。這裏是條白日客商投住，夜晚尋歡作樂的好地方。”她說完一躍下馬。我才發現我與她已到達茹钰館。

她伸出手來示意我。“別怕，我會扶住你。”

我将手遞給她，卻遲遲未能鼓起勇氣跳下去。在馬上看腳下，總會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錯覺。

“我不敢。桦琉你拉我下去吧。”我不願僵着，只好向她說出這個蠢方法。

她無奈地笑笑，用力一扯将我拖了下來。我低低地驚呼一聲，被她環抱在懷裏。

我還未站穩，便聽到茹钰館二樓傳來的一聲調笑。

“阿琉好興致呀！還帶着朵小野花。”說話的是個身着淺色藍紋長褂的小哥。因距離不遠，我隐約還能看清他笑起來嘴角旁邊兩個深深的梨渦。

盡管是句會惹人氣惱的調笑話，但當你看向說話人卻又生不起起來，反而有種理所應當想要縱容他的的感覺。

柳桦琉輕輕搖搖頭，扇着手上的扇子示意留上的小哥莫在窗口出丢人現眼。只見那小哥聳聳肩，像是沒辦法似得笑着縮了回去。

“那是李佳聞，茹钰館的少東家。”柳桦琉與我接受道。嘴裏的笑容多是因李佳聞剛才的舉止所激起。“等下還會見到另外幾位客人。小影兒權當陪我，大可不必理會。”

“桦琉說笑了。你怎可忘了我的行當就是陪人待客的。”我本以為只有我與她二人，現下看來是我想得太多。

“莫生氣，他們都是有趣的人。”

我随柳桦琉上到棋畫間，小二推門迎我倆行至內餐廳。我看見內裏有三位衣着不凡的公子哥兒，其中一位便是李佳聞。

那李佳聞舉着杯酒急急走到柳桦琉跟前，說：“阿琉你可來晚了，可要自罰呀。”他将酒送到柳桦琉嘴邊，示意她必須喝下。

雖然柳桦琉比平常女子身高高些，但與李佳聞相比，還是堪堪被他矮了一目高。所以我在一旁看着有種她被人打壓到的感覺。

“李公子若不介意，這杯我替桦琉代喝可好。”

李佳聞看着我，梨渦印記更深了。

“阿琉你真不厚道，帶着美人來擋酒。”說着一口喝下那杯中酒。“我可不像你那般舍得讓美人醉。”他說話時幾乎貼着柳桦琉的臉，而我能看見柳桦琉用扇子抵在他胸口，不讓他再靠近半分。這場景在我看來多少有些暧昧。

“佳聞你若是現在就喝醉，我可是會很失望的。”柳桦琉直呼起名，應是交情不淺。

“呵。當然不是。我可是不醉仙呀。小美人和我一同入座可好。”他伸出手來等到我回應。

我伸手搭上他的掌面，笑而不語，由他牽着。

柳桦琉只說了句：“真是個昏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