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時洲原本就沒有走的打算,他看着宋明宴那幾乎不帶掩飾的挑釁目光,緩緩朝着飯桌靠近。

徐傑看見時洲的舉動,心裏的大石頭猛然落地。

這飯桌上的人都是投資商,要是時洲直接翻臉走人,只怕會鬧到不好收場。既然他已經默許了參與這場酒桌,那之後的事……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徐傑想起宋明宴給自己的巨額報酬,沖淡了心底的那點負罪感。

他在宋明宴的眼神示意下,将時洲安排在了一個體型虛胖的寸頭男人邊上,“時洲,這位是《亂世》的投資商之一,許勝天,許總。”

許勝天搓了搓胖手,眼底透出一抹貪婪的神色,“時先生,你好。”

時洲目光觸及到對方手心隐約的油膩汗漬,自顧自地坐下了,“許總客氣了。”

他本來就生得一副冷美人的模樣,如今內心抗拒的姿态一擺,無形中多出了幾分谪仙般的冷傲,讓人壓根移不開眼。

趙彥青定住了目光,被煙霧掩蓋的嘴角多出了一絲興味。

許勝天的手僵在半空中,沒有絲毫反感,只覺得內心邪火更勝。

其實,他在《亂世》劇組的前期投資只占了很小一筆,如今私下還将‘投資名額’交易給了坐在首位的趙彥青。

今天來這兒是看上了時洲的姿色,想要嘗個鮮。

對方這會兒傲就傲吧,等到加了料的酒液下肚,總有會有纏着他乖乖聽話的時候。

為首的趙彥青示意邊上的侍者将小型酒塔推到了時洲的面前,“時先生,喝點紅酒?知道你們演員在外要保持清醒,這酒度數不高的。”

說着,他便晃了晃自己酒杯裏的威士忌,“還是,你喜歡喝這些烈酒?”

這話像是給了時洲自行選擇的友好權利,但實際上是進一步把他推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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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洲早已洞察他們的不良動機,視線定格在酒塔上——

烈性酒不能喝,但這堆紅酒更不見得安全。

其實,這裏有一大半是加料的酒,随便幾杯下肚總有中招的概率,喝進去不到半小時就能起了藥效。

當年,他就是中招險逃的。

許勝天為了打消時洲的戒心,端起邊角一杯‘未加料’的葡萄酒灌下肚,“這飯桌上怎麽能不喝酒呢?時先生,我先幹為敬。”

時洲回過神,淡聲回答,“各位老板都在場,我拒酒不喝就顯得沒禮貌了。”

話音剛落,腦海裏的系統就同步響起指示,【洲寶,已購入[火眼金睛]識別技能,底下左數第二杯、第六杯、第七杯都沒問題!我确定!】

最後三字,特別信誓旦旦。

時洲勾起一抹淺淡而短暫的笑容,當着衆人的面就舉起了其中一杯,“我的酒量實在不給力,但為了不掃各位的興致,這會兒先自飲三杯,點到為止……”

他略微停頓,看向為首最有話語權的趙彥青,“趙總,可以嗎?”

趙彥青輕扣了一下杯壁,興味更濃,“當然可以。”

邊上的宋明宴看見兩人一來一回,心中頓感不悅。

與此同時,他還有一絲說不上的奇怪——

時洲向來不是會說軟乎話的脾性,他應該察覺到了這場飯桌的意圖,這會兒怎麽會乖乖給自己灌酒?

不過,眼看着時洲接連飲入的三杯酒,宋明宴還是打消了這種猜疑。

無論對方為什麽這般聽話,反正三杯裏面總有下過藥的,時洲自己把自己送入這場泥沼,到時候哭也怨不得別人。

思索間,時洲已經仰頭将最後一杯酒灌入喉。

興許是喝得有點急,他的嘴上還沾些許未能及時消散的酒光,将薄紅的唇色映得更加誘人,輕啓間仿佛邀人品嘗。

一旁的許勝天看呆了,喉結滾動更顯得急迫。

時洲壓根沒拿正眼瞧他,更不屑和他這位‘投資商’拉好關系。

趙彥青在內的其他幾人還算有分寸,知道魚兒入鈎後反而不急着釣了,他們相互對視了幾番後就開啓了尋常話題。

坐在原位上的時洲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今天敢來,除了有系統的輔助外,更是猜中了這些投資商自以為是的高位者心思,不會再第一次見面就急着對他用強。

時洲等到‘藥效’發作的時機,佯裝難受地站了起來,語氣裏壓着一絲急促,“抱歉,我想先去一趟洗手間。”

配合默契的系統早已經時洲逐步加上了[醉酒]技能反應。

時洲的白淨臉蛋上浸了一層薄紅色的酒暈,向來清冷的眸底也沾上了點點瑩潤,多了一絲懵懂無措感。

他不等其他人的點頭同意,轉身就帶着三分顫巍巍的步伐朝外離開。

厚重的桃木銅門剛一合上。

許勝天就急不可耐地站了起來,“我……”

趙彥青掐滅了手中的香煙,啞聲制止,“急什麽?沒看見他的手機還放在桌上嗎?”

邊上有其他人打趣,“就是啊許總,他那樣子一看就是藥效發作了,你稍安勿躁,再等個六七分鐘,保證他沒了反抗直接貼上來求你。”

酒店門口有他們的人守着,中招的時洲絕對逃不出去。

周邊人頓時不懷好意地哄笑,他們早已經看慣了各路明星藝人如出一轍的堕落過程。

許勝天耐着性子等了等,終究還是沒能忍過五分鐘就奪門而出。

“艹。”

坐在主位上的趙彥青看見他急不可耐的背影,下意識地咒罵了一聲,心裏沒有半點看戲的舒暢。

是的,他看上時洲了。

早知道時洲是這種姿色,他一開始就不該輕易答應了許勝天的投資名額的交換條件。

宋明宴聽見邊上傳來的這聲咒罵,有些意外也有些不甘。

為了傍上趙彥青這座靠山,他前前後後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爬上對方的床,說服對方投資《亂世》劇組,然後幫自己攔截下時洲那個角色。

結果倒好,趙彥青見時洲的第一面就起了興趣?

這怎麽能行!

宋明宴深呼一口氣,忽作暧昧地貼上了趙彥青的肩膀,手指有意無意地勾着對方的喉結打轉,“趙總,有什麽可惱的?”

“時洲那種小年輕,平時自視甚高慣了,就算用了藥也不見得乖乖聽話,更不能……”宋明宴壓低聲線,用盡情欲挑逗,“讓你舒服。”

趙彥青哪裏能看不出宋明宴的心思和把戲?只是不戳穿。

“是嗎?看來還是你懂事。”趙彥青的臉上湧出風流惡意,連人帶凳往後撤了半步,“既然如此那你就跪下來,把我伺候舒服再說。”

“……”

這話滿是高人一等的傲慢和輕視,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宋明宴的臉上。

宋明宴看見趙彥青隆起的某處,臉色青白交替,連句話都答不上來。他完全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當場讓他做這種事,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怎麽?做不到?” 趙彥青冷笑,“那就滾。”

他最不缺的就是床伴,更不缺宋明宴這種帶着條件的心機蠢貨。

周圍人的視線越來越戲谑,被迫卷入這場飯桌的徐傑更是吓出一聲冷汗。

宋明宴在娛樂圈的咖位怎麽也算超二線,這群人居然一點兒都不顧及他的顏面?可見娛樂圈背後的資本是一股多麽可怕的力量,竟随便将藝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宋明宴被當場甩了臉色,徹底羞紅了一張臉,但又舍不得失去這座得之不易的靠山。

這下子,分明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宋明宴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強壓下莫大的恥辱跪了下來,“趙總既然提了,我自然要把你伺候舒服了。”

……

飄着幽幽暗香的衛生間裏,時洲一改‘醉酒中招’的狀态,【十五?】

系統默契上線,【洲寶放心,已經為你的手機開啓[實時錄音]功能。】

故意留在桌上的手機是時洲閑置的備用空機,裏面什麽個人資料都沒有,帶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搜集飯桌上的對話,再實時傳送到系統備份,方便用在不久後的反擊。

系統又說,【洲寶,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匿名聯系到了捕風娛樂,不過今晚連着用了好幾個技能我們前幾天攢下來的人氣值快用光了。】

時洲無所謂,【錢沒了再賺,但心懷不軌的人不能不教訓。】

系統同意這個觀點,又問,【洲寶,那你怎麽還不趁機離開啊?萬一他們等急了,再找上來了怎麽辦?】

“我在這兒守株待兔。”

時洲眸光泛起冷意,從前最令他惡心的一幕仍然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裏——

當年時洲誤飲了下了藥的酒,察覺到不對勁的第一時間就‘找借口’離開,但緊随其後的許勝天憑借着微胖的體型一把将他拉進洗手間裏。

好在時洲反應敏捷,強撐着最後的清醒和理智飛速逃了出來,沒有遭到不該有的對待。

即便如此,他永遠忘不了許勝天那張油膩的嘴臉,無數次都恨不得時光重回将對方打趴在地!

如今,這個機會來了。

等待中的時洲下意識地摩挲着自己空無一物的無名指,自我打氣般地湊近唇邊貼了貼。

雖然早已經做好了孤軍奮戰的準備,但他還是會在這種時刻想到盛言聞,或許只有對方的存在,才能帶來十足勇氣和安全感。

四五分鐘後,外面的走廊響起了急切切的腳步聲。

哐!

洗手間的門被驟然撞開。

時洲早有準備,雙手冷靜撐在洗手臺前,透過鏡子的照應望着來人——

許勝天按捺不住的欲望随着酒液揮發後的熱汗全都挂在臉上,那張臉油膩龌龊地近乎讓人反胃。

他盯着時洲令人浮想聯翩的背影,越發急切地咽了咽口水,走上前來‘安撫’,“時先生,你沒事吧?”

時洲抓準時間,拿起洗手臺上的大理石煙灰缸,轉身幹脆一砸。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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