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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咱們就回去吃飯。今天我高興給你們加菜!好想明天開機,我現在創作的欲-望快都要把自己燒着了。”

一只手搭在薛炎的肩頭,那人說:“你可以先拍一些短片,就像《我傻才愛你》。”

“嗯。”薛炎心不在焉的答應。

搭在他肩頭的那只手她再熟悉不過,更何況還有那似水溫柔的聲音。姚望,越要把他從身邊趕走,他在她心裏的地位越發穩定。

101.古裝戲的笑料

木頭和茅草搭成的高臺上,幾位身穿甲胄明顯德高望重的将軍們一排排大馬金刀地坐着。練武場內幾個身穿短打,頭戴綸巾的新兵們,個個摩拳擦掌扭打成一團。翻滾中激起塵土飛揚,這些人個個兒臉現狠厲之色。

摔跤結束後,衆人手持弓箭站在與草靶子相距十米遠的地方。他們彎弓搭箭,箭羽相繼飛射而出。片刻後,一衆人驚訝、議論,甚至有人驚呼“不可能”“他是軍中神she手嗎?”

站在草靶子前的士兵舉起手臂報衆人sheji的位置,輪到第三個位置,那人說:“箭羽she中咽喉部位。”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人身上,此後幾箭士兵們都有些不服氣,但無論幾箭結果都是一樣。“他”的弓she今日注定拔得頭籌,守在草靶子旁的士兵将每一箭的位置都報出來。每一箭“他”都能直接shesha敵人成績太出衆了,引得臺上冷面地将軍們欣然微笑,捋着胡須眼裏透着贊賞之意。

但遠處,一人舉着大喇叭高呼,“咔!轉場特寫!”将剛才的氣氛一下子揮散。

于是一衆人盯着一個草靶子,只見秦華在距離那草靶子十厘米的位置she出一箭。場景十分滑稽,這就是花木蘭神she手的場景。

小黃牙作為一個龍套看着這個場景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滾大笑,秦華、姚望、甄寧都是見慣了這樣場景的,薛炎這位導演也是有心裏準備的,但是被這個小家夥這麽一笑,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聲。

是的,所有的鏡頭都被這麽細細的分解出來,拍戲現場看起來就像一個滑稽劇。

接下來是山上山下對峙的戲份,花木蘭為了解救夥伴被圍的狀況朝着山下狠狠放箭。這一次,她意外地殺了敵軍裏的大将,從此成名被上級重用封為校尉将軍。

但素現場拍攝的場景其實是這樣的。秦華那飛出去的箭she在距離他們最近的一棵樹上,而下面還有人吆喝“啊呀,将軍死了,将軍死了。”

小黃牙捂着肚子,問薛炎,“那将軍中箭怎麽拍?”

薛炎好像也被引出樂趣來,拎着大喇叭喊:“轉場!”

于是,山下有人在那個倒黴将軍胸前cha了一只箭。那位龍套兄十分盡職盡責的直直倒在地上,他周圍的士兵将他圍起來,一衆人都慌亂了。

小黃牙已經笑到爬不起來了,姚望将他從地上拎起來,“你這太大驚小怪了。”

“都是這麽拍出來的,哈哈哈。”小黃牙蹲到地上差點又笑得打滾。

薛炎也帶着笑,蹲到他身邊問:“笑夠了嗎?”

她雖然在笑,眼睛裏卻是兇狠讓小黃牙不敢再打滾了,但仍舊忍不住笑出聲。他憋着笑問薛炎,“薛炎姐,我以後怎麽看《笑談花木蘭》?”

“怎麽了?”秦華扛着弓站在了薛炎後面。

小黃牙看着那張中性的臉,想着她就是那位女将軍,便說:“你根本就沒什麽箭術,那……”

薛炎拍拍小黃牙的肩,“等成品出來你就知道她有多強。”

接下來的戲是拍花木蘭與女間諜鹿兒的初遇,場景轉到一片樹林裏。花木蘭從官道上乘車而來,此時的“他”負責押送軍糧。糧隊經過樹林,一群穿着華麗的女子相互扶持與他們相遇。

女子們身上的衣服雖然華麗卻破破爛爛,頭發也是淩亂的,只一眼就知道她們是經歷了戰争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糧隊因這群女子而停下,花木蘭一身軟甲軍裝從馬車上跳下來,那群女子慌亂地跪在她腳邊,求她賞一條活路。

于是最美的一幕出現了,那個叫鹿兒的姑娘太美了,即使藏在一群女子中也能第一個被看到。連身為校尉将軍的花木蘭也被吸-引了,她居高臨下讓那個小姑娘擡起頭,然後她蹲下身,手上的馬鞭托起了鹿兒的下巴……

薛炎坐在監視器前,身後站着的幾個男人,發出奇怪的聲音。

“嘤嘤嘤,世間如此美好,還是百合大-法最好。”

“秦華姐姐好帥啊,我要暈過去了。”

“嗯,真是一對好CP。”

一衆男人摩拳擦掌期待不已。薛炎轉頭看着跟在她身後一起盯着監視器的姚望、小黃牙、佘恩、程風堂。說起來這幾個男人通常不會這麽整齊,尤其後面兩位,他們這些日子猶如花蝴蝶一般,在各個劇組裏游蕩。此時竟然有時間來看她拍戲,實在稀奇。

但屏幕裏的那一幕實在讓人激動,就連姚望在看到薛炎轉過頭來的目光時不由得心虛,他咳嗽一聲,道:“兩位的演技爆發了。”

聽他這麽說,佘恩很不滿,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道:“喂,保持隊形。”

姚望摸摸鼻子道:“傳上網應該能成為熱門話題吧?”

“我來試試。”佘恩已經掏出手機了。

薛炎轉過身,冷冷的瞥了佘恩一眼。

佘恩不得已将手機重新裝回去。但令衆人沒想到的是,薛炎自己掏出手機,啪啪拍了幾張照片,然後迅速發了一個九宮格。

“薛炎,你……”

薛炎嘿嘿一笑,道:“你們趕緊去轉發我的訊息。”

站在她身後的四個男人臉都黑了,他們無奈地掏出手機選擇轉發。有那從未關注過薛炎的驚聲尖叫,道:“你就一普通用戶,粉絲還不足兩百?”

“那又怎樣?”薛炎将放在腳邊的水杯拎起來喝了一口。

姚望看着她道:“你可以身份認證變成VIP,這樣我們轉發你的粉絲才會漲。”

“哦哦,對。”薛炎掏出手機,但很快又愣住,問:“我現在什麽身份呢?”

“導演、編劇,作品《我傻才愛你》、《囧女進化論》。”姚望指點。

然後就見兩個人腦袋擠在一處,姚望手把手指揮薛炎身份認證。那邊還在擺姿勢的兩位受不了了。連龍套都怨聲載道,甄寧和秦華幾步走到他們這邊,拍攝近景的林琦也回過頭看他們。

偶爾的不務正業也算是給這些人減壓了,薛炎這樣安慰自己與衆人。

于是這個下午,劇組所有成員就在轉發訊息的時間裏消磨光了。

有從他們身邊走過的群演看着一堆人蹲在地上刷訊息,只覺莫名其妙。

這時竟還有人尖叫,道:“轉發二十萬了,厲害。”

薛炎笑着看自己唯一條轉發超過二十萬的訊息,然後大手一揮道:“轉場!”

“轉什麽場?你這還有一幕沒拍呢!”姚望提醒剛剛申V成功的女人。

“太陽西落,光線不對,先拍下面一幕。明天補上那一幕。”薛炎道。

姚望站起身仰望頭頂的陽光認同的點點頭,“你說得對。”

卻聽“咔嚓”一聲,他回頭又一聲“咔嚓”。薛炎笑着道:“剛才那個樣子很好看。”

姚望的臉不由得紅了,他連忙背過身然後看到一條新訊息出現,上面的文字讓人熱血沸騰,導致他沒在意自己的照片。

只見薛炎寫着:“我在為你們造男神。”

這條訊息很快又被人轉發、評論,姚望好奇的點開評論,只見有人說:“這本來就是男神嘛。”

這評論讓他忍不住點開自己的照片,照片的順序與拍攝的順序不同,但兩張都是精品。薛炎不愧是當過攝像的,剛才的那個側面無論光影還是構圖,都處理的非常好,加之那個女人還給配了文字解說。第一張寫着:“愛妃來看”;第二張寫着:“朕的江山”,真是氣勢十足、趣味無限。

姚望在《笑談花木蘭》裏飾演三軍統帥王洋,是花木蘭傾心的男人,是陰謀想害死她的男人,是最後将她救出的男人,也是死在她懷裏的男人……

佘恩在《笑談花木蘭》裏飾演跟随校尉将軍十二年的右副将,愛吐槽,武藝不行嘴皮子利索。

程風堂在《笑談花木蘭》裏飾演跟随校尉将軍十二年的左副将,冷酷、面癱,手段狠辣,偶爾會被右副将整。

以上這兩個都是眼瞎的,他們就是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的夥伴們。

至于花木蘭的徒弟,是還在別得劇組拍戲的令山,他的戲份在後期,所以原本想趕過來被薛炎一個電話指揮去了B城,演一個都市商戰劇。

102.姚望表哥

在影視城待了一個多月,夏熱恍惚一揮而散,尤其夜晚。大概是因為臨近沙漠,夜晚寒冷要裹着被子才能睡着。這一日,天完全黑下來。劇組一群人才從影視城裏出來,他們三三兩兩走在一起,吆喝着“導演要請客”。這是他們的保留節目了,薛炎無奈領着一行人跑去路邊攤吃燒烤。

雖然不是第一次吃路邊攤,但無論多少次,于姚望而言都無法适應。

正猶豫要不要提前退出這個團體活動時,一輛車停在他們腳邊擋住了衆人的去路。那車的外形匪氣十足,跟姚望開來的那輛車比,一個是蘿莉一個就是粗犷的大叔了。如此氣勢的車輛,車主一定不是普通人。

薛炎仔細辨認了一番不由得皺皺眉,她認識這輛車。這車曾不止一次出現在影視城內,也曾不止一次在他們拍戲的附近出沒。

這車主明顯是在搜尋獵物,就像影視城附近經常會出沒的那些豪車貴公子。他們把這裏當成大學校門口,看個模樣好的就湊上去。不同的是學校的那個要連哄帶騙,這裏那是各取所需。

這樣交易的情景,薛炎畢業前看不慣,畢業後她仍舊看不慣。不過以前看不慣她會表現在臉上,現在卻不會再像年少時那樣莽撞,現在的她只淡漠地遠遠地瞥一眼。

只是這一次有點過分了,這個人分明是看上了他們劇組的哪個。

會是誰呢?

薛炎下意識的去看身邊的人,如果不是林倩那就只能是甄寧了。倒不是她自我貶低,以及看不上秦華,而是她們兩個只從外觀上看就不符合這些有錢人的口味。她們兩個外形都不是屬白兔的,目光鋒利,攻擊性太強,如果有人想要招惹非得被撕下一塊肉不可。

怕疼的以及怕死的,一般都不會搭讪她們。

(秦華:你把你說成母狼也就算了,怎麽還把我捎帶上呢?)

但沒想到的是,那個司機伸出一張笑眯眯地臉,招呼的卻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家夥。

“旺仔!”路邊昏黃的燈光下,來人笑眯了一雙眼睛。

姚望一呆,看向那人,沖口而出,“哥?”

那人跳下車,拍着車壁道:“跟哥走嗎?給你改善改善夥食。”

薛炎松一口氣,對姚望說:“你哥哥估計等了你好久,趕緊去。明天你的戲開機早點回來。”

姚望原本猶豫,聽薛炎這樣說,便道:“好。”

誰知一旁姚望表哥卻不認同了,他說:“旺仔今兒晚上不會來,你直說明天什麽時候開機,我把他送過來。”

“早上6點。”薛炎無懼無畏的說。

“還沒見這麽早開機的劇組。”姚望表哥嘀嘀咕咕。

薛炎皺眉提醒,“希望您不要讓我們劇組只等他一個人。”

“就算讓你們只等他一人又怎樣?”姚望表哥很不屑。

薛炎張口要言,被秦華伸手捂住,對那人說:“沒事。大少爺您樂意啥時候來我們都能等。”

姚望表哥目光輕飄飄地落在高大的秦華身上,他撇撇嘴很不屑的将她打量個遍,然後說:“你也叫女人。”

“別說了。”姚望坐上車對同伴們道:“我一會兒就回來。”

衆人目送姚望坐上男人的車,緊跟着引擎聲起那車轉彎開走。

小黃牙小聲嘀咕,“為什麽我會心痛?”

佘恩則道:“如果姚哥不是那麽人高馬大,不是那麽威嚴我明白你為什麽心痛。”

程風堂幾步走到薛炎跟前,他說:“薛導,你不要難過。”

薛炎将秦華的手扯下來,“我有什麽好難過的?”

秦華則在旁邊握着拳頭“咯吱咯吱”作響,“總有機會讓他知道我是不是女人。”

林琦用手托了托自己的平光鏡,自從劇組有了造型師這種生物,衆人穿衣打扮的品味明顯提升。比如眼前這位小年輕,他剃掉了下巴上的幾根青色毛發,一只平光鏡将他的小眼睛掩飾的非常好。他問:“你要讓他怎麽知道你是個女人?”

秦華還沒開口,林倩口沒遮攔,道:“當然是把那個傲嬌的男人扒光睡了,等他抱着被子只知道哭的時候,就知道咱們秦姐是不是女人了。”

“喂,夠了。”薛炎實在有點聽不下去了。

甄寧卻扯了薛炎一下,道:“薛炎姐,你平時別太耿直了。”

“什麽意思?”

一旁的造型師背着他的化妝箱,道:“咱們混的這個圈子渾濁不堪,各種有能力有實力的人互相角鬥。導演啊,你不要把喜惡表現得那麽明顯,很容易得罪人。像咱們這樣的小人物,如果被人不動聲色的報複。他彈一個指甲蓋就可能讓我們失去飯碗。”

薛炎默然不語,“我知道了。”

明明已經收斂了,居然還是被發現了。薛炎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被自己這性格害死。

燈火輝煌的路邊攤,這一次的夜宵沒有往常熱鬧,有不知姚望身份的人在拐彎抹角的打聽他真正的身份。

小黃牙和甄寧也若有所思,幾番向薛炎求證姚望的身份。

他是什麽身份?薛炎露齒一笑道:“應該是有錢人。”

“薛炎姐就不好奇他有多少錢嗎?”小黃牙問。

“反正不是我的,有必要在意嗎?”薛炎啃着一只燒烤的辣椒。

坐在她身邊的人笑了,那笑容裏分明都是暧昧,這讓薛炎心頭微惱,但最終她沒有解釋。那句話是怎麽說得?解釋就是掩飾,她什麽都不說他們也就沒那心思瞎猜了。

而另一邊,豪華地包房內,寬大的圓桌上姚望與自己的表哥也在吃燒烤,但明顯兩人都興致不高。

“怎麽了?我不遠千裏來陪你吃飯,你就這個态度?”男人挑眉問。

姚望端了手邊的酒一飲而盡,他說:“哥,你最懂女人心,你來幫我分析分析,薛炎她怎麽了?”

“最懂女人心?”男人淡漠地笑笑,“我只懂一種女人的心思。”

“什麽?”姚望醉眼迷蒙。

“我懂的女人都是拜金的,給足了錢想怎麽睡怎麽睡?不止睡,要她們做什麽她們做什麽,乖的不得了。我說我的寶貝弟弟呦,你不如也學學哥哥,那樣胸大無腦的女人不費事你何苦為難自己非要那一個不可。”

況且,未來你們根本不會在一起。

姚望看着自己的老哥,腦袋忽然憶起了從前。他的這位哥哥是母親親姐姐唯一的兒子,名叫陳陽,兩人相差三歲幾乎是一起長大的。只不過,那時候的他凄凄慘慘戚戚的呆在房中,被自己老媽逼着學這學那,只有跟在表哥身後才能放松放松。

想着從小到大的情誼,那時他很多東西都茫然不懂,都是這個哥哥告訴他的。比如漫畫書;比如武俠;比如那些禁忌的影片……

只是那些無一不被母親批為不為正業,他曾經不認同母親對表哥的評價,直到他升重點高中時表哥高考落榜。

104.關于演技

到了片場,一衆演員開始上裝。今天要拍的戲是花木蘭身邊的侍女為救她而死,她淋雨跑去祭奠。鹿兒的墓就建在一片樹林旁邊,因為是細作她只得到一個竹片席子。她被雨水淋得渾渾噩噩,被王洋抱回大營。

但當一身短打的大将軍姚望将妝上好,這一幕卻拍不了,因為薛炎在影視城那邊租的灑水車竟然沒有開過來。

“怎麽回事?”薛炎問協調此事的小黃牙。

小黃牙氣喘籲籲道:“那車現在被《彙成天下》劇組的人借去了,他們那邊說要晚上才能勻到咱們。”

《彙成天下》是一部僞歷史正劇,根據同名改編。薛炎這樣過無數的人偏偏不愛這個。不是說寫得不好,相反這部的作者非常有實力,加之他為了這部查閱無數資料,三年成就這一本。

書正式上線銷售,被無數圈內大神贊譽,将這部作品奉為神作。可偏偏這部大神之作不是薛炎愛的那個調調,只看簡介就能體會到書本內主角人生的厚重,那不是她這個只愛風花雪月的女子能承受得住的。

作品成名已久,數年前便傳出要拍成電視劇。如今立項成功,十年磨一劍,劇組如同它的劇作者一樣實力非凡。演員請的是實力戲骨,投資方是幾方影視集團與大佬合資,無論衣服還是化妝,無論攝影還是導演,都不是他們這個小小劇組能比的。

灑水車不能指望了,只能等。

薛炎嘆息一聲,無力地問小黃牙,“不是說昨天都協調好了嗎?”

小黃牙都快哭了,他說:“薛炎姐,對不起。”

薛炎拍拍他的肩,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說罷她又對劇組其他人道:“那我們只能把今天要拍的戲改了,讓令山上妝。”

她拎起大喇叭開始協調,姚望帶着一身妝有點愣。他算是白忙了嗎?

程風堂坐到他身邊,用十分同情地語氣說:“看樣子今天是令山的主場。”

“迫不得已罷了。”姚望雖然如此說,但難掩失望。他為了這部戲多麽認真,他在影視城候了一個多月只為今天。

程風堂也看出了姚望的失落,他說:“姚哥,我理解你。”

“你理解我什麽?”姚望疑惑。

“咱們這個劇組實力太弱了。”程風堂說:“明明你可以比我們這群人更有資源的。剛才進影視城的時候,我看到那邊停了三輛灑水車,這要拍多久地戲用得上三輛?”

姚望皺眉看着程風堂,他忽然記起他是怎麽認識這家夥的。

程風堂那時候還是個學生,周末就去跑片場。演乞丐、叛将、刺客等等,而他自己,那時候憑着投資商的身份在演配角。

眼前的是一個有野心,不安于平凡的男人。姚望以前見多了這樣的人,想巴結他、利用他,甚至不止他,但凡是這個男人認為有利用價值的,他都不惜一切代價踩着他們往上爬。

如果他還是那個剛剛出國懵懂未知的少年,他不介意借自己的手讓他吃點苦頭,懲戒他一番,讓他不敢利用。但如今,這樣一個野心勃勃地人,竟不覺得讨厭。

他問:“你有什麽法子解決灑水車的問題嗎?”

程風堂笑笑,那笑容真摯誠懇。但姚望看得出這人的小心思,他說:“那不是有您嗎?”

姚望臉色變得嚴肅,這個人他想利用自己。

“你想去《彙成天下》演個角色嗎?”姚望有時候不介意被人利用一下,他介意這個利用他的人将他當傻子。

“我怎麽可能進得了那樣的劇組?”程風堂嘴上謙虛道,眼睛裏卻閃着期待地光。

姚望笑眯眯地捏住他的肩膀,“你應該知道我是誰,我說能讓你進就能讓你進,我只問你願不願意?”

“當然願意。”程風堂動了動身體,生怕錯過這個機會似的。

“咱倆形象雖然伯仲之間,但你演技比我好,我幫你跟那邊說說,你自己去試鏡怎麽樣?”

“好好。”程風堂激動不已。

姚望笑而不語,拿出手機給自己的表哥陳陽打了個電話。

挂了電話,姚望說:“你現在過去,我表哥在那邊探班呢。你昨天應該見過他。”

“是是。”程風堂一溜煙兒的跑了。

姚望笑笑不以為意,只把目光落在薛炎身上。此時她盯着監視器,拿着對講機,指揮着攝像師林琦的拍攝角度。只見不遠處,花木蘭與自己的徒弟說了什麽,然後令山将秦華一把抱起。

他聽到薛炎對坐在身邊的甄寧說:“我們跟令山分開才幾天,他的演技似乎又進步了。”

“嗯。”甄寧點點頭。

旁邊坐着的林倩已經手拿捧花激動不已了,姚望苦笑,他竟然忘記了那個小姑娘是令山的粉絲。

演技……身為一名演員,除了出衆的外貌,證明實力的唯一憑證就是演技。有這個東西,即使這個演員劣跡斑斑,也能被觀衆記住。但就是這個東西,他似乎沒有。

也曾學習過,努力過,但始終不能入戲。上一部《囧女進化論》就有人說,為什麽男主不是令山?

同樣只拍了一部戲,導演同樣是那個人,但令山火了,被觀衆記住了,有粉絲了。而他反應平平。

他知道不是薛炎的問題,是他的演技。有個觀衆在《囧女進化論》的下面評價道:“為什麽我感覺不到男主愛趙雪風?”“他自己的戲很驚豔,跟女主在一起就覺得這人不愛女主。”“是啊,是啊,愛一個人的目光怎麽可能是這樣的呢?”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擺脫這樣的聲音?姚望亂七八糟的想着。然後有人搖晃了他一下,他側目看向那人,竟是小黃牙。

“怎麽了?”

“薛炎姐叫你呢!”

姚望看向薛炎,見她也在看着自己。他連忙起身幾步走到她身邊,問:“什麽?”

“以後你坐我身邊。”薛炎說着拉過旁邊的椅子放在身邊。

他太高了,坐在椅子上要彎下身子才能看監視器。

這一次是令山與秦華的特寫,因為那個細作鹿兒,因為那個三軍統帥,他們相繼死在花木蘭面前,讓她沉浸在痛苦裏無法自拔。有那麽一段時間她将自己灌醉,被令山抱回營帳。

此時就是這樣一番景象,這個小徒弟滿臉心疼抱着自己的師傅。

姚望心不在焉地看着監視器,然後聽到薛炎說:“姚望你看令山的眼神。”姚望聽話的,幾乎要貼在監視器上,他聽到薛炎近在耳邊的聲音,她說:“愛一個人的眼睛要熱烈、溫柔,還要渴望。”

愛一個人……姚望轉頭看向薛炎,忽然一聲“咔嚓”,他回頭看到佘恩傻傻地笑了笑,“這張照片回頭發給你,你看了就知道什麽叫愛一個人的眼神了。”

“注意片場紀律。”薛炎頭也不回,聲音卻嚴厲無比。

佘恩禁聲,姚望将頭轉回去。

姚望重新注意到監視器,他聽到薛炎繼續說道:“注意他的手。”

“監視器上沒有。”姚望說。

“你不會伸頭去看?”薛炎大怒。

姚望只得伸出腦袋去看,令山的手一只貼在秦華的肩頭,一只護在她的膝蓋處,看得出他有多寶貝懷裏的人。

“咔!這條過了,休息一下。”薛炎說。

姚望将腦袋收回,看薛炎重新調出剛才拍攝的一幕。屏幕上令山一邊走,一邊看了懷裏的人兒一眼。

看着這一幕,姚望不禁回憶自己拍感情戲的樣子。耳邊是薛炎鄭重的聲音,讓他猶如聽到天籁。

她在指點他的演技……

“馬上就會拍到你的戲。”薛炎盯着屏幕說道:“以後,不論你跟誰演對手戲,只要是感情戲,你都要記住一些細節問題。那是哪怕你懷裏的人事後抽你耳光都要記的,哪怕那個女人你非常惡心也不能更改。就算事後傳出你們假戲真做也好,只要劇本裏說你愛她,你就得掏心掏肺地愛。”

從遠處走回來的秦華聽到這一句,她接過小黃牙遞來地飲料補充道:“從身到魂都得愛。”

“這萬一要表達兄弟感情呢?”佘恩像是要故意拆臺。

薛炎笑眯眯地回頭,“想想你跟你左右手的感情就知道了,不是兄弟如手足嗎?你們男人應該很有感受。”

“……”

一衆男人無語。

“我不是教表演的,也沒演過戲。我只能從一個導演的視角來提要求,除此以外要靠你們自己。我希望有一天,不是我說你給得感覺是對的,而是比我想要的要好。”

姚望點頭,他小聲說:“我希望我們是互相成就的。”

雖然聲音小,但薛炎就坐在他身邊,這一句每一個字都像要銘刻進心裏似的,讓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105.灑水車

影視城最宏偉的宮殿前,被傾盆大雨洗刷的近百級臺階,一列甲兵與臺階上矗立的護衛正在互相攻伐,這是一幕戰争群戲。

三輛灑水車同時工作,将那甲胄洗刷的耀目生輝,将地上的血漿沖刷掉。鮮血染紅的臺階上,“屍體”滾滾而落。

程風堂在劇組外圍溜了一圈,躲避着攝像死角,終于在人群後幾十米的地方找到了陳陽。

太笨了,那人怎麽會跟工作人員擠一起?肯定是哪裏舒服在哪裏。

此時,陳陽坐在遮掩傘下,旁邊地空調風扇呼呼垂着。手邊的矮桌上放着彩虹色的飲料,不知是酒還是果汁。他一身短褲、短T癱坐在椅之上,一副沒有骨架的樣子,如果後面有一片海景別人會以為他在度假。

他一只手托着部手機在刷什麽消息,嘴角帶笑,面露陶醉。

程鳳堂連忙上前,面帶笑容地說:“陳……陳總,你好,我是程風堂。”

陳陽擡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快被手機裏的內容吸引。

沒想到會被無視,程風堂按耐住心中的焦急道:“是姚望哥介紹我來的……”

“他介紹你來做什麽?”陳陽終于調整了那坐姿,但也只是劈着長腿,雙臂支在大腿上繼續看手機內容。

程風堂有些傻眼,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人就坐在旁邊。他來此什麽目的姚望在電話裏說得非常清楚,沒曾想這人竟然假裝不知道。

自己要不要将來意再說一遍呢?程風堂猶豫。不知為何他覺得只要自己說出口得到的絕對不是想要的結果,不止得不到想要的結果,還很有可能被奚落。

于是,他輕咳一聲,做出大義凜然的模樣道:“我們劇組提前三天就跟影視城确定今天要用灑水車,結果一早說被《彙成天下》的劇組借調走了。我們雖然是個小劇組,可每日拍什麽內容都有計劃。今天正好要拍姚哥的戲,沒有灑水車他就開不了機……”

陳陽擡起頭終于用正視的目光看他了,但那目光裏的奚落與嘲笑非常明顯。盡管不屑于跟他說話,這名纨绔還是開口問他,“你是來為劇組協調灑水車的?”

“是。”為了增加可信度,程風堂咬牙承認,“我們後面還有其它劇組要用灑水車的。如果今天拍不了,姚哥的戲可能要押後。”

“押後……”陳陽笑笑,坐正身體,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那就押後好了。”

“您是姚哥的哥哥,我希望您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幫幫我們劇組。”程風堂誠懇地說。那語氣讓他都疑惑自己的目的了。

程風堂聽到一聲“咔”便忍不住回頭去看。

陳陽因此沒來得及開口。

不遠處攻伐戰戲份告一段落,工作人員上前幫忙化妝,要化受傷的妝,屍體妝以及将戰場的狼狽,血染的臺階做出來。

程風堂看着那邊羨慕且狀似自言自語道:“我們劇組至今只有一個化妝師,而這裏有一個化妝團隊。無論您心裏現在怎麽想我,我都希望您能幫忙跟這邊的制片協調出我們的灑水車。”

陳陽皺眉。如果說之前這個人是随意扯一個理由,現在卻說得真誠又坦蕩,好像他真就是為了灑水車而來。

兩人這邊相持不下,旁邊的保姆車上走下來一個穿着大氅的古裝美人。她頭上的配飾叮叮當當,姣好的臉蛋透着自信與驕傲。她身邊的助理為她拎出一張椅子,正好放在陳陽身邊。

程風堂看着這個女人,她的裝扮如此華貴、美麗,一定是女主角。可是,他竟然認不出她。她到底是誰,為什麽看着有些臉熟。

如果薛炎、姚望,哪怕是小黃牙在這裏都能認出這人是誰。她叫郭英雲,幾月前她不長這個樣子。程風堂之所以覺得她眼熟,原因是這個人五官及下巴都是照着圈內數一數二的美人臉整的。

“認識嗎?”陳陽問身邊的美人。

美人接過助理遞來的保溫杯,擡頭看了程風堂一眼,然後搖搖頭。

“他是姚望那個劇組的演員。”

郭英雲喝水的動作一頓,然後道:“現在新進組的演員我一個都不認識。”

“他說他們劇組租賃的灑水車被咱們這邊搶了,他來跟我協調。今天有我表弟的戲,要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幫一下忙。你覺得這忙我應不應該幫?”

郭英雲笑得甜美又溫柔,她說:“我沒有想法,陳總你想幫就幫一下。如果不想就算了。咱不糾結。”

美人說着将一只手塞進陳陽的手中,陳陽并沒有立即握住,而是任她這樣宣誓自己的存在感。

他無奈地笑笑,道:“你們倆個都高看我了。”

這句話讓兩人都不禁看向他,滿臉疑惑不解。

“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這是生意。《彙成天下》不是只有我一個贊助商,我投資是要賺錢的。如果我憑一己之私讓出灑水車,劇組将面臨的損失你們想過嗎?這裏不是我一言堂的地方。”

是不是陳陽的一言堂兩人沒有追究,不願意幫忙協調灑水車卻是事實。

他們這邊還沒有談出結果,那邊已經準備開機。

“郭英雲。”

那穿着繁複的女人慌忙站起身,一旁的助理幫忙托着她的裙擺向片場走去。

程風堂沒有多說,他用羨慕的眼神看着郭英雲走去片場。他看着她演了一個亡國公主的無畏,以及剛出現便身中箭矢滾下臺階,然後便是衆将士圍在她的“屍身”前默哀。

這一幕讓程風堂目瞪口呆,他以為這個女人傍上陳陽後能混個女配或者女三、女四,誰知只是個龍套。還是一個剛出場就死于非命的龍套。

陳陽卻在此時笑了,他問:“怎麽?”

“我以為……”

“不是誰都能爬上誰的床就能達到目的的。”陳陽諷刺的笑笑,道:“她演的是男主那位高貴的母親,死于亂軍之中。不過,這一幕放到劇中只會出現在男主的回憶裏。”

“……”程風堂還能說什麽?他什麽也說不出了。

“你要是也想在這部劇演個角色,我也可以幫你。但拿不到重要角色。”

程風堂想了想,“那麻煩您幫我留意留意。”

他想清楚了,就算陳陽的大腿夠粗,他能一言堂左右導演、制片的意志,他也沒有那麽大的面子。能拿個小角色也不錯,起碼在履歷上添一抹光彩。

106.雨中情

離開《彙成天下》劇組程風堂回到《笑談花木蘭》片場,遠遠地就聽到水聲嘩嘩,然後他發現他們已經不需要再租借灑水車了,因為他們這邊已經開機了。

只見他們那輛帶車廂的小貨車開着門,門內是一個巨大的透明塑料布盛滿了透明的水。一根不知哪裏來的噴水槍連在上面,小黃牙站在貨車車廂上,正左右掃灑着。

雨水嘩嘩作響,讓程風堂忍不住贊嘆,這就把那場戲拍了啊!他走上前,小聲問甄寧:“這是誰想得主意?”

“秦華姐姐。”甄寧說:“姚望哥提供了具體的步驟。那個水槍就是他找人送來的。”

原來如此,要知道外面的車進影視城都要做登記,灑水車這種會影響影視城收入的東西,就算姚望有法子租到也送不進來。倒是高壓水槍這種卷一卷,裝到麻袋裏也不會被查到。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這兩個在片場混那麽久,出些這樣省時省力的主意也不稀奇。

不遠處,薛炎拿着大喇叭喊:“咔!近景特寫!”

花木蘭的侍女鹿兒是一個癡情的女子,她鐘情于女扮男裝的花木蘭。卻在同一日知道傾慕的男人其實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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