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身上有傷
聞言,成文帝的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了敲,半晌輕笑一聲,“派人去接他回來吧。”
“是。”
适夜
曹玗希翻看着桌上的信件,曹妍則站在她的對面,“将軍,據探子回報,江南的确有一戶姓孟的商戶,半年之前家中突遭大火,家主和夫人都身死殒命。”
“孟杭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只是自小體弱多病,便被雲游的法師帶走,過了十八才領回去的,大火當天,也是因為碰巧在外才免遭劫難。”
曹玗希聽完,放下了手裏的東西,雙手交疊支着頭,眼底跳躍着點點星火,“你覺得他是真的孟杭嗎?”
“将軍的意思是?”曹妍眯着眼說到。
曹玗希随手将信件放到了火上點燃,“不管他是不是,如今他就是孟杭,江南孟氏,安排一路人馬跟着他,我到要看看,他是個什麽打算。”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青羽端着煮好的銀耳羹走了進來,“知道你們今日回來,提前炖好了銀耳羹,主子,曹姐姐,過來一起嘗一點吧。”
曹研聞言湊了過去,掀開蓋子看了眼,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青羽妹妹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銀耳羹做的色香味俱全啊。”
青羽笑着盛了一碗送到了曹玗希面前,“你們整日在外奔波,我自然要好好在将軍府增長自己的手藝。”曹玗希聞言微微搖頭,臉上帶挂着欣慰的笑。
“主子。”
偏僻的巷口,四起的風,讓四周懸挂的燈籠搖搖欲墜,無念警惕的看着四周,肅殺的氣息,讓他不由的眯起了眼。
江楚杭不知在何時戴上了半截銀質面具,靜默的站在原地,多年在外,這京城裏的殺機倒是比之前濃烈了不少,這時,遠處傳來了陣陣馬蹄聲,而殺機也在這一刻消散無形。
整齊劃一的騎兵穿着黑色的盔甲,位列前方,一人翻身下馬快步走來,他整個人隐藏在黑色的鬥篷之內,看不清樣貌和表情。
“大人,屬下奉命送大人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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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杭見狀,并沒有客套,也沒問這些人的來路,跟着那人一路前行很快便來到了,靖安侯府。
侯府門前挂着高高的紅燈籠,在漆黑的夜裏也能清晰的指引着人找到歸家的方向。
靖安侯江牧深目光沉沉的望着翻身下馬朝自己走來的江楚杭,江楚杭幾步上前單膝跪地,“父親,孩兒回來了。”
江牧深盯着他看了看,走到了他的面前,身手扶起了他,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腕,目光停留在了那半截銀質面具上,“夜深風露重,回家。”
兩人一同進了門,守在門前的護衛便整裝離去,迅速隐藏在黑夜裏,一切都平靜如常,像是從未發生過什麽一般。
江牧深帶着江楚杭進了書房,一進門他便上上下下把江楚杭打量了一遍,“一路可還順利。”
“想要殺我的人面對這最後的機會,又有什麽理由放棄。”江楚杭笑着說道。
“可有受傷?”江牧深上下打量着他,語氣中帶着關切。
“傷口不深,沒事。”江楚杭說道。
江牧深自然是不會信的,可他也知道對方是個執拗的性子,只能嘆了口氣,“如今回來了,倒也安心些,總在外漂着也不是個事兒,總隐藏在暗地裏,何日才能真的見光。”
“兒子本就長在黑暗裏,這一生怕是也見不得光。”江楚杭木着臉說道。
江牧深聞言挑了挑眉,“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江楚杭揚着笑臉問道。
江牧深目光閃了閃,并沒有選擇繼續追問,反而問道,“皇上知道你回來了,明日早朝應該會有所表示。”
“這幾年對外都稱我身患重病,時不時招太醫入府,隔三差五的也總要病危一陣,就這樣,能有什麽表示,難不成說兒子偶遇神醫,身體康健了?”江楚杭好笑的問道。
“這幾年在外,你倒是對京中之事了解的透徹。”江牧深十分滿意的說道。
“父親說這話也要看看兒子素日裏是做什麽的,若是連自己身上的事都查不清,豈不是打了自己的招牌。”江楚杭說道。
“你也到了歲數了,也該安定下來了。”江牧深目光沉沉的說道。
聞言,江楚杭眉頭一挑,最後實在沒忍住輕笑了一聲,“此事不急。”
“混賬,這還不是着急的事。”江牧深立眉橫目,十分不滿的說完,擺了擺手。
“受傷了就回去休息,明天讓太醫來給你看看,這幾日,沒事不要出門了。”
“你的身體什麽樣子你自己清楚,就算不是重病纏身也沒好到哪去,傳言也并非都是虛假。”江牧深嘆了口氣說道。
江楚杭輕笑一聲,“這麽多年過去了,父親你還沒放棄嗎?”
“胡話,那是跟你性命攸關的事,為父如何能放棄,我已經找人去尋孫景清了,總還有一線希望。”江牧深沉聲說道。
說罷,他看了看江楚杭,“快回去休息,別總想些沒用的。”
江楚杭見江牧深這架勢,頓時明白了,合着讓自己回來就是為了讓自己待在皇城,然後,娶妻?!
懶得浪費口舌的江楚杭很順從的離開了,沒有與江牧深争辯什麽,至于皇上明日的旨意他倒也是不在乎,下旨也不代表自己一定就要遵旨。
回到房內,江楚杭坐到了桌旁,單手支着頭,似乎是有些疲倦,無念跟在他身後進門,“主子,跟着我們的探子被引開了。”
“查清楚是誰了嗎?”
“鎮遠将軍,曹玗希。”無念皺着眉說道。
江楚杭眉頭一挑,唇角微微翹起,“這個女人到是有趣,懷疑我卻還放我進城,是把我當成探子,準備請我入局了。”
“我讓你查的孟家的事,查清楚了嗎?”
“主子,這麽多年,京中孟氏産業被侵吞了半數不止。”無念冷聲說到。
“意料之中,孟氏的家主當了幾年的傀儡,才稍起了反抗之心,便是死無全屍的下場。”江楚杭半合着眼皮說到。
無念思忖了一番,輕手輕腳的取來了薄被蓋在了他的身上,“主子,你的傷還沒好,早些休息吧。”
早已經睡過去的江楚杭絲毫沒有反應,蒼白的皮膚在跳躍的燭火映照下,顯得更加清透無力。
第二日一早,江楚杭剛一起身,宮內的太醫便笑盈盈的随着小厮進了門,江楚杭臉上挂着銀質的半截銀質面具,藏在面具後的眉頭一挑,“太醫如此熟門熟路,日日到此也是辛苦。”
成太醫連連擺手,滿臉的褶子因着笑意連在一起更加的有喜感,“老臣也是奉旨辦事,江小侯爺可是金貴之軀,日日上門也是應該的。”
“嗯。”對于這番說辭,江楚杭一點也不在乎。
成太醫小心上前搭了搭脈,又瞅了瞅對方沒什麽血色的嘴唇,斟酌着說道,“小侯爺身上可是有傷。”
江楚杭掀了掀眼皮,“阿桃,我想吃天山居的杏仁酥,你去買點回來。”
“是。”等到阿桃離開關了門,江楚杭就随意将外衫脫下,胸口纏着的紗布格外惹眼。
“老臣冒犯了。”成太醫說着,便将紗布解開,看到胸口的刀傷,有些驚訝。
“不必驚訝,這傷是小事。”江楚杭無所謂的說道。
“傷口位置看着兇險,實則刀口不深避開了要害,外傷膏藥卻也是良藥,老臣回去開幾副補血養氣的方子,喝上幾日便可大好。”成太醫說道。
江楚杭将外衣攏了攏,“多謝。”
“小侯爺客氣,只不過,小侯爺身上的毒還未解,往後像這樣的傷還是盡量避免的好。”成太醫囑咐道。
“成太醫,今日也要去回禀嗎?”眼瞅着成太醫轉身準備離開,江楚杭索性盤腿坐在床邊,笑盈盈的問道。
成太醫腳步一頓,“這是自然。”
“哦,那……太後那裏的茶可還入口?”江楚杭臉上挂着笑,可這笑落在成太醫背後卻讓他汗毛直立。
他竟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身體抖如糠篩,江楚杭哂笑一聲,單手支着頭,“成太醫,你有一個兒子,今年科考吧。”
此話一出,成太醫立刻跪地爬到江楚杭面前,惶恐不已,“小侯爺,老臣從未多說多言啊,老臣……老……”
“不必緊張,我很樂意給識時務的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過是幾盞茶的事,只不過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你記得請就行。”江楚杭身手拍了怕他的肩膀,淡淡的說道。
“是,是,老臣明白。”
直到走出靖安侯府,成太醫才敢擡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剛才耿在喉頭的氣才順了下去。
“主子,為何不殺了他。”無念從一旁走了出來仔細的替江楚杭整理着衣衫。
“成太醫是為我母親接生的,如今只是年老昏聩,只此一次,便該知曉如何去做了,何必趕盡殺絕。”江楚杭淡淡的說道,眼底卻露出了絲絲的落寞。
朝堂之上
“皇上,江南地區鹽稅清繳出現大量死賬爛賬,前不久還有鹽官和商者慘死家中,望陛下下旨徹查。”老丞相上前一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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