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抱團取暖

江楚杭一點點将臉上的僞裝卸下,又拿起一旁的□□,一點點的附在了臉上,待到貼合後,他就擡手在左眼下點了一顆痣,剎那間,銅鏡裏的人便徹底改變了樣貌和周身的氣度。

若說之前的孟杭風度翩翩氣質如蘭,那如今的監察司統領便擔得起邪魅無常四個字。

京內偏僻的院落裏此時圍坐了一圈的人,他們個個身着黑袍沉默無言,在他們不遠處的樹下一男子抱劍而立,目光清冷如霜,過了許久院子的大門被推開。

幾個人立刻起身随即單膝跪地齊聲道,“大人。”

江楚杭頂着換了的面皮,身着黑袍,手中持了一把通體漆黑的折扇,腰間的笛子也如墨浸染過一般,幽暗的黑色,散發着讓人膽寒的冷然。

江楚杭輕搖着折扇從衆人身旁走過,徑直走到了院子正中的圓桌旁坐下,此時原本在樹旁持劍而立的男子也走到了他身後,靜默無聲。

江楚杭靠在椅子上,眼眸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輕笑一聲,“都起來吧。”

衆人聞言起身可卻沒有一個人敢落座,江楚杭将手裏的折扇轉了一個圈,“叫你們來,是因為你們最近表現的很好,非常好。”

聞言,衆人不禁打了個哆嗦,個個都垂着頭,沒人敢擡頭看一眼,江楚杭輕笑一聲,“唐高升,你來說說,你是不是表現的很好。”

被點名的男子臉色瞬間慘白,立刻起身跪地,“大人,小人知錯。”

江楚杭垂眸盯着他看着,久久無言,唐高升一口氣堵在了胸口,無法上下,半晌江楚杭起了身,他一步步的朝唐高升走過去。

走到他的身邊,“你方才說什麽?”

“大人,小人……”

“錯?你既然知錯,那你就來說說,你到底犯了什麽錯。”江楚杭站在唐高升身側,冷着臉問道。

唐高升咽了口唾沫,“大人,屬下未能及時探查出江南的私兵,未能查清孟家的事,屬下,辦事不利,請大人降罪。”

江楚杭冷笑一聲,手中折扇在手中轉了一圈,輕輕敲擊着手心,“辦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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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知罪。”

江楚杭垂眸看了他一眼,唐高升下意識的擡起了頭,旋即他脖頸處便是一道血痕,順勢而上,江楚杭手裏的折扇不知何時打開了,唐高升癱軟倒地。

衆人立刻跪地,“大人,恕罪。”

江楚杭将手裏的折扇收起背手身後,“監察司不養吃裏扒外的東西,我能扶持你們到這裏,便也能将你們打回原形,明白嗎?”

“是。”

“曹誠,再給你十天時間,在查不出,你就自行了斷,否則,到了我這裏,想死就沒那麽容易了。”

聽到江楚杭這話,曹誠眼底一顫,一股不好的感覺升騰而上,随即他努力壓下心底翻上來的恐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緩,“是,屬下定然盡心竭力。”

江楚杭低頭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搖着折扇離開了院子,衆人皆松了一口氣。

蕭莫持着劍不遠不近的跟在江楚杭身後,随着他來到了靖安侯府,江楚杭将自己臉上的僞裝卸了下來,蕭莫則一直抱着胳膊靠在門旁,始終不發一言。

江楚杭重新戴上了面具,看了眼蕭莫,“韓場,認識嗎?”

蕭莫微微垂眸,“認識,劍聖顧清恩的徒弟。”

“若是你倆人過招,誰會贏。”江楚杭看上去有些累了,他軟塌塌的靠在椅背上,低聲問道。

蕭莫目光停在了江楚杭身上,“需要我除掉他嗎?”

江楚杭聞言擡眸看了他一眼,半晌輕笑起來,“用不着,不過,倒是有一個人需要你去處理。”

“你說。”

江楚杭眼眸幽深,嘴角挂着冷笑,“我聽說最近武林大會臨近,周家蠢蠢欲動,周正堂堪稱周家枭雄,你去會會他。”

“好。”

留下這個字,蕭莫便消失不見了,無念端着湯藥走了進來,“主子,該喝藥了。”

江楚杭伸手接過藥碗,目光偏移便看到了桌上的錦盒,仰頭将藥喝盡,轉身他便走進了浴池,靖安侯府後院有一處藥泉,裏面浸泡着各種名貴藥材,這麽多年,江楚杭自己都不數不清在這裏渡過了幾個日夜。

靠在池邊,江楚杭迎着月光擡起了手,青蔥纖細的手指,看似潔白卻沾滿了血污,恍惚間,他眼前又出現了曹玗希女裝的樣子。

明明是個纖弱女子卻女扮男裝征戰沙場,一生浸染鮮血,到底是世事變化無常。

鎮遠将軍府

青羽端着熬好的粥來到了曹玗希的書房,這幾日,曹玗希呆的最久的地方便是書房了,有的時候,房內的燭火甚至能一夜燃到亮。

“主子,該去休息了。”青羽有些擔憂的說道。

曹玗希将手裏的兵法冊放到了一邊,端起了桌上的清粥,青羽垂眸看了看她,“最近京內都在傳,孟家要回京了。”

“這幾日,有不少商鋪都被孟家收回去了。”青羽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曹玗希的臉色。

曹玗希聞言微微垂眸,手裏拿着勺子輕輕的攪着,“那本來就是孟家的,拿回來很正常。”

“可京城不比江南,如此冒進,只怕會招惹禍患。”青羽說道。

曹玗希松了手,将碗放到了桌上,“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不會有事的。”

三天之後,就在江湖中人人都在為武林大會奔走的時候,盟主之位呼聲最高的周家枭雄周正堂被人斬殺于府內,武林上下一片嘩然。

同一時間,周正堂被殺的消息傳入了宮內,周承業聽着影展的複述,冷笑連連,“把這個消息給傳給太後,畢竟也算是太後的遠方親眷。”

很快,這個消息就不經意間傳到了孫太後的耳朵裏,當天正午,孫太後在用午膳的時候打碎了兩個碗盞,太後宮內人人自危,生怕惹惱太後死于非命。

曹玗希在城內練武場剛舞完一套曹家槍,曹妍便走過去遞上了帕子,“将軍,周正堂死了。”

前幾日,曹妍才查明那日傷了曹玗希的人是周家枭雄周正堂,才沒幾日這人變死了,曹研深覺其中定有蹊跷,便匆匆趕來禀告。

曹玗希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江楚杭,她簡單的擦了擦手,“最近快到武林大會了,各路人馬交鋒不斷,任何人出意外都不奇怪。”

曹研剛準備說什麽,曹玗希便擺了擺手,“那件事以後不要再提了,人死如燈滅,不必過度追查。”

之後的幾天裏,周家人用了各種方法,可到底也沒能查出是誰殺了周正堂,随着武林大會的臨近,這件事也就逐漸被衆人遺忘在了腦後。

十天時間過去,江楚杭手裏拿着曹誠送來的密文,看了看裏面記載的內容,江楚杭微微皺眉,若是信中所言為真,這西北怕是不去不可了。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馮管家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小公子,這是這幾天收回來的鋪子。”

江楚杭接過名單看了看,“消息放出去後,京內各家可有動靜。”

馮管家微微躬身,“自從消息放出,京內諸多商賈大家都在觀望,侵占孟家産業最多的馮、趙兩家,似乎隐隐有合作意向,最近也有聯姻的打算。”

江楚杭輕笑一聲,“馮管家,你說可不可笑,靠侵占他人財産為生的人,聽到點風吹草動就立刻如驚弓之鳥,吓的抱作一團。”

“本公子如今什麽都沒做他們都怕成這樣,若是本公子來日真做了什麽,你說他們會如何呢。”

馮管家随着笑了笑,“不義之財來得容易,想守住難于登天。”

江楚杭擡頭看了看他,“先讓他們抱團取暖吧,不然豈不顯得我們孟家欺負人。”

日子如常而過,臨近年關,京內歡慶的氛圍愈發濃厚,于此截然相反的是西北邊境,大雪隆冬,西北邊境爆發了沖突動亂。

朝堂之上

“皇上,今日西北游牧一族再次出兵意圖襲擾我國西北地區,邊境百姓苦不堪言,還請皇上聖斷。”

接連兩三日,關于西北的消息如這飄然而下的雪花一般,不斷地飄入宮內,朝堂之上,每日都在為此争論不休。

“父皇,兒臣願領兵出征西北,為父皇分憂。”二皇子周澤康上前拱手道,自從上次從江南歸來,他便一直在等待機會,如今西北動亂,他就徹底坐不住了。

周澤康說的義正言辭,大有一副為國為民的架勢,這讓站在他身旁的三皇子周澤明眯起了眼,他這個二哥過去一直伏低做小,老實的不行,去了趟江南回來,倒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周承業盯着周澤康看了又看,轉而将視線投向了一旁的曹玗希,“曹玗希,你是鎮遠大将軍,你怎麽看。”

曹玗希橫跨一步處列,拱手到,“皇上,西北是曹家軍駐紮的地方,如今出現動亂,臣責無旁貸。”

周承業點了一下頭,“朕的鎮遠大将軍,果然有為國為民的雄心壯志,朕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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