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心聲
【到底怎麽回事?】
【不對勁……】
……
一句又一句, 像是尖銳的鋼刀一樣,刺入霍衍的腦袋,生生翻攪着他的腦花, 讓他痛到麻木, 他的目色愈發紅赤,仿佛滴血一樣, 然而他強制忍耐着,面目鐵青, 任随那股蝕骨的痛意翻湧, 他像一個搏鬥者一般死死盯着溫墨,待劇烈的痛意再次襲來,他驟然暴起, 掐着溫墨的脖子按在了床上。
愈發收緊的利爪像是桎梏一般,令人無法擁有半分呼吸, 然而溫墨沒有掙紮,卻是可憐楚楚看向了霍衍, 他的眼神哀怨又順從,像在表示, 雖然他不明白,但願意無償将性命獻祭給他, 只要他願意接納。
但不是。
劇痛繼續襲來——【他真的瘋了!】
霍衍的臉已是愈發陰鸷,黑得可怕,他意識到了一個極其荒謬的想法,雖然這太過離奇,太過荒唐, 但眼前的一切容不得他不相信。
——他聽到了Omega的心聲。
——令他暴怒、令他狂躁、令他幾要瘋狂的心聲。
付出的代價就是那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疼痛。
他驟然放開了溫墨, 慢慢阖上眼, 緩緩地放平呼吸,而後睜眼,再次看向了那個表裏不一、虛與委蛇的Omega。
對方衣着淩亂,雪白的脖子上殘留着一圈發紅的勒痕,他顯然受驚不小,啓着雙唇大口大口喘息着,但仍是拿着那雙含着春水的眼睛柔軟地看着他,像是問詢一般。
若是往常,霍衍早已放平肝火,随着心意肆意拿捏他,如若不是又聽到了他的心聲的話。
——【……無論如何,先讓這條瘋狗高興再說。】
“您是累了吧?”Omega柔柔地貼了過來,愛憐溫柔地親他的唇角,“我幫您放水泡個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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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一動不動,只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只不過短短時間的試錯,霍衍便掌握了如何不讓腦子疼痛的辦法——只要他不将心神凝聚在他身上,他便可以不用聽到那些令人出離憤怒的心聲,當然也就不必忍受那份蝕骨的疼痛,掌握了這個技巧的他終于慢慢平靜下來。
卧室終于安靜下來,霍衍徹底地平順了呼吸。
他擡手,屈指撫了撫Omega那張漂亮的臉,像是往常一樣,他看見了Omega的表情慢慢地放松下來,而後,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将Omega打得歪到一邊,翻到了床下滾了幾圈。
這個表裏不一的東西終于再也裝不了溫柔,捂着臉一臉吃驚地看着他。
霍衍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平靜地站了起來,他慢條斯理扣上扣子,面目冷淡又高高在上地往門口出了去。
警衛不知道霍長官為何一臉鐵青從別墅裏出了來,依他的認知,這種情況下,不到第二天,霍長官是不會輕易離開那個漂亮的Omega的。
等聽到一聲怒喝,警衛才回過神來,慌忙為他打開了後車門。
霍衍坐在後座,夜色隐藏了他的半張臉,但縱然如此,也無人敢往他的臉上打量,警衛坐在副駕半句話都不敢說,通勤兵更是,車裏的氣氛壓抑得可怕。
“停車。”
吉普車在細碎的雨聲中停了下來,警衛緊了緊手,轉過頭小心翼翼問道:“長官有什麽吩咐?”
霍衍沒有說話,只沉沉地盯着他,霍衍本就生了一張威嚴不可侵犯的面相,此刻更是冷戾非常,警衛被看得渾身發毛,背上都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咽了咽口水,聲音都顫了起來:“長……長官?”
霍衍沒有理會他。
“還有你,”霍衍的目光又落在了通勤兵身上,“轉過來。”
通勤兵心下一抖,戰戰兢兢地回首,他不敢瞧他的眼睛,只盯着他的下巴看。半晌,霍衍閉上了眼睛,“沒事了,繼續開吧。”
“是!”劫後餘生的二人坐直了來,他們哪裏還能細思剛才的異常,一路上,二人更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霍衍發現,剛才他再怎麽集中精力,都無法聽到二人的心聲,好像這個功能只能用在那個Omega身上一般。甫一想起那個Omega,他牙根驟然鼓起,目色陰冷。
近三十年的人生,他歷經了無人可以想象的爾虞我詐、腥風血雨的奪權之路,也從未有如此狼狽之感。他竟是沒有想到,他人生鬧得最大的笑話,就是将一個玩弄他的虛與委蛇的漂亮東西捧在手心,格外恩寵,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他拳頭握得骨節泛白,方才他再不離開,那個Omega恐怕不會活過一分鐘——他怎麽會那麽輕易就弄死他。
怎麽會那麽輕易。
霍衍嘴邊浮起了一個寒意透骨的笑。
噠……
噠噠噠——
雨勢愈發大了起來,噼裏啪啦地拍在窗上,發出了細密急促的聲響。
溫墨伏在地毯上許久,他終于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的左臉又熱又痛,耳朵一直在嗡嗡嗡作響,他有些擔心耳膜被打壞了,只緊緊捂住右耳,靠着窗仔細地聽着外面的雨聲,幸運的是,耳鳴的聲音雖然劇烈,但仍有丁點雨聲透過那尖銳的噪鳴落進耳裏,溫墨終于放下了手,他蹭了蹭嘴角,手背上落下一點鮮紅的血跡,原來嘴角被打破了。
他覺得有些冷,便撿起地上的外套穿了,走到鏡子前照了照,才發現半張臉都腫了,難看得很,他輕輕觸了觸,面無表情地與鏡中的人對視着,許久,他下了樓,宋媽已經去睡了,客廳只留了一盞昏暗的照明燈,他赤着腳輕聲去冰箱裏翻了些冰塊出來,用毛巾包了,敷在臉上,又輕手輕腳上了樓,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發生了什麽?他想。
歸家到抱他上樓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很正常,但一切從那個異常開始,全部變了模樣。
冰塊融化,浸透了毛巾,水珠順着臉頰流進了脖子,冰得人透心涼。
到底發生了什麽。
溫墨感覺到了一陣無可名狀的累,他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一晚上都在做噩夢,也沒有什麽具體的情節,要麽一直在跑,要麽掙紮在泥潭裏,要麽就是被一片暗沉的水流慢慢吞沒口鼻……連噩夢也從來沒有痛快過。
等醒來,枕頭上已經濕漉漉的一片,那條毛巾軟塌榻趴在一邊,溫墨愣愣地看着,門口叩叩叩的幾聲,“小墨?”
是宋媽的聲音。
宋媽進來了,當看清溫墨的臉,她唬了好大一跳,忙上前了來,正欲擡手一探,又覺沒規矩,讷讷收了手回來,她擔憂地:“您……”
溫墨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事。”
他起身來,“我得去基地了。”
宋媽猶豫片刻,嗫嚅道:“剛才霍長官的秘書來電話,說讓你在家好好休息,不用上班了。”
溫墨掀開被子的手一頓,他放了下來,繼續躺回床上。
宋媽心下惴惴不安,昨夜她便看見霍長官盛怒沖出門的樣子,她自然不敢問,也不敢上來打探情況,第二日才敢以收拾的理由上樓來,可依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這才瞧見那濕漉漉的枕頭,不由哎唷一聲,連忙上前,将那枕頭抽了出來,拿了一旁幹爽的替了。又打開衣櫃,幫他翻出了一套新的睡衣。
“換一下吧,您流感才剛好,小心又病了。”
宋媽見他神情漠然,一動不動,像是沒有反應一般,心下不由生急,一咬牙,幹脆替他解去了扣子,跟照顧孩子一樣換掉了那沾濕的上衣,好容易換好,她将濕衣服團在手裏,嘆了口氣,“你這孩子……”
一出口,她便知道逾矩了,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溫墨像是回過神來,他看了看自己新的睡衣,勉強扯了扯嘴角,“宋媽,謝謝你。”
他又慢慢躺下了。
宋媽看了看那躲進被子裏的Omega,順手将手上的睡衣丢進了髒衣簍裏,嘆息着出了門。
溫墨昏昏沉沉地又睡到了中午,醒來的時候耳鳴的症狀已經消失了,只剩下臉上的麻痛,他按了按,似乎也沒有昨夜那麽疼了,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溫墨看着屏幕的名字許久,他接了起來。
“來我辦公室。”電話那頭的張謙依舊是淡漠的語氣。
溫墨靜默了片刻,道:“我這兩天可能沒法去基地了。”
“但後面,”他安撫他,聲音更是刻意放軟了些,“我會找機會補償的。”
通話出現了短暫的沉默,而後張謙挂掉了,聽筒裏嘟嘟嘟的一陣忙音。
溫墨感覺頭很疼,他起身去了洗手間,摸出了一根煙,順手打開了排氣扇,煙霧環繞中,他看見了鏡子中一張蒼白如鬼魅一般的臉,他看着他,真的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但如果張謙這時候打電話來,那便說明,問題應該不出在他身上。
可是,那個alpha到底知道了什麽。
解決問題并不可怕,但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需要解決什麽。
溫墨靠着牆蹲了下來,将臉埋進臂彎裏,他真的感覺太疲憊了。
當天晚上,霍衍沒有回來。
溫墨發了好幾條示弱讨好的信息,也沒有任何回應,他抓着手機平躺着,将小臂搭在額上,深深地蹙起了眉頭。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溫墨才再次聽到了院子外傳來的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他如以往那般快速起身了來,打開了大門,恭恭敬敬地候着。
高大的alpha氣定神閑走了進來,溫墨正要半跪下去為他換鞋,然而男人早已大步踏進了客廳,唰的一下坐在了沙發上,他姿态輕松地搭起了腿。
溫墨看着光潔的地板上那一列髒污的腳印,別開了目光,他打開側邊鞋櫃取了一雙幹淨的室內拖,低眉順眼地走了過去,正要繼續為他換鞋,那锃亮的皮鞋一偏,躲開了他的手,繼而挑起了他的下巴。
霍衍噙着笑意端詳着他,Omega的嘴角還泛着一點青紫,但好在并沒有影響那張臉的漂亮,反倒多了幾分稠豔的淩虐感,他的目光溫順,柔軟,依戀,仿佛看着他的情人。
霍衍當然知道,這只是表象。
他笑了,鞋尖輕浮地挑了挑,“聽話麽?”
溫墨點了點頭。
【這——】
心聲戛然而止,疼痛只那一剎那,霍衍再複笑了,他好像已經可以自如地掌握聽取他心聲的技巧了,他當然不願意讓腦仁為這些惡心的心聲而疼痛,他選擇了轉移凝聚力,雖然無法聽見他的心聲,不過他已經完全可以預見對方心裏的咬牙切齒了,只譏诮一哂,站了起來,極其紳士地将人從地上攙扶起來。
他目光流連在他漂亮的臉上,笑道,“穿上你最‘漂亮’的衣服,給你五分鐘。”
溫墨乖乖點了頭,立刻上了樓,很快,他走了下來,穿得是一件極富設計感的镂空的襯衣,當然,對于這種衣服來說,衣服最基礎的功能性不在設計師的考慮範圍內。
霍衍滿意地點了點頭,捏了把他的臉,将他的外套丢給他。
“穿上吧。”
溫墨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他別無辦法,按他的要求穿上了外套,霍衍牽了他的手,十指緊扣,像一對恩愛的夫妻一樣出了門。
一路上,霍衍一概笑眯眯的,甚至不時屈指輕撫他,偶爾還低頭親吻他的臉頰,很是寵愛似的。
溫墨規矩、溫順地坐在那裏,仿佛一個漂亮的瓷娃娃一樣。
車停在了遠郊的一個會所的門前,霍衍紳士一般牽着溫墨的手下了車來。
溫墨看着那會所的名字不由心下一顫,怔在原地,霍衍笑着看着他,“怎麽了?”
溫墨搖了搖頭,他溫和笑了笑,挽着他的手進了去。
顯然,霍衍的前來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一路上不斷有人匆匆忙忙前來迎接,會所老總更是滿頭大汗跑了來,他誠惶誠恐,微胖的臉面擠出一絲谄媚的笑:“霍長官您大駕光臨怎麽不說一聲,簡直要讓我們……啊這……讓我們……”
霍衍哈哈大笑,難得拿出了幾分體諒別人的姿态:“一直聽老莫他們說起這邊,今兒順道過來瞧瞧。”
會所老總受寵若驚,心說,從沒料得這位爺會想起他這個地兒,要知道,他這裏玩得可都是些不能見光的東西,霍長官可一向瞧不上。他心下又是驚喜又是惴惴不安,不知霍長官是何意,但有一點他明白,若是留住了這尊神佛,那可算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念此,面上更是擠出殷勤的笑容:“霍長官您見多識廣,咱這地肯定不算什麽,就是圖個新鮮,只是不巧今晚莫老不在,不過莫大公子在呢,就在貴賓間呢,您瞧,我帶您過去?”
“走吧。”霍衍挽住了溫墨的肩膀。
老總驚喜,哎一聲,連忙在前面開道。
貴賓包廂裏頭已早一刻得到了霍長官大駕光臨的消息,衆人一陣忙亂,迅速将放浪形骸那套全數收了起來,齊齊迎到門口。
待霍衍進入那烏煙瘴氣的包廂,裏頭已經很是規矩了,酒意甚濃的莫少第一個迎了上來,他笑嘻嘻的:“今天什麽風,把霍長官您給吹來了。”
他很快看見了跟在霍衍身後的溫墨,微微一怔,随即恢複如常,笑道:“可真是蓬荜生輝吶。”
霍衍越過他随便挑了一處位置坐下,其餘人跟着紛紛落座,作陪的Omega們都已經穿好了衣服,一一坐在各自陪侍的大人物身邊。
霍衍目光掃了一圈,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盯着一個頗為漂亮的Omega打量了幾眼,笑道:“居然有這麽俏的人。”
Omega身邊的男人會意過來,立刻推了一把那Omega,“還不快過去。”
那Omega受寵若驚,立刻站了起來,他目色一動,方才匆忙穿衣之際,他還不曾有閑觀察,這才看見了霍衍背後低眉順眼的溫墨,不由又多看了兩眼,只覺得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人,心說,乖乖,有這麽個漂亮的,這位貴客怎還會看中自己。
當然不止他,在場人心間都存着這麽個疑問,但畢竟是霍長官,誰敢問上一句,那Omega倒是個伶俐的,分毫沒有怯場,只倒了杯酒,笑盈盈走了過去,挨着霍衍坐了下來。
“長官,您喝。”
霍衍似是滿意他這份乖覺,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他睨了一眼對面的人,笑道:“這可怎麽是好,把你的人給搶了。”
那人面上一滞,惶恐地擺擺手,“霍長官說笑了,這小東西能伺候長官開心,那便是我的福氣了。”
“你倒是謙讓,我可不能白白讓你受委屈,”霍衍唇角一展,微微側臉看向溫墨,“還不快過去。”
溫墨擡起頭,對方正含笑看着他,然而目中卻沒有半分笑意。他垂下眼眸,聽話地走了過去,坐在了男人身邊。
那男人顯然如坐針氈,他怎不知身邊這個美人是霍長官的心頭好,又怎會舍得讓他來陪自己?
正不知如何是好,眼前一暗,一個晃晃悠悠的身影走了過來,是莫大少,他紅光滿面,嘿嘿笑着給霍衍與自己倒了酒,端起自己那一杯搖搖晃晃走了回去,一下重重坐在溫墨身邊,他順勢攬住了溫墨,笑道:“長官可真舍得割愛。”
他喝了口酒,目光落在了懷中之人的臉上,靠得如此之近,更是可見得Omega那細膩得泛着柔光的雪膚,還有那若有似無的幽香。
一年前,他見過他,跟在那個大人物身邊,身姿高挑纖細,烏發雪膚,漂亮得驚人,簡直饞死個人,讓他回去後撓心撓肺了一年,找誰都不香,如今可算等到他的失寵了。
這個地方是什麽地兒,霍長官既然能帶他來便知道,不過就是一個失寵的漂亮玩意兒罷了,莫少酒意上頭,哪還能想到別的去,更是仗着父親莫老上将在霍氏多年的功勳,自想要跟在霍長官後面第一個嘗這個鮮。
他攬緊了溫墨,笑嘻嘻地将他的手捏在手心裏,只覺得掌中肌膚滑膩如玉,竟是讓人舍不開手,Omega只安靜坐在那裏,柔順得像只綿羊。
莫少喉頭發幹,好在還保持着幾分理智,恭維霍衍道:“霍長官可真是好眼光,也不知在哪兒找的。”
霍衍看着他掌心中的手,微微眯了眼,閃過了一絲陰戾,很快他笑了,他看着溫墨,“還愣着作甚麽,不知道的以為我的人都不懂規矩。”
溫墨擡頭,他看見了霍衍臉上的笑意,以及笑意中的森然。他懂事地起身拎起一瓶酒開了,給莫少倒了一杯酒,亦是端到嘴邊。
莫少一雙泛光的眼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就着他的手慢慢喝了。
他舔了舔唇。
霍衍偏開了目光,将身邊的Omega摟了過來。
與色心上頭的莫少不同,其餘人自要抓住這好不容易的機會巴結霍長官,他們各自找了由頭湊了過來,端着酒杯過來寒暄交好。
霍衍倒是沒有了平日裏的架子,很是平易近人,與他們喝了好些酒,談笑風生。
包廂內的氣氛終于是熱鬧了些,不再拘謹。
當喝完杯中最後一滴酒液,霍衍站了起來,“行了,打攪你們不自在了。”
他握着身邊Omega的手,笑道:“你們繼續。”
衆人齊聲挽留,客套奉承幾回,如此,在衆人的擁簇下,霍衍帶着那Omega上了車。
很快,排氣管轟的一聲,黑亮的小車揚長而去。
莫少的心早已熱漲得難受,他巴巴地看着那車開遠,迫不及待地沖回包廂,他一把将溫墨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帶到了包廂後給貴賓們準備的房間,他将人丢在床上,正急不可耐撲上去。
溫墨面無表情看着他,雙手抵在他胸口,冷冷道:“不要碰我,如果想活命的話。”
垂涎已久的美色當前,莫少哪裏聽得,只一下扯開了他的阻擋,壓了上去,溫墨閉上了眼睛,他并不抵抗那人的四處亂拱的腦袋,他像是一點都不在乎這具身體一樣,極其平靜道:“我倆的命全部掌握在你手裏。”
莫少漸漸停了下來,他酒氣很重,眯着眼睛看着身下衣着淩亂的漂亮Omega,他毫無剛才的柔順,眉眼間冷若冰霜,似是帶着刀刃的玫瑰。
莫少心間一凜,莫名酒醒了幾分。
他狐疑地看着他,溫墨一把推開他,坐了起來,扣緊了被扯開的扣子。
“我惹到他了,他在懲罰我。”
他終于扣好了衣服,站了起來,看着面色愈發黑沉的莫少,他說:“所以你覺得,如果你碰了我,我們還有命麽?”
“少他媽唬我。”莫少嗤笑一聲,“不就一個小玩意兒,值當霍長官大晚上跑這鬧呢。”
溫墨冷冷看着他,姿态竟是居高臨下的憐憫,半晌,他擡手,重新解去剛剛扣上的扣子,看着那個明顯愈發不安的男人,他一步步靠近,攀上了他的肩膀,亦為他解去了扣子,“那還等什麽。”
還沒到解到第二顆,手啪的一下被打掉了,莫少像個貞烈的節婦一般退後兩步,這下他可算是徹底驚醒了,額頭上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回想起方才的一切,愈發覺得事出非常,霍長官雖是風流,可從不屑來這種地方,又怎會好端端來一趟,把一向寵愛的玩意兒丢在一堆alpha裏面。
念及此處,他驟然白了臉,想起父親口中那個又敬又畏的“人魔”,渾身一抖,惶恐難當。
溫墨嘴角露出一絲譏意,他終于扣好了扣子,不再理會他,俯身拿起了外套,面無表情地推開了門。
出了會所大門,迎面灌來一陣冷風,溫墨緊了緊外套,他看着外頭無盡綿延的黑,緩緩嘆了口氣。
身後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是會所的老總追了出來,他心有忌憚,不敢露出分毫旁的神色,他輕咳了一聲:“怎麽一個人站在這兒?霍長官不是回去了麽?”
溫墨沒有理他,只雙手插進大衣口袋中,走進了茫茫的夜色中。
看着那漸漸消失在路口的身影,老總滿頭霧水,全然不知今晚鬧的是哪一出,正待叫人去打聽打聽情況,大門砰的一聲,莫少面色蒼白,腳步匆忙往外頭去。
“老張!送我回老頭子那!”他一邊焦急喊着,一邊快速朝着停車場走去,全然沒有往日貴公子尊榮悠閑的派頭。老總正待殷勤地跟上去伺候開門,卻聽得巨大的一聲槍響——眼前之人身體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老總眼睛驀地胴大,看着莫少胸口不斷暈開的血跡,他連滾帶爬往後躲。
“救命——”他臉色煞白,驚恐地看着周圍。
大量的安保湧了出來,紛紛圍住了他。
地上,莫少抽搐着,他抖瑟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深黑的遠處,片刻之後,他頭一歪,沒了動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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